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宜年笑了起来:“狗皇帝,你这些臣子的记性比你好多了,没关系,你记不起了,我就让你下去陪我父亲,陪我母亲,陪我妹妹,陪我朱家九口冤魂!”
嘉衡帝连忙疯狂摇头:“不,不,误会,朕,朕搞错了,朕这就替朱家平反,朕追封你爹为国公,不,异姓王,赐你王府美人金银,你要什么朕都给你,朕保证让朱家……”
刺啦一声,锋利的刀一下子划破了嘉衡帝的胳膊,血流如注,他疼得龇牙咧嘴,惊呼出声。
朱宜年轻飘飘地收回了刀:“我现在不杀你,下旨吧,让禁军投降,否则我就斩断了你另外一条胳膊。”
就这么一刀解决了这狗皇帝,未免太便宜了他。
朱宜年想到父亲惨死,一家发配西北,路上母亲妹妹嫂子不堪受辱自尽,两个兄长一气之下跟押送他们的衙役拼了,最终也葬送了小命,甚至连还年幼的侄儿侄女们都惨遭了毒手,心中的恨意涌上来,再次给了嘉衡帝另外一条胳膊又来了一刀。
“朱将军,够了,王石原还在率禁军抵抗,这狗皇帝不能死,先留着。”一道声音从后方传来。
戈箫抬头便瞥见陈天恩从远处骑马而来,颇为客气地对朱宜年说道。
朱宜年收了手:“将狗皇帝绑在马上!”
后面跟来的贾长明看了一眼狼狈跪在雪地中的戈箫,颇为痛快:“朱将军,将戈箫交给末将如何?”
朱宜年冷淡地说:“随你,走!”
一声令下就带着他的人走了。
楚家军与甄卫汇合后便紧赶慢赶,一路急行回京。
只是天公不作美,离开平州天上就下起了鹅毛大雪。
雪下得太大,严重拖累了行军的速度。
本来十来天就能抵达京城,可半个月过去了,他们才赶到距京城最近的县城——景门县。
也就在这时,他们收到了一个惊人的消息:京城失守了,嘉衡帝被挂在了城墙上。
楚弢和甄卫大惊失色。
“怎么会呢?京城可是有十五万禁军。”楚弢万分不解。
高昌人再勇猛,人数也不会比禁军多。而且禁军还占据有利地形,怎么会沦陷得如此之快。
甄卫也觉得奇怪:“咱们先派人去打听打听怎么回事吧。”
“那皇上怎么办?”楚弢担忧地问。
嘉衡帝被挂城墙上,是生是死都不知道。
甄卫头痛:“这样,咱们带一小队骑兵去看看,到底什么情况。”
楚弢没有意见,两人带了一百骑兵,快马加鞭,赶到了京城外,远远地便看到几十道身影被挂在巍峨的城墙上,最中间的赫然是嘉衡帝。
嘉衡帝臃肿的身体还穿着明黄色的龙袍,这会儿华丽的袍子上已经东一块,西一块,到处都是血迹了,他紧闭着双眼,也不知生死。倒是旁边有几个臣子眼睛大睁着,明显还没死。
甄卫气得握紧了拳头:“高昌人,欺人太甚!”
楚弢更担心另一点:“皇上身体不好,这么冷的天将他挂在城墙上,他恐怕吃不消。”
今天雪倒是停了,但气温非常低,而且风很大,刮在人脸上生疼生疼的。
甄卫也很焦虑:“那怎么办?咱们要强攻京城吗?”
楚弢觉得不乐观:“只怕很难,先了解清楚禁军到底是什么情况吧。”
甄卫也赞同,他们派了不少探子出去打探消息。
傍晚,探子竟带了几千禁军回来,这些都是被打散,从京城逃出来的小股禁军。
从这些禁军口中,他们也大致搞清楚了情况,是陈天恩和贾长明背叛了朝廷,大开城门,引高昌人入京,从而导致京城失守。
嘉衡帝本想趁着高昌人还没打到皇城赶紧出城南下与楚家军汇合,但路上遇到了高昌人的伏击被俘。高昌人利用嘉衡帝威胁禁军投降,京城有部分官员和将领投降了,但禁军主帅王石原不肯投降,还救出了五皇子和八皇子。
现在禁军占据着京城东区与高昌人对抗。
刚大致了解了情况,傍晚,王石原就派人过来了,邀请楚弢和甄卫带兵从东城门入京,将高昌人彻底驱逐出京城。
打发了使者,楚弢问甄卫:“你怎么看?”
对于这位五年前才上任的禁军统帅王石原,楚弢不是很了解,因为他这几年都在外面打仗。
甄卫有些担忧地说:“我们这样攻城,高昌人只怕不会放过皇上吧?”
还有其他的皇室子弟,王公贵族。
他没说明,但两人大概都明白了王石原的心思。既然嘉衡帝已经被俘了,不如全力夺回京城,到时候拥立五皇子或是八皇子上位就是。
五皇子还好,今年有十四岁了,八皇子今年才七岁,王石原恐怕也没安什么好心,不然为何王石原现在还能守住城东,但却让嘉衡帝落入了敌军手中。
“八皇子的生母跟王家有亲戚关系吧?”楚弢问道。
甄卫点头:“八皇子的外祖母是王石原的姨母。”
所以王石原其实是八皇子的表舅。
楚弢眼神阴沉:“咱们还是要想办法救皇上,明日派人跟高昌人谈判吧,看他们怎么才愿意放了皇上。如果他们不同意,咱们只能攻城了。”
甄卫没有意见:“好。”
只是嘉衡帝还没换回来,新的问题来了。
次日清晨,探子来报:“楚大将军,甄统领,庆川军逼近了池州,估计今日就会占领池州。”
楚弢和甄卫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极为难看。
前有狼后有虎,真是糟糕透了。
“这个陈云州野心勃勃,一路追着我们,莫不是想一口气拿下京城不成?”甄卫气急败坏。
楚弢担忧地说:“只怕汝州,还有北方大片地区都落入了陈云州手里。”
即便拿回京城,大燕也只剩他们脚下这片弹丸之地了。
甄卫脸色铁青:“庆川军在后面,我们恐怕不敢全力攻打京城,真他娘的操蛋。”
楚弢想了想说:“听闻陈云州出自西北军,其祖辈被封为定北大将军,常年驻守西北,护西北几十年平安,也许咱们可以派人去跟他们谈谈,咱们先一起打退高昌人,其他的以后再说。”
甄卫不是很看好:“他这人狼子野心,恐怕不会那么轻易答应吧。”
楚弢摇头说:“这可未必,他的父辈叔伯,陈家多少男儿死在高昌人手中。”
“那就试试吧。”甄卫终于同意。
他们派了楚弢的副将到池州面见陈云州。
陈云州从没这么累过,天天不是在赶路就是在赶路的路上。
北方的路太难走了,尤其是这种冰天雪地的环境下,积雪覆盖了地面,导致雪地下面有没有坑洼也看不清,所以一路颠簸非常难受。
不过收获也是巨大的。
楚家军急着回京,根本没阻击过他们,也没留下军队驻守城池,所以他们一路北上,如入无人之境,短短半月就拿下了好几个州府,搞得郑深、陶建华、胡潜等人不得不跟着他们一路跑,一路停,每拿下一个州府,就留几千驻军,再留一两个文臣收编当地官府。
等到了池州,只剩陈云州和童敬,还有五万庆川军了。
人数比较少,而且庆川军多是南方人,第一次到北方,不大适应北方这么严寒的天气,所以到了池州之后,陈云州跟童敬商量了一阵,决定在池州停下来。
一是先让庆川军休整休整,适应北方的气候,二也是在等林钦怀、童良带兵北上与他们汇合。
只是他们刚在池州安定下来,楚弢竟然派人来了。
因为有楚家军在前面,陈云州还没接到京城陷落的消息。
他让人将楚弢的副将请了进来。
副将一进门连忙给陈云州行礼:“小人见过陈大人。”
“刘副将免礼,请坐,不知楚大人派你来有何要事?”陈云州开门见山。
没什么重要的事,楚弢肯定不可能会派人来见他。
刘副将开口就给了陈云州一个爆炸性的消息:“陈大人,京城被高昌人攻陷了!”
陈云州大惊:“怎么会?京城不是还有禁军吗?”
刘副将苦笑着说了缘由:“陈天恩和贾长明二人跟高昌人勾结在了一起,骗禁军开了城门。”
陈云州将信将疑,面上却道:“原来如此,这二人当真是可恶至极。”
旁边的童敬直接笑了起来:“哈哈哈,福报啊,当初狗皇帝重用陈天恩这个忘恩负义之辈,如今受到反噬了吧。”
他真是太开心了,也不知道嘉衡帝后悔没有。
刘副将看到童敬的反应,心凉了半截,可想到如今的情况,还是硬着头皮说道:“陈大人,高昌人是大敌,时常南下烧杀抢劫,无恶不作。咱们同为大燕人,在面对外敌时,应同心协力,先驱逐外敌,以后的事以后再说。我家将军说,陈大人出自忠良之后,必定会以大局为重。”
童敬听不得这话,冷笑道:“别,我们如今可是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刘副将,你们不必拿这所谓的大义来压我家少主,陈家男儿在西北上阵杀敌,死伤无数的时候,朝廷在哪里?你们所谓的大局在哪里?”
“随便两句话,就想我家少主放下仇恨,去帮你们?别做梦了,没错,高昌人是我们的仇人,朝廷就不是吗?楚弢今日求我们帮忙,那陈家遇难的时候他在哪儿?他又替陈家说过一句话吗?”
一席话说得刘副将无言以对。
看着他尴尬的样子,陈云州咳了一声制止了童敬,然后道:“刘副将,我也很钦佩楚将军的为人,楚将军所说的大局为重,我会认真考虑,你先回去吧,容我们商量商量再说。”
刘副将很想说皇上的身体扛不住了,可看童敬那横眉怒眼的样子,只得作罢:“谢谢陈大人,小人告辞。”
等他走后,童敬就骂了起来:“什么玩意儿,前阵子还在剿咱们,今天又想让我们帮忙,白日做梦。少主,你可千万别中了楚弢这老家伙的奸计。”
陈云州轻轻摇头:“不会,有禁军,有楚家军在前,何时轮到我们出头了?不过京城到底什么情况,咱们还是要先了解清楚的,派一批探子去打听打听吧。”
童敬稍稍松了口气:“那就好,咱们按兵不动,在后面坐山观虎斗。”
陈云州轻笑着摇了摇头:“光这样可不行,林叔应该拿下了禄州和贺州,准备北上了,我给他去一封信,让他先去宣州。高昌人敢攻打朝廷,留守在宣州的人不会太多,咱们趁机先拿下宣州,断了高昌人的后路。”
雪水融化, 从牢房上方破碎的瓦片中往下滴落,冰寒刺骨,冻得人打哆嗦。
嘉衡帝躺在粗糙的草堆上, 感觉浑身像是被火烤一样, 脑袋都被烧得迷糊了,忽地一碗黑乎乎的汤药灌入了他的嘴里,又苦又涩, 顺着口腔蔓延到喉管,然后钻入全身, 紧接着一床带着臭味的被子盖到了他的身上。
迷迷糊糊中, 他听到一道冰冷的声音。
“别让他就这么死了!”
嘉衡帝艰难地睁开眼皮, 看着身披黑甲,目光森冷的朱宜年。
他张了张嘴,艰难地吐出几个字:“杀……杀了朕……”
嘉衡帝素来怕死,这几年他的身体每况愈下后,每日早晚都让太医诊脉, 参茶、参汤不断,寝宫里更是寒暑不侵,就是想能多活一天是一天。
但现在他后悔了。
被俘的这几天, 朱宜年每日都折腾他, 折腾完了又给他看大夫,包扎伤口, 灌药, 始终让他吊着一口气。
嘉衡帝体会到了什么叫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这一刻, 他宁愿痛快地死去,也好过这样被践踏, 身体、自尊都在不停地承受痛苦,反反复复,永不休止似的。
这样的痛苦比曾经最让他害怕的死亡更恐怖。
朱宜年冷眸似霜,眼神痛快地看着躺在草堆中艰难挣扎的嘉衡帝,笑了:“想死?没那么容易,这只是开始。一会儿在他脚边、腹部、耳朵两侧放一些残羹冷炙。”
天寒地冻,人类缺衣少食,动物也是,天牢中饥肠辘辘的老鼠嗅到食物的味道,必然会闻风而动。
嘉衡帝一想到那肮脏、下贱的老鼠舔舐甚至是啃他的脚、肚子、耳朵这样脆弱的地方,便觉浑身发寒,他哀求地看着朱宜年:“放……放过朕,杀了朕,求求你……”
朱宜年眼底是大仇得报的痛快:“好好享受老鼠盛宴吧!”
说罢,他在嘉衡帝崩溃的眼神中退出了牢房。
朱宜年身边的亲卫看着嘉衡帝又昏了过去,低声说:“将军,要是把他折腾死了怎么办?右贤王说燕皇还有大用,只要他在,朝廷大军都会有所忌讳,不敢妄动。”
中原王朝讲究忠君,嘉衡帝一日不死,那就一天还是大燕的君主。
若有人想要扶其他皇室子弟上位,都名不正言不顺,而且那些臣子也会担心,万一嘉衡帝被放出来又或是死里逃生了怎么办?
而且王石原和楚弢双方,对嘉衡帝的忠心也不同,留着嘉衡帝还可以防止两人合谋。
否则,一旦嘉衡帝死了,那楚弢也只能跟着王石原一起,扶立新帝。
总之,嘉衡帝现在活着比死了有用得多。
朱宜年轻轻一笑,目光落到旁边牢房中躲着他的戈箫身上,满不在乎地说:“明日给戈箫换上龙袍,将他的头发散下来挂到城墙上,几百米远,谁能分得清墙头上到底挂的是谁?”
亲卫愣了一瞬,然后也放松了:“将军英明!”
戈箫听到这话,几近崩溃,这么冷的天,挂在城墙上几个时辰,那不得要去掉他半条老命,可他也是个聪明人,知道求朱宜年没用,所以什么都没说。
倒是旁边的虞文渊看着朱宜年这副样子,很是痛心疾首的样子:“朱宜年,你父当年也是忠君卫国之臣,高昌人杀我大燕子民无数,无恶不作,你如今竟帮这帮异族残害同胞,你就不怕无颜去见你父亲吗?”
朱宜年停下脚步,讥诮地看着虞文渊:“你这副大义凛然,自私虚伪的面孔真是令人作呕!你也知我父乃忠君卫国之人,我父被那昏君下狱时,你在哪里?你非但没帮我朱家说一句话,还在我好友被那昏君申斥贬谪时落井下石。”
“虞文渊,你不说,我都没注意到你,你自己跳起来,那就别怨我。来人,将他的头发都剃了,明日挂在城墙上,隔半个时辰往他身上泼一桶水!”
这么冷的天泼水,挂城楼上吹风,那滋味太酸爽了。
附近几个牢房中被关押的大臣倒吸了一口凉气,再也不敢吭声。
虞文渊也没想到朱宜年这么狠,愤怒地骂道:“朱宜年,你个乱臣贼子,你个叛徒,你残害同胞,不得好死……”
朱宜年勾了勾唇,漫不经心地出了牢房。
亲卫有些不忿:“将军,让小的去教训教训那虞文渊,沦为了阶下囚还没认清他的身份,真当他还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吏部尚书呢。”
朱宜年轻轻摇头:“不用,不过是群不中用的老头子的无能咆哮罢了。”
亲卫连忙说道:“将军英明。”
心里却暗暗下了决心,一会儿让狱卒好好招待招待这不识趣的虞文渊。
一出牢房,朱宜年就看到一个士兵跑了过来:“朱将军,右贤王有诏!”
朱宜年点头,上马,去了右贤王的临时驻地。
右贤王占据了城西一座王爷的府邸。
朱宜年到时,府邸中已有高昌人数位将军,还有陈天恩和贾长明,几乎都到了。
他拱了拱手:“末将参见统帅。”
右贤王是个三四十岁的精壮汉子,蓄着浓浓的胡须,头发微卷,面容威严。
他抬了抬手:“朱将军请坐。今日召诸位前来,是商议对策,如今我高昌人已拿下大燕大半都城,俘获无数金银财宝美人,现楚弢回防,王石原还在城东与我军作战,接下来是留是撤,本王想听听诸位的意见。”
本来高昌人只是打算东进抢劫一些粮食、金银珠宝和女人度过这个难熬的冬天,谁知道大燕王朝的守军如此不堪一击,短短两个月,他们就拿下了井州、长州、宣州,甚至直接攻进了大燕京城。
也正是因为大燕兵力的孱弱,一步步助长了高昌人的野心。
见识了京城的繁华和富足,他们都不想走了。
大将玛哈尔拱手说:“统帅,大燕京城能容纳百万人,可将我部老弱妇孺冬日迁入京中过冬,春日再西去放牧,如此一来,可少受苦寒之祸。”
北地的风雪又猛又大,而且时间漫长,太难熬了,还是大燕人会享福,富贵人家冬日炭就没断过,平民百姓也会有做炕或是烧炭柴取暖的。
而且京城吃的东西也多,玩的东西也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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