燃尽(半截白菜)

毕业后谭宇程跟傅延回黎城创业。
季听父母在这边超市扩张，她也回了黎城，在黎城开了咖啡店，扎根在这儿，所以他们彼此都很熟悉。
于希高中与他们也是同学，只是不同班，但关于谭宇程的事情，学校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只是知道的没有季听知道的那么详细。
谭宇程喝完咖啡，带了点儿困倦起身，“走了，你们慢聊。”
他拉开椅子，喝了咖啡还是很困的样子，有点吊儿郎当，拎起手机离开。他走后，于希拉过季听的手臂，凑近她：“他与舒筱还有联系吗？”
“不太清楚。”听到这名字，季听一顿。
“他该不会在等舒筱吧？”于希语气有点不确定，季听却眨眨眼，她却是最清楚，当初他们分手很惨烈，凝聚了无数的不甘。
他要是在等，也很正常。
“虽然他现在很花心，绯闻女友很多，但我觉得，他们应该迟早会复合的。”于希撑着脸，下了个定论，“听听，你说是吧？”
季听回神，看向于希，她点头，“是。”
晚上跟于希吃完饭，送她回住的地方，季听不得不回趟家，把谭宇程送来的几个保温壶以及筷子放回家里的橱柜里。
邱丹不在，家里没人。季听顺势开车兜过自家的超市，夏季的超市人来人往，一眼看到在看货柜的季霖东，以及在帮忙收银的邱丹。
邱丹逮着她，喊了一声。
季听吐吐舌头，转身即走，邱丹倒是想追，但一条收银长队呢，虽然也有自助机，但总有些上年纪的不会用，所以邱丹没抓住她。
季听上车开走，去店里看看，呆到关店，就回楼上的公寓。
为了方便管理“日落”，季听在这上头租的房子，洗完澡，季听把自己扔在柔软的沙发上，屈腿拿遥控器开投影。
昏暗的客厅里，幕布里投出来一部老电影。
《西西里的美丽传说》
任由电影播放着，季听拿起手机，随意翻着朋友圈。
翻到舒筱发的，在吃下午茶，戴着一副墨镜，白色吊带裙，细细的肩带，露出锁骨，一头微卷的锁骨发，注视镜头，笑得很美。
以前她素面朝天就是个漂亮的女生，扎着高高的马尾，谭宇程指尖在她发尾稍微一卷，随后用力一拽，她立即回头，瞪他。
季听看一些同学在下面给她点赞。
季听想了下，她点开谭宇程的头像，进入他的主页，只有一条关于新店开业的通知，他头像下方写着：轻舟已过万重山。
季听知道他有舒筱的微信，之前她碰巧见到他朋友圈刷到过。
他并不是完全不知道舒筱的动态。
舒筱也未必不知道他的事情。
相隔千里，微信一展无遗。
她与于希一样，觉得他们迟早会复合。

再回到朋友圈，梦嘉也发了一条九宫格，穿着漂亮的裙子在高空吃晚餐，怀里还抱着束花，贴近她那保养得极其好的母亲，表示妈咪真好，又带她吃好吃的，她父亲是香港人，常年在香港。
于希接着也发了一条回黎城的朋友圈，洗完后露出白净的脸蛋，比了个耶。
朋友圈一时之间，真是热闹非凡。
陆海在这时，给季听发信息聊天。
季听点开，看了看，挑着回复他。
周五晚上，陆海来接季听，季听给他做了一杯摩卡，这儿不能停车，季听是在路口匆匆上的车，她穿着短袖上衣跟A字修身裙，扣好安全带，零碎的发丝落在脸颊边。
陆海就着灯光看她几秒，季听笑着把咖啡放在他中控台，陆海看一眼道：“谢谢。”
他拿起一盒包装精美的香水递给季听，“见面礼。”
季听一顿，笑了笑，伸手接过，“我就送你咖啡，你回我这么贵重的。”
“还好吧，你喜欢就行，我也不懂，朋友帮着参谋的。”陆海说道，他整整衣服，启动车子，现在相亲方便，相片很容易拿到，都是高清的，季听长相比她那略有美颜的相片要胖一丢丢，但是五官更好看，笑起来眼眸宛如落星星。
陆海心跳是有些加速。
季听放好香水礼盒，问道：“去哪儿吃？”
陆海匆匆看她一眼，又看向前方的路况，说道：“最近发现一家餐厅很不错，特别有格调，带你去尝尝。”
“好啊。”季听点头。
陆海在车里问她，有没有什么忌口的。
季听摇头。
陆海松一口气，“那就行。”
白色轿车在市中心转了几圈，跟着导航，接着缓慢开到一家以米白色小麦色为主的餐厅，突出的屋檐上亮着餐厅名。
【又一家餐厅】
季听微愣，认出那是谭宇程新开的融合餐厅，此时落地窗里面座无虚席。
“怎么样？看着还可以吧？”陆海在附近找车位，看着那餐厅，问道。
季听笑笑，点了点头。
车子转一圈后，在隔壁关着的店铺门口逮着一个车位停，下车后，季听随陆海走上台阶，陆海伸手给她开了店门。
“欢迎光临。”长条柜台那边传来清脆的男声，是店里的服务员。
里面如外面所看到的，很热闹，女生尤其多，铁板上滋滋地烤着肥牛等等，也有吃寿喜锅的。一眼望去几乎没什么空位，陆海护着她走进去，说道：“我提前预定了，这家店周五到周日人比较多。”
季听嗯了一声。
在服务员的引领下，在中间一个双人空位坐下来，季听与陆海面对面坐着，陆海扫码后递给季听点餐，他显然提前做过攻略，知道这家店主打的是什么，哪些比较好吃，评分如何，季听拿着他的手机，翻着看，其实这些菜品她之前在谭宇程开店前见到过。
热门的几款。
季听看附近的女生都选了寿喜锅，她就也选这个。
她将手机递回给陆海，陆海看着，笑道：“要不要再加什么？”
季听想了下，“再加一份沙拉吧。”
“好。”
陆海自己再加了点别的，就放下手机，他抬眼跟季听聊天，季听靠近桌子一些，听他说话，主要是这里有点吵，夹杂着女生的香气，热热闹闹的娇笑声，如果不往前靠一些，很容易听不见，她认真的样子让陆海说话更有兴致，眼睛不错地看着她。
厨房那边拐出来一个人，穿着黑色T跟长裤，端起一杯水正在喝，一眼就望到坐在人群中间的季听，季听也看到谭宇程了。
她眼睛看过去，略微示意。
谭宇程没动，仍喝着水。
陆海还在说话，季听收回视线听着陆海说话，陆海看相片看不出话多，事实是本人话挺多的，聊他出国的经历，也问季听的一些爱好，他也逐渐透露他在黎城买了房子，虽然还在月供，但因为公司福利不错，月供并不是什么问题。
谭宇程那边喝完水，眼眸转向季听对面的男人，他看一眼后收回视线，走向柜台，拿起单子看。不一会儿放下单子，他进柜台，取下柜台上的机器，柜台上的男生给他让了位置，谭宇程亲自制作果饮。
对于母亲安排的相亲对象，季听是不担心对方条件的，这些在来到她跟前之前邱丹肯定早就了解清楚了，季听也不必自己去问。
“你专业不是这一块，怎么会想到开咖啡厅？”陆海笑问。
季听想了想，道：“爱好。”
陆海一听，点了下头，“确实，爱好能延续热爱。”
“是的。”
正聊着，一抹人影来到桌旁，手里拎着一壶果饮，季听抬眸，来人正是谭宇程，他与她视线对上，扬眉，又看向陆海，说道：“今天店里有果饮活动，这一壶是赠送的，你们尝尝。”
他取下两个杯子，低头倒上。
陆海微愣，继而发现周边的女生因这个男人的到来，小小骚动了一下，他反应过来在网上做的攻略，说这家店老板是个超级有劲的帅哥。他反问道，“你是这家店的老板吗？”
谭宇程点头，“是的。”
陆海一脸果然，他看向季听，季听微微一笑，谭宇程倒好果饮，推一杯给她，这时，正好餐食来了，服务员端着菜在后面喊了一声老板。谭宇程侧过身子，端着寿喜锅往桌上放，灯光偏暖色系，不算很明亮，他手臂线条肌肉流畅，青筋微微泛起。
季听无意识地看着。
耳边有女生细细的议论声，也有女生扭头看来，显然羡慕这一桌。
沙拉谭宇程顺手放在季听的手边，随后他搁下那一壶果饮，站直身子，对他们说，“你们慢慢吃。”
陆海也觉得荣幸，笑道：“谢谢啊，送的果饮。”
“吃得开心。”
他丢下这话，离开餐桌，被其他桌的人叫去。
女生们都在喊老板，谭宇程就不是每个都会去，他只耐心陪了一桌。
他走后。
季听端起那果饮喝，有些愣神。
陆海拿过她的碗，给她装吃的，“这家店的老板蛮受欢迎的。”
季听回神，放下杯子，嗯了一声。
吃完饭出去，再兜一圈，九点半了，季听就没再去店里，只让陆海送到公寓楼下，陆海有点念念不舍，季听虽然话不算多，但挺爱笑的，长得也确实好，而且目前两个人见面到现在，还没有出现任何三观不一致或者在一个话题上想法相左的。
季听是个很好相处的漂亮女人。
他侧过身子，“对了，我听说你准备要开一家分店，如果有需要的话，我可以帮忙。”
季听解了安全带，她侧头说道：“好啊，回头我跟你联系。”
陆海一听，心里鼓了气，瞬间有了信心，他道：“那过几天我约你出来看电影，你一般什么时段比较有空。”
季听想了想，道：“上班时段比较有空。”
陆海笑起来，无奈道：“那不就跟我时间错开了，不过没关系，我可以遛空。”
季听笑道：“再约。”
“好的。”
季听开了车门，下了车，风一吹，能闻到身上沾上了铁板的味道，并不好闻，她走进楼道，身后的车也开走了。
季听身子有些松散，陆海不算难相处的人，挺好相处，他很容易有话直说，也就是不用让人猜，算是挺难得的。
季听进了电梯，在电梯里发愣，思绪不知飘到那里去。
或许是寿喜锅，或许是那低头倒饮料的男人。
晚点洗完澡出来，在客厅里打开笔记本，翻看今天的营业额以及店长给她发的信息，隔天晚上就是梦嘉的生日。
于希一早就来“日落”，拎着台笔记本电脑，她是酒店管理，休假那么久，很多工作都落下了，于希撑着脸在看工作报告。
她问季听跟相亲对象约会的事情。
季听一边擦着杯子一边说，于希松开脸，抬头道：“所以你们去了谭宇程的餐厅啊？”
季听点头。
“谭宇程还给你们准备了果饮啊？”
季听说是。
“嘿，他还挺好的嘛，肯定是给你面子，我在网上听说过他这家新店的评论，说是东西好吃，老板又帅，值得去，要是能把老板追到，那就更好了。”
季听指尖一顿，随即笑笑。
当天晚上，季听与于希从“日落”出发，前往梦嘉订的俱乐部KTV，抵达时，楼下停不少车了，梦嘉人脉广，都是来给她捧场的。
季听跟于希上楼，一推开门，里面梦嘉正在唱歌，声音甜美黏糊，她一回身，跟季听于希挥手，季听冲她笑笑，顺势把礼物放到一旁，她眼睛扫了下，谭宇程还没来，座位上男生三三两两，女生来得倒不少。季听跟于希找个位置坐下。
于希拿着一瓶酒倒了一大半给季听，季听端起来喝一口。
谭宇程这才进来，他刚下班，黑色衬衫跟长裤，手里还拎着一件西装外套，领带解开少许，进门，其余人就叫起来，梦嘉一回头，歌也不唱了，就这么看他。
谭宇程把带来的礼物，随手搁在季听送的礼物旁边，对梦嘉道：“生日快乐。”
梦嘉立即看那礼物，喊其中一个姐妹道：“快，把他的礼物给我分开放。”

梦嘉笑眯眯。
谭宇程眉梢动都没动，被班长龙空拉了过去，坐下来。季听与谭宇程隔着一个很大的桌子，中间也隔着不少人，于希探头看向谭宇程，又看梦嘉，她凑近季听，“她几个意思？”
季听喝着酒，看着梦嘉眉梢扬起的狡黠。
于希没看到之前梦嘉发的朋友圈，那朋友圈挺长，最终的意思就是等那么久，她要出手了。季听靠在椅背上，眼前灯光十色，她好像也有点迷茫，红酒的味道挺好的，于希碰她杯子，“你喝一杯多了吧？那么好喝？”
“你试试，挺醇厚的。”季听回神，推于希的杯子一下。
于希似真似假地喝一口，“好像确实不错，我再喝一口试试。”
季听听笑了，眉眼一弯。
其余的人开始唱歌，梦嘉自己是麦霸，几乎没人敢顶她的歌，服务员把她的蛋糕推进来后，她放下话筒，在大家的歌唱中开始许愿，睁眼时，眼睛亮晶晶，后面正播放着一首歌，叫《就是爱你》。
她握着话筒，慢慢走到谭宇程的跟前。
抬高话筒。
“就是爱你爱着你。”
“有悲有喜有意义。”
“平淡也有了意义。”
“就是爱你爱着你。”
这歌词意思很明显了，全场瞬间安静，季听握杯的手也是一停，酒液顺着喉咙往下，有些辛辣，她下意识地往前，看向谭宇程那边，看他的表情。
谭宇程停止跟班长龙空的聊天，但并不搭腔，他坐靠着沙发，长腿大刺刺地分开着，握着酒杯。
歌曲还在继续。
梦嘉却没有继续往下唱，她看着跟前的男人，下一秒，膝盖直接跪上谭宇程岔开的腿中间，握紧话筒，低头看着他道：“我中意你。”
“想跟你一起，谭宇程。”
全场哗然。
谭宇程的姿势没变，就这么靠着，握着的酒杯甚至连液体都没有晃动，梦嘉膝盖往前一些，全场跟着倒吸一口气。
这一幕极具冲击性，就看谭宇程接不接招。
有人开始起哄。
“答应她，答应她。”
梦嘉扬起眉梢，长腿白皙漂亮，宛如狩猎者一般盯着谭宇程，谭宇程不动如山，身上仍带着那股劲劲，他把玩了下酒杯。
季听身边的朋友都站了起来，人影绰绰，有人拽她一下，于希把她拉起来，她一站起来来到更好的视野，就看到了这一幕。
灯光，酒液流淌，无声的暗涌。
季听紧了下酒杯。
许久，不少人都紧张了。
谭宇程开口，“不答应。”
他轻扫一眼那白皙长腿，“你下去。”
梦嘉脸色一变，咬了咬牙。
全场瞬间安静，那些议论，起哄声都跟着息鼓。
梦嘉面子暂丢，她小姐妹拽了她一下，她不情不愿地挣扎几秒，抬腿放下，说道：“我不会放弃的。”说着，就愤愤放下腿，拐过人群，往这边而来，接过小姐妹递来的刀，去切蛋糕。
季听被于希拉着一阵唏嘘，往沙发走去。谭宇程拢了下领口，随意往这边一扫，眼眸与季听在人群中对上，季听被他抓住视线，她一顿，五光十色的包厢里，她稳住心神，眨了眨眼，随后，就被于希拉到沙发上，于希逐渐回神，啧啧几声。
“所以梦嘉喜欢谭宇程咯。”
“难怪今晚....”
“啧啧也够大胆的，不愧是大小姐，就是敢。”
季听看着梦嘉在那儿切蛋糕，漂亮的睫毛下嘴里还在不知说什么，却给谭宇程切最大的蛋糕，还把她的公主小人放在上面，让人送去给谭宇程。
早年读书那会儿，梦嘉在其他班，经常来找谭宇程，后来谭宇程与舒筱在一起，梦嘉就比较少来找他，哪怕找了，也是抱着手臂盯着舒筱。
她等到今天才有动静。
或许是因为，觉得舒筱不会回来了。
她也不想再等了。
手机这时响起。
季听拿起来看。
谭：【什么时候走？】
季听一愣。
她抬头看向那边。
谭宇程一边握着手机，一边与班长说话，并不受刚才的影响。
季听收回视线，低头回复【你想走？】
谭：【跟你一起。】
季听心微微一跳。
她回复好。
吃过蛋糕，陪着于希喝了点酒，季听把车留给于希，找了个回店的借口先离开，于希刚喝上瘾，接过她车钥匙，没有任何怀疑，挥挥手让她走。
她下了楼，风挺大，不一会儿，谭宇程抓着西装外套也走下来，来到她身侧，“先去你那里呆一会儿。”
季听一听，就知道他在躲梦嘉。
她点头，看他，“你叫代驾没？”
“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