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要是放在古代,那得是个十分讨主子喜欢的布菜小太监呢。
两个阿姨伺候完了两人吃饭,就在厨房里面咬耳朵。
“哎呀,这姑娘瞧着不是挺好的吗?我看炒菜动作贼麻利!我就说现在的有钱人孩子都上厨艺课,让我姑娘学做饭她还不乐意。”
“是啊,这年头有几个小姑娘能这么利索,哎呦你看看,这灶台擦得都反光了!”
“啧啧啧……要我说,咱们老板怕就是怨人家小姑娘之前不喜欢他。”
“你能不能别老把人家两个往你看的霸总小说里套?都跟你说了,他们俩不是强取豪夺。”
桃阿姨满面红光,一拍干净的灶台,压低声音道:“是自愿结婚,虐恋情深!”
不同于厨房里面的热火朝天,院子里被年轻管家遣散的保安团人仰马翻。
餐桌旁边却是一片宁静祥和。
祥和到系统都觉得魔幻。
这世界的危险系数是三颗星,五颗星拉满。
毁灭世界的还是男主角本人,但是谁来告诉它破局的方式难道是会做饭吗?
而且根据剧情里面,现在的男主角应该处于没吃药的致幻状态,为什么他没发疯,这会儿不光在桌子边上安安静静吃了一碗饭,还吃了一小碟冒尖的霍玉兰给他夹的菜。
甚至还让人上手了?!
霍玉兰确实看准机会上手了。
她也察觉到牧引风现在的状态恐怕不对,但是他看上去太乖了,看着她的眼神也发怔。
霍玉兰的爱心一发不可收拾,就上手撩了下他的侧脸垂落的头发。
“你这个卷发真好看。” 霍玉兰真心夸赞。
“你这个是烫的,还是天生的自然卷?”
“我才发现,你的眼睫毛好像也挺长,就是白色不显长。”
“你眉毛为什么是黑的?染了吗?”
霍玉兰吃完了,她看着牧引风也放下了碗筷,神游天外一样看着她。
牧引风确实和神游天外差不多,他此刻已经分不清幻觉和现实了。
他一开始不明白,为什么他的幻视对象会变成慕方懿,她不应该是挣脱锁链跑了吗?
后来他不明白,为什么这个幻视和幻听结合起来会那么连贯,难道他的病情加重了吗?
他……貌似也有好久没有去看过医生了。
他把自己的妈妈亲手送进了疗养院,然后删除了所有心理医生和试图治疗他天生基因病的医生的联络方式,只是自己偶尔吃一些从前开的药,因为症状在加重,他就自行加药量。
终究是控制不住吧。
牧引风看着对他温柔无比地笑着的慕方懿,手按在轮椅上准备离开,可又好奇他还会看见什么。
他的心理医生说人在幻视的时候见到的听到的,都是自己的臆想,是投射的自己心中最真实的想法。
牧引风当时在出车祸的时候,没有救他的父亲。
那个被他妈妈囚禁在深山,甚至不是他表面上叫爸爸的男人。
那男人他每周都要见一次,因为他妈妈说,这样有助于亲子关系。
那男人也一直都温顺,只是总是生病,有时候牧引风去找他,建立他母亲要他们建立的“亲子关系”,那男人卧病在床,总是会说声抱歉。
他从来不提任何要求,只是喜欢站在窗边上眺望,给人的感觉好像他随时都会跳下去。
让人只是看着他的背影,就有种天昏地暗的绝望之感。
他很少主动和牧引风说话,只有一次,就那一次。
他们一家三口“亲亲热热”地吃过了晚饭回家。
他妈妈牧元蔓女士开车,他在副驾,那个男人在后排。
车子是从后面撞上来的,他妈妈昏迷了,只有牧引风一个人还能勉强走动。
他确认了妈妈没事,冷静地打了报警电话和救护电话。
要去后面帮那个男人的时候,却发现他正在和穿透他胸口的钢筋较劲。
撞到他们的是一辆运送建筑材料的大货车。
车上的司机也已经昏迷了,那是一场纯粹的意外。
但是男人见牧引风朝着他走过去的时候,竟然哭了。
他哭着求牧引风:“小风……别救我,求求你,别救我……让我死,让我死吧……”
牧引风虽然有病,虽然深爱牧元蔓女士,但是他也知道他妈妈做的事情天理不容。
那个温柔抱着他给他讲故事的男人,第一次开口求助,却是求死。
牧引风知道他患有严重的心理疾病,自杀倾向极其严重,早就不想活了。
他做过很多自杀的尝试,之所以没敢真的寻死,因为他家里人都捏在牧元蔓的手上。牧元蔓不让他死,他连死都是奢望。
这一场意外,简直像是老天给他的完美脱身机会。牧元蔓没办法怨恨任何人,车都是她自己开的。
因此他用那样充满了哀求,又带着将要解脱的轻松看着牧引风时,牧引风当时唯一能为他做的事情,就是成全。
牧引风记得自己当时走了过去,但是后面就记不得了。
他的腿,从那以后,就不怎么站得起来了。
他总觉得他做得对。
可又忍不住无数次质疑自己。
他当时不应该走过去吗?
可是两次心理咨询,都暴露出那个选择,成了挥之不去的噩梦。
他总是能看到他,总是能听到他的声音。
他悄悄蚕食,架空了牧元蔓女士的一切,当然这其中不乏牧元蔓女士的推动。
她一直在等着自己的儿子来抢夺她的一切。
她觉得只有抢夺,才能得到自己想要的。
牧引风将她送入疗养院,她甚至很平静地接受了。
但是牧引风不是屠龙少年。
或许曾经是,但是他现在也变成了那条诅咒之中的恶龙。
那些刻在他骨血之中,伴随着他骨骼生长而不断壮大的掠夺控制欲望,会让他生出恶龙的双翼。
牧引风明白这样的结果一定是不死不休的结局。
可他控制不住自己朝着深渊滑去。
而现在,他放任自己的幻觉占据身体,占据那一切。
只是可悲的是,他知道慕方懿不爱他,他也不爱慕方懿。
他连慕方懿都能当为幻相和心理的投射对象,看来……他是真的彻底疯了。
幻视中,慕方懿凑到了他身边,像是这些年从未曾将他看清过那样,一双眼灼灼地注视着他。
或许是的,因为在牧引风的印象之中,他们确实从没有这样近距离地对视过。
他知道自己的样子特殊,自己看了也不喜欢。
牧引风记不清楚慕方懿、他的妻子看他的眼神是什么样的。
但绝不会是这样幻想出来的兴致勃勃的模样。
“哎,你皮肤真好,很细腻,连毛孔都几乎没有。”
霍玉兰不知道牧引风看似平静,实际上正在发病。
原本这样的“幻视”不足以让牧引风沉沦,他无数次梦回那个车祸现场,做出的从来都是一样的抉择,他有着超乎常人的坚定心智。
可是饭菜香气四溢,屋子温暖明亮,对面的人轻声软语,连声音都像是泡足了糖水蜜浆。
这本是世上最普通寻常的一幕,却是牧引风连做梦也梦不到的“家庭和睦”。
霍玉兰歪打正着地营造出了他渴求半生的温馨氛围。
霍玉兰见牧引风有些呆呆的,更觉得他可爱极了。
霍玉兰凑得越来越近,近到系统都要以为霍玉兰打算亲上去了。
牧引风总算是不自在的偏头躲闪了一下,但是他坐在轮椅里面,终究躲不开。
霍玉兰肆无忌惮地看了他片刻,道:“你嘴角沾染了一点酱汁,我帮你擦掉吧?”
“老公……嗯?” 含糖量直线飙升。
牧引风听了没什么反应,系统却已经麻了。
但是……谁家正常人接到这样一个要命的剧本,十七条人命在前面摆着,她深更半夜挣脱了锁链,却是给自己和罪魁祸首做饭吃?
但至少今天不会世界崩塌了。
这就是恋爱脑统治世界吗?
霍玉兰把“老公” 这两个字叫得毫无障碍,但毕竟和牧引风才见第二面,好歹还有点作为一个“人” 的矜持。
她看着牧引风,视线最终锁定他除了眼睛之外,唯一色泽还算鲜妍的双唇上。
形状姣好,唇峰陡峭,让人想在上面爬来爬去翻山越岭。
她看抓了餐布,缓慢抵上他唇边,柔声哄劝:“老公,不要动哦。”
作者有话要说
霍玉兰敲黑板:“跟我读,恋爱脑统治世界!”
系统:“……”
(开玩笑,现实中千万不要,爱自己最重要。小说里面就尽情地看着好玩吧。
霍玉兰只是非常克制地给牧引风擦了几下嘴角,并没有再做任何过分的事情,连身体都退开了一些,只是看着他笑。
眼中如有盈盈秋水一湖,看似平静无波,却能溺死所有跌落其中的庞然大物。
她在两性.关系之中,最享受的就是这个逐渐靠近对方的过程。
就像很多时候,人们吃饭是为了饱腹,霍玉兰却是在享受吃的过程,如果没有好吃的食物,或者是饭菜变了味道,她宁可不吃。
擦完了嘴,霍玉兰放下餐巾,半蹲在牧引风的轮椅前面,轻轻拍了下轮椅扶手。
她没有直接去触碰牧引风放在扶手上面的手指,而是通过震动来将他的注意力,转到自己身上来。
“吃饱了没?”霍玉兰温声道,“要是吃饱了,我推你去窗边看看吧,外面下雨呢,雾蒙蒙的应该很好看。”
雨有什么好看?
在牧引风的记忆之中,下雨就代表着天色晦暗,代表着万物潮湿,那种阴冷会从骨子里透出来。
他把他的妈妈牧元蔓女士送去疗养院的那天,就在下雨。
没完没了地下雨。
他不害怕,却有点讨厌。
但是他非常好奇,这个幻视的尽头,到底会走向哪里。
因为每一次幻视,若是放任其发展,到最后必定会陷入扭曲的噩梦。
霍玉兰自下而上抬起头,对上的却是牧引风没有聚焦的眼睛。
但是她有的是耐心和时间等待,毕竟最美味的爱情就像是费些力气才能撬开的蚌肉一样,总是鲜美多汁。
大概过了足足有十分钟,在两个挤在门口偷窥的保姆开始怀疑等会牧引风可能一巴掌要抽到夫人脸上的时候,牧引风第三次抬了抬手,却又放下了。
他想抬手去搅散这个幻视,他每一次分辨真实和幻觉的时候都只需要挥挥手。
因为他不能真正碰到他在发病的时候看到的人和物。
那些都是假的。
这些都是假的。
但是大抵是因为眼前这个人的表情实在是太温柔,又实在太温暖。
牧引风甚至觉得这个人根本不是他的妻子慕方懿,不是那个用最下流、最恶毒的话语来诅咒他的女人。
那个女人不可能有这样温柔明亮的眼睛,更不可能用这样温柔的神情注视他。
这恐怕只是他臆想出来的一个假人而已。
多么可悲。
谁会跟一个精神病患者、一个见不得光的他组成一个家庭?
可是几度要抬手,最终牧引风都没有真的搅散面前的一切。
他因为没有吃药,更容易去遵从内心最真实的渴望。
最后在管家遣散了的保安,凑过来和两个阿姨挤在一起偷窥的时候,牧引风终于对着他臆想出来的人物,点了点头。
他浑浑噩噩感知错位地蒸腾起了一点稀薄的,他已经许久都没有的期待。
她会带我去哪呢,会带我去看什么?
牧引风看到了蒙蒙细雨。
外面的门灯开着,屋子里的灯全都关掉了。
霍玉兰去了一趟厨房,拜托两个阿姨其中的一个,热了两杯牛奶过来。
拉起沙发上的毯子,裹在了牧引风的身上,推着他到了偌大的落地窗前面。
将温热的牛奶杯塞在他冰冷的手掌中,站在他身后,手指合着雨点的拍子,轻轻地敲打在轮椅扶手上。
雨丝很细,若只是看,黑夜之中的雨肉眼根本难以捕捉。
可是被明亮的门厅灯一晃,就不一样了,细细密密,像漫天炸裂倾覆的烟花。
哪怕在屋子里听不到,也显得那么热热闹闹。
而屋子里有温暖的毯子、一杯热牛奶、有节奏的拍击声、偶尔轻轻拨动他蓬松颅顶的手指、若有似无的触碰构建了一个安全的、温暖的、馨香扑鼻的,不会被风雨侵扰的安全环境。
牧引风第一次在发病的时候没有狼狈地跌倒,没有挣扎在黑暗中,也没有失态地对着虚空辩驳什么。
他窝在毯子里面,双手捧着温热的牛奶,手心被烫得有些发疼。
这一切都在提醒着他,这一切有多么“真实”。
他竟然在幻视幻听的时候,感知到了痛苦之外其他的情绪,比如温热,比如安心。
最后牧引风沉睡在这短暂的、无可抗拒的真实之中。
霍玉兰在他将牛奶洒在身上之前,从他的手中接过,一口干了。
然后像这个家里面真正的女主人一样,大摇大摆地推着牧引风去了他的卧室。
上电梯之后,牧引风醒过来了,但是他人还陷在幻视幻听之中,非常听话地给霍玉兰指引了他卧室的方向。
霍玉兰东张西望,记住了主楼的格局,然后一路推着牧引风到了他的卧室门口。
房门打开。
令人意外的是,牧引风的卧室里面,竟然不是什么黑白灰单调且压抑的色彩和线条。
而是非常温暖和颜色明亮的装饰。
他的窗帘是淡蓝色,地上却有一个鲜橙色的沙发,看上去格外突兀。
但是床和被子的丰富色彩,很快又让这屋子里的装饰变得极其和谐,像是投入了彩色童话屋。
霍玉兰克制地收回视线,卧室也是很私密的地方。
她半蹲在牧引风卧室的门口,看着他说:“我就不进去了,等你哪天邀请我进来的时候,我再进来好不好?”
她笑得像这世上最体贴的人。
牧引风有些疑惑地看向霍玉兰,似乎是没有想过这个幻视,竟然不需要他驱赶和以疼痛来终结,就自行退散了。
霍玉兰拍了牧引风的轮椅一下,像一个亲密的朋友在催促玩耍时间结束的同伴快点回家一样。
她最后说道:“早点睡,明天见。”
之后关上了牧引风的房门,然后又乘坐电梯,在别墅里面到处逛了逛。
那个年轻的管家像个贼一样,悄悄跟了上来。
管家叫刘虎,虽然不知道目前这是什么状况,但是老板交代过,不能让人跑了。
刘虎知道自己的雇主恐怕有点毛病,不然也不会在一众各种经验漂亮的行业翘楚里面,选了自己这么个青瓜蛋子来管家。
刘虎甚至连自己的团队都没有,两个大妈的根底都是他蹲菜市场听八卦的时候摸透的,去商量工作的时候,人家还以为他是骗子,要把她们骗去缅北嘎腰子。
但是刘虎也不可能把牧引风朝着精神疾病的方向去想。
因为牧引风大多时间都很“正常”,他把工作和生活也分得很开,工作日的时候专门有工作司机来接。
平时也有个助理过来,告诉他们都怎么做。
平时刘虎只需要管一管别墅里的一切,按老板的助理交代办事就好。
偶尔老板在家休息的时候,调车送他去一下城郊的牧氏疗养院。
至于这个被关了好几天,现在突然和老板貌似和好,堂而皇之地在别墅里面乱转的夫人,刘虎仍持观望态度。
毕竟人家是真夫妻,夫妻床头打架床尾和。
结婚照没挂,但是库房里面的那些照片刘虎见过。
虽然说眼前这个夫人和库房里那个不太像吧,但是结婚照都不像本人啊。
刘虎一直跟在霍玉兰后面,等到霍玉兰终于回了自己的屋子,刘虎才松了一口气。
而后又吩咐这别墅的保安做好防范,万一夫人半夜要逃跑,他们该阻拦还是要阻拦的。
毕竟大家都是卑微打工人啊。
好在霍玉兰这位“夫人”,没有为难打工人的意思。
进门之后,哼着歌该洗漱洗漱,该睡觉睡觉。
她睡觉不喜欢拉窗帘,躺在蓬松柔软的大床上,一个梦也没有做,一觉睡到了第二天清晨,惬意的仿佛没有任何濒临死亡的危机感,赖到了第一缕阳光温柔地拂过她的脸,才醒过来。
系统从昨天霍玉兰没跑,还把牧引风弄到桌子边上一起吃饭开始,就再也没有发出一丁点的声音。
早上霍玉兰刷牙的时候想到了系统,在脑中问:“统子,统子?”
系统:“……我在。”
“在就好,没事吧?”
系统:“没事。”你没事吧,今天牧引风可吃药了!
系统以为霍玉兰洗漱完了还要像昨天一样故技重施,装个贤妻良母,但是谁料霍玉兰洗漱之后,根本没有像昨天一样下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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