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上几个男生讨论着什么,叽叽喳喳个不停。
突然有人惊道:“诶,那是不是上次和池哥表白的。”
“在池哥风评被害的情况下,妹子还敢过来,这绝对是真爱啊!”
“只可惜,咱们校草无心风月……”
“砰”的一声,解西池面无表情踹在韩永屁股底下的椅子上。
这一脚力道不小,差点把人从椅子上掀下去。
韩永不服,“又不是只有我说,干嘛只踹我?”
解西池抓了抓睡乱的头发,嗓音还带着浓郁的低哑和躁意,“你离得近。”
韩永无语,“我认栽好吧。”
他们口中的妹子,是隔壁班的女生,眼下正站在门口往里望。
她穿着改良过的校服,腰和腿的地方都收了一些,不那么宽松,视觉上来看,还能凸显出身材比例。学校挺多女生都这么改衣服,只要不是特别过分的,老师也就不管。
女生左右看了看,从后门溜进来,走到解西池边上,大着胆子道:
“解同学,我相信你不是那种人……”
解西池微不可察地点了下头,“嗯,谢谢。”
女生默了几秒,开口道:“你不被那些乱说的话影响就好。”
说完,她也不在意解西池是什么反应,顺着后门小跑出去,似乎只是来给他加油鼓气的。
有男生阴阳怪气捏着嗓子学说话,“解同学,我相信你……”
解西池侧目,语气散漫却又好像压着威胁,淡道:“管不住嘴?”
说话的人一噎,没吭声。
韩永不解地看向解西池,“吃枪//药了?这么冲。”
解西池抬头看了一圈,班上的人走的差不多了,只剩后排的一群人。
往常这个时候,他们一般会约着去上网或者打球,都是闲不住的主,今天倒是有人待不住了。
解西池想起中午时女孩子瞪着眼睛,又气又委屈的样子,指尖在桌面点了点。
“站着。”
冷沉的嗓音猝不及防砸下来,没提名字,像是随口一说。
靠近门口的人闻声一顿,停下脚步。
发帖子的人在班级里,更在这一群人中。
毕竟知道解西池询问情况的,都是后排的男生。
闲扯时和别人说了也不是不可能。问题是,心虚的人大多心理负担重,藏不住事。
就挺无聊的,表面上称兄道弟,背地里捅刀子,阳奉阴违倒是演绎的淋漓尽致。
表演校园宫心计吗?
解西池嗤笑出声,带着毫不掩饰的嘲弄,“是看不惯我,还是看不惯南宛白?”
“……”
教室死寂。
天色阴沉,黑色的云在上方涌动,似要压坠下来。
南宛白站在路边,仰起脸看了看天空,脸上表情凝重。
该不会,要下雨吧?
城南是可以住校的,不过没有强制要求,老师同意的话,就能办理走读。平常晚自习就是写写作业,整理笔记,偶尔讲个课,高一还比较轻松,高二就稍微严一些。
不过刚开学,倒也严不到哪去,不少住宿生都跟着翘课。
尤其是不良少年们,更是宛如脱缰野马,撒了欢的往外跑,今天墙角约个架,明天校门口堵个人,大后天再找个场子。
所以——
“有事吗?”南宛白收起45度忧伤角,僵硬地转头看向站在自己旁边的社会哥。
她一开始还没注意到,满脑子公交车什么时候来,外加数一数从眼前开过了多少辆车。
学校附近站点的车挺多,几乎隔一会儿就能看见一辆车停在面前,然后哼哧哼哧地开走。
直到南宛白发现,自己站的地方,似乎自动形成了一个圈,无人敢靠近。
她知道自己外在形象挺阴郁的,但貌似不至于,这么叼。
一抬头,边上站个一米九大高个,浑身腱子肉,感觉身上的衣服都能撑开,最主要的是,眼神巨特么凶。
南宛白魂差点吓飞了。
她有当不良大姐头的心思,但没那个胆子,撞上真不良时,满脑子的我是谁?我在哪?
我是不是挡着您老人家的路了?
普通学生遇见社会哥时,或多或少都会怂一些,好奇的想偷瞄几眼,然后被凶一句,“看你大爷看,赶紧滚!”
轮到南宛白时,偏偏反过来了。
社会哥盯着她看了半天。
少女身上穿着校服,黑色长发全部束在脑后,露出修长白皙的脖颈,从侧面看去,不见情绪的一张脸处处透着清冷。
视线接触时,像是撞上山间的清泉,不可忽视,却又异常冷淡。
“我在追你,等你一起走什么的,应该是最基本的吧?”社会哥如此说。
这分明是单方面堵人吧?
南宛白在心里无声呐喊,揣在兜里的手微微颤抖,面上不动声色。
孤狼绝不低下高傲的头颅!
“你是坐7路吧,车来了。”社会哥突然抬手指了指停下的车。
南宛白一愣,看到熟悉的公交车,觉得它的出现仿佛天兵降临,车身上都散发着拯救世界的曙光。
她低声道了声谢。
随即抬腿,上车,扫码,动作一气呵成。
通过车窗能看见社会哥并没有跟上来,南宛白不禁松了口气。
车门缓缓关上,头顶的音响开始报下一站的站名,中间还插了段小广告。
车上人声喧杂,南宛白抓着扶手,眼神毫无波澜,放空自我。
在公交车即将启动时,社会哥忽然朝站牌边的一个男生走过去,似乎是说了什么,男生表情逐渐变得惊恐。
南宛白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社会哥们打架前往往都会经历的过程,双方互相问候家人,之后找个地方挥洒青春的热情,当最牛比的哥。
有些人一眼就能看出来是不好惹的角色,附近的学生自动避开,装作看不见。
不过眨眼间,人群散开。
南宛白想,他们总不能在大庭广众下打起来。
下一秒,社会哥气势逼人,一拳砸了过去。
打了!!!
南宛白惊呆了。
想再看几眼时,公交车已然开出了视线范围之外。
车上同行的人对着方才的一幕展开讨论。
“现在的学生,一个个都没学生样,那种的,出了校门就是社会垃圾。”
“就没人能管一下吗?”
“那是梁宇吧,高一就是刺头,整天打来打去的……”
南宛白抿着唇,用力抓紧拉手,防止自己被甩出去,耳边充斥着各种声音,好似有一根弦,逐渐绷起,又打着旋要扭断一般。
打架吗?
以前,她好像也有过,而且还打赢了。
可当嫌恶的目光,锁定在身上时,所有的理智和情绪,全部变成空白。像是最不愿被人窥视的秘密,被刨开摊在面前。
之后,开始躲避人的目光,拒绝交流。
随之年龄的增长,被刨开的口子并未愈合,而是更加真实的发现,那些秘密,是真的。
那些人,说的可能是对的。
然后,厌恶自我。
社恐恐惧的不是人,恐惧的是自己,怕自己紧张,怕自己做出奇怪的事,怕自己哪句话说错,总觉得所有人都能看见自己的缺陷。
困在牢笼的野兽,发狠也不过是虚张声势。
不想让人靠近。
那场雨到底是没下成,却也没散去,新的一天,乌云遮蔽阳光,外面看起来灰蒙蒙的。
南宛白顺手拿了把折叠伞塞进书包里,到学校时,能感受到四处投来的隐隐目光。
自己是一部分原因,另一部分是……
“有事吗?”南宛白抓紧校服外套兜里的布料,再次问出了那句话。
“我看女生都爱喝这个,给。”梁宇递过来一盒牛奶,嘴角上扬,看上去纯情又真诚。
南宛白扫了眼牛奶,浑身透着生人勿近的高冷,没接话。
其实细看下来梁宇长得不丑,就是身上痞气重,离得近了,甚至能闻到些许烟味。
他是在老师学生们之间挂了名的“坏学生”。人在年少时,总是会对这一类坏男生产生莫名的好感,说不上来为什么,反正能糊上个几层滤镜。等长大后想起来,又疑惑为什么会喜欢。
或许,是因为当大哥的女人,很牛比吧。
至于有人喜欢南宛白,就更不是稀奇的事了,没人觉得奇怪,顶多是猜测谁能受得了她。
毕竟长得漂亮的女生,被喜欢很正常。
不乏有男生对她有意思,献殷勤,只是全被南宛白冷漠处理了。
有被拒绝就放弃的,也有恼羞成怒反过来骂人的,小小的学校,就能看到各式各样的人。
南宛白不确定社会哥被拒绝会怎样。
“追你是给你脸,你别给脸不要脸。”
这种话,也听过不少。
“我不需要。”南宛白眼睑低垂,嗓音冷淡,从始至终神情都没有变化,听不出厌烦亦或者别的情绪。
只是面无表情的一张脸,显得她特别不近人情。
静默持续了一会儿。
拿着牛奶的手还伸在半空中,看起来有些尴尬。
南宛白想了想,补充了一句,“抱歉。”
生硬拒绝,是担心对方以为是腼腆不好意思,产生“你再多追一阵子”的错觉,抱歉,算是尊重这份喜欢。
奈何南宛白很少对谁真情实意的笑,加上各种乱七八糟的流言。
几乎坐实了她孤傲的人设。
那盒牛奶被收了回去,紧接着头顶响起梁宇的声音,“那你有喜欢的人吗?”
南宛白正要开口说话,余光便看见一个高瘦的身影朝这边走来。
目光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落在那人身上。
少年似乎没太睡醒,看起来一身颓懒的倦意,和旁边的人说着什么,而后抬眸,朝这边看了一眼。
视线在空中交汇。
南宛白听到自己说:“没有。”
多云未转晴,清晨的空气里都透着丝丝缕缕的凉意。
作者有话说:
发烧了,不确定是不是羊,尽量更新,大家也要注意好防护TvT
小白搜题
“该说不愧是校花,还是她真牛比呢?”韩永啧了一声,凑到解西池耳边小声道:“你刚听见她说啥没?”
解西池偏了偏头,避开他贴过来的脸,没表情的“嗯”了一声。
韩永忍不住回头看,贱兮兮的学说话,“那我可以追你吗?”说着,他又捏着嗓子换了个音调,冷酷无情道:“抱歉,不可以。”
韩永是真心的佩服,有些人是天生的吸引体质,比如解西池,大家都爱往他身边凑,也乐意听他的,说不上来为什么。
有些人则是独树一帜,比如南宛白,个人风格有别于他人,却又莫名的吸人眼球,让人移不开眼。
年少时期的喜欢,大多浮于表面,不会去深思熟虑,似乎在这样的年纪,就该谈一场青涩的恋爱,不然就会错过许多。
南宛白不吊着人,她拒绝的很直接,甚至有些不留余地。
这种恋爱绝缘体,大家一般亲切的称呼为“孤狼”。
百科上有写,孤狼因为要独自面对一切,所以非常危险,忍耐性也更高。
稍有不慎,怕是会被一口咬死。
所以才会让人望而却步。
韩永像是又想起来什么,“话说哥,昨天是不是有点过了?”
解西池不冷不淡地瞥了他一眼,没接话,而是没头没尾地问了一句:“昨天你和新同学一起打球来着?”
一听这话,韩永瞬间化身谄媚小弟,笑道:“碰巧在球场遇上了,没想到他球打得不赖,就一起玩了会儿,当然了,在我心里,您永远第一!”
男生之间的友情挺奇怪的,可能没干什么,就双方看不顺眼,也可能打个球说个话,就约着喝酒称兄道弟了。
解西池笑骂道:“脸呢?你敢再胡扯点吗?”
“这不是怕您秋后算账吗?”韩永“嘿嘿”笑着,丝毫没有不好意思。
解西池看着他,还是那副懒散的样子,“我背负骂名,外出约架,你在球场和人玩得开心吗?”
韩永挠挠头,“哎呦,别人没脑子,我天天跟你在一块,我能没脑子吗?你要是能和女生打起来,我考试就能从年级倒数变成年级第一。”
平时他虽然总是劝架,拦着解西池不“欺负”南宛白,但调侃玩笑意味更多。
就算不对付,解西池也不是那种会对女生动手的傻比,这点韩永还是知道的。
解西池抬手在韩永肩膀上怼了一下,“我不会秋后算账的。”
韩永竖起拇指,“大度!”
下一秒,解西池淡淡道:“一般秋后问斩。”
韩永原地愣了两秒,解西池已然阔步往前走出几步远。
他后反劲儿一样,冲过去窜起来,一把勾住解西池脖子,近乎于咆哮般吼着,“别啊,我上有老下有小的!”
到底是男生,力气大,体重也摆在那,解西池被这突然的动作弄得脚下一个踉跄。
他抬手去推韩永,“你正常点。”
“你先饶我不死。”
阴云笼罩下造就了灰扑扑的世界,却挡不住少年们热烈的感情,犹如一道光,撕裂黑暗,照亮一方天地。
视野中,似乎只能看到少年的身影,无端生出一种说不出的私心。
南宛白一个人安静的走在后面。
男生的步伐总是要比女生大一些,不过稍稍停留,距离就拉开了,仿佛在警醒着人,一刻不能松懈。
“你要知道,你和别的孩子不一样,应该更努力。”
“你跟她们能比吗?”
“你就是要努力,才能让人看得起你啊!”
“真可怜……”
一开始还会觉得都是鼓励的话,后来类似的话越听越多,明知道应该努力的,心却逐渐麻木起来。
那是被藏起来的秘密,不愿被人知晓,深埋于阴暗潮湿的地下,终日不见阳光。
只待腐烂的那一日。
高冷,看不起人的傲慢,坚硬的伪装下,是千疮百孔的世界,随时面临崩塌。
光是去修补,就耗费了全部精力。
到达教室后,南宛白一坐下就开始翻书来看,密密麻麻的字符,却不能让她平静下来。
吓死人了。
她差点以为社会哥会把牛奶砸过来,毕竟自己说话挺不留情的。
当时委婉一些会不会比较好?
南宛白用力攥紧书,指甲都泛起了白,突然觉得有点对不起社会哥,她好像狠狠打击了一位真诚的不良少年。
还有说好的,要“公平”对待解西池,也没能做到。
貌似连打招呼的勇气都没有。
南宛白咬了咬牙,发愁,无声叹气。
那种被注视的恐慌,总能把好不容易升起的勇气消磨殆尽。
她沉浸在脑内争斗中,全然没注意到旁边何时多了个人。
楚清越刚到教室,就看到自己的同桌表情冷硬,时不时皱起眉,似乎还咬牙切齿的瞪着——
一本书。
或许是少女的表情过于凶狠,想不注意到都难,楚清越稍稍侧目,似随口一问,“你怎么了?”
南宛白抓着书的手颤了一下,抬眼看过去,还有点懵然。
有个小人在脑海里抱头乱窜,一会儿思考社会哥,一会儿纠结解西池,本就愁得不行,忽然又闯进来个人,小人欲哭无泪。
咱就是说。
这个天,非聊不可吗?
与其面对风暴,不如正视自己,南宛白豁然开朗,她最会结束话题了。
于是乎,南宛白面无表情道:“我没事。”
楚清越:“……”
可是她刚才看起来,像是要把书吃了。
楚清越收回视线,没再多问。
南宛白将书立起来,两只手分别抓着两侧,挡住自己,而后低下头,将额头贴在桌面,眼睛里是一片死气。
过了一会儿,绝望的南宛白收起书,掏出手机打开微信,点进最上面的聊天框,点击屏幕,发过去两个字。
【小白眼狼:想死】
解西池抬头看了眼斜前方的人。
【野狐狸:?】
【野狐狸:我也想】
这回轮到南宛白疑惑。
【小白眼狼:?】
解西池不易察觉地微勾了下唇角,点开拍摄功能,一手拿着手机拍,另一只手随意地捏起几张空白卷子。
发送照片。
【小白眼狼:你不是想死,是找死】
英语老师凶得很,和老胡头加在一起,又名双煞,偏偏解西池没写的作业,正是英语科目,到时候估计挨骂都是轻的。
解西池发了个可怜兮兮的表情包过去。
【野狐狸:小白救我】
不多时,几张写满了答案的图片被发了过来。
英语卷子就一点好,选择题多,扫一眼,就能刷刷刷写出一串,甚至还能有闲心转几下笔,解西池悠哉地仿佛刚才求救的不是自己一样。
一旁的韩永就看见他对着卷子拍了张照片,然后开始闷头写作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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