燃尽(半截白菜)

季听说：【一起吃饭。】
陆海应道：【好。】
季听笑笑，加了一句，【可能会有朋友一起，可以吗。】
陆海很快回：【没问题，你们订餐厅了吗。】
季听：【订了。】
陆海有点失落，回复：【那好，到时来接你。】
到的那批咖啡豆没什么问题，但是存放在仓库里的有一些受潮了，南方天气就是这样，好在只有一点，不算多。
取出来后重新烘，磨粉的时候香的，冲起来口感就受影响了。
季听干脆就把这点留着自己喝，换点别的做法，还是能喝到香味的。
周三下午。
于希发来一个餐厅地址，季听进休息室里稍微收拾下，做了一下午的咖啡，口罩戴脸上有点的勒痕，季听拿遮瑕稍微遮一下，整理下领口，解开点儿，松松气。
等收拾完出去，拎着包，就看陆海已经到了，在靠窗的位置坐着，看到她，脸上带了笑意。
小宛在柜台八卦地眨眨眼。
季听无奈，走向柜台，取了打包好的咖啡，走向陆海，陆海起身拿了车钥匙，问道：“给我的？”
季听笑道：“嗯，试试，咖啡豆刚到。”
“好啊。”陆海接过，拨开盖子喝一口，带着季听走出去，车子停在对面的临时停车位，两个人上了车，陆海说：“味道很香，这款是什么？”
“瑰夏。”
“有种茉莉香香味。”
“是的，杂交培育的，还有佛手柑跟桃子香。”
“难怪，我说呢，就不止一种香味。”陆海把咖啡杯放在中控台，说道：“真的好喝。”
季听笑道：“好喝就行。”
陆海看她笑容，心跳加快，启动车子，对于接下来要见她的朋友，带了几分紧张跟期待。
于希订的那家餐厅是泰国菜，装修风格也很特别，用的热带雨林的风格，座位设置得比地板要高，每个座位都设有台阶。
季听跟陆海到的时候，于希跟朱占已经到了，在上面朝他们挥手。
季听走上台阶，坐进去，陆海坐在她身侧。
于希冲季听眨眼。
季听介绍：“陆海，我闺蜜于希，她....”
于希笑容灿烂，握了朱占的手，季听看到这儿，“她男朋友朱占。”
朱占扶了下眼镜，有点腼腆，冲陆海点头。
陆海转头看他们：“你们好。”
“你好呀。”于希笑眯眯，她看眼季听，用眼神表示，——还行，看着像老实人。
季听笑笑，不接她眼神。
朱占拿了餐牌过来，让季听跟陆海点餐，陆海没点，他让给季听点，季听点了几样又问陆海可以吗，陆海点头说可以，你点，你安排。
季听就没再问他。
交了菜单。
于希询问陆海做什么的。
陆海跟她说室内设计的，于希又问黎城有房吗。
季听从桌下踢了下于希。
陆海立即回道：“有的。”
于希还想问，季听又踢她一下，于希只得不问了，她笑眯眯地跟陆海说：“我做酒店的，你有需要的话，可以找我，订房可以打折。”
陆海笑道：“好啊，有需要一定找你。”
于希点头。
季听的手机震动了下，她拿起来看一眼，于希发来的。
于希：【整体看着还行，但是感觉跟追你的男生还是差了点儿。】
季听编辑回复：【追我的男生，哪些更好？】
于希顿了顿。
想了下。
确实也没有那种好到能结婚的，主要是季听的生活圈还是比较小的，她平时不怎么主动出去认识人，生活两点一线，店里跟家里，店里那些顾客大多数都是卓悦办公楼的，那些真真假假，大多表面光鲜，背地里什么样谁也不知道。
否则邱丹阿姨也不用给季听相亲。
就比如她也是一样的，酒店那地方，虽然认识的人多，可找来找去，等来等去，看来看去，就是没一个真的觉得合适的。
才会回到南安，让父母给安排上。
或许也是因为，南安令她安心，嫁回南安是一种归宿。
餐食上桌。
陆海给季听拿了一片榴莲薄饼，于希给季听挪了沙拉，她看眼陆海，笑道：“她喜欢吃沙拉哦。”
陆海一听，愣了愣，对于希道：“谢谢，我现在知道了。”
季听无奈，看于希一眼。
于希笑笑。
她又给季听发信息。
于希：【你喜欢吃沙拉，陆海这个准男朋友，总不能不知道吧，他观察力也太一般了。】
季听：【吃你的饭。】
于希：【好咧。】
朱占看着就听于希的话，吃饭的时候，于希指什么，他就给拿什么，还任劳任怨地那种，陆海没法学朱占，因为季听一直安静地吃着，偶尔抬头笑着听于希说话，也听于希逼朱占开口，说他闷葫芦，陆海无从下手。
季听性格也不是于希那种。
她拿过虾片咬着。
于希喊朱占喂了一下，“纸巾纸巾！”
朱占立即伸手给她拿。
陆海见状，凑近季听，笑道：“你闺蜜性格有点小泼辣。”
突如其来的接近，以及陆海身上带着的香水味，季听愣了愣，她下意识地往旁边挪开一些，避开他带来的些许热气。
她不着痕迹把搭在桌上的手臂收回来，拉开少许距离后，笑道：“还好，她平时不会。”
陆海搭着扶手看着她，眼神疑惑。
季听低声道：“就好像学生时代，男生喜欢一个女生，非要逗弄她，这种，都是故意的。”
“故意的？”
“嗯。”
说到这儿。
脑海里浮现，那骨节分明的指尖卷着舒筱发尾的男生，他吊儿郎当地靠着椅背，卷了还拉那一下，惹得舒筱转头瞪他。
季听思绪有些飘远。
陆海回道：“原来如此，懂了。”
季听回神，笑了笑。
她看到于希掩嘴凑近朱占，不知在说什么，两个人距离很近，朱占镜片反光，但眼眸看着于希，她突然意识到，陆海接近她时，她已经下意识地拉开距离，且对陆海身上那并不难闻的香味隐隐有排斥，那以后，还可以有更亲密的行为吗？
还可以吗？
吃过晚饭，四个人在餐厅附近的滨海公园散散步，这儿可以看到卓悦跟卓越两座大厦，此时两座大厦都灯火通明。
于希挽着季听的手臂，说朱占明天要回南安了，才特意喊他们一起出来吃饭。
季听看于希一眼，“分隔两地，真的做好准备了？”
于希耸耸肩：“反正肯定得有个人牺牲，就看是他还是我咯。”
“大概率是他，我还是想留在这里。”
季听嗯了一声，她知道，如果朱占不肯牺牲，那这段感情可能也就来得快去得也快。于希拨了下吹乱的发丝，说道：“其实你跟陆海都能在黎城，是最好的。”
“不过你跟我不一样，你爸妈都在黎城，就算不是陆海，你也会选别的在黎城的男人。”
季听笑笑。
她心头已经浮上了迷茫。
今晚那微小的细节，给她带来的冲击挺大，有时她觉得她可以将就，合适就行，感情可以发展，但如果连亲密接触都做不到，那谈何其他呢。
季听看着远处没见半点星星的夜空，说道：“顺其自然吧。”
于希嗯了一声。
她很赞同这句话。
回到公寓，已经晚上十一点多，季听稍微收拾下，洗个澡躺下就休息。隔天一早，季听刚起床，就接到龙空的电话。
龙空很少给她打电话，大多时候都是发信息，季听喂了一声，龙空的声音便传来，“刚醒啊？”
季听坐起身，扎头发，“嗯。”
“嘿，没吵醒你就好，我掐着你开店的时间打的。”龙空那边风声凛凛，像是在走路，他说道：“听听，你今天有空去看看程哥吧。”
季听扎头发的手一顿，“怎么了？”
龙空那边上了出租车，车门关上，就没风声了，他说道：“我这两天给他发信息都没怎么回，我倒不是多想，但是有些事情就是这么巧不是？舒筱那边不是谈恋爱了吗？虽然我觉得吧，时间过去那么久，程哥不一定真的还在惦记，可我还是担心他。”

季听坐在床边，握着手机。
距离舒筱官宣恋爱几天了，就那天晚上在酒吧里见那一面，后来两个人就都没联系，季听也不知道他那边什么情况。
但龙空也算是见证谭宇程跟舒筱曾经的过去，他比别人担心，那也是正常的。
季听抿了下唇，“我等会联系他一下。”
“他应该在公司，你距离他比较近，直接过去看看吧，我本来也想去找他的，但我这周正好出差，实在没办法，只能请你去看看啦。”
“好，我等下就过去。”
“我们听听最靠谱了。”
季听笑了下，走出房门，“少贫。”
“等我回来，请你吃饭。”
“等你回来再说吧。”
“好。”
早上八点半，季听去了一趟“日落”，给张扬他们带早餐，几个人吃完早餐后，季听让小宛做了六杯咖啡，提着迎着阳光驱车前往对面的卓越时代，她来过这里不少次，延续智能从三楼搬到四楼，再买下楼上的办公楼她都让人送了咖啡来祝福。
季听拎着六杯咖啡，走进延续。
前台见过季听，直接放行，季听拐个弯走进去就看到谭宇程的办公室，里面没人，陈飞等人也不在，她微愣，转了一圈，询问了一名程序员。
那名程序员指着最里面的会议室：“在开会呢。”
季听说了声谢谢，她把咖啡放到陈飞他们的办公桌上，随后往里走到会议室，因为位置靠里面，门都没关，她站在后门看进去。
会议室里四个人在开会，谭宇程白色衬衫跟长裤，他靠着桌子，指尖滑动着跟前的鼠标，跟他们正说着话，眉梢带着些许疲倦，那股痞痞的劲，此时全化为冷酷。
陈飞等人也是，坐没坐相，指尖转着笔，每个人跟前都是一台电脑。
季听正看着。
谭宇程正巧抬眸，就看到她站在那儿探头。
四目对上。
季听愣一秒，随即，她抬起手，举起咖啡晃晃，谭宇程点了下头，随即收回视线，与陈飞他们继续谈论，季听也没立即走，而是靠在后门那里看着，听着。
虽然她听得糊里糊涂。
陈飞几个发现季听，纷纷跟她打招呼，季听笑了笑。
大约十来分钟，陈飞他们率先离开会议室，跟季听打招呼，季听示意他们的咖啡都在办公桌上，他们一溜烟走出去。
谭宇程是最后一个，他拎着笔记本电脑走出来，随意靠在墙上，“怎么来了？”
他衬衫略微凌乱，语气带着吊儿郎当。
季听开了咖啡，递给他，问道：“这两天都在公司？”
谭宇程接过，拨开盖子喝一口，撩眼看她，“嗯。”
季听靠着门，抱着手臂，笑笑：“看着像是没睡好的样子。”
谭宇程喝着咖啡，在这光线算比较暗的地方，与她对视，“连续两个晚上通宵修bug。”
季听知道。
Bug是编程的术语。
“白天呢？也没睡？”
谭宇程嗯了一声。
他站直身子，跟她说道：“你先别走。”
季听眨了眨眼。
谭宇程从她身侧走过，走出这阴暗处，他推门进办公室，电脑放下，两个程序员就敲门跟着他脚步进去，他挽起袖子，探头看着程序员递来的资料，他办公室一大片落地窗，他低头看着资料，指尖在桌上轻轻地点了点。
骨节分明。
仍看得出眉梢间的疲惫。
或许是熬夜熬得吧。
可他哪怕是这样，也依旧鹤立鸡群。
季听没动。
在他公司，看着他忙碌，差不多十点半，谭宇程才拉开门从办公室里走出来，看她一眼，季听停下跟温南汐说话，跟上谭宇程的步伐，他抬手揉了下脖颈，扔了一把车钥匙给她，“我车上睡个觉，你开车。”
季听接过，说了声好。
上了他那辆黑色轿车，谭宇程在副驾驶扣上安全带，调了座位，人往后靠。季听启动车子，往他那个小区开去。
他车里的香味是淡淡的乌木清香。
这味道有时跟他抽的烟味道一样，车里装饰也很简单，干净，颜色都偏冷，一看就不是女生开的那种，季听纤细白皙的手指转着他那方向盘。
不一会儿。
在地下车库停好车。
谭宇程也醒了。
季听转头看他：“还困么？”
“嗯。”
他开车门下车。
季听看眼腕表，十一点出头，她询问：“要吃饭吗？”
谭宇程转头看她，“你做？”
季听看他那穿着衬衫松松垮垮，神色疲倦的模样，耸肩：“我做。”
谭宇程嗯了一声。
两个人一块上楼，进了他家，屋里昏暗，三室两厅的房子，颜色都是冷的，沙发也是黑色的，谭宇程进屋后，解开领口，懒洋洋地把自己扔进沙发里。
季听走进厨房，打开冰箱，查看有什么吃的。
“季听。”客厅传来男人的声音，季听微顿，走到厨房门，谭宇程躺在沙发上用手搭着额头，眼睛都没睁开，“煮粥。”
季听看着那高大的身影，“好。”
她返回厨房，在冰箱里拿了还没拆封的鸡腿肉以及香菇，她怕时间太久，还看了眼日期，看来是最近肖姨给他在网上订的菜，他做饭很一般，不到万不得已，他不会动手，估计这鸡腿肉是买来备用的。
熬鸡肉香菇粥挺容易的，就是费点时间。
等煮好了。
季听走出喊他。
他已经睡得很熟了，就是长腿都搭在沙发外面，领口敞着，喉结跟锁骨露出来，季听擦擦手上的水珠，在沙发边缘坐下来。
他呼吸均匀，发丝遮眼，鼻梁高挺。
季听倒是没急着叫醒他，粥在砂锅里，暖着，她微微发呆地看着他，这时，余光看到沙发柜下最下一层打开了一点。
就着点儿沙发柜灯，里面有一串小叶紫檀的手链。
季听认真看了看，再看回谭宇程。
他睡得很熟，但有黑眼圈，肉眼可见的疲惫。
季听心里泛起一丝心疼。
当一个女人开始心疼一个男人，就是灾难的开始。
阳台有风吹进来，窗户吹得飞扬，季听站起身，去把阳台上门拉上，再返回来时，桌上手机铃声大响，谭宇程被吵醒，长腿放下沙发，坐起身，拿过手机低头翻看。季听走过去，看他一眼，“醒了？那就喝粥吧。”
谭宇程放下手机，站起身，跟在她身后进去。
她拿碗筷。
谭宇程伸手端过灶台上的粥，他看一眼，“你把鸡腿肉煮了？”
季听拿着碗跟着他走出去，在餐桌上落座，她递给他碗，“你冰箱只有这个，不能煮吗？”
“能。”
舀了一碗，谭宇程就先喝，他是饿了，也不怕烫。
季听坐在对面，慢条斯理地喝着。
“你这两天该不会没吃什么吧？”
谭宇程吃完几碗后，靠着椅背，“昨天吃了一餐。”
季听咀嚼着鸡肉，哦了一声，“那不得饿死。”
谭宇程：“差不多。”
“下次还是记得吃饭。”
“嗯。”
他是难得回话挺乖。
季听拿起勺子一口一口地舀着粥。
她吃得慢。
谭宇程快，他看着她吃。
吃过粥后，谭宇程把碗筷收进厨房里放洗碗机里清洗。
季听喝了粥有些热，她走到沙发上坐下，拿起遥控调客厅里的空调，谭宇程按好洗碗键，扯过纸巾擦拭手走出来。
季听放下遥控器，看着他，问道：“要睡会儿吗？你今天不用去公司了吧？”
谭宇程将纸巾扔进垃圾桶里，拆了一颗咖啡糖放进嘴里，又拿了一颗扔给季听，季听接过，拆开咬着，谭宇程拿起手机，在她身侧坐下，说道：“玩会儿暴徒。”
季听哦了一声，她点开游戏。
一眼看到他这两天也没上线，任务也没做，季听上次过了几关后，距离他很近了，谭宇程手臂搭在沙发椅背上，“我做任务。你过关。”
季听点点头，她靠着椅背，操控着人物。
他这样坐着，人高，遮住她头顶灯光，两个人距离挺近，他修长的指尖在屏幕上滑动，季听按着手机，想起一些问题。
“你这两天都在公司么？”
“嗯。”他回得漫不经心。
季听想了想，“那你是不是没洗澡？”
谭宇程指尖微停，撩眼看她，季听对上他眼眸，眨了眨，谭宇程睨她，“闻闻？”
季听顿了顿，凑过去，在他领口边缘嗅了嗅。
淡淡的烟草味跟乌木香味飘来，谭宇程喉结动了下，语调玩味，“你还真闻？”
季听离开一些，看他，耸肩道：“好奇，龙空说发你信息你一直没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