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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e文求生指南(三日成晶)


谢玉弓给了她一把“刀”!
一把锋利到根本无须用力,就能轻易切断人肌肤和骨骼的刀。
这简直是为“手无缚鸡之力”的她量身定制的保命利器!
白榆夹在谢玉弓和谢玉山之间,即便是谢玉弓不想杀她,若是莽撞地来抢人,谢玉山肯定不会容她活着回到谢玉弓身边。
相反谢玉弓如此不动声色,为白榆送来了这样的保命利器,还是最相宜最适合的!
白榆并不知道这种东西叫“蚕刃”,乃是谢玉弓的幽冥死士之中只有顶端的那一批人才能够使用的武器。
也不知道为了打造这只能伸缩的蚕刃手镯,损毁了多少万金难得的蚕丝。
白榆激动得脸色通红,她胸腔之中的心脏,变为了一个强力水泵,将血液疯狂地涌向四肢,驱散了她连日以来的所有阴冷。
利刃在手,她有种自己已然无坚不摧所向披靡的错觉。
这是任何人,任何保护措施都给不了的安全感。
白榆稍稍松了一下凤头,那细丝便悄无声息地朝着手镯里面收缩回去,一直回缩到最底端。
凤头的设置非常巧妙,凤凰脖子上的羽毛正好是一个倒钩的形状,可以随意挂在哪里,也能护住拉动细丝的手指。
如果不是白榆一开始并不知道这细丝锋利,胡乱摸索,不可能被割到手。
而后白榆再将那凤头雕花对准缺口,轻轻按了一下,又是轻微的一声“嚓”,“凶器”重新变为了一只精美却又不算过于显眼的雕花手镯。
白榆将这手镯重新按在自己的心口,低着头深深吸了一口气。
然后钻进了被窝里头,片刻之后四肢在被窝里头胡乱蹬了一通,把被子蹬得白浪翻滚,白榆活活把自己蹬出了一身热汗。
再从被子里面起身,她虽然鬓发凌乱,却是满面绯红,如桃花灼灼盛放,似春意抚过云鬓。
白榆伸出手,将那手镯戴在自己的手腕之上。
圈口刚刚好。
白榆又抿了抿嘴唇,压住了嘴角的一点点笑意。
太子一直到晚上才回来,彼时白榆已经酣畅淋漓地睡了一觉,正坐在那里吃烤兔肉。
太子并没说自己去做什么,只是说:“此番狩猎前三天父皇会携母后全程坐镇,你不能露面,就待在这营帐之中。”
“等过了三天父皇和母后奖赏完了公子和才俊回皇宫之后,我再带你去山中玩一玩。”
“皇家猎场有很多好玩的地方,不远处还有几片果林,此时虽然过了果实成熟的季节,却还有一些熟透的果子挂在枝头,打下来吃很甜的。”
谢玉山虽然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可是说这些话的时候眼中透着些许笑意。
他从未试过这样同人像朋友一样相处说话,约定一起去山中玩,“游玩”这种事情对谢玉山这个万众瞩目的储君来说,实在是非常奢侈。
“山中还有一处露天温泉,初夏之时被人发现已经围拢起来要建一小片山庄,虽然山庄还未彻底建成,但已经可以进去玩了。”
谢玉山絮絮叨叨地说了一句,他的声音又低又哑,自己听着也不好听。
他看向白榆,白榆很配合地做出非常感兴趣的样子。
不过很快又担忧道:“可是即便是皇上和皇后走了,谢玉弓要是不走怎么办?”
“放心吧,三天之内他必然离开。我命人在启南那边动了点手脚。”
白榆:“……这件事情你怎么没跟我说?动了什么手脚?你去动段洪亮了吗?!”
“现在还不是动段洪亮的时候!”
谢玉山站起身走到白榆身边,手指在她的下巴处轻轻擦了一下,抹掉了一块油渍。
然后自己拿过锦帕,细细擦着手指说:“放心吧,这只是一个试探而已,我只是命人截住了谢玉弓传去启南的家书,又利用启南的父母官,传了一个假消息给段洪亮,告诉他谢玉弓进了刑部大狱。”
白榆眼皮跳了跳,和剧情合上了!
剧情里面谢玉弓蹲了大狱之后,段洪亮私自离开驻守的启南,跑到了皇城试图活动一些旧关系来捞人。
只可惜人没捞到,还被人举报到了安和帝的面前,驻守边关的兵将擅离职守是抄家灭族的死罪。
尤其是安和帝一直对段氏一族心存芥蒂,段氏一族是他亲手促成的衰落,可是安和帝又如何不知段氏一族冤屈入骨?
总觉得段氏是对他心存记恨。
若不是碍于段洪亮实在勇猛,确实是一个可用的将才,况且当真将段氏一族赶尽杀绝,会寒了其他驻守边关将士的心,甚至可能会引起启南边关不稳,安和帝绝不会允许段洪亮盘踞一方。
剧情里段洪亮私自回到惠都的这件事闹得非常大。
所以谢玉弓后来在剧情之中不得不反。
只是谢玉弓如今并没有在刑部大牢,他和太子两个人如今因为刑部的归属,正来来往往杀得水深火热。
这个时候……白榆并不敢确定谢玉弓传回启南的家书是否只有一份,如果真的被谢玉山给截住的话,段洪亮就麻烦了。
白榆伸手按住自己乱跳的眼皮,对着太子扯出一个微笑说:“确实是个好办法,一旦段洪亮相信这个消息,无论做出什么举动对我们都有利。”
谢玉山被白榆夸赞之后,嘴角翘起一点弧度。
他像一个被“老师”夸赞的雀跃孩童,可又不敢真的手舞足蹈地高兴起来,竭力地压制着自己的本性,不敢一次性跳出从小到大套在身上的“端庄端正”的壳子。
只敢把自己的胸腔豁开一丁点的小口,流露出些许只对着白榆一个人能展示的雀跃。
他说道:“所以无论如何,谢玉弓三日之后必然离开狩猎场,到时候我带你进山去玩。”
白榆微微扬起头,随着谢玉山勾在她下颚上面的手指,看向了谢玉山。
嘴上带着微笑心里却想着:“我要是直接用那根细丝把谢玉山勒死,这个世界会崩溃吗?”
不过这种不可行的想法只是转瞬即逝,白榆艰难求生到现在,承担不起世界崩溃的结果。
白榆微微转了转眼睛,又故作担忧,拿腔拿调地问谢玉山:“那太子殿下与我进山……太子殿下的两位侧妃可怎么办?”
“这些日子我可是遭受了那两位姐姐无数的眼刀,实在是又委屈又害怕。”
白榆说:“若是殿下只带我一个人去玩,被姐姐们知道了她们不会生气吧?她们个个出身比我高贵,母族比我强大,如果真的生气了不会为难我吧?”
这一番话说得实在是茶香四溢。
谢玉山失笑:“你连朝堂都能搅得血雨腥风,难道还怕那两个女子?”
白榆抓住了谢玉山冰凉的手,微微摩挲了一下说:“那不一样,那两个姐姐说不定是殿下的心肝宝贝,我又怎知动了她们之后,殿下不会与我离心离德?‘夺我之爱幸斥我于幽宫’?”
白榆嘴上把自己说成一个善妒吃味的小女子,心里却在盘算着怎么把段洪亮的这个消息通知谢玉弓,算是回赠他赠送武器的回礼。
谢玉山低低笑起来,他很少会这样发自内心地笑,他很小的时候母后和父皇就告诫他需要端庄稳重。
最开始的时候自然是憋着端着的,后来时间久了……就真的觉得没有什么东西值得高兴了。
他身边的女子向来都是贤良淑德,恨不得将自己塑造成仙女下凡才能配得上太子这样的谪仙降世,又要冰清玉洁又要蕙质兰心,又要如花似玉又要深明大义。
两个侧妃当着太子的面处得像亲姐妹一样。
没有人敢把这种“争风吃醋”的话当着他的面说出来,而且还说得这样理直气壮。
而这世界上有一个比较约定俗成又没有什么科学依据的定律——那就是坏小子容易吸引好学生。
白榆这个“坏小子”,仿佛对谢玉山这种端的时间比较久的“好学生”具有天生的吸引力。
谢玉山这个从不轻易许诺的人,破天荒又想对着白榆许诺。
可他一句“跟在我身边,你可以无所顾忌,没人敢和你争”都到了喉咙,却没能顺利地说出来。
因为营帐外面很快传来一声高声叫喊:“太子殿下!女眷的营帐那边起了火,最先烧起来的是两位侧妃娘娘的营帐,两位娘娘都受了不同程度的伤……”
谢玉山的表情一变,和白榆对视了一眼,开口道:“我先去看看。”
今夜刮了西南风,谢玉山从营帐一出去就看到了女眷居住的那一处火光冲天,要不尽快控制火势弥漫开来,秋季天干物燥整片山都有可能被波及。
而且东北方向是帝王的营帐,火势蔓延的速度极快,那边已经锣鼓喧天尖叫声不绝于耳,救火的人影来回攒动。
因此谢玉山来不及和白榆再交代什么,只留下一些人守着营帐,之后就赶紧带着人去往安和帝和皇后的那边。
白榆等到谢玉山一走,立刻也从椅子上面站了起来,这是一个比较好的——趁乱逃走的机会!
白榆立刻走到营帐的旁边掀开营帐帘幔——结果门口站着的卫兵虽然被调走了一部分,但还有黑压压的十来个。
白榆下意识按了一下自己手腕上的镯子,心想:这可怎么跑?
她只得又缩了回去。
心里焦急地在营帐里面来回走动。
不过没等白榆琢磨出一个其他的办法,突然间就听到外面有金器交戈之声传来。
不知道谁喊了一句“有刺客!护驾!保护皇上皇后!保护太子殿下!”
与此同时白榆身后的营帐,发出了一声令人牙酸的“刺啦”声响,营帐表面陡然之间被一把黑沉的,丝毫不反光的长刀刺破。
白榆:“……”
豁口眨眼之间有一人来高,一个高大挺拔的黑影,像一头黑熊一样豁然冲了进来。
白榆被惊得后退了两步。
来人黑巾遮面,冲向白榆的时候本能地把手里的刀朝后背了一下。
一条粗壮的手臂捞住白榆的腰身——把人夹起来就跑!

谢玉弓原本的计划, 绝不是如此鲁莽地直接令人纵火烧山趁乱抢人。
他原本的计划是先给自己的王妃送个自保的武器,再借着他的人观测出明后两天定有急雨将至,等待公子王孙比试过箭靶, 进到了入猎场猎活物的时候,再将太子引入他设好的局中。
他着人从恵都周边的深山弄了几匹野狼, 在皇家猎场接连山林之处,命人撕开了一道口子,将野狼都放入了其中。
只待太子入瓮, 此番定要从他身上狠狠撕下几块肉来。
让他胆敢拘禁自己的恭王妃!
可是……他见了一次白榆, 见到她竟然躺在太子的床榻之上,见到她看见自己竟然吓到浑身发抖。
谢玉弓就什么都等不了, 连一天都等不了也控制不住了。
他要把她带回自己的身边, 他甚至给自己的冲动行为找了很多理由。
万一太子发现了他给的手镯, 对她发难呢?
万一她没发现自己给她的手镯的用途, 不能自保呢?
万一太子明天将她一起带入山中涉险, 他设下的局将她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一起网入阵中, 届时被野狼撕扯了怎么办?!
谢玉弓的每个揣测都显得那么急迫, 那么合情合理,那么值得担忧。
因此今夜的幽冥死士, 实在是忙得不可开交。
他们要去布置明日的陷阱, 要放火烧营帐, 还要扮成来去如风的刺客假装刺杀。
又要有人扮成侍卫,在营地里面带着人乱蹿,混淆视听。
就连小鬼都加入了这一次的集体行动, 他负责在百步之外的树杈上面蹲着, 远程放暗器, 朝着那些被大火驱赶聚集到一起的女子们“放冷箭”, 好让她们尖叫四散,加大灭火的难度和速度。
总之……今夜真的很忙。
而且因为是谢玉弓的“临时起意”,再多的理由也遮掩不住策略的粗糙。
谢玉山赶去“救驾”的路上发现未曾见到一个被斩杀在地的刺客之后,便意识到这恐怕是谢玉弓的计策。
果然营帐之中已经空空如也,谢玉山看着营帐后面被豁开的硕大口子,夜风正呼啦啦地顺着那豁口朝着营帐里面灌入,仿佛自己的胸腔也像是被灌入了冷风一般。
袖口之中的手指紧攥,青白的指尖被谢玉山死死掐住。
他立刻对着身后喊了一声,很快有身着黑袍的侍卫走到谢玉山的身边跪地。
谢玉山开口,声音嘶哑阴沉道:“命暗影搜索恭王的踪迹,发现后立刻来向我禀报。”
“是!”
谢玉山把自己贴身的影卫也派出去搜索谢玉弓的踪迹。
而此时此刻的谢玉弓,确实不在自己的营帐,而是在一处距离着火的女眷营帐不远处的山坳之中。
他的幽冥死士有一些聚集在这里四外探看警戒,谢玉弓将掳回来的恭王妃白榆放在地上。
白榆在看到营帐被豁开的那一刻,就已经知道了来人是谁。
那黑沉得不见一丝光亮的刀锋,那高挑的身形配上逆光的阴影,无坚不摧般的气势,除了大反派还能有谁?
白榆被强有力的手臂夹着在夜风之中颠簸,心中从震惊到茫然,又从茫然转为了警惕。
谢玉弓施展他一身在千军万马中恐怕也能来去自如的本领,带着白榆在夜色之中飞掠如翩迁落叶般轻灵,终于到了一处漆黑的山林之中,倒吊多时的头得以回归正位。
白榆双脚一落地,就踉跄了一下,而后第一反应便是后退数步,和谢玉弓拉开距离。
而后手指在手腕的镯子上面抠动片刻,还未来得及将“凤头”拉出来,便直接被谢玉弓拉扯着,又钻入了一处山洞之中。
白榆在进入山洞的途中,便已经将那吹毛断发杀人无形的“丝刃”拉扯出来了。
而等到谢玉弓扯着她进了山洞,吹了火折子点亮一个火把之后,回头正欲去拥抱自己的恭王妃,却敏锐地感觉到自己身前横着的蚕刃。
那是他命人耗损许多,才好不容易打造成功的。
因此他的脚步只能停下,蚕刃的锋利程度谢玉弓比谁都清楚。
他半跪在那里看着他朝思暮想的人,挣扎片刻后没有贸然靠近,而是伸手慢慢拉下了他面上的黑色遮面巾。
他没有戴着面具,火光之下,他的真实容貌就这么撞入了白榆写满警惕的眼中。
她心中始终没有忘了,她的谎言已经被彻底戳穿了。
她始终没有忘了她曾经经历过的无数次“真实”,没有人会在得知自己被欺骗之后,还对欺骗者抱有善意。
哪怕谢玉弓送了她“一把刀”,白榆也不认为他是对过往既往不咎。
他或许……只是想要让她帮他动手杀了太子谢玉山。
她在看到火光下的谢玉弓的脸时,心中不自觉更不合时宜地蹦出一句“他怎么瘦成这样?”
但是脑中的警报却半点未曾松懈,那根摇摇欲坠的线甚至拉得更紧。
她如何不明白,谢玉弓如此憔悴,怕都是因为这段时间自己隔空给他找的诸多麻烦。
因此白榆拉着能轻易削骨断肉的蚕刃横在身前,像是在她和谢玉弓,在谎言破碎的废墟和真实之间,拉出了一道“楚河汉界”。
而两人对峙也只有片刻而已,谢玉弓很快开口,声音竟然快和太子被割破的破锣嗓子一样嘶哑了。
他说:“你……别怕。”
谢玉弓看着白榆,细弯的眸子如秋水明净,浮动摇曳。
本有万语千言三千思念百丈柔肠,但是此刻都梗在谢玉弓的喉间,争先恐后地扎堆,却愣是一时间什么都没能挤出来。
白榆看着谢玉弓,手中抓着的蚕刃因为他的一句“别怕”微微颤了下,但是依旧绷紧得笔直。
像一只在猛虎的爪牙之下,竭力竖起浑身尖刺的刺猬。
让人无从下口。
外面的远处营帐中救火之声依旧喧天,太子的人应当会很快找过来,这里实在不是一个久留之地。
他们必须在火灭之前,尽快地赶回营帐,伪装成一直都在人群中。
可是谢玉弓从前从不信春花秋月,现如今也无师自通了什么叫“一眼万年”。
他近乎贪婪地看着白榆,艰难地吞咽口水,到如今才想起从昨夜开始到现在,他竟是紧张得什么都没有吃下过。
现在日思夜慕的人就在眼前,他腹腔之中同心脏比邻而居的胃袋,竟然在这一刻伙同他狂乱的心脏,一同敲锣打鼓地为他找回了知觉。
他好饿。
他竟是“饿”到想要伸出手去抓白榆的手臂,想要不管不顾地将面前这个“小刺猬”搂进怀中,好歹先解一解心中的饥饿。
然而他一抬手,白榆立刻将蚕刃朝下压了一下。
谢玉弓迅速缩回手,再晚一点点,他的手臂就会被他的恭王妃整个切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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