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一冬的精神世界建设,郡北的人民已经凛然是脱胎换骨了,掌握了知识,学会了不少字的郡北人民们自觉灵魂变得闪闪发光,神明的光辉照耀在自己身上,下一刻就能原地升天,怎么是郡南这群还在地里倒腾的人可以比?
再来看郡南的同胞们,郡北人民的优越感一下子就有了,被公爵借过来进行施肥指导也不觉得麻烦了,这怎么叫麻烦呢,这是给予。
公爵说,得是幸,予才是福。
只有自己比人拥有的东西更多,才有给予的资格,他们觉得自己已经拥有了郡南人民远远无法比拟的幸福,所以适当地帮帮郡南人民,既是给自己增长福气,也方便他们更好地有对比感。
反正这一波北农南调进行得还算顺利,郡南郡北人民一集合,春耕前的肥就顺利施下去了。
而郡北人们在指导完郡南人民施肥后,匆匆赶回郡北整自家的地,不想郡南人民也在公爵的调派下来了郡北,说要知恩图报,以工换工。
郡北人民一下子就高兴起来了,郡南的兄弟姐妹们不赖啊。
感情就是在你帮我我帮你中处出来的,在过去,因为郡北地处辽阔,地广人稀,土地也不如郡南富饶的情况下,郡南郡北始终像是隔着一层,郡南人民往往围绕着大小贵族们而居,集成小镇,依靠贵族,也受制于贵族。
而郡北人民更加自由,各自散居成小村庄,遇上仁慈大方的霍顿公爵,日子更是过得轻松。
两种不同的社会模式早就了郡南郡北完全不同的气氛和风土人情,尽管大家都是一个郡的人,但是郡南郡北是凛然不同的两个大群体,双方虽然打断骨头连着筋,但是始终对对方没有认同感。
但是陆瑶这一场北农南调和南农北调下来,郡南郡北人民共同劳作,互相帮忙,一下子就把感情处出来了。
郡北人民体会到郡南人民的细心周到,郡南人民也感受到郡北人民的坚韧勤劳,双方都觉得同胞不错,不愧是我一郡的人。
再加上今年霍格斯郡普遍垄作,普遍施肥,注定了今年又会是一个丰收年,所有霍格斯郡的人民干起活来都干劲十足,觉得生活充满了奔头,未来可期。
等他们劳作一年,攒够了钱,郡北的人民可以送孩子继续去上学学更多字,使灵魂熠熠生辉,郡南的人民可以送孩子去工匠学校,当工匠学徒,进工坊干活。
又是美好的一年,他们都有光明的未来。
初春时节,陆瑶骑马在郡南和郡北的交界处的大道上慢慢走着。
郡北的水泥路已经彻底兴建完毕了,至于一开始打算的修铁轨也彻底被她放弃。
不过有了水泥路这种大杀器,而且陆瑶承诺,等郡北的路一修完,她就会将水泥提供给郡南修路,郡南的贵族们对陆瑶忽然改主意一点怨言也没有了。
不过他们也不敢有了,看着霍格斯郡,如今已经完全是霍顿公爵的天下,不仅是底层的劳动人民们,连贵族们见得多了,也不免信奉起转世神明霍顿公爵来——甚至他们见得更多,知道的更多,更知道霍顿公爵的伟大之处,越是知道,就越是觉得她伟岸如海神秘如深渊,凡人不可估量。
如果世间有神明,那再也没有别人了。
就是她,霍顿公爵。
到此为止,陆瑶已经彻底转化并统一了霍格斯郡的信仰,人们从信仰教会彻底转为信仰她。
对贵族们而言,当谈起利益和权力时,他们或许会用冷静的目光审视霍顿公爵,那当然是惊叹和臣服的,可如果刨除这些凡俗的因素,只谈对她个人的看法,他们会说,她就是他们唯一的信仰,是神明对霍格斯郡的恩赐。
她即福祉,她即神明。
如今的霍格斯郡人上下一心,下面的人民努力劳作,造福全家,他们在霍格斯郡深耕着,准备在这里创造一个更好的未来,而上面的贵族们则化身霍顿公爵的眼睛和手脚,他们心中怀抱着一种难以言说的荣耀感,因为他们将会把公爵的福祉撒遍这个帝国每一片土地。
而在所有人都未曾注意的帝国以北,一队人马正在飞快地朝着南方靠近。
“还要多久才能到霍格斯郡?”队伍最前方,穿着一身闪闪发亮的银甲的高大男人接过仆人递来的水囊,喝了一口,然后将整袋水都倒在了头上,他的头顶因为剧烈运动冒着热气,整袋水洒落头上时溅出晶莹的水珠,他长出一口气,将满头金黄的卷发往后梳,露出傲人的发际线和深眉下深陷的眼窝和凌厉的眼。
“大人,按照现在的行程和速度,保持下去,十天左右就能到霍格斯郡的边境了。”仆人恭敬道。
“恩。”男人应了一声,并不言语,随机翻身上马,继续领着队伍打马朝着南方而去。
十天后,这队人马到了霍格斯郡边境以北的努比尔城,他们并没有急着继续南下,而是摇身一变,装扮成到南方来冒险游历的贵族青年进了努比尔城。
到了努比尔城内,这群人出手十分大方,很快就吸引了一波满眼精光的商人围绕在他们身边,主要是那位青年身边。
这位青年一看就出身优渥,谈吐穿戴都十分不凡,最重要的是,他出手十分大方,只要是被他看上的东西,不管对方要价多少,他都出得起钱。
也就是说,这人浑身上下都刻满了六个大字:人傻,钱多,速来。
努比尔城里的商人可不就来了嘛。
可惜这位贵族少爷有钱大方,却也刁钻,很快,全努比尔城的商人们就都拿不出能让他感兴趣的奇珍异宝了。
好在这人不仅仅是喜欢买各种奇珍异宝,还喜欢听故事,尤其是外面的人没听过的奇闻异事,要是说得他高兴了,金币也是随手赏人的。
于是努比尔城的商人们纷纷围在他身边说起来新奇事。
在努比尔城,要说新奇事,第一件当然首推如今的努比尔城城主的传奇故事。
只要在努比尔城有点长期关系,和城里贵族有来往的商人们都知道,如今的努比尔城城主小半年前都还不是这座城的城主。
那时候,他只是一个来自隔壁霍格思郡的普通小贵族,手里有来自霍格思郡最上等的瓷器,因此,他也是上一任城主的座上宾。
“等等,你们说瓷器?”青年打断了商人们的谈话,在大家理所当然的谈论瓷器的氛围中,他忍不住皱眉。
虽然他对瓷器没有特别的爱好,但是作为北方最大的贵族之一,他当然也有不少瓷器收藏,无一不是价值连城之物,其中好几件,连他都舍不得拿出来公开展览,只供自己的几位好友赏玩。
不管怎么样,瓷器都是一种十分名贵的珍宝,连大贵族也会为它趋之若鹜,瓷器商人更是十分稀少的商人群体,一旦出现就会成为贵族的座上宾。
怎么在这些人嘴里,好像卖瓷器是很普通的事情似的。
而且他们还说他来自霍格思郡。
尊贵的约克大公,帝国摄政王奥古斯都·约克在此刻扶着下巴,陷入了沉思:是他对霍格思郡有什么误解吗?还是他对这些人口中的瓷器产生了误解?
好在,很快,这些商人就争先恐后地替他解释起来。
“你肯定是北方人了,以前没来过南方吧?”
“以前来过也没有用,这也是这两年才有的事。”
“你们北方怕是还没有听过霍顿公爵的大名,那可是一位传奇人物,不仅在前不久的三郡战争里打得塔西公爵和雅格公爵屁滚尿流,更重要的是,这传世的宝物,瓷器,就出自她的霍格思郡!”
约克公爵扶着下巴,再次陷入了沉思:
一定是他对瓷器有什么误解。
不,应该是他对霍格思郡和霍顿公爵这两个名词有什么误解。
作者有话要说:约克公爵(扶下巴沉思):也有可能,是我扶下巴的姿势不对。
龙牙山下,诺伯特·雅格正虚弱地伏在马上赶路。
出发前,他收到了雅格公爵的来信,在信上,雅格公爵对他迟迟得不到霍顿公爵芳心一事再次大发雷霆,并冷酷地说,雅格家已经有足够多的废物在浪费粮食了,既然他这么废物,就好好待在霍格斯郡过一辈子吧,不用想着回雅格家了。
为此,雅格公爵已经派人把他在雅格家的所有用品都一起打包送过来了。
这也意味着,雅格公爵已经彻底放弃诺伯特了。
然而与此同时,诺伯特却还收到了来自雅格公爵特殊渠道的密信,那是夹在信件普通用词的里的密语,只有雅格家族的人才会学习这项密语,这也成为雅格家在信息传递上的一项优势。
在密信中,雅格公爵暗示诺伯特借着接取自己用品的机会,尽快去黑死山脉脚下原属于雅格郡的舒米尔城一趟,到达之后,自然有人接应他。
舒米尔城位于黑死山脉的另一边,在这次霍格斯郡抵御雅格郡入侵的战争中,被克劳德一口气连城带附近的附庸小镇一起打了下来,现在已经成为霍格斯郡的领地了。
舒米尔城位于黑死山脉脚下,霍格斯郡的人或许不知道这座城的真正意义,但是作为雅格家族的直系子弟,诺伯特却知道,舒米尔城对雅格郡有着特殊的功能——它是当初黑死病大流行时期特意建立的用来阻拦黑死病人从黑死山脉里跑出来的要塞。
当初雅格郡的黑死病人最后都被赶进了黑死山脉——黑死山脉因此得名。
前后绵延几百里的黑死山脉足够幽深也足够危险,想要翻山越岭到达黑死山脉另一侧的霍格斯郡,即使是身体强健的成年人也需要十天以上,更别提是感染黑死病的病人。
黑死山脉中野兽密布,地势复杂,作为病人的感染者一旦被赶进山里,失去了照顾和食水,不管能不能熬过黑死病,他们都必死无疑,唯一的活路就是从黑死山脉中冲出来。
为了防止这些人偷偷从山中跑出来找吃的或者报复山外面的健康人,雅格郡当时的领主特意建立了舒米尔要塞,专门用来击杀从山里跑出来的黑死病病人。
舒米尔城有着这么特殊的过往,现在又是这么特殊的时期,明知道雅格公爵对霍格斯郡有所图谋,诺伯特不得不想到雅格公爵在这时候让他前往舒米尔城的深意。
作为阻拦击杀黑死病人的要塞,除了黑死病,舒米尔城还能有什么可以用来对付霍顿公爵的?
雅格公爵或许想的很好,他现在是不被重视的人质,但是至少现在他已经在霍格斯郡呆了四个多月,对霍格斯郡,对霍顿公爵都有了一定的了解,霍顿公爵对他也不那么防备了,让他在这个时候趁其不备给霍顿公爵投放黑死病,对方一定猝不及防。
虽然上次霍格斯郡爆发黑死病被霍顿公爵成功遏制的消息诺伯特也听说了,但是诺伯特和雅格公爵一样,不相信霍顿公爵真的有治愈黑死病的能力,毕竟那是神罚。
他们都认为霍顿公爵一定是足够冷酷决绝,在黑死病爆发初期就利落地将所有可疑的人全部处死了,一个不留。
帝国的人曾经和黑死病战斗了上百年,虽然始终没能找到战胜它的办法,但是所有人都知道,只要身上携带疫病的人都死光了,其他人不再接触感染者,疫病自然会停止。
他们认为这才是霍顿公爵解决黑死病的措施,也是霍顿公爵没有被黑死病威胁到生命的原因——上一次郡南的黑死病爆发的时候,霍顿公爵一开始不在郡南,她是后来才去的郡南。
可是如果将黑死病直接在她身边爆发呢?
结果想也知道。
雅格公爵的打算很不错,可惜,他诺伯特已经不是当初离开雅格郡时那个诺伯特了。
所以,在察觉了雅格公爵可能的打算之后,诺伯特立刻找上了陆瑶,说出了雅格公爵的密信和他的猜测。
得知雅格公爵手上有黑死病传染源,陆瑶并不惊讶,她早就猜到上次郡南的黑死病和雅格公爵有关了,她只是没想到,上次雅格公爵投放黑死病对付她已经失败了一次,现在还敢再试一次。
也是,那可是黑死病啊,黑死病这样可怕的东西,在不明白它的原理下,想要将它留存下来,又不能真的让它传播开来,代价必然可怕,背后还不知道有多少人命和罪孽。
而上次他们因为消息滞后投放黑死病位置错误,计划从一开始就失败了,事后得知消息的雅格公爵一定很恼怒吧,付出这么大的代价,如果不能得到相应回报,雅格公爵又怎么会甘心呢?
所以他才费尽心机从战败开始就布下这么大的一个局。
不管诺伯特能不能娶到她,他都会得到霍格斯郡,如果诺伯特能娶到她那自然是最好,即使不能,那也能利用懦弱愚蠢的诺伯特降低她或者她身边人的戒心,最后通过他将黑死病带到她身边。
恐怕从他得知诺伯特没能博取到她的好感开始,他一次次给诺伯特传来的信就是在为这一次让诺伯特去舒米尔城做铺垫了。
好狠的计策,好毒的心!
陆瑶的将信纸拍在桌上,看着忐忑的诺伯特道:“不用猜了,就是你说的那样。也许你听说了霍格斯郡去年八月爆发黑死病的事,那一次的黑死病,也是你那位好哥哥的手笔。看来上一次没能把黑死病投到我面前让他很不甘心么,要特意派个人到我身边来精准投毒。”
眼看着陆瑶的目光越来越冰冷,特地前来说出自己猜想的诺伯特顿时冷汗直冒。
不比霍顿公爵从一开始就是雅格公爵的目标,他在被雅格公爵派来的时候,对方可没说过,这个目标要用他的命去填。
诚然对方时时刻刻都在表达出“你完不成目标就不用活着回来见我”的意思,但是威胁是一回事,直接采取了措施又是另一回事。
他万万想不到,雅格公爵会用他当人肉炸弹。
黑死病是那么好掌控的东西吗?要想把它运到霍顿公爵身边,他这个“人质”必须一路在场,可黑死病一旦爆发开,他又怎么逃?他逃得掉吗?雅格公爵这是逼他去死啊。
君不见雅格公爵自己都把存放黑死病的地方建在靠近霍格斯郡这一边,他自己住在雅格郡另一头,离得远远的,从不往这里跑,连打仗的时候都是让隔着好几代亲的堂弟侄子上阵。
他当初就奇怪了,虽然当时大家都不怎么重视霍格斯郡,但是雅格公爵也太撒手掌柜了吧,他不仅没上前线,他连军队后方都不在,而是呆在大后方老远老远的城里。
原来真正的理由在这里——这边存着黑死病。
诺伯特捏紧了拳头,目光渐渐扭曲,原本他还对霍顿公爵的建议偶尔有动摇——
那毕竟是镇压了他一辈子的哥哥,长达二十多年的训.诫和恐吓让他把对他的恐惧印在了灵魂深处,每每听到雅格公爵的名字,他就会本能地畏惧,继而本能服从,即使是死——雅格公爵早就让他知道过,这个世界上有的是比死更恐怖的东西。
如果不是霍顿公爵之前和他的对话,如果不是霍顿公爵对他展示过的绝对实力,如果不是对方让他看到的战胜他之后的巨大利益,他一定,一定,即使要他死,他也不敢背叛雅格公爵。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
诺伯特蓦的松了口气,他直视着霍顿公爵,自嘲道:“很显然,我那位哥哥并没有考虑我这个投毒工具的命,我在我哥哥那里,恐怕已经是个死人了。”
他的眼里带了决绝和阴冷的恨意:“请下令吧,公爵,您需要我怎么做?即使是死,我这条安静听话了一辈子的狗,也得狠狠咬主人一口,才不算白活一回啊。”
陆瑶望着忽然坚决起来的诺伯特,勾了勾嘴唇:“一开始我就说过,我不需要你去死,也不需要你替我去和雅格公爵面对面硬碰硬。”
“听你哥哥的话,去舒米尔城吧。”
“记住,我和你哥哥不一样,我不需要我的人靠恐惧活着,我也不需要我的人为我而死,对我而言,活着的人,作用才是最大的。人活着,什么都会有可能。”
霍顿公爵的话还回荡在耳边,诺伯特被风吹得头痛欲裂的脑袋稍微清醒了一些,出发的时候他就隐隐觉得身体有些不对劲,但是为了不耽误霍顿公爵的布置,他强压下了这份不适,隐忍着出发了。
但是等上路后,他的身体状况变得更坏了。
从郡南走大道快马前往龙牙山需要走一天一.夜,出发的时候他只是不太舒服,等队伍到了龙牙山下,他已经开始觉得头重脚轻,头痛虚弱起来。
为了尽快赶到舒米尔城,也为了通过龙牙山的小道,他只能骑马,如今他半趴在马背上,觉得自己摇摇欲坠,随时都可能从马背上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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