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想着, 即使心中再过急切, 孔庆荣面上也只能装作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反正在旅店一时半会也出不去,总会有机会的,不是吗?
这不, 第二天,还真让他捡着一个机会。
先是中午搜房, 从那个孟词微身上搜到了传国玉符。要他说,这孟词微和路渐川两人,还真是鬼精鬼精的,明明都是考古队员,在外人面前装不认识,一个在明吸引注意,一个在暗藏玉符。
但是藏得再深又有什么用呢?孔庆荣当时面上支持孟词微,心中止不住地冷哼:还不是躲不过搜屋。
如果他是孟词微二人,就应该和高警官寻求合作,三人暗地里一起藏着玉符,才更保险点。但那两人却明显着,和高恒站在对立面。三个理应站在一个阵营的人,现如今却互相怀疑猜忌。
孔庆荣乐得见这样的场面,这样,才能更方便他下手。
所以,当时他帮孟词微说话,一方面,是怕传国玉符真落到高恒手中,他不好下手,毕竟警察身上,大部分都会配木仓吧……而另一方面,也是为了更深地离间孟词微和高恒二人。
他们内讧地越深,他的机会就越大。
——孔庆荣如是想。
但是只知道玉符在孟词微那里显然还不够。孔庆荣观察过,孟词微每次离开房间都会上锁,钥匙贴身放着,他也没有机会进去。
再然后,有着个路渐川在,他这老胳膊老腿的,也肯定打不过他。
因此,孔庆荣更没有轻举妄动。他依旧在等,等一个合适的机会。
而这个机会来得很快,就在今晚。
路渐川和孟词微两人之间,不知道怎么生了嫌隙。
晚上的饭桌上,孔庆荣虽也在正正常常吃吃喝喝,但是视线却一直不忘观察那两人。
眼见他们之间没什么交流,路渐川整个人也闷闷地,一直喝着酒。
结合段青那句调侃,他猜测,那两人定是吵了一架。为了什么吵架不知道,但是这对于他来说,是个好消息。
孔庆荣内心掀起一抹喜悦,同时将更多的注意力放在那两人身上。
就见不久后,路渐川因为一直灌酒,开始不舒服起来了。
看他那副病恹恹的模样,感觉一时半会也好不起来。孔庆荣跟着其他人一起关心地围上去,内心又添一分喜色。
和旁人一起关怀着路渐川进了前厅,孔庆荣还十分“幸运”地,看见了备用钥匙的存放地。
机会来得太突然,他不是没有警惕心。可是那点警惕很快就被喜悦冲淡。
因为这一系列的事情,发生得都太自然,虽然巧,但是逻辑上能说得过去,再加上他见路渐川那副脸色煞白的模样,不像是装的难受。
但是仅仅这是这样还是不足以说服自己去冒这个险。
真正推动孔庆荣决定动手的理由是“嫌犯的存在”。
他不是嫌犯。
但是嫌犯还存在这间旅店。
现在是个好机会,他知道,嫌犯也能注意到。
毕竟路渐川身体抱恙有目共睹,备用钥匙的存放地大家也明明白白看见了。
如果他不下手,那么嫌犯就会下手。
如果嫌犯抓住这个机会下了手,那么传国玉符的下落,就又一次成了谜。
有了这么一个假想敌,孔庆荣简直将所有的疑心都抛之脑后。
毕竟错过这次机会,也不知道在下山前,还能不能再有这样的绝佳动手时机。
这样想着,孔庆荣说干就干,当即就下了决心。
路渐川上去休息,他听见房门关上的动静,知道路渐川是回了屋。他身体抱恙,警惕性应该也会下降。
孔庆荣掩去心中那一分紧张,跟着其余人回到前院,继续喝酒吃菜,直到把自己也搞得面上醉醺醺,方才找了借口下桌。
他多年混迹酒场,早就练就千杯不倒的体格,也知道怎么装才能装得像醉酒人士。
犹记他脚步虚晃着离开桌前,还能听见孟词微在身后关怀着说了一句:“孔叔,慢点,回去记得喝点温水。”
孔庆荣向后招招手,语气含糊着,表示听见了。
待到离开前院的视线范围来到楼内前台,他才恢复正常。
将脚步放轻,他一边注意着门外,一边提防着楼内,防止别有人过来,撞见这一幕。
脑中回忆着备用钥匙的存放地,孔庆荣极快地闪到抽屉前,屏着一口气拿出里面的铁盒。
他记着孟词微的房间编号,在几把钥匙间翻找,很快找出了他想找的那一把。
将钥匙揣进兜里,他将铁盒放回原位,保持着他拉开抽屉前的状态。
做完这一切,没有人进楼,也没有人走过来,其余的人该在外面吃饭的吃饭,吃完饭的那些人也进了屋。再加上孔庆荣手脚放得极轻,没有弄出什么动静来。
因此,顺顺利利拿到备用钥匙。
压下心中的激动,孔庆荣心中反复默念着:不能急,不能急……
他的房间在二楼,他如常上了楼,在二楼楼梯口时,却停了一瞬,接着脱了鞋,拎着鞋后跟继续往上走去。
这一步是为了完全掩盖脚步声。
棉袜踩在木地板上,没有任何声息,也没有任何脚印。
走上三楼的台阶不需多少,孔庆荣却足足汗湿了整个后背范围的背心。
他抹了一把额上冷汗,停在孟词微房门前面。
孔庆荣左右看看,没记错的话,这隔壁分别住着路渐川和罗文秀,如今他们都在房间。
旅店隔音不好,那边妞妞隐隐约约的说话声还能隔着薄薄的门板传来,而另一边,路渐川的房间却没什么声音。
或许早就睡了?
孔庆荣这样想。
同时,他心中紧张愈发加重,毕竟这一行为,切切实实是入室偷窃。
但是现在的环境却没给他太多时间,毕竟孟词微说不定马上就吃完饭上楼,他最多,只能给自己留五分钟的时间。
这样想着,孔庆荣豁出去了,将钥匙掏出,插进锁眼。
提防着锁扣声别太明显,他旋得极其慢,眼光四下乱飞,注意别有人经过。
一圈,两圈,锁舌打开。
孔庆荣缓缓呼出一口气,压下门把手。
搏一搏!单车变摩托!
闪身进了屋,他没敢开灯,只能凭着白天搜屋的短暂记忆摸索着孟词微房间的格局。
眼前一片漆黑,窗外的月光和路灯光好像被完完全全挡住,半点都没泄进来。
孔庆荣背后关了门,摸着墙面打算从旁侧的电视机柜开始摸索。
方才弯下腰,便听见一道脚步声。
一片黑暗里,所有感官都十分明显,虽然那脚步声极其轻微,但是在他听来,犹如一声惊雷炸响。
是在屋内!屋内还有人!
他身上根根寒毛竖起,整个人受激般猛得直起身,凭感觉转向声源处:“谁、谁在那!”
孔庆荣压着声音问。
虽然被吓得不轻,但他的理智还在,知道不能制造太大声响,引来隔壁的人。
同时,他的脑袋也在飞速旋转:肯定不是孟词微,她现在还在院子里吃饭。应该也不是路渐川,他面上那么难受,早就回房休息了。
那么,只剩下一种可能。
拭想,这个时候,会到孟词微房里来,还刻意没有开灯谨防被人发现的人。
除了嫌犯,还能有谁?
果然他的担忧还是发生了,即使他不来,嫌犯也会来的。
这样一想,孔庆荣原本的担忧转化成庆幸,还好他今晚抓住机会过来了,不然玉符真让嫌犯拿走,他就与千亿失之交臂了。
现在他和嫌犯打了个照面,见者有份的江湖惯例下,那人怎么都要分他一份钱来。如果不分……哼哼,他就把嫌犯是谁抖搂到众人面前去。
——他不能拿到,那么嫌犯也别想拿到。
孔庆荣是个彻彻底底的自私人。
怀着这样的想法,他心中有底气地多,朝前走了两步,语气也含着几分威胁:“我知道你是谁……如果不想我告密的话,那就识相点,不然别怪我把这事抖落出来。”
“我要求不多,分我一半就行。”孔庆荣搓搓手指,说道。
回答他的是无声的黑暗。
眼前一片寂静。
那脚步声只有了那几声,便停下来,没有动作。
孔庆荣以为那人在思考,眼看时间紧张起来,他没有那么多功夫陪这嫌犯在这里耗着,又开口催促道:“快点做决定,和我合作,对你我都好,要是等他们上来了,到时候我把你告出去,你分毛都得不到!”
这次,他话音落下,那人有了动作。
听见空气中传来一声奇怪声响,孔庆荣毫不在意地接着向前一步,没有深究那声响究竟是什么。
他倒是要看看,这人究竟是谁!
这样想着,他脚步未停,向着那人方向走去。
还未迈出两步,却被额上一点冰凉截停在原地止步。
孔庆荣住了刚想开口的嘴,感受着额心触感。
冰冰凉凉,金属质感……再联合方才那一声奇怪声响。
想到一种可能性,双腿打着哆嗦,孔庆荣背上瞬间又起一层冷汗。
他没吃过猪肉,但见过猪跑。
在家的时候,孔庆荣闲来无事,会追几部谍-战剧,剧里士兵开枪前,会先将子-弹上-膛,他听得多了,脑子里也有着一丝印象。
如今那印象闪出在脑海,与方才听到那个奇怪声响重合起来。
分毫不差。
那人有木仓!
那现在,抵在他额头的,这个触感……孔庆荣腿抖得越发厉害如糠筛。
他扑通一声跪在地面,也顾不上什么引来别人。
孔庆荣甚至想着让人注意到,好过来救救他。
因为那枪口在他跪下同时,也不离他的额头。
稳稳抵住。
“你到底是谁?”孔庆荣颤抖着, 声线都变了调。
他跪坐在地上,身子偏移着, 想要躲避那木仓口,却无处遁形。
眼睛慢慢适应黑暗,孔庆荣隐隐约约看见了,面前人的身型:个子很高,宽肩窄腰,骨架下肌肉线条匀称。
有点熟悉……
还未等他想明白到底是谁,就听那人开了口, 主动暴露:“孔、庆、荣……”声线冰冷, 一字一顿带着玩味。
“是你!”孔庆荣听见这声音,脑子中自动匹配出一张人脸。他登时瞪大了双眼,语气不自觉带上了怀疑:“你……”
没有给他疑问的机会,那人自顾自地接着说道:“你说说, 我是谁?”
这是在问孔庆荣方才说出的话。
“你,你……”孔庆荣脑袋飞速旋转, 斟酌着说辞。现在这人的状况,在他看来,定是嫌犯无疑。但是真要开口说出嫌犯这个词, 肯定保不住自己的脑袋。
所以他是谁?要怎么说他是谁?
没有给他太多思考的时间,那人手举着, 将额上的木仓口又抵紧了几分:“说不说?”
“说!说!”孔庆荣也不管那人是否看得到, 立刻将自己双手举起做投降状,“我说,我说……”
“您, 您是……路老板!”他憋不住了,嚎啕一声。
孔庆荣鼻涕眼泪流成一团, 呜咽着胡言乱语:“路老板!我绝对不说出去您的身份,我绝对把嘴闭得紧紧的,我不和他们说!我死都不说!不对,我不能死啊路老板!”
“您就大人有大量饶了我吧,我上有老下有小的,我也不是嫌犯,我也不是接头人的,我就只是贪了点财……我见钱眼开,我罪该万死,我,我……我绝对不说!路老板,您就放过我吧……”
说到激动处,孔庆荣双手左右开弓,扇着自己巴掌,连枪口什么时候移开的都不知道。
下一秒,就见眼前一片光明。
白织灯闪开,屋内顿时亮堂起来。
孔庆荣颤巍巍地停下,只觉这光刺眼了些。
眼前泪水给万物都蒙上一层模糊滤镜,他顾不得拭去,连忙转了头,看向电灯开关处。
视线上移,路渐川背抵着门板,将手从开关上撤开,低头拆着手上的木仓。注意到孔庆荣哑了声,他抬眼看来,一瞬又移开,向孔庆荣扬了扬手上的铁黑色物件:“好好闭紧嘴,别说出去。”
这是不杀他的意思!孔庆荣大喜,连忙从地上爬起,点了点头:“我一定!我一定不说!”
“呵……”路渐川收了木仓,毫无意味地轻笑一声。
孔庆荣不明白他这声笑的意思,没等他开口疑问,就听路渐川接着道:“待会,按我说的做,按我说的说。”
说着,路渐川抬步走来,到孟词微放在床头柜旁的背包前停下,他弯腰,将包链拉开,把里面东西全都抖落出来,杂乱摆在地上。
黑色盒子适时掉落,他打开,却在一瞬间凝了神色。
知道那里面装着什么,孔庆荣探头瞥眼,却见里面空空如也。
传国玉符不见了,看样子,应该早就被路渐川拿走了,这样想着,孔庆荣抬眼看向路渐川。
千亿啊……
但是路渐川面上神色却很奇怪,他冷着脸,看向盒子内部的目光顿了顿。
孔庆荣不明白他心中所想,听见门外渐近的脚步声,他小声催促道:“路老板,他们,他们要过来了。”
话音落下,就见路渐川回了神思。他将盒子敞开口放到一旁,手上动作不停,他边弄乱房间,边对孔庆荣吩咐着。
“你听好了……”
传国玉符不见了,孔庆荣是嫌犯,当场被逮到……
在场剩下的人看着屋内乱象,确定了这些信息。
想不到,原来嫌犯竟是孔庆荣,藏得还挺深。
见他怎么都不肯说,孟词微眯了眯眼,站起身,转向门边的高恒:“高警官,情况您也看见了,传国玉符不见了,孔庆荣又被当场抓获……现在,该怎么办?”
她将问题抛给高恒,还真应了那句话:有问题,找警察。
目光一直顿在那空空如也的盒子上,高恒眼中暗色愈深,他听见这话,方才转了视线去看孔庆荣,说道:“那自然是看押起来,好好问一下玉符下落……”
说这话的时候,他目光阴翳,如看一具死尸。
对上高恒这样的视线,孔庆荣不禁打了个寒颤。
眼见现在的局面将自己彻彻底底地定罪,现在高恒又这样一说,那么他是嫌犯的事情就已经算是板上钉钉,但是……
他不是嫌犯啊!
孔庆荣不想死,也不想坐牢。
见高恒走来,孔庆荣摇摇头,脚在地上胡乱扑腾着,他挣扎着向后,连忙说道:“冤枉啊!冤枉!我不是嫌犯!我就只是个财迷心窍的普通老百-姓,我真没见过什么玉符!我也没拿玉符!”
“我承认,我是对玉符有想法,但我绝对不是那个什么案的嫌犯!嫌犯是……嫌犯不是我!真的不是我!”说到激动处,他差点把路渐川的名字说出去。
感受到背上力道隐隐一重,似是提醒,孔庆荣反应过来,连忙改了口。
“我进来的时候房间就这样了,当时我也没找见玉符,正要走的时候,就被路老板发现了……我绝对不是什么嫌犯!千真万确!”
高恒上前一步,来到他面前,蹲下身,拧着眉问道:“你不是嫌犯,你来这干嘛?”
“我……我财迷心窍!”孔庆荣一咬牙,干脆全招了,“我在山下欠了十几万的外债,有人追债追到家里来了,我寻思我上山躲躲,才来了槐山。”
“当时听见传国玉符价值千亿,我就动了点歪心思,想着要是能拿到玉符,我就能飞黄腾达了……今天中午知道传国玉符在孟小姐房间里,我才打算等没人的时候偷偷溜进来,但是却被嫌犯抢了先,没找见玉符,还被抓住,惹得一身骚……”
“我承认,我是对玉符有想法,但我还没得手,我连玉符的影子都没看见,我都没上手摸过。玉符不是我拿的,不能仅凭我在场,就定我的罪吧!”孔庆荣破罐子破摔,将自己抖落个干干净净。
现在他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一口咬死自己没见玉符,为自己开脱。
况且,他是真的没拿玉符,玉符是路渐川拿的!
但是为了自己的小命,他没把路渐川供出去,但是也不愿替路渐川背黑锅,承认自己就是嫌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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