路过天桥的时候,路边上有两个算命的,他心中讥讽,两个算命的挨着也不怕抢生意,什么傻*。
随即目光瞟到其中一个的脸时,视线不禁顿了一下,好吧,长得还行,可能不是傻*,博人眼球呢。不对,那还是傻*,有这长相在天桥底下博眼球,不是傻*是什么。
可能是最近压力太大,最后他还是停下脚步,摸了摸兜里,摸出一个钢镚丢下去。
那傻*却没有反应,跟没看到一样。
“喂,我算命。”
殷符言这才抬头正眼看了他一眼,吐出两个字:“不够,你打发要饭的呢?算命一百块。”
傅祈星:“…………行,有二维码吗,扫码,没现金。”
他心说,一百块也跟要饭的差不多,可能别人还要得更多。
滴一声,扫完了。
殷符言说:“傻|逼倒霉是应该的,脾气烂,嘴巴贱。”
傅祈星口罩面具下的脸一片愕然,“你真会算啊?我在心里骂你你都知道。”
他刚刚才在心里骂了对方,然后对方张口就叫客户傻|逼,傅祈星只能想到对方是知道了,在报复。
殷符言:“会是会,不过是你刚刚不小心说出来了,看来是真傻|逼。”
傅祈星愣住, 一时没反应过来,他日常身处的环境里,到处都是口蜜腹剑的人, 别人指不定肚子里怎么骂他, 但已经很久没有人这样毫不掩饰地当着他的面这么直白地骂了。
他舔了舔干燥的唇,“行,那你给我算吧。”
殷符言抬头看他的脸, 却只见他的口罩和大墨镜, 连双眼睛都看不到,“露个脸?你这样我怎么算。”
旁边的黑痣“同行”砸了咂嘴, 觉得他的服务态度不太好, 给钱的是大爷, 哪怕只是一百块的大爷呢。别管人家露不露脸了,应该先问人家要算什么, 一般来算的都是问事能不能成之类的,到时候给人家一个yes or no 的答案就ok,挑着好听的说就行了,整这么多事干啥。
听说要露脸, 傅祈星有点犹豫, 半晌没有动作
他迟疑的时间久到黑痣都觉得有点奇怪,眼神打量起来,现在有不少年轻人搞防晒也弄得这么严丝合缝的,但露个脸有什么为难的?跟见不得光一样。
黑痣心里冒出个惊悚的猜测, 不会是通缉犯吧……悄悄的,慢腾腾的, 从兜里把手机掏出来,不着痕迹地打开相机, 然后放在腿上小心地对着面前这个奇怪的人。
但他自以为隐蔽的行为,傅祈星一眼就看见了,他对镜头太敏锐了。傅祈星心道,不是吧,这样都能认出来?
太火了就是这点不好,走哪里都有可能被人认出来。
既然都已经被认出来了——
傅祈星左右张望了一下,天桥下面没什么人,就算有路人也都是来去匆匆,应该不会注意到这里。
他这才摘掉了墨镜,把脸上的口罩拉了下来,“这样行了吧?”
“卧槽!”黑痣看着面前这人露出来的脸,瞪大了眼睛,惊诧过后抬声喊了一嗓子:“傅祈星?!你是演《四国学宫》的傅祈星?”
已经摘掉面部遮挡的傅祈星心下一惊,惊慌地往周围张望,好在此时周围没人,他回过头来冲黑痣说:“你喊什么喊?你刚才不是认出来了吗,现在惊讶什么?”
黑痣不解:“我刚才哪里认出来了,你一张脸遮得什么都看不到。”
傅祈星:“那你拿手机拍什么拍?”
“呃,啊,你发现了啊,嘿嘿……”黑痣讪笑,把摆好的手机揣了回去,“那啥,我刚还以为你可能是通缉犯呢,裹得这么严实。”
要真是,能提供个线索,那也有一笔奖金收入啊,能顶摆好几天摊了。
傅祈星:“…………”
他无语,扭回头来,一脸漠然,对殷符言说:“现在可以算了吧?”
殷符言视线落到他脸上,默了一会儿,开口说:“草根出身,早年经历坎坷,性格坚毅,两年前上运发达,但多祸从口出,犯小人,容易惹祸上身。”
傅祈星又等了一会儿,见他闭嘴,甚至还疑惑地回望过来。
他问:“还有呢?”
殷符言:“算完了,也提点完了,至于另外的,那是别的价钱。”
傅祈星:“…………”他太阳穴跳了跳,觉得自己真是脑抽,才会真想听他说出个一二三来。
旁边有个认出他来的人,理智告诉他现在直接转身走人就好,但最近精神状态不好,感觉随时都在发疯的边缘。最后也没忍住,傅祈星冷笑一声,“这些有什么好算的,全网都是,你分明可以直接抢钱,但还要给我复述一下我的个人简历?”
刚才那些话,要是一个普通人来,其实也算是比较明确的回答了,而不是一般算命的云里雾里“天机不可泄露”之类的言辞。但傅祈星心里认定,就是认出他来了,才说的那些,要是换个人来,就是另一套说辞了。
一百块,他现在手头缝里漏点出来都不止这点,但他就是心里不爽,蹲下身从他摊位上薅起一张百元大钞,揣进兜里就走。
殷符言眉头倏地锁起,视线跟着他被抢走的劳动成果而动,但却没起身追他,只不高兴地提醒:“勿缺卦师卦钱,不然要倒霉的。”
傅祈星压根不搭理,又戴好口罩墨镜,走得脚下生风,刚刚走出天桥不到五十米,一辆正在路上行驶的电动车突然龙头一拐朝他冲过来!
本就是擦身而过的距离,太近了连躲都没机会躲,直接就给撞翻在地,好在车速不快,但撞那么一下,还是让他腿上擦伤了。
骑电动的姑娘也摔在地上,但比傅祈星好点,姑娘自己也慌了神,爬起来自己没事,赶紧扶起他,“对不起对不起!我最近才学的,平衡感不是很好!对不起!我可以赔偿的!”
姑娘都要哭了,傅祈星暗道一声倒霉,但也没多说,“没事,不用你赔!”
他原本想继续走,蓦地滞住,墨镜下垮下脸,调转了方向,走回天桥底下。
他把刚才从摊位上抓走的钞票丢了回去,哑声问:“你刚才说的,‘另外的’,是什么意思?”
殷符言收好自己的劳动成果,开始收摊,“你受什么困扰我就是什么意思,捡了女鬼的小指骨,你癖好挺小众的。”
听见“女鬼”这两个字,傅祈星僵了一下,随即对他这一句话都十分不解:“什么小指骨?什么意思?”
殷符言把带来的布卷好,数了下这几天的摆摊收入,有个小一千。准备走了,他才说:“你自己都不清楚那我怎么知道,我是算命,但不是你生活的监视器。”
傅祈星:“……那你为什么说那什么小指骨?”
殷符言:“是跟着你的那位告诉我的。”
说完,他就往回三元观的方向走,出门之前算好了有可能发财的方位,结果蹲了几天,这位散财童子才来。
黑痣兄见他真的收摊就要走了,貌似还真要谈成一笔大单了,顿时瞠目结舌。
“跟着你的那位”……傅祈星一个激灵,被包裹得严严实实的衣服下面,皮肤上激出了鸡皮疙瘩,头皮都发麻,连回头看一眼都不敢。不是他胆怂,而是意识到了,眼前这个算命的,的确不是在说瞎话。
傅祈星连忙跟上殷符言的脚步。
这会儿,他的身后,一个常人肉眼不可见的晦暗阴影,正半依靠半悬浮地趴在他的背后。
傅祈星是公众人物,不方便一直在大街上说事,便把他带回三元观再细说。走到三元观门口,傅祈星看见三元观这三个字,明显一愣。
这个名字他听说过,就前阵子,章韵发微博那次,他当时还好奇了一下,什么道观到底有多灵?但也只好短暂地好奇了一下,之后工作忙起来了,热度也过去了,他就没再想起来过。
进门之前,傅祈星见面前这人突然回头朝他看过来,他有点不解,问道:“怎么了?”
问完才发觉他双目聚焦的点似乎不在自己身上,而是在自己身后的某个位置,意识到他在看什么,傅祈星立时就住嘴了,脊背紧绷。
这时,先前一直附在傅祈星身后的阴影,退开了,从进入紫荆街道开始,那道阴影就显得有些焦躁,但又不肯离开傅祈星。现在傅祈星要进入道观了,那道暗影还想跟着他,却不得再上前。
“你就在外面,强行闯进去,只会伤害你自己。”殷符言看向那一团暗影,语气还算温和地说。
这只地缚灵,神志已经很混沌了,刚才“告诉”殷符言,傅祈星捡了她小指骨的,就是这只地缚灵。地缚灵,是一种死时怨气过大,尸身被困在一个地方,魂灵也无法脱身的可怜鬼。她不会说话,手语也不是很精通,只能随意比划尽力去表达,刚才“捡到小指骨”的信息也是殷符言尽力去猜的。
三元观供着神,除了周旭这样受到允许过的,之外任何的阴物都不能靠近,甚至紫荆街道这一片都受到三元观的庇佑,哪怕是出现在这一片里,她也会感觉到难受。所以平常时候,就算有游魂野鬼,都会避开紫荆街道,这一片都非常干净。
她听懂了,但却不想听,仍然想进来,重新尝试靠近之后,再次被笼罩在三元观外面的一股无形却灼热的力量阻拦在外。
无奈的,那片阴影终于朝殷符言点了点头,愿意听话了。
殷符言这才对傅祈星说:“进去吧。”
大街上傅祈星那全副武装的样子还不那么引人注意,但进到三元观来,就有点引人注目了。
王燃看见殷符言,打趣一声,“哟,殷符言,今儿天还没黑就回来了啊?”随即看见他身后跟着的人,问:“这位是?”
殷符言:“羊。”
王燃:“什么?杨什么?”
殷符言:“肥羊。”
王燃:“…………”呵呵,他看向殷符言背后的人,讪讪一笑。
这样当着客户的面这么叫人家不好吧。
肥羊本人:“…………”
傅祈星怀疑这人想狠狠宰他一刀,因为他在摊位上试图逃单的那一百块。不过只要这能解决问题,宰一刀就宰一刀吧,这几天的日子再继续下去,他真感觉自己要精神崩溃了。
因为要谈话,殷符言直接把他带到后院去,这会儿白玉团正以原形趴在后院的摇椅上晒太阳,这椅子上几乎没有空置的时候,要么是黄皮子要么是他。
一只硕大的,毛色雪白蓬松的老鼠,是很显眼的。毛茸茸有种让人紧绷的精神放松的神奇作用,走近了,傅祈星没忍住伸手摸了摸,“这是什么品种的宠物鼠?”
白玉团性情很温顺,观里有香客要摸他时,都是乖乖让摸的。但这会儿他机敏地回头,在抚摸自己的那双手上嗅了嗅——
浑身白毛立时炸开,双腿儿一蹬,受惊地喊出声:“有蛇!有蛇!好大的蛇味儿!”
老鼠在蛇的食物链里,一只成仙的老鼠,成长过程中要遭遇无数次成为那冷血动物口中餐的危急时刻,纵使现在已经没有普通蛇能吃他了,但是那种对蛇的天然恐惧,已经渗入了骨子里。
然而此时受惊的不止白玉团一个,傅祈星听见一只老鼠口吐人言,身体今天之内已经数不清第几次僵住。
人极度紧张的时候,肾上腺素飙升,让他在惊慌中竟然思绪清晰。
傅祈星在想,他现在究竟是到了一个什么地方,还能不能活着走出去。
白玉团立刻躲到殷符言身后, 十分警惕地盯着进来的这个陌生人。
这搞得傅祈星相当无措,亲耳听见老鼠说人话的惊吓中,多了一丝荒唐, 到底谁才是危险分子啊?
白玉团多盯了几眼, 才发觉不对——刚才是他在小憩,突然受惊以为这人就是讨厌的蛇,但这下看来, 他只是身上沾了味道, 本身只是个普通人类。
不过这也不足以让白玉团完全放下心来,这人多少算个潜在的危险因子, 绝对跟蛇经常打交道的那种, 蛇味太浓啦!
殷符言弯腰蹲下去, 给白玉团炸开的毛顺了顺,说:“别怕, 他是跟着我进来的。”
白玉团半点没被安抚,心中大惊,什么?
他心中升起了巨大的危机感,三元观里加上他已经有三只仙儿啦, 以姐那来者不拒的姿态, 要是还养蛇怎么办哇?!
这个可能委实太可怕,他光是想一想,就怕得要死,眼泪从眼眶里滚出来, 顺着白色的毛毛一滑然后砸在地上。
不要蛇……不要蛇……不要蛇……
白玉团打量观察的这一阵功夫,也给了傅祈星缓冲的时间, 见那会说人话的老鼠没有攻击性,他僵硬的四肢回过温来。
只是, 看见白老鼠身子抖着,竟然哭了……傅祈星沉默着想,难道灵长类动物存在天然的威慑力?
以后就要和一只蛇共处同一屋檐下这样恐怖的事情,白玉团越想越觉得惊悚,控制不住哭声逐渐变大,他哭声也是人声,呜呜咽咽的,半大少年的音色,听起来好可怜。
这会儿许白微在观里,听见白玉团在哭,她走出来看见据说这几天都起早贪黑不见人影的殷符言就站在院子里,旁边还有个陌生人。
她今天过来三元观的时候,殷符言已经出门了,问王燃,他也不知道最近殷符言是在干什么。
“怎么了?”她疑惑地问。
听见她的声音,白玉团一下子变成人身,十三四岁样子顶着一头白毛的白净男孩儿哭得双眼通红,扑过去抱着她哭。
“呜呜呜呜姐不要养蛇,不要蛇不要蛇,这个家里有我没蛇,有蛇没我,辛苦了两百年才过上安生日子,我不要再过那种苦日子!”
整个三元观里,往常最听话乖巧的就是白玉团,这是他第一次态度坚决地提出要求。
“什么,蛇?”许白微脸上茫然。
她下意识看向殷符言,但他摇了摇头,刚才他安抚了一句之后,白玉团反倒更受刺激的样子,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但总归是关于蛇的。
殷符言问傅祈星:“你养蛇了?”
“啊?”傅祈星正出神,反应迟钝,他的墨镜口罩已经摘了,能当大明星的脸,五官是俊朗的,但这会儿他目光落在变成人身的白玉团身上,表情有点呆。
啊了一声之后后知后觉,“你说蛇啊,当然没有,那种让人毛骨悚然的动物,我可不敢拿来当宠物。”
蛇这种动物给很多人的感觉都是阴冷的,傅祈星他平时在网上看到蛇的图片,有时候都幻视蛇会从屏幕里窜出来咬他一口,是个十成十的恐蛇党。
“不过……我可能,最近跟蛇是有点关系。”说起这个,傅祈星脸色也不太好。
他所说的折磨,就是每天晚上都会做噩梦,还不专是晚上,只要他一睡着,就会做噩梦。最开始,就是梦见蛇。
许白微见这情形,虽然不知道这是殷符言从哪儿认识的,但看出来这位是有麻烦缠身,应该是来求助的。
许白微先给白玉团保证:“好,好,不养,别怕啊。”
得了她这句话,胆战心惊的白玉团才收了眼泪,嗯了嗯后退开,“姐,你最好了。”
许白微失笑,然后朝傅祈星问:“里边坐着说吧,怎么称呼?”
听到这话,傅祈星表情有点纠结,似乎产生了一点自我怀疑,试探地问:“你真不认识我啊?”
他虽然不敢说自己国民到人尽皆知,上了年纪的中老年不认识他也正常,但年轻人里他应该还算是很出名的吧?
许白微:“我们见过吗?”
“……”傅祈星窘迫,“好吧,没事,我叫傅祈星,祈祷的祈,星星的星。”
他说得详细,还企图对方能“想起来”。
可惜没有。
白玉团跟他擦肩而过,回到刚才躺的摇椅上去晒太阳,等他走过去了,傅祈星小声问了一句:“是老鼠精吗?”
白玉团耳尖,回过头来鼓起腮帮子,不高兴地纠正:“是仙家哦,不是老鼠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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