肝露谷，但咒高物语(雪青青青)

姬野莲控制着眼珠子不往侧后方的胸肌上瞟，将视线聚焦于五条悟那张逆天的脸蛋上转移注意。
她推了推眼镜，镇静道：“我拒绝你们即将在社会层面上杀死我的语言，再这样下去我会告你们诽谤和侮辱他人名誉罪。”
“啊——果然莲莲一出口就是这种，离谱又合理的感觉，嗯，终于又听到了~”
“确实，真让人怀念。”
“话说回来，你不会只通知了我们两个吧？”
“我怎么会像某些人一样，只顾着自己嘛~”五条悟撇撇嘴，干脆把眼罩摘下来转着玩儿起来，“他们马上就到，我看看……三、二……”
会客室可怜的门又双叒叕一次被猛地推开。
“莲学姐！”“莲姐姐！”“学妹回来了吗？！”“莲大人！”
门口一瞬间涌进了大量人群，挤得会客室水泄不通。
“已经见过了莲”的伏黑甚尔自然被挤得站到了一边。
某白毛阴谋得逞者在狞笑。
“莲姐姐……是莲姐姐吧？”禅院真希抢先问道，镜片后墨绿的眼中透露着希冀。
“是我。”得到了姬野莲肯定的答复后，周围紧张不已的人们都松了口气。
“没想到小时候帮过我的东京咒术师，现在会以这种方式再见面……”钉崎野蔷薇没挤进去，站在门外感慨不已，“中学时转来这边，听说名为‘莲’的咒术师已经沉睡了好久，我还伤心了好一阵呢。”
比起只有一面之缘的钉崎野蔷薇，虎杖悠仁感触就要更加深刻，他龇牙一笑：“这次终于可以好好感谢莲姐了，不过在那之前，还是让他们好好叙旧吧。”
剩下的人，可都是被莲姐姐从黯淡无光的生活中拯救出来的啊。
“ 啊、不哭不哭……”会客室内，姬野莲正手忙脚乱地给围着自己就开始掉眼泪的小孩们擦泪。
家入硝子体贴地给她们让出位置，禅院真希、真依坐在她左边，枷场菜菜子、美美子坐在她右边，伏黑津美纪细心地拿来纸巾，刚靠近些却自己也忍不住开始抹眼泪。
禅院真希微仰着头，眼睛看向上方，很坚强地不想落泪，禅院真依就完全不在乎，完全扑进姬野莲怀里。
“莲姐姐……我好想你……你一直在睡，我好、好害怕你再也醒不过来……”
姬野莲对于安慰人这件事其实很不擅长，她生疏地拍拍禅院真依的背，尽量柔和语调：“好了好了，我在这里了，不会消失了哦。”
“莲大人、之前醒的那次都没来得及和我说话、就又睡着了，呜——”
姬野莲连忙拿纸巾拭去枷场菜菜子脸上的泪痕：“对不起对不起，当时我……唉，之后我会多陪陪你做补偿，好不好？”
枷场美美子也不说什么，只是默默地哭：“呜呜……”
姬野莲又抱抱她：“不哭了不哭了……唉。”
她突然叹了口气，实在是不会像那种温柔的人一样安抚对方的悲伤，干脆按照本心安慰道：“哭吧，畅快地哭出来就会好受多了。”
于是耳边的呜咽声立即上升了一个音量级。
“……”
突然觉得死去多时的良心隐隐作痛。
姬野莲啊姬野莲，你真是个罪孽深重的女人。
甚至连门外都传来了灰原雄男儿有泪狠狠弹的声音。
“太感动了……莲学姐终于回来了，大家还这样在乎学姐，我真的好感动！”
“你都没挤进去……光听声音就……你泪腺也有点太脆弱了吧。”
“七海不也很感动吗？你就是需要诚实一点啦！”
“……别说的好像我哭了似的。”
姬野莲把注意力转回到安慰自家小孩们上，在轻声哄着她们的同时，眼神在人群中无意间看到了站得稍远的伏黑惠。
想到对方之前也是像这样盯着自己，姬野莲又无声地叹了口气，挥挥手，示意对方过来。
当角色由平面变得立体，姬野莲发现自己搞不懂他们心里到底在想什么、到底在乎什么了。
比如现在，惠惠是觉得她像自己的生父那样抛下了他，因而怨怼纠结呢？还是太久没见面，而感到生疏呢？或者是因为自己样貌有所改变，所以感到陌生了吗？
不论如何，她希望自己这边的想法至少要传达到位。
伏黑惠走得稍近了些，姬野莲再次对他招招手。
伏黑惠以为她有话要说，稍微低下头。
冷清的木质香水味传来，头顶多出了温暖的重量。
姬野莲伸长了胳膊，勉强摸了摸他的发顶。
其实还好，不像看起来那么扎手。
“对不起，我没想到……不、等了这么久真的辛苦你了，我以后再也不会随便离开了，我保证。”
伏黑惠一愣，抬头，黑发黑眸的女性眼神温和地望向自己，恍惚间，那副神情与熟悉的莲姐姐重合。
她微微一笑：“已经是高中生了呢，惠惠。”
其实并不是觉得生疏或如何，他只是责怪自己为什么没能第一时间认出莲姐姐，还在任务中害得对方差点受伤罢了。
但是此时，仿佛在一众孩子中被偏爱，被特别安慰了的伏黑惠有点鼻酸。
他绷着脸老实地点点头，向莲姐姐表示自己知道，而后忍不住偏过头。
……还是不想在大家面前落泪的。
而此时，在一旁观看了全过程，并完全理解了两人心理的伏黑甚尔看着自家儿子眼眶泛红的样子——
“噗。”发出了无情嘲笑。
“……”
“噗。”这一声是来自于某无良白毛教师的嘲笑。
“……”
生活在这种环境下长大的伏黑惠，也难怪会想念莲。
幸亏这一幕没有被忙于安慰小孩的姬野莲看见，不然等会儿伏黑惠的手机上就会多出一条信息。
【没关系，等他们老了你可以对他们使出“拔氧气管”的绝招。】
那样绝对会完全破坏掉姐弟相认的温情场面的。
总算，姬野莲一一将已经成为拯救世界的高中生的小孩们安慰完毕，他们便紧接着被厚脸皮的五条悟一边讲着“好了好了，接下来是大人们的叙旧时间”，一边推出去，狭小的会客室终于又稍微没那么拥挤了。
不、也还是挺挤的。
曾经的高一二三年级七人，加上伏黑甚尔，这小小一方会客室容纳了九个人。
明明沙发座位一共才只有六个！
“老师——椅子取过来了哦——”虎杖悠仁将三把椅子摆进来，顺便笑着向姬野莲挥了挥手，“那个、莲姐姐好！我是虎杖悠仁，之前多谢您的照顾了！之后见！”
是很阳光的孩子。
“被无良教师使唤来使唤去的可怜的阳光少年……”
姬野莲一脸残念地看看被搬来的那三把椅子，又看看五条悟。
“嗯嗯？在想我的事？”
她的责怪被对方以一种微妙的油腻发言一笔带过了。
灰原雄乖巧坐在椅子上，有些好奇地看向莲：“那个、莲学姐……真的是莲学姐吧？哇……真的看起来完全不一样了呢！不过现在的学姐也很好！”
“唔……谢谢你。”直面太阳的光芒真是让阴暗的社会人灵魂都快被净化掉了！
“你倒是完全没变，还是那么热情呢。”姬野莲友善地笑笑。
过后，看到众人惊讶的目光，她才意识到不对。
啊、糟糕，下意识就开启礼貌模式了。
他们不会觉得自己这样子完全不像从前吧？
正当姬野莲稍微有点紧张地抬头望去，就看到五条悟笑倒在沙发里，指着姬野莲：“哈哈！好装！”
“……”
于是姬野莲也一脸郁闷地转身把脸埋进沙发里。
家入硝子忍着笑戳戳她：“怎么了？”
闷闷的声音从沙发里传出——
“已黑化。”

黑化后的姬野小姐看起来失去了一些多余的感情。
她面无表情地看向众人：“先说好，即使我是莲的操控者，也不能把我和莲划等号。”
“游戏时我的行为会因为游戏机制被影响，比如在学校里种田养殖，随便进入你们的房间……淦，抱歉。”
“不过，我不是莲，小孩们就算了，你们都是大人了，应该理解这一点吧？”
“好冷漠哦～”五条悟西子捧心，末了，挑眉看向姬野莲，“但是读档两次就为了暴揍烂橘子是你本人的意愿吧？”
姬野莲一愣：“你怎么会……”
伏黑甚尔哼笑一声：“啊，说起来我也被你杀过一次。”
“……你们全都知道了？”
“在游戏的影响消失以后，那些被掩盖的记忆也都慢慢回来了。”夏油杰为她解释道。
不知想到了哪一次、或者说哪几次死亡，他脸色苍白，捂着嘴有点干呕，很勉强地说：“还好是一点点回忆起来的，不然那几十次死亡回忆一起涌上来的话……”
“……”
姬野莲深深闭了闭眼，起身走到墙边，取下墙壁上装饰用刀具，反手对着自己高高举起──
“这下只能以死谢罪了！！”
“等等你现在的身体可是一般人啊？！”家入硝子一把夺过并没有开刃的武士刀，挂了回去。
“这么说来，我们也是哦。”灰原雄挠挠头，“头一次回想起自己的死亡的时候，我也吓了一跳呢！不过过后就更为莲学姐努力救我们的举动而感激了！还有劝说我的妹妹那次，学姐也是很认真地帮她分析了对吧？”
“温泉旅行那次，笑容也不是作伪。”七海建人随着灰原雄的话点点头。
“大家……”姬野莲有些感动。
七海建人紧接着说：“之后的35亿也是学姐自己的意志吧？我这辈子都忘不掉了。”
“……”姬野莲尸体冷冷的。
庵歌姬震惊不已：“等等，大家的回忆都好充实啊？为什么我明明有参与，但回想起来还是一片空白，只觉得蛮开心的就过去了？！”
姬野莲忍不住低声道：“要是迷你点唱机在这里就好了。”要是取出迷你点唱机不需要变身就好了！！
请为歌姬学姐点一首阳光开朗大女孩！
“因为歌姬那段时间一直──在忙着等级评定的事情吧～真辛苦啊～一级评定～”五条悟重点强调了“一直”，语气是显而易见的贱兮兮的嘲笑。
“你──！”
“别气别气，冥冥学姐也经常不在嘛。”家入硝子拍拍她的肩膀，“虽然冥冥学姐是忙着赚钱。”
“嗯？”冥冥抬头，视线由屏幕转移到姬野莲脸上，微微一笑皆是风情，“啊，学妹也为我带来了不少好生意呢。”
“也没有……诶？”姬野莲一愣，“在那之后那些钱还在吗？齐木明明告诉我……”
冥冥重新看向屏幕，勾着唇回复：“除了你的账户消失了，其他的都还在哦。”
“……！”
姬野莲又转身卧沙去了。
家入硝子再次化身赶海人把她拉了出来：“好了，别难过，嗯……至少我作为咒术师的工资蛮多，你有什么想要的我可以送你？”
“硝子──”姬野莲感动不已，握住对方的双手，“汪汪。”
“诶？”
“如果是十年前的我，一定会哭着喊着做姐姐的狗的。”
家入硝子无奈地轻笑：“……当人也可以的。”
“她这不是已经开始放飞了吗？” 五条悟指着姬野莲求证似的看向众人。
姬野莲一秒回身坐直，理顺脸颊的碎发，恢复了冷漠社畜的修养：“大概只会和硝子这样，不好意思但是我三次元男人过敏。”
“但是综上所述，莲莲就是莲莲，现在这样只是还没习惯而已──来脱敏训练吧？就当是生日礼物啦~”
看着五条悟脸上的笑意，姬野莲突然背后一寒。
“其实我不喜欢过生——”
还没等她拒绝，在场所有人的手机都发出了消息提示音。
在姬野莲茫然的眼神中，他们统一拿起手机查看消息。
“啊…原来如此，是这样的脱敏方式啊……”作为最不需要参与这个脱敏训练的人，身为旁观者的家入硝子眼神微妙。
灰原雄：“我会努力的！”
庵歌姬：“等等，对于完全没有特殊回忆的我来说你们这样也太过分了吧？！我的参与度呢？”
七海建人放下手机，难以认同地看向沾沾自喜的五条悟：“完全是高中生的做法，仿佛十二年完全没有长进一般……”
家入硝子安慰他：“你现在能做到当面讽刺前辈了，这不是长进不少嘛，继续努力。”
夏油杰又不知想到什么，叹了口气：“总之，我有些想法，明天就由我先来吧。”
“……你们是不是忽略了什么？”姬野莲震惊地看向众人，“我还在这里啊！只有我不在的群组？大声密谋？你们要做什么？作为女主角我竟然要成为被迫害的客体吗？”
不管姬野莲反应如何，第二天，太阳照常升起……她正常上下班。
一切都很寻常，就像世界没有融合那样寻常。
直到下班。
“下午好，莲。”
“说真的，我是被定下了‘以下班后的波折为代价换取上班的和平’的束缚吗？这算什么究极社畜束缚啊？”
面对着眼前西装笔挺的夏油杰，姬野莲忍不住吐槽道。
“或许是这样吧，因为最近的下班时间可能都要被我们占据了，抱歉。”他嘴上说着抱歉，脸上的笑容却丝毫不见得有愧疚。
“唉……你也刚下班？”
两个身着正装的成人在马路边站着，简直像是在进行商务合作，接下来开一场会真是再合适不过了。
“嗯，我把工作尽早做完了。”
姬野莲：“所以，接下来是昨天说的脱敏训练？具体是指？”
“其实悟说得很笼统，大概就是我们和你多接触，聊聊天，找回一下……”夏油杰的表情有些微妙，原原本本复述出了收到的那条信息，“‘年轻时的感动回忆’，还有‘莲莲对我们的亲近感’之类。”
“……”
姬野莲质疑的眼神让夏油杰有点绷不住表情。
“我知道……我知道听起来真的很恶心……”夏油杰尝试辩解，“但是希望你能理解，我也认为你的那些举动就是代表了你自己的意志。”
“毕竟，你的任务目标是消灭羂索，并没有来帮助我的义务，对吧？但你这么做了。”
“也许你不知道，但是你在‘玩游戏’的时候，经常会暴露出自己真实的情绪啊。”
“那个自称‘齐先生’的人也是这么说的，本人的情感和想法会投射到被创造出的躯体中。”
夏油杰为她打开停在路边的车的副驾驶门，“况且，我觉得你不会讨厌这次行程？”
“……我有不好的预感。”这么说着，姬野莲还是坐上了夏油杰的副驾。
虽然对目的地早有预料，但当真正到达的时候，姬野莲还是有些紧张。
虽然是陌生的街道，陌生的房屋，但是门前挂着的门牌却很眼熟。
【夏油】
姬野莲不由自主地做了个深呼吸。
要见到亚希子妈妈了……
虽然对她来说只是两天的事，但是对于夏油亚希子来说可是整整十二年。
不过是十二年前照顾过几次的儿子的朋友，她还记得自己吗？看到自己的模样会不会觉得陌生？
“叮咚~”
“啊、对了。”夏油杰按响门铃，才对她说，“关于你的事，我还没有具体和母亲解释过。”
“什么？！喂——”
还没等姬野莲震惊完，门被打开，夏油亚希子站在门内，微笑一如当年：“杰回来……诶呀？是朋友吗？”
岁月不败美人，只是温柔地为她画上了几道皱纹，让她看起来更有沉淀后的温柔和优雅，熟悉的笑容中仍有安抚人心的力量。
“我是……”这一刻，要比对曾经的高专同期们承认身份时难得多，姬野莲回答得有些滞涩磕绊。
望着那双充满包容的眼睛，她在忐忑中下定了决心。
“我是莲，之前那个……白色头发、紫色眼睛的，穿着灰色衣服的……”工作中一向思维清晰，语言简明的她此刻正在笨拙地努力比划着。
“啊。”却不想，她的话音刚落，夏油亚希子便瞪大了眼睛，一脸惊喜地捂着嘴轻声叫起来，“是小莲？是小莲对吧？”
她拉起不知所措的姬野莲的手就往屋里走：“当时从杰那里听到你沉睡的事情，我真的好伤心，辛苦你了……实在是太好了，你终于醒过来了！”
姬野莲没预料到夏油亚希子会接受得这么快，僵硬着还想继续解释：“啊、那个，我的这副样貌……”
“还是很可爱哦！”
“欸？谢谢？啊、不是、那个……亚希子妈妈不会觉得奇怪吗？就是说，十二年没有见面，一来就变成这样什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