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红枫并未收剑,嗤笑道:“你记得个屁,我看你都忘干净了,要不然你好好的纯火灵根,为什么不去修最合适的刀,要扭着劲儿和师尊修什么寒冰剑?你有水灵根吗?!”
“我看你根本不想报仇,只想藏在女人的裙子底下浑噩度日,当年杀你父母的那些人,是不是把你作为一个男人的子孙根也一并割掉了?否则你的种呢?你的骨气呢!”
殷烈面红耳赤,是愤怒,也是羞耻至极,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他那么英俊高大的身体,被顾红枫三言两语数落得弯折起来,像个大号的窝囊废一样,缩着脖子看着顾红枫呼哧呼哧地喘粗气。
这是生平第一次,他在父母死后,被师尊带回山里笨拙而精心地照料,逐渐忘却伤痛后,重新燃起当年躲在地窖,顺着缝隙看到父母被杀之时的热血沸腾。
那种屈辱和想要长大想要变强的感觉,被顾红枫豁然撕扯开来,鲜血淋漓地呈现在所有人的面前。
比把他扒光了还要让他难以忍受。
“要不然让小师妹借你条裙子穿吧,我和师尊好好商量一下,给你找个好人家嫁了,也不枉你爸妈当年为了护住你这个歪脖子苗,死得那么惨是不是?”
这可是把脸踩在脚底下反复摩擦一般的羞辱方式,殷烈后面的小师妹赫连雅想要替殷烈说两句话,但她对上顾红枫严厉的视线根本不敢吭气。
其他的背景板们更是个个噤若寒蝉,殷烈浑身烧得像是一把火,顾红枫看着他继续说:“吊儿郎当不务正业,你给我站直了!”
顾红枫专门挑拣着剧情里面关于殷烈身世的部分戳他死穴,这部分剧情本来是在最后大结局前才揭秘,原来当年仙族殷氏灭族,是赫连仙族为清修真界之害所为。
恩师爱侣变成仇人,这给这对师徒恋破镜重圆埋下了虐恋情深的种子。
只不过中后期这种事会在赫连玉卿的记忆不小心被殷烈窥知的时候才揭秘。
所以顾红枫肆无忌惮地对着殷烈插刀子,一刀一个血流如注的耻辱深坑。
殷烈的少年骄傲心性被她三言两语几乎碾碎,满肚子反驳的话,堵在喉咙中一个字吐不出来。
他想说他不是没想着给父母报仇,他从很小就想着长大了一定要找到那些凶手!
可是他现在还不够大吗?他已经很大了。大到缩起脖子,也比自己的师姐和师尊高了。
他想说他不知道仇人是谁,时隔多年,根本没有踪迹可寻。
但是真的没有踪迹吗?他师尊当年将他带回山中,他至少可以问,但是他从没有问过。
他被无微不至的照顾和悠闲的山中岁月腐蚀掉了血性。
因此殷烈面红如血,眼中雾水朦胧,却再也没有顶撞顾红枫,哪怕一个字一句话。
这时候顾红枫感觉身后又有人扒拉她,脑中也是一阵嗡哇乱叫,至于系统说什么,顾红枫直接装听不见。
顾氏企业起家不怎么顺利,公司里面的股东非常多且杂,每次开股东会,那就是一群野狗乱吠,三分钟能吠出一百八十个离谱的发展方向。
顾红枫经历过无数次股东大会,对忽略狗叫得心应手,自动把乱叫的系统归类为股东狗,从头到尾根本没听。
她就是这样自我为中心,只专注她自己想干的事情,其他人有什么想法可以,但是跟她没关系。
顾红枫感觉到身后有人一直在扒拉她,以为是那些背景板弟子中的一个,顾红枫不想理,她是真的对殷烈恨铁不成钢啊!
妈的,那么好的天赋不修炼,谈恋爱,谈个几把。
但是扒拉的人上手的动作太频繁了,烦人!
她猝然转头——桃花眼圆睁,是妒火也是艳羡之火,烧得她整张秾丽的容颜似一捧天外来火,直接撞入了越重山的眼中,扑面而来,烈烈灼灼。
“你有病?老扒拉我干什么!”顾红枫劈头盖脸地对着越重山喷了一句。
和越重山想象之中的那些前面穿越者的反应完全不同,这个“未婚妻”美则美矣,却像一颗燃烧的火球,对人无差别攻击。
越重山有种被烧到的错觉,下意识后退了一步。
看在一众弟子的眼中,就是习以为常的二师兄“被欺辱”的场面。
看着吧,接下来大师姐就要调转枪头,对着二师兄猛刺了。
结果——顾红枫的眼睛哪怕一秒,都没有在越重山的脸上停留。
吼完人她转过身看了看已经快把自己脑袋缩进胸骨里的殷烈,对着神魂已经出窍的赫连玉卿说:“师尊回去休息吧,我带着他们去后山练剑,反正三更都过了,快天亮了,弟子院也睡不成,都回去取了武器带上,别睡了!”
赫连玉卿闻言身形一闪,原地消失,殿门都没顾得上关就无影无踪,足可见她已经煎熬已久,濒临极限。
而赫连玉卿一走,一群弟子们全都被顾红枫给震慑住了,顾红枫也是言出必行,环视一圈后对众人说:“给你们一刻钟回去取剑,一刻钟后不来的,明天滚出剑道院!”
众人短暂寂静过后,立刻哄然作鸟兽散,被狗撵一样地去残败的弟子院中取剑了。
而越重山被彻底忽视之后,眼睛一直都在盯着顾红枫转来转去。
他能听到系统音,能听到她的系统正在催促她来和他说话。
越重山安安静静地站在那里,看上去阴郁温吞,实则眼底尽藏讽刺。
哦,这个穿越者用的也是“欲擒故纵”呢。
他看到他的“未婚妻”朝着他看过来了。
呵,他甚至能猜到她会说什么。
要么诚恳地为刚才的“忽视”道歉,说她只是和殷烈生气。
要么就是继续对他“不假辞色”,然后留下一些傲娇的暗示,让他主动找她。
越重山看着他的“未婚妻”朝着他走过来。
越重山这一刻的眼底是一片冰霜覆盖的雪原,其下的三尺冰冻,早已经不是什么人的几句话,几点“真心”就能够撼动的。
那是生生死死二十次,对命运的偏向和不公层层累加的寒凉彻骨。
但他还是扬起一些看似温和的笑意,叫了一声:“秋离,我在山下的糖铺里面,给你买了一些牛乳糖。”
他的过去,或者说这个世界给他的“人设”,就应该是这样的。
哪怕被他的未婚妻压迫羞辱,也依旧赤诚以待,期盼能与她结成美满姻缘,共求长生大道。
越重山早已经忘记了当年的自己。
是怎样的克己复礼,待人宽厚,也忘记了自己是怎么“肩负”二师兄的职责,却在为众人逃命断后时,被魔种寄生。
又是怎样抵抗着身体中的魔种,还在为门派为弟子们着想,最终却被弃被厌,受世人诋毁唾骂与魔道为伍。
他忘了那时候的自己是怎样犯蠢的,但是没关系,他会装。
所以他对走过来的顾红枫笑得极尽讨好。
顾红枫却觉得他大概真的有病。
本命剑让人抢了还给人买糖吃?
哪怕她知道了剧情,知道了系统现在几哇乱叫的警告是怎么回事,还是觉得这反派八成是脑子不好。
要是她,她一重生就把这些男主角女主角还有那猫猫狗狗全都干死,重生一次干死一次。
一直干到天道受不了,让她随心所欲为止。
明知道她是穿越者,还掩藏锋芒虚与委蛇?
不是脑子缺弦儿是什么?二十几次越死越窝囊。
于是在和这个世界中据说灭世的大反派越重山见的第一面,顾红枫就将对方定义成了——极品窝囊废。
顾红枫从不和傻子过多接触,怕传染,因此走到越重山不远处,就把据说原身从他那里抢来的佩剑扔了过去。
越重山没料到她的动作,连忙接住,胸口被砸得“砰”一声。
顾红枫还有些苛刻地点评了一下说:“不好使。你自己拿着吧!”
说完了一转身,对着还傻杵着的殷烈说:“你干啥呢?扮演朽木桩子?去取两把弟子剑来,刚才师父给你开小灶学的什么招式,你给我演示下……”
殷烈转身跑得比狗都快,他也没有本命剑,去取弟子剑了。
而这时一直唯唯诺诺地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始终不敢吭声的小师妹赫连雅,动了动嘴唇欲要开口。
顾红枫指着她说:“我告诉你,你想好了再开口,剑道院不收死夹子,你要是再说话分不清轻重音,抻不直舌头藕丝一样勾连,我就让师尊把你弄成哑巴。”
赫连雅瞬间死死闭上嘴,委屈得眼眶里面瞬间续满泪水,将落不落,我见犹怜。
只可惜顾红枫“郎心似铁”,完全不知怜香惜玉为何物。
看着赫连雅说:“咱们亲传四个师姐弟妹的,就你和师尊是一样的极品水灵根,你要是再把你的水灵根用来流眼泪,我就把你灵根挖了放后山去浇花!”
赫连雅捂着嘴跑了,空荡的卿尘殿中只剩下顾红枫和越重山。
越重山一直饶有兴致地看着顾红枫,只消她和他视线相对,他就能读她心中所想。
顾红枫等在原地,看着弟子们消失的地方,嘴里小声嘀咕着:“都一群什么狗鸡……”
然后她的视线环视过周围,正好和越重山的对上。
越重山清晰地听到她心中说:“还有傻.逼。”
越重山的面上难得出现了迷茫。
这个词他听过,是骂人傻的。
他没有试图再凑上前说什么,毕竟他也不是个贱骨头天生找骂的。
他有点生气,可是抱着本命剑,他又不知道气从何来。
他自认如今的自己,确实担不上什么好词汇。
只不过……穿越者不是来攻略他的吗?!
私下里骂他的也见过不少,可他在这个新的“未婚妻”眼中,却看不见半点谄媚。
她的眼睛神情还有她的内心,竟然是越重山见过的穿越者中唯一统一的。
那就是她真的谁也看不上。
顾红枫就是这样的,她自己资质最差,但是不妨碍她觉得在座各位全是垃圾。
然后越重山不死心地又等了一会儿,等到弟子们迅速聚集过来,然后被“大师姐”领着,真的去后山训练场练剑了。
不是做样子,是真的练剑。
练了一整夜,各种拼尽全力地生死对战,取用了和每次仙门大比才会取用的对战阵法。
弟子们天亮前筋疲力竭灵力枯竭,排着队跳进了历练场的聚灵池中吸取灵气润泽经脉。
这一处向来鲜少有人来的聚灵池,今天热闹得像个露天澡堂子。
但是每一个人的脸上都是那种身体被掏空后的迷茫和放松,经脉只有在不断地耗空和充盈的过程中,才会越加宽阔,这本就是剑修唯一的道,从没有捷径。
而剑道院的弟子们,不知道多久没有彻底放空过经脉,现在像一群死狗一样趴在聚灵池里面。
但稍微恢复了一些后,每个人的脸上都带上了大开大合之后的兴奋。
那是被耗空灵气压抑后再冲上巅峰的肾上腺素。
他们开始兴奋地讨论方才的对战,嘴里叫着苦,眼睛却一个比一个亮。
足可见他们平时太松散,真的缺少管教。
而顾红枫说练剑到天明,就真的是练到天明。
因为越重山也去了。
一整夜,顾红枫因为身体资质太差,泡了好几次聚灵池。
但是每次爬出去,就要重新拿起佩剑,冲杀到弟子当中去,被伤到被打倒也从不会恼怒,甚至还会给对方叫好。
因此一夜的时间,不打不闹不成兄弟,一群弟子们和隔阂深重的大师姐,冰消雪融,勾肩搭背。
对战起来也是完全不收着,并且直接指出对方的短处。
剑道院后山彻夜灵光激荡,山中其他的几个尊长及其弟子俱是感到莫名其妙。
而顾红枫身上的执着和越拼越勇的精神状态,像传染病一样,一夜之间就感染了整个剑道院。
剑道是最苦最难的,选择此道的人,大多不是对处境不平,便是有想要保护的人。
无论为什么,修剑的都不会是没有血性之辈。
而顾红枫秾丽肃杀的身影,像一管注入了剑道院的鸡血,把所有人的血性都给激起来了。
喊杀声直到天明,众人在充盈了体内灵气之后,又在清晨第一抹阳光穿透龙熙仙山大阵的时候,成群结队热热闹闹地下山去饭堂吃饭。
顾红枫不在此列。
因为她和小师妹要了一颗辟谷丹,方便得很,依照她现在的修为,这颗辟谷丹能让她十几天不用吃东西。
其实辟谷丹一颗能管两三个月,但是顾红枫的资质真的太差了,杂灵根真的孱弱纤细到很难储存住灵气,她要一直泡聚灵池。
而且,她根本感觉不到之前拿着反派的本命剑时那种被身体注满力量,所向披靡的感觉。
她的经脉之中,经过她一夜的摸索,共有三百七十六处淤堵不通。
她正在试图冲破其中最小的一处,冲了一夜了。
还未成功。
顾红枫提着剑再度从聚灵池中爬出来接着练。虽然经脉依旧滞涩难以储存灵气,可是她的剑法却已经在一夜之间娴熟了不知道多少倍,她现在几乎能在晨曦之中舞出残影。
长发如瀑,长袍贴身,曼妙的曲线在溢满暖光的半空中划出锋锐的弧度,头丝上的水滴甩出五光十色的晨雾。
顾红枫简直像个不知疲惫的永动机。
越重山也没有去吃饭,他彻夜都在观察着这个新的穿越者。
找到一切机会读取她的内心。
越重山现在很确定,她根本不听脑中系统的话,还让系统自行卸载不用管她死活,系统到最后也不发言了。
她根本不是来攻略他的。
一夜将尽,此刻天光乍泄,他竭力捕捉到的仅有的几次视线相对,还是在她无意识之间。
而越重山从头到尾读到的都只有一句话——我欲成仙,法力无边!
我欲成仙,法力无边!
我欲成仙,法力无边——
顾红枫意识到自己的情况确实是有一点难搞。
整个剑道院里面所有的弟子, 经过一夜的不断耗空和充盈灵气,就算剑招上并没有什么精益,体内经脉被拓宽的感觉也会让他们心神振奋。
唯独顾红枫体内孱弱的经脉根本没有任何变化, 她整整一晚上都在试图冲破体内经脉的一处滞涩,可直至天明依然毫无进展。
她有种自己的身体就像一个四面漏风漏水的竹篮一样的错觉, 无论怎样尽力地去填满,到最后都会竹篮打水一场空。
这就是下等杂灵根的垃圾之处。
而这样的身体,对一个凡事都要争第一的top癌来说,简直比杀了她还要难受。
顾红枫可以给自己时间,让自己去成长, 可以付出所有的努力只为了登临巅峰。
可是她不能连努力的资格都没有。
因此顾红枫根本就顾不上系统说的去攻略什么反派,因为如果再这样继续下去, 她这一辈子只能做一个在修真界底层空耗岁月的杂灵根, 根本就不用反派来杀, 顾红枫自己就会想办法去死。
她可以说是系统遇见的求生欲最旺盛的一个, 也是求生欲最稀薄的一个。
不能登高峰, 毋宁死!
而且系统说的所有话,用前面整整十九个穿越者前辈的经验给她总结出来的攻略路线, 顾红枫不光不听,她连看都不看一眼。
短短两天的时间,她甚至因为系统总是说话在脑中打扰她修炼,顾红枫已经七次催促系统自行卸载。
系统到最后真的是一声也不敢吭了, 因为它也知道顾红枫根本就不是开玩笑, 它已经能够感觉到宿主的排斥。
若是宿主的排斥到达临界点,就连系统也没有办法强行绑定。
于是顾红枫穿越短短一天一夜的时间, 系统彻底成了一个锯嘴葫芦,一丁点声音都不敢出。
幸而反派这一世仿佛也没有什么举动, 只是偶尔出现在顾红枫身边,暗中观察。
顾红枫昨天练了整整一夜的剑,今天在自己的屋子里面打坐,弟子院的房顶根本就没有修,但是也没有任何人提出什么意见,甚至还在调侃晚上幕天席地而睡好像也不错。
而且因为顾红枫就在自己没有房顶的屋子里面打坐,弟子们看到她这么努力,连笑闹的人都没有了,大家又相互约着练剑的练剑,打坐的打坐。
整个剑道院前所未有的肃穆,也呈现前所未有的欣欣向荣之势。
因为昨天晚上的动静非常大,今天龙熙山上其他的道术院的弟子们,也都过来看热闹。
先是对着倒塌的房屋啧啧不休,但是很快发现剑道院的弟子没有一个搭理他们的,全都在忙着自己的事情,来了好几批人都悻悻地离开了。
整个修真界之中修行的道术有近乎上百种,每个人入道的执着都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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