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也不信,但顾妈妈是府中积年老仆,平素为人最为公允,姑娘您才进门,也不好和她结怨啊。”翠茹也有意让这个玉蝉被赶走,反正这是她自己犯事,也不是她们栽赃的。
若薇点头:“也是,我又不管家,现在插手反而让她们说我手伸的长。”
就在翠茹以为若薇会不管的时候,又听若薇道:“可是玉蝉是我们院子里的人,她这个人为人谨慎,就是要认罪也得告诉我一声。”
“这是肯定的,顾妈妈说等她们继续审,审出来再告诉您。”翠茹道。
若薇又道:“我现在去请安去,把这话和太太说说,总不能太太的人,还是二爷的大丫头,居然有偷窃之罪,我总觉得哪里奇怪。”
翠茹不赞同:“这也不是什么好事儿,她走了也去了个人。”
“若她真是偷窃之罪,那该怎么样就怎么样,我也不会包庇。但她若不是,被冤屈的,有太太关照,底下的人不敢捣乱。”不是她心慈手软,而是人要悲天悯人之意,侍女也是人,她们觊觎男主子,也不过是想摆脱奴婢的身份,想过的好些,这不是她们的错,是这个时代的错。
所以,翠茹在玉蝉耳边耳语道:“我们奶奶初进门,不好和顾妈妈直接撕掳开来,你放心她会告诉太太,到时候太太会过问的。”
说完话,翠茹对顾妈妈道:“妈妈,您把玉蝉带去吧,只是我们二奶奶说了,玉蝉到底是我们二房院子里的大丫头,即便有问题也得查的清楚。”
顾妈妈笑道:“二奶奶的话我们记下了。”
在玉蝉的想法中,只觉得若薇是惺惺作态,故意表现她自己慈悲,其实暗地里寄密信又着顾妈妈拿人,使这种鬼魅伎俩。
只是若薇今日过去的时候,才知道胡老太君身体有恙,她又赶紧跟着袁氏去伺候,二人问候之后,袁氏神态疲惫。
若薇只好和芸娘道:“今儿早上顾妈妈突然去我们院子里,说是玉蝉偷东西被人赃并获,原本我想说给太太听。但太太这下精神不好,总不好为了一个下人的事情惊扰到太太,所以来让芸娘子你帮忙问问,我见那个玉蝉为人妥帖,不似这般的人。”
芸娘反而看了若薇一眼,意味深长道:“您放心吧,这事儿我会问的。”
若薇这才放心了。
又过了两日,才见顾妈妈过来回话,她道:“这事儿审出来了,是玉蝉她自己手脚不干净,平日她管着二公子房里,所以二公子的银钱她当自己的花,手头上散漫的很,横竖二爷不在家。现下她没了差事,可胭脂水粉要用上好的,她一个月不过一吊钱哪里够,所以就偷了一枝金簪。这话我们回给大奶奶听了,大奶奶作主把人赶了出去,这丫头们大了,心也大了。就是二公子问起来,那也是阖府上下看着的,是她自个儿的问题。”
若薇也暗地里打听过,顾妈妈为人很是公允,口碑很好,素来公正,既然如此,她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若是她身边的翠茹、添香,她肯定不会这般,这玉蝉是刘寂的丫头,若薇做到这般已经是仁至义尽了,也就放开手了。
靖海侯府的角门处,玉蝉被捆住上了马车,送她上马车的婆子道:“玉蝉姑娘,你也别怪我们,谁让你偷了二奶奶的金钗呢。大奶奶就是想看在二公子的份上小惩大诫,也不能够啊,要不然就有人说她不够公允了。”
玉蝉手指掐的手心出了血:“二奶奶为何要如此对我?我自问我从来都没有对不起她。”
那嬷嬷上下打量了玉蝉一眼:“那我就不知道了。”
玉蝉瘫软在地。
这事儿韩氏听了,就对关嬷嬷道:“你不是说玉蝉平日很照顾厨下的一个小丫头,这事儿啊,不经意之间透露给她听,让她在二弟那里告状。”
关嬷嬷笑呵呵的:“这您就放心吧。”
这一夜,外头又刮起了北风,若薇早早的让人关闭院门,她则躺在炕上,打了个哈欠,看书看的眼泪汪汪的。
翠茹催促道:“姑娘,早些歇息吧,仔细眼睛。”
若薇笑道:“日后去新院子那边就好了,那里里边的窗户镶嵌的是琉璃片,屋子里肯定一片亮光。”
“您快些睡吧,外面都是风雪之声,好好地睡上一觉,您气色才好。”翠茹笑着。
若薇捧着脸点头:“好好好。”
只可惜还未睡下,就听外面院门被敲开了,若薇就听到一片喊着“二爷”的声音,是刘寂回来了,她赶紧起身来。
刘寂一路疾驰回来,把封琅送入北镇抚司,哪里知道封琅一入北镇抚司人就没了。自然,这就不是刘寂的问题了。
但他办完这件事情,一路上就想回家来,那里有若薇,那是他的妻子。
不知道是不是风雪夜,北风呼啸的声音让刘寂更渴望温暖,站在门口,内里橘黄色的灯染了起来。
若薇披了一件藕荷色的小袄,亲自举着灯盏,亲自迎了出来,门打开,还未说话,就被人搂住,挡住了风雪。
“若薇。”
一个人住了一个多月,若薇都觉得自己出现幻音了,但是她就着昏暗的灯光仰头看着身边的人,刘寂玩笑道:“怎么了?出去一趟你就不认得我了呀。”
他在有时候忙完了事情之后,就会想起若薇,一直想起她。一想她就觉得放松的很,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
可若薇对他似乎有些生疏了,也是,新婚头一日就去山东办案子,到现在才回来。
若薇摇头:“我认得,就是没想到你这么晚回来,若不然还能弄些热乎的锅子过来,今儿晚上我吃的拨霞供,暖烘烘的。”
这家里除了胡老太君和袁氏这样辈分的能有小厨房,她们都是吃公中的。
二人进来屋里,若薇踮脚把他身上的大衣裳脱下,丫鬟们接了过去拍雪,她看着他道:“你是要沐浴还是如何?”
刘寂也知道家中规矩,连忙道:“这就不必了,今日先将就一夜。”
“那你肚子饿不饿,我这屋里还有些糕饼,还有暖瓶,我替你冲一盏藕粉。”若薇眼神亮晶晶的看着他。
刘寂摸了摸肚子:“你不说我倒头就睡了,可你一说我还真是有些饿了。”
若薇亲自准备了几样细点,又在旁边搅藕粉,屏退下人,不必人守夜。
“封琅死了,他在山东就已经承认了一切因为要陷害你父亲,不想让你父亲步步高升,也想让你和我们家彻底决裂,所以才如此行事。”
可是前世她娘死了,没有人知道那个秘密,那么封家送她入宫,难道是防范于未然,这一切就说的通了。
若薇又问道:“那位徐天师如何了?”
“徐天师的确有几分本事,他的药皇上吃着很好,皇上素来有心悸的毛病。马敬辰也在其中说起是封琅以鲁王女婿的身份要挟,徐天师才不得不从,且他看了那幅画像,的确是富贵之像。”刘寂知晓这封琅的死恐怕和马敬辰脱不了干系,可除了此事之外,马敬辰只是献出徐天师,的确对皇上没有二心。
若薇不明白:“这些人分明对皇上不轨,皇上不应该杀了他们以儆效尤吗?”
刘寂解释道:“皇上从小身子骨不好,到如今还未有一儿半女存活下来,这是皇上的心事。太医院那些大夫不成,先帝爷龙精猛虎,一场风寒却要了命。更何况马敬辰还以身犯险,青词写的极好,皇上对他颇为宠爱。”
是啊,皇上不是断案的包拯,真龙也有私心。
已经查明是封琅自己的私心,和马敬辰无关,徐天师还有用处,皇上也绝对不会此时弃了这位徐天师,恐怕会榨干他身上所有,日后再赶出去也不迟。
事情到这里就结案了,若薇松了一口气:“总算是把这件事情搞清楚了,他死了也好。”
此时,若薇心中有许多思绪,她又端详刘寂的脸,尤其是他的眼睛,总是那样清亮,她又别过头去,指着桂花蜜:“要不要加这个?是我去年酿的,清甜的很。”
“加点吧,不要太多了。”刘寂一直看着她忙。
若薇终于把藕粉冲成功了,透明的藕粉加些桂花蜜,香甜可口的。她把碗递给他,“吃吧。”
刘寂接了过来,闷头就吃了好几口,若薇右手托脸看着他吃。
“明日我先去南镇抚司告半天假,再陪你回娘家,这么久没陪你回门,还怕你爹娘怪我。”刘寂笑道。
若薇重重摇头:“封琅死了,也就是陷害我们的人死了,皇上也明白真相,她们都是极明白事理,通情达理的人,绝对不会怪你。”
刘寂又拿了一块豆糕放嘴里:“你说的是,你呢,这些日子我不在家有没有人欺负你?”
见他把豆糕吃完,若薇又斟茶给他漱口,坐在绣凳上笑道:“家里人都待我很好,我还跟着太太去参加了广宁伯府参加了兰小姐的定亲礼。那日,还有嘉宁郡主跟我打马吊,给我下了帖子,让我去了花宴,我还赢了诗会,给太太送了几盆花儿。只是海哥儿有些不好,哮症还未好完全,又染了风寒,还有老太太那里,身子也不大爽利,这两天我还去侍奉药汤了。”
见她巨细无遗,刘寂也喜欢别人对他坦诚,三言两语他就了解最近发生的事情了。
若薇还道:“对了,还有一件事情,两日前早上,顾妈妈带了人过来说玉蝉偷窃,捂了嘴就去审了,我看玉蝉不是那样的人,和顾妈妈还有太太身边的芸娘都说了,让他们务必问清楚。谁知道今日顾妈妈派人过来说,人已经认罪了,大嫂就直接打发出去了。”
刘寂头也没抬:“也不过是个丫头,手脚不干净的,打发出去就出去了,也没什么。”
“话不能这么说,她在我这里伺候了几日,我看她也是很机灵,人也很有分寸的,不像是这样的人。说句难听的话,她在这个院子里,到时候自有她的好去处,可我不当家,如今家中都是大嫂作主,我多问几句好似质疑她们一样。”若薇只是把事情和刘寂解释清楚。
玉蝉也的确服侍了刘寂几年,但刘寂常年在外,对她的感情无非就是好用,很顺手,不叽叽喳喳不吵着勾引男主子,人本分,做事情有分寸。
但也仅止于此,他也不会觉得若薇对付玉蝉,以她这般仙姿玉貌,谁都不会是她的对手。
“罢了,歇息吧,你看看你眼下乌青。你千万别小心翼翼的,日后家中你作主也是当份的。”刘寂凑到若薇跟前。
若薇吓了一跳,往后退了一步,推了推他:“你,别这么看着我……”
刘寂捏了她鼻子一下:“我今日真的累了,水路不能走,一路骑马过来的。马蹄还打滑,差点儿在路上摔倒。”
他说这话的时候,还掀开自己的袖口,果然有一条伤疤,虽然不深,但是看着肉都翻开了,难为忍了这么久。
“去叫大夫过来吧?”若薇看着很是心疼。
“我们习武之人,这也是常事,家中都是常备着药。你拿金疮药来,替我用绢帛包扎就好。”刘寂看到若薇面上露出心疼之色,也就心满意足了。
若薇为人最值得称道的就是敏和快,她胆子又大,即便是看到伤口,她敢先用热水替他洗了伤口,便直接往伤口最深处洒药粉,刘寂瑟缩了一下,他以为若薇会流泪的,没想到她脸上很淡,很快就把绢帛缠上,打了个结才放心。
这姑娘看着倾国之色,可却是个男孩子的性格,只是她怕鬼。
“你把八卦镜挂床上啊?”刘寂疑惑。
若薇点头:“是啊,你一走,这个宅子就我一个人,空荡荡的,白日还好,到了晚上,总是觉得害怕。还有,我枕头底下也放着一把匕首,如果有歹人想劫色,我就给他来一下。这年头,坏人比鬼还可怕。”
这话没由来的听着心酸,刘寂搂着她,见她靠在自己胸前,安抚道:“一切有我,有我在,无论是神还是鬼,你就都不必怕了。”
“我先看看你的真功夫吧,指不定谁保护谁呢?”若薇用手指戳了戳他的胸口。
刘寂拉着她的手放自己唇边一吻:“好娘子。”
靠在刘寂的怀里,一股安心的气息笼罩着她,若薇很快就睡着了,刘寂见她睡的熟,忍不住又亲了一口。
一个多月没回家,这上京和家里都生了不少事儿啊。
刘宏夫妻居然还敢登堂入室,马敬辰娶了兰家小姐,韩氏都敢插手自己院子里的事情了,这些人都当他死了吗?
第68章 回门
外面的风呜咽吹着, 窗户哐当作响,海棠缩在被窝,原本不想起来, 但是尿急,不得不起来, 趿着鞋在屏风后面的恭桶小解,低头却看到了脚上这双鞋,难免心酸起来。
这还是玉蝉送给她的,玉蝉手艺很好,鞋很贴脚。
如今鞋还在, 人却被发送出去了。
这个二奶奶趁着二爷不在提前发落了玉蝉, 家里的太太和大奶奶心知肚明,可谁也不会不给二奶奶这个面子,她们这些仆婢就和猪狗似的,全凭主人心意。
可那也是一条人命啊。仆婢再贱, 那也是一条人命。
只可惜她现在在大爷面前说不上什么话, 大爷虽然还算宠她,也是因为她什么都不管什么都不求。要不然, 还可以给玉蝉求情。
“姨娘,快睡吧,奴婢听说二爷今儿晚上回来了,说不定玉蝉姑娘的事情还有转机呢。”丫鬟劝道。
同为丫鬟, 起初见玉蝉被罚都有些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可真正的时候玉蝉被送出去, 她们又有了兔死狐悲之感。
海棠看向自己的婢女:“你是说二爷回来了?”
婢女笑道:“是啊。”
“那就太好了, 我真希望二爷能为她作主。”海棠暗自道。
若薇见铜镜中的自己已经装扮好了,又起身穿上桃红百子刻丝银鼠袄子, 外头罩着五彩刻丝石青银鼠褂,下面系着大红金枝绿叶百花拖泥裙,但凡新妇的衣裳都是多子多福,不是百子图就是葡萄石榴这些多子的图案。
回门自然得穿着郑重一些,就是刘寂今日也是一身华服,很有侯门公子的样子。
“昨儿你一回来就说今日回门,可现下是大嫂管家,我们又没有提前知会,也不知道这回门礼准备妥当了没有?”若薇自己也管过家,知道不是要什么东西就立马出现在面前,都要提前知会的。
刘寂笑道:“放心,就是大嫂一时忘记了,我娘也会准备好的。”
二人起身出门,风太大了,翠茹正道:“二奶奶,奴婢替您把兜帽戴上。”
却没想到刘寂伸手:“我来。”
他低头认真的为若薇系着帽带,若薇见他手指蹁跹,抬头看了他一眼,他个子很高,肩宽腰细,无端给人一种安全感。
“走吧。”若薇拢了拢外面的披风。
袁氏早就候着他们了,见刘寂过来,还亲自点了一盏茶给他:“这些日子风餐露宿的,来吃点热茶。”又看了若薇一眼,脸上欣慰的很:“你们夫妻和睦,我就很高兴了。今日回门,代我给你爹娘问好。”
“是,儿媳知道了。”若薇笑道。
正好刘宥和韩氏进来了,刘宥进来,刘寂赶紧站起来喊道:“大哥。”
“二弟回来了,听母亲说你出外办公差,差事可顺利?”刘宥撩开袍子坐下,不苟言笑的脸上露出几分关心。
刘寂呷了一口茶:“一切都好,多谢大哥挂记。”随即又问起:“听我娘子说海哥儿哮证犯了,也不知道现下如何了?”
刘宥沉吟:“也不过那个样子,等开春就好了。”
看着他们兄弟说话,若薇总觉得他们一点也不亲近,表面功夫都没有做好,再看袁氏,见他们兄弟说话,身体倾向刘寂,这是人无意识的表现。
尽管袁氏认为这个爵位应该给大儿子,还让韩氏管家,可是她心里是很喜欢刘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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