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冒牌县令,被迫登基(红叶似火)


火药是很好用,但目前他们庆川对火药的开发运用还不够成熟,哪能决定一场战争的胜负?
况且武器虽然也占一方面的因素,但绝不会是战争的决定因素。他们就算有了火药,跟龚鑫、葛镇江、楚弢大军的差距也不会有小米步枪跟飞机大炮的差距大。
传出这样的流言,分明就是故意引起龚鑫和楚弢对火药的关注和觊觎。
搞不好葛镇江还打着如意算盘,要是龚鑫或楚弢成功了,他再来个黄雀在后,半道截胡。
“葛镇江真是不吸取教训,下次咱们拿下桥州,好好给他点颜色瞅瞅。”陶建华冷哼一声说道,“回头好好盘查一番,想要偷走我们的火药配方,他在做梦。”
陈云州倒是不担心这个,火药工坊是相对独立的一个工坊,师傅、学徒及其家人都在里面生活,未经允许不能随意出来,泄密是不可能泄密的。
他担心的是另一个问题:“楚弢派来的人比葛镇江还少,他不可能不知道龚鑫也在打火药的主意,只怕他是打算通过朝廷来给咱们施压,咱们估计得要跟朝廷正式撕破脸皮了。”
陈云州不想这么快的,闷声发大财,不显山不露水,让他们打,自己在背后捡便宜不好吗?
可惜这种猥琐发育要结束了。
“撕破脸就撕破脸,左右朝廷也老早就想将您弄进京城了,这下也好绝了他们的心思。”陶建华满不在乎地说道。
陈云州点头:“目前也只能这样了……”
他话还没说完,孔泗就出现了门外。
郑深见状,连忙站了起来:“大人,我出去一下。”
陈云州点头。
片刻功夫过后,郑深就回来了,而且脸色很不好看:“大人,我接到京城的消息,朝廷将陈状元的家人带入了京城,目前软禁在城外的一处庄子中,这事是由兵部尚书戈箫负责。”
“戈箫是这两年才升上来的,这人心机深沉,行事狠辣,不择手段,为了媚上,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朝廷知道了火药的事,肯定会拿陈云州的家人威胁您。”
陶建华闻言看向陈云州,没有说话。陈状元的家人又不是他家大人的家人,这事大人不理也没啥,但他知道不到万不得已,大人必是不愿有人受他牵连。
陈云州冷笑:“这信从京城到庆川,少说也得一个月,只怕没火药朝廷也动了拿陈状元的家人威胁我。此事既已避不过,那就不避了。”
“葛镇江能放出风声,为我们招惹麻烦,我们为何不可以?我们可以安排人放出流言,就说有从京城来的看到过我,说我跟陈状元长得完全不一样,真正的陈状元已经被我杀了,我是冒名顶替的,兴远知府钱清荣都已被我软禁了起来。”
郑深笑道:“这样倒是能让朝廷不再管陈状元的家人。只是,这恐怕要往大人您身上泼脏水了,说不得会引得天下不少读书人厌恶您!”
毕竟有一就有二,陈云州这也算是得位不正,很容易引发读书人的愤怒。
陈云州全然不在意:“秀才造反,三年不成,厌恶又有何关系。不过……我的真实身份也该搞清楚了,郑叔,京城那边没消息吗?”
郑深看向陈云州:“没有。十几年前藏书阁发生过一场火灾,很多卷宗都烧毁了,我朋友没找到线索。”
陈云州点点头:“有劳郑叔了,既然找不到那就别找了。还要劳烦郑叔,让你在京城的朋友对陈状元的家人暗中照应一二,等我的身份暴露,朝廷不管他们之后,悄悄安排人送他们回乡或是来庆川都可。”
到底是借用了陈状元的身份,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陈云州也不介意照拂他的亲朋一二。
“好,我正好认识个熟人,跟陈家有点瓜葛,到时候由他出面保陈家也不会惹人怀疑。大人且宽心,现如今塞州陷落,朝廷焦头烂额的,知道那些人无用之后,也不会有功夫去管他们。”郑深宽慰陈云州。
陈云州点头道:“那暂且就这么安排。抓到的细作明日全部在菜市场砍了。我明日去一趟兴远,你们看好庆川,若发现可疑人员,通通杀了,不要留活口。”
他准备去兴远,找到林钦怀,问清楚原身的身份,这样才好进行下一步的计划。
翌日,陈云州就轻车从简,带着柯九和几个亲信,换了身便装,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庆川,直奔兴远。
四天后,他抵达兴远,第一时间就去军营见了林钦怀。
林钦怀看到陈云州很是高兴:“大人,何时来的兴远?怎么没提前让人通知,也好安排人去迎接大人。”
“刚到。”陈云州只说了这两个字。
林钦怀当即就明白了:“大人可是有事要找我?”
陈云州点头,看着林钦怀,直白地问道:“林叔,我的身世,现在还不能说吗?”
林钦怀一愣,没想到陈云州会问这个。大家相认这么久了,陈云州似乎从未被过去所困扰过,也没向阿良、阿东、阿南他们问过这方面的事。
“朝廷带走了陈状元的家人,我不能再顶着他的名头行事了,否则会害了他的家人。”
林钦怀明白了,他将陈云州请进了堂屋,然后单膝跪下,给陈云州行了个异常郑重的军礼。
陈云州懵了一下,赶紧去扶他:“林叔,你起来说话。”
“少主,您听我说完。”林钦怀深吸一口气,“您是定北大将军陈竟的孙子。您叔伯乃至堂兄们都死在了大西北,死在了高昌人的手中。陈家世代镇守西北,为守西北战死者不计其数。”
“二十一年前,您才几个月大时,高昌人又一次来进犯。您的父亲宣武将军带兵追击,中了敌人的埋伏,两万大军全军覆没,大将军痛失最后一子,决定亲自带兵打退敌人,但再度遭到了敌人的埋伏……”
“他受了重伤回来,只给了我和童敬一个命令,带您走得远远的,隐姓埋名,再也不要提定北将军府,不要再提陈家。”
“我和童敬都是大将军收养的战争孤儿,这是大将军的遗愿,我等莫敢不从,便带着您趁着战乱离开了云州,辗转来到庆川府。”
“但我和童敬不甘心,也不明白为何战无不胜的大将军和宣武将军会连番败北,直到我们查到接任定北大将军位置的人是陈天恩之后,我们才隐约明白了一切。”
“陈天恩也是大将军收养的战争孤儿。这人放弃了自己的姓,说是大将军是他的再生父母,恩比天还大,因此自己改名叫陈天恩,平常素会拍马溜须,我们走后没多久,大将军就因伤势恶化去世了。”
“朝廷不念陈家世代镇守西北,牺牲无数男儿的功绩,给大将军定了罪,说大将军通敌卖国,抄了陈家,而站出来指认大将军的便是这陈天恩。”
“我和童敬经多方打听,查了很多年才搞清楚,大将军和宣武将军之所以会两次中埋伏,亲信大部分都死在了那场战争中,都是朝廷和陈天恩设的局罢了。嘉衡帝疑心病重,看陈家在西北威望太大,怕陈家有一天功高震主,正好又有陈天恩这个忘恩负义的白眼狼送上门,上奏诬陷大将军。”
“大将军想必是想明白了这点,才会让我和童敬带着您远走高飞,为陈家留点血脉。”
陈云州无语了,这皇帝疑心病还真是重,年轻的时候怀疑手握重兵的将军,年纪大了怀疑儿子,忠臣良将,儿子他通通都杀了。
这大燕还能维持这么多年,也是奇了怪了。
陈云州叹了口气问道:“那陈家还有其他人吗?”
林钦怀苦笑:“嫡支男丁都死在了战场上,至于女眷,您的母亲生您时难产去世,宣武将军膝下就您这个血脉,至于其他的女眷早已带着女儿改嫁了。大将军一直说是陈家男儿对不住这些孤儿寡母,所以一旦您的叔伯战死后,大将军都支持儿媳妇们改嫁,还会送上一份嫁妆。”
“也就是说抄家的时候没牵连到她们?”陈云州稍稍松了口气。
林钦怀点头:“他们都已改嫁,将您的几个堂姐也带走了,都不是陈家人了,抄家也跟他们无关,陈家那时候已经是个空壳子了。”
陈云州这下放心了,素无往来,也没情分,自己做的事也连累不到他们。
“那陈天恩呢?可还活着?”
提起这个白眼狼,林钦怀恨得牙痒痒的:“现在的执掌西北军的就是他。不过西北军在他手里是一代不如一代了,被高昌人打得落花流水。迟早有一天高昌人要打入京城,俘虏了狗皇帝,这就是他的福报。”
陈云州不是原主,也没原主的记忆,感受没那么深,做不到跟林钦怀这样愤怒伤心。
但他既然占据了原主的身份,那也要承担原主的责任,这个仇他替原主报定了。
陈云州将林钦怀拉了起来:“我明白了。林叔,这些年辛苦你和童叔了,陈家的仇,我会报的,他日必取了陈天恩的项上人头,大燕的江山来祭奠陈家男儿!”
“好,好,好……”林钦怀老泪纵横,激动地说,“看到少主如此优秀,大将军必含笑九泉。”
陈云州扯了扯嘴角说道:“林叔过誉了。朝廷……我准备一点一点的公开我的身份。”
陈云州将他的计划说了一遍。
他打算先放出他是假冒的这个消息,以保全陈状元的家人。至于他的真实身份,现在就不说了,万一嘉衡帝没节操,连他那些改嫁了几十年的前伯娘婶子都不放过呢?
可不能低估一个病入膏肓,连亲儿子都杀,亲女儿都作践的东西。
嘉衡帝这种人是没什么底线的,他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林钦怀听完后点头:“也好,少主的身份暂时不说,他日兵临城下,给陈天恩一个惊喜。”
陈云州点头,安排了人下去散播这些流言。
三月底,兵部收到了楚弢的信。
戈箫看完了信,眼睛发亮。
现在一南一北两个战场的进展都不顺利,嘉衡帝三天两头叫他进宫议事,他急得头都快秃了,如今总算是看到了转机。
不然他还真不知道该如何应付暴虐、易怒的嘉衡帝。
最近可是有好几名官员丢了官,虞文渊他们也挨了一顿骂。
戈箫揣着信,主动进了宫,将信双手递给了嘉衡帝:“皇上,微臣找到了解决西北、江南战事的关键信息。”
嘉衡帝将信将疑地看着他,脸色不怎么好看。
这种话他听过好几次了,可结果呢?
若非其他大臣像根木头一样,连这样的话,这样的主意都说不出来,嘉衡帝早撸了戈箫的官。
他冲旁边的王安抬了抬下巴:“呈过来。”
王安将信拿过来递给嘉衡帝。
嘉衡帝面部浮肿,散发着一股腐朽的气息。
他慢慢拆开了信,一字一行地扫过,最后眯起眼:“火药?这物真这么神奇?”
戈箫笑道:“皇上,楚弢将军已经派人去打听过了,确定无误。否则当初庆川那么点人如何能守住城,打退葛家军的五万人,消灭敌人过半?”
“这事龚鑫也知道了,派了人去庆川窃取,我们得赶在他们前面。”
嘉衡帝勃然大怒:“好个陈云州,眼看乱军作怪,高昌人进犯,他手握此等利器,竟不献给朝廷,真是个自私自利的小人,这种人留不得。”
本来嘉衡帝就忌惮陈云州,早想收拾他了,如今出了火药一事,他更不能留陈云州了。
戈箫拱手赞同:“皇上说得是,此人狼子野心,只怕是早就生出了反心,置天下黎民于不顾,置朝廷于不顾,不忠不义。朝廷下召,肯定是不能将其召回来的,不若让他的家人写封信去,就说他的祖母病重,当地大夫束手无策,因此来了京城看病,如今时日无多,想见他最后一面。”
“陈云州自幼丧父丧母,是由祖父母和家族抚养长大的,他若是不来,天下人都要戳他的脊梁骨。”
嘉衡帝这下总算是笑了:“还是戈尚书有法子。陈家人在你手中,这事就交给你办了,一定要将陈云州诱入京城,拿下,逼问出。”
“是,微臣这就去办。”戈箫拱手行礼退下。
出了宫,他叫来管家,询问了一下陈家人的状况,然后吩咐道:“让陈老二写封信去,召陈云州进京,就说他……”
管家这段时间跟陈家人接触比较多,犹豫片刻后道:“大人,那陈二爷恐怕不会轻易写这封信。他们现在对我们很不满,很排斥。”
陈家人是不愿意进京的。尤其是陈老夫人,都七十多的人了,这么舟车劳顿的,不是折腾老人家吗?
而且现在还将他们关在庄子里,虽然吃喝不愁,可也到底是失去了自由,任人宰割。
戈箫背着手,斜了管家一眼:“这点事还用我教你?他若是不写,先砍了他老娘的手,他要还不些就砍他小孙子的手,一个个砍,我倒要看看他能嘴硬到什么时候。”
一个阶下囚而已,跟他摆什么谱?
管家连忙点头:“是,小的这就安排,一定让那陈二爷尽快写好信。”
不得不说,戈箫这招狠的确实非常有效。
陈二爷再不情愿,在这种情况下,也不得不按照管家的吩咐写了这封信。
次日,管家将信双手呈到了戈箫面前:“大人,陈二爷按我们的要求写了信。小的让府上的几位先生看过了,没发现任何不妥的地方。”
戈箫亲自验了一下信,满意点头:“派人快马加鞭送去庆川吧。”
“是。”管家连忙安排人把信送了出去。
但三天后,管家就听到了不少糟糕的消息,他赶紧命人去搜集了相关的信息,然后硬着头皮报到了戈箫面前。
“大人,出事了,现在外头很多地方都在传,如今庆川的那位知府大人并不是五年前的状元郎陈云州,而是一个冒名顶替,不知来历的家伙。原来的那位陈状元,已经被他杀死了。”
戈箫的第一反应就是不信:“荒唐,朝廷命官岂是那么好冒充的?”
管家也很不想相信,但事实摆在面前。
“坊间传言,现在这位陈大人武艺很好,能以一敌十。葛家军攻城的时候,他亲自带兵截杀葛家军。”
“而且小人还派人打听到一个事,自去了庆川,这位陈大人就再也没给家里,也没给任何亲朋好友写过一封信。有几个人给他写信去,最后也石沉大海,他从未回过只言片语。”
“据认识陈状元的人说,他性格腼腆,手无缚鸡之力,性子执拗耿直。但现在庆川那位,杀伐果断,行事狠辣,这点葛家军可证实。而且,风靡京城的玻璃镜子、放大镜这些也都是他搞出来的,他因此赚了很多钱。”
“此外,四年前,庆川通判齐项明曾派人到京城打听过陈状元的情况,他因此怀疑上了庆川那个陈云州的身份,还为此带走了翰林院的一个杂役。只是后来陈云州升任了庆川知府,治了齐项明的罪,齐项明病死在了牢房中。如今想来,恐怕是那个假冒的杀人灭口。”
多余的管家也没再说了。
光这些已经很明显了,但凡认识陈状元,对陈状元有所了解的,再来仔细想想这位庆川知府做的一桩桩一件件事就会知道两者像是换了个人一样。
陈状元的性子根本做不到现在的一切。只是此事太荒谬了,而且朝堂之中,对陈状元了解熟悉的人不多,故而从来没人往这方面想。
戈箫脸色铁青,很不愿相信世上竟有如此荒谬之事。
但五年前,他虽还不是兵部尚书,可也在朝廷任职,是见过那个名满京城风光无限的陈状元。当时陈状元给他的印象,就是一个书呆子,白白净净,眼神清澈中透着一股子愚蠢和迂腐。
虽然满腹经纶,但难成大器,也就虞文渊那个眼神不好的家伙会看走眼。
这样一个人确实跟如今庆川那位对不上号。
一个人在短短几年时间内就会发生如此大的变化吗?
“齐项明派来的人呢?可还在京城?”戈箫还是不死心。
管家知道他的性格,早有准备:“在的,齐项明死后,这朱恒不敢回庆川,一直滞留在京城,小的已让他在堂外候着。”
“带进来。”戈箫想了一下,又问,“可能找到陈状元的画像?”
管家想了一会儿道:“有的,当初他高中时吏部给他画过像。”
“去派人取来。”戈箫吩咐道。
不一会儿管家把画递给了戈箫。
戈箫将画展开,提着上端,问跪在一旁瑟瑟发抖的朱恒:“可认识画中之人?”
朱恒抬头,咽了咽口水,仔细看着画中之人,摇头:“小的没见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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