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是仰躺的,刘寂还怕洗不到上面,又用巾帕和杯子舀水浇灌。
见若薇要睁眼睛,他赶紧急道:“诶诶诶,眼睛闭上,小心眼睛里进水。”
“知道了,谢谢夫君。”若薇甜甜的道。
刘寂好笑:“我看你为了洗头发,什么话都说的出来。”
若薇摇摇头:“不是的,有了孩子之后,很少有我们两相处的时日了。我有的时候会想,我不是谁的母亲,也不是谁的妻子,我就想以我的身份和你说话,没有任何负担,也不需要操心任何人。”
“我也是啊。”刘寂也和平日那种深沉不同,一边用香胰子搓出泡泡来帮若薇抓头发,他们夫妻不管怎么样都彼此心里有对方。若薇也不像别的女人,似乎有了儿子,就不管丈夫,一幅有子在手,挟天子以令诸侯之势。
若薇笑道:“平日都说你能说会道的,没想到你这个人,每次都学人家。不过,这样也好,这样才显得咱们是夫妻。”
“是。”刘寂又把水端到外面倒了,又重新舀了热水进来,赶紧把门插上门栓,用芝麻油替她篦发,复而又洗掉。
头发洗完,他又拿了好几条吸水好的巾帕过来,仔细替若薇擦着,没有一点不耐烦。这也是若薇很喜欢他的地方,不像别的男人爱抱怨,在家男尊女卑,那种人可讨厌了。
而刘寂的思绪已经飘向远方,手里的动作却机械的擦着头发,他素来如此,有时候在想时候,若薇不是那种喋喋不休的女子,会静静的和他待在一起,也会理解他。
夫妻二人一直到深夜,若薇的头发在炭盆前又烤的干透了,她才觉得浑身舒坦,一觉睡到大天亮。
因为若薇坐月子中,袁氏主动把孩子放在自己身边,经过刘宏下毒案,她对刘圆圆也是很警惕,即便有老太太那层关系在,她也很防备。
刘圆圆和她娘一样,经常送玩意儿给姐弟两,若薇是素来不敢要的,袁氏虽然收下,可也不敢真的用。
只芸娘在旁道:“您是怕她送的东西有问题吗?”
袁氏摇头:“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啊!芸娘,我以前也是想善待他们,可后来我错了,人家会把你的客气当成你软弱,从而得寸进尺。”
“您说的是,是奴婢大意了。”芸娘道。
袁氏笑道:“这许多事情就是这样,差一点我们家就要家破人亡了。”说完又看向远方,喃喃道:“也不知道侯爷怎么样了。”
西风凛冽,靖海侯虽然已经是五旬的人了,可是常年习武,看起来很精干。他还会鞑靼话,平日和将士们同吃同住,调节各处,无论是领军还是协调都是个中好手。
“大都督。”
他一路走来,将士们纷纷行礼,刘晟笑道:“不必多礼,我只是看看。”
现在天寒,朝廷送的寒衣已经不足,银饷已经有一月未发,这些都是现实要考虑的问题。他作为这次战役的主要负责人,在打胜仗的同时,必须要尽可能的减少人员伤亡。
年轻的时候打仗,似乎见惯生死,只觉得输赢更重要。
人之心境不同,与年纪相关。
四处巡查一番,不时也有斥候回来,那人道:“鞑靼那边已经有狼烟,看似要攻过来了。”
靖海侯听了,眉头一拧:“好,本侯知道了。”
原本靖海侯想军备不足,准备等军粮寒衣送过来,准备充足了再来,因此他摆了龙门阵,成功的把鞑靼人唬住,没想到他们居然这么快就打过来了。
但应该早日想好对策才行,靖海侯立即召见众部下商议对策。
若薇这个时候已经能出月子了,她出了月子之后,就听袁氏和若薇交代:“你这位袁表妹,马上就要十九岁了,这个年纪要在京中寻一门好亲事原本就难,还得麻烦你,带着她出去走动一二,不拘门第如何,只要人品够好,我就放心了。”
“好,过几日我就请官媒上门,先把条件列出来,再一一察访,您看如何?”若薇问。
袁氏笑道:“这样很好。”
婆媳二人又说起一些家务事情,若薇感激婆母替她带两个孩子,还伺候袁氏吃了午膳才回去。
之后又把姜琳琅喊过来,姜琳琅道:“多日不表嫂,表嫂的气质越发出众了。”
“你这小嘴可真够甜的,喊你过来是有话对你说。”若薇拉着她的手坐下,又挥退了下人,才道:“原本这种事情该和你家中长辈商量,但你现在也是大姑娘了,我见你又很是聪明,咱们同为女子,最怕的是嫁错男子,让人终身悔恨。所以,我想先问你,你想选个什么样的?”
这事儿本来就只是姜琳琅取信若薇的说法,可见杜若薇动真格了,她连忙道:“表嫂,我还有半年才出孝,要不等出孝之后再说吧。”
那时候她早就不在这府里了,现在她等的就是靖海侯兵败的消息。
于是,姜琳琅道:“表嫂,还是不必了,爹娘孝道对我而言,远比我自个儿的亲事更重要。”
若薇笑道:“话虽如此,又不是定下来,不过是你先说个要求,咱们请媒人过来,按照这样去挑选,我们再请人察访,这可不是几日的功夫。若是可以啊,等你出孝,就要选日子办婚事,至少得一年,又不是让你孝期就成亲,是不是?”
这番说辞完全无法推辞,自己若是再推辞下去,反而会让人家怀疑,姜琳琅只好道:“那就多谢表嫂为我操持了。”
“谢什么,都是一家人呢,要说谢,也是我谢谢你才对。是了,你也别害羞了,还是说说你喜欢文官呢,还是武将?”若薇握着她的手,很是亲近。
姜琳琅故作害羞的想了一想,脑袋却是一片空白,她的人生除了杀戮就是杀戮,从来都没有这样烟火气的日子,也没有想过要和谁共度一生。
可若是真的想选,她想选杜若薇的人生,尤其是前几日她见到杜翰林和冯氏夫妻还有若薇的弟弟们过来,他们个个都很关心杜若薇,看起来真的温馨啊!
所以,姜琳琅道:“我想只要家族和睦,能够互相扶持,这比什么都强。”
官媒过了几日就上门了,刘圆圆羡慕不已,但差人打听,丫鬟回来道:“我听说原本官媒说了好几家,世子夫人倒是挑了两家问了问。一个是大理寺少卿的侄儿,年已十八,还只是童生,另一个则是行人司行人的小儿子。”
“这似乎也不怎么样啊。若是大理寺少卿的儿子还差不多,侄儿能顶什么用,亲戚们又能照拂几时,十八岁了,还只是个童生,显然读书不成。行人司行人,不过是八品官。”刘圆圆对官员职位这些还是很了解的,觉得都不怎么好。
虽说姜琳琅身份不高,可她毕竟是靖海侯府说亲,就是嫁的更好些,也是人之常情,若她嫁的差,那么靖海侯府完全对自己也可以这么敷衍。
自己真的还得待在这个府上吗?
她仔细观察过婶娘杜氏的脚上从来都没有穿她做的鞋子,她送去的东西也没见堂弟和堂妹玩,她们分明都很防范自己。原本以为都是一家人,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可现在看来人家对她戒备森严。
不行,等等,再等等。
若是祖父班师回朝,胜利在望,那么上门的人看自己是靖海侯嫡亲孙女的份上,门槛也会踏破,到时候婶娘等人想阻止也阻止不了了。
此番,刘圆圆越发沉的住气。
若薇倒是对添香道:“我看这姑娘和她爹娘不太一样,他爹娘是挑拨离间害人从中获得好处,她倒是洞若观火,不害人就好。这样,我也不拦着她,若真的有人看上她,老太太和她自个儿同意,自去嫁就是了。”
说罢,又回了娘家一趟,还把沛哥儿和珊姐儿带了出去。两个宝宝对坐马车好奇,对街上行人更是好奇,若薇宠爱的摸着他们的头道:“等我们回来的时候,你们要买什么,就让小多子替你们买,好不好?”
“好。”两个小孩子排排坐,都乖乖点头。
若薇笑道:“好了,那我现在来分钱了,一个人五十文,娘平日都教你们算账了的,宝宝们都把钱拿好了。”
两个小宝宝赶紧伸手出来,看到若薇发钱,珊姐儿正在数,沛哥儿平日看着不声不响,却知道拿自己的小荷包装钱。
“娘,小弟弟有吗?”珊姐儿替六儿问道。
若薇摸着珊姐儿的头道:“我大闺女真有大姐姐的样子,你小弟弟还不会说话,现在就不分了,等他长大了再分。”
却说若薇回了娘家,冯氏等人见了她们欢喜的不行,两个小宝宝也是围着冯氏。但冯氏疑惑道:“你要回来,怎么不提前说一声,我好准备啊?”
“别忙,就是怕您忙,我才自己过来的。”若薇回来,送了一顶小巧精致的珠冠给冯氏,还道:“前儿我去打首饰,正好看到这顶珠冠,看着挺适合您的,我就拿了过来。”
冯氏笑道:“等会儿,咱们娘俩算是心有灵犀了,这次我去宣平侯府,你外祖母送了我几套她曾经用过的老首饰,又一幅金冠子,我刚去炸了一下,正打算下次装好送给你呢。”
若薇摇头:“娘,这蘅哥儿说起来也不小,再过几年也是要成婚的年纪了,您手里得留点好东西,偶尔露出点。说实在的,指望儿女不如指望手中的钱,不能都散给女儿了。”
冯氏摆手:“别的人我不知道,反正我女儿是最孝顺的,每年的衣裳皮袄补品我都必再做,都是你给我的。”
午膳,若薇在此用过后,就要回家了,这靖海侯府的事情也多。冯氏只盼着女儿下次能过来,因此道:“路上小心,日后常常回来。”
“您放心吧,女儿会的。”
回程的路上,沛哥儿和珊姐儿看着沿途的面具娃娃还有桃木剑,若薇都吩咐人买上,如果超过五十文了就不成了,不是她小气,而是告诉儿女其实五十文也可以买不少东西,不能何不食肉糜。
她如果不是从小生活在贫家,也不会了解民生。
甫一回去,两个小宝宝又洗手,换了身衣裳,还困的转眼就睡着了,小孩子就是睡的快,连带着她自个儿也想睡了,可是冯氏又托她带几样补品给袁氏,若薇只好先去婆母那儿以表诚意。
不曾经过来袁氏这里,还有姜琳琅也在,三人拉了些家常,却见外面有管事来报:“太太、奶奶,世子差小的回来,咱们侯爷在边境大捷,鞑靼人已经求和,侯爷活捉鞑靼叛乱首领,不日就要回京献俘了。”
姜琳琅面上也带着笑,但心中惊疑不定,怎么靖海侯居然打了胜仗?
“太太, 如今侯爷大胜,媳妇儿要不要打赏全府,也让他们跟着乐呵?”若薇问道。
袁氏不赞同:“虽说如今胜了, 可这用的都是朝廷的兵朝堂的银钱,不是侯爷一个人的功劳, 如今全府庆贺,旁人听了,还以为咱们志得意满,这就不好了。具体如何,等你公公凯旋回来, 一切再做区处。”
若薇欠身道:“是。”
她虽然管家, 但不是府中的当家人,况且袁氏曾经服侍过几代帝王,平日她虽然看起来不谙世事,天真烂漫, 但是在大事上还颇为谨慎。
但总算靖海侯打了胜仗, 此人不愧二十几岁就重挫鞑靼的将领,果然不凡。
回到韶光居, 就听到孩子的哭声,若薇过去后,才听乳母道:“方才冬雷震震,二少爷就哭了。”
若薇褪去外衣, 把六儿抱进怀里哄着, 哄了好一会儿, 才道:“等会儿把悠车送到我房里去, 今儿我无事,我来带他。”
既然不必安排打赏, 若薇也有功夫照顾孩子,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六儿生的时机纷繁,若薇能带他的机会很少,因此有机会就想多带带他。
房里的珊姐儿和沛哥儿睡的正熟,珊姐儿还翻了个身,若薇又俯身帮她掖了掖被子。
添香心疼道:“小姐,您也休息一会儿吧,别太累了。”
“你们也别说我,都去歇会儿,反正下半晌也没什么事儿,听我的,都去歇会儿,打个盹,这么熬着身子也受不住,正好我也睡会。”若薇一边把六儿放床上,一边对添香等人说着。
这一觉睡的很沉,醒过来的时候,黄昏铺洒了半墙,人不知道是身在梦中还是现实中。
还好晚饭准备的丰盛,又有两个孩子作陪,连饭都多添了一份。
胡老太君却见了桌上的菜,只是不用,还对玲珑道:“总觉得没什么胃口,以前春梅在我这儿,最会做一道透油小包子,那小包子肉香不腻味,吃了胃舒服。”
玲珑笑道:“其实厨房里的柳妈妈也会,她原本是大奶奶的陪房,先头因为擅长造汤水,特地让大奶奶送来的,后来大奶奶随着大爷外放,她就留了下来,一直在厨房。不若我让柳妈妈做了来?”
胡老太君点头:“好。”
无论如何这寂哥儿媳妇没有拿大房的人开刀,韩氏的陪房还在她这儿,这样胡老太君的心气也顺畅许多。
很快吃上透油的小包子,又喝了一碗茶,胡老太君对玲珑道:“宥哥儿他爹如今打了胜仗,圣上必定会有赏赐,虽说当年他得了荫封,但不过是个小官儿,这次若是降下隆恩,再给宥哥儿或者荫其子就好了。只是他现在不在跟前……”
若是再跟前好办,不在跟前,袁氏偏心,恐怕又想把好处都给刘寂和他的孩子们,要知道寂哥儿媳妇现在生了两个儿子了。她长子沛哥儿已经两岁了,看起来聪明机灵,身体没有任何不妥,必定封世子的,小六儿虽然才一个月,可也是正经嫡出的。
玲珑眼睛闪了闪,没再多话。
远在青州的知府府中热闹非凡,刘宥是侯府子弟,名义上他亲爹是靖海侯,亲弟弟是南镇抚司指挥同知,可谓是满门权贵,那些人未必能攀上京中高官,但是和刘宥搭上线也是好的。
而现下也是因为刘宥的三女出生,才有今日贵客盈门。
这个女儿是韩氏陪嫁红梢所出,原本红梢应该很高兴的,可是她很难高兴,因为为了生这个女儿,身子已经伤了,疼的直打哆嗦,甚至解手都无法排出,她私下塞钱给大夫问过,日后,恐怕是没法子再生了。
她靠在枕头上,看着韩氏差人送过来的补品,面上还得陪笑。
原本她就不是很得宠,身子一直调理的并不算很好,但是长女在韩氏膝下,她更要为韩氏分忧,原本想着替韩氏生下孩子,自己后半辈子有望,如今看来也是很难了。
外面那些热闹体面,都和她没有任何关系,不过她心气平顺点儿的就是海棠生的那个大儿子夭折了,小儿子尚在襁褓也未可知,她也是为了生孩子,拼命生,导致孩子生下来也不康健。
只是她不能生了,槐花因为和海棠起了龃龉,不大安分,上次有大爷的客人过来,大爷见那人年岁大了,身边无人伺候,便把槐花送了出去。
现在刘宥的后院一共就三个人,正妻韩氏和两位有子嗣的姨娘海棠和红梢,可如今海棠又有身孕,她又不可能有子嗣,偏偏韩氏生人勿进。可太太总得再抬举一个人伺候大爷,难不成会是丹枫……
丹枫生的漂亮,更是识文断字,她可是很有可能的。
自己如今有了子嗣,好歹体面有了,红梢闭上眼睛,不再想其他。
那厢韩氏正操持此次的洗三,她身边的丹枫也没有停过,一直穿梭,这场洗三宴富贵人金锞子银锞子丢的盆满钵满。
收生姥姥嘴都快笑歪了,还对韩氏道:“贵府千金大喜,老身活了这么久,还没见过这办个洗三啊,办的这般盛大的。”
韩氏也和她笑说几句:“这还不是大家抬举,如此稚子能得这么些好处。”
有位同知夫人奉承道:“府台夫人也太谦虚了,我听说靖海侯在边关打了胜仗,连皇上都下旨褒奖,贵府三小姐是靖海侯的孙女,这可是功臣之后,更别说府台大人在我们青州夙兴夜寐,如此不是正应该的么?”
大家都道是,韩氏也矜持的颔首,她到底还是靖海侯府的长媳。
青州的人是看了邸报才知道,具体靖海侯府有什么事情他们也无从得知,还真的怕得罪刘宥,毕竟刘宥的亲弟弟是锦衣卫指挥同知,还是皇帝的发小,锦衣卫让小儿啼哭,都畏惧的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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