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荒种田,农门长姐养家忙/古代天灾末世农女养家忙(云上之云)
朱鹮如此,江川如此。
还有楚九章亦是。
他这几年很忙。
也因为战争和天灾频繁,他来信的间隔时间也越来越长。
顾瑾回信的频次也越来越少。
景十年。
这年九月。
京城发生两件大事。
第一件大事,是东城平民暴动,他们聚众杀了东城的官员,正在加紧筹备准备攻打京城。
第二件大事,是吴广峰负荆请罪,上奏折斥责自己收养的干儿子吴雨在他不知情的情况下欺压百姓,大肆收敛钱财,惹得天怒人怨,子不教父之过,他作为养父,难辞其咎。
皇帝晏殊看到奏折后,命刑部特事特办,加快处理。
不过三日,刑部审判结果就广而告之。
吴雨被判十月初五处斩。
吴广峰作为父亲,教养不当,但大义灭亲,功过相抵,判降职一级,罚薪一年。
因为这两桩事件,京城风声鹤唳。
玄武街每日巡逻的士兵更加频繁起来。
顾瑾见时局动荡,勒令团队成员不准外出。
就在她关门闭户准备度过最后这段安稳的日子时,郭鸾派人传信。
樊家要离开京城了。
顾瑾得知信息后,特意带人去送行。
天灾即将到来,此时分别,这辈子有可能再也不会见面。
她让郭鸾带了一封信给大徒弟楚九章。
在信中,顾瑾晦涩地将有关天灾还有舆图中的雨燕信息点出。
并告诉楚九章,这封信,可以让樊訾枋观看。
李仁勇望着离去的船舶,犹犹豫豫道:“瑾儿,樊家都离开了,我们什么时候走?”
现在已是九月,再过半年,天灾就要来临,再不走,怕是来不及了。
顾瑾不好明说,只能含糊道:“海面上也有风险,樊家离开,是另有安排。”
就剩最后一哆嗦了,文书一事,还得瞒着。
李仁勇总觉得自家外甥女心里有事,他想想后,没有再问。
反正瑾儿不会害家人,她不说,自然有不说的理由。
一场秋雨一场寒。
下过两场雨后,京城人开始穿起薄袄。
顾秀烤着火嘟囔着:“姐姐,这两年,一年比一年冷,还没有立冬呢,就要烤火了。”
顾瑾也很忧愁。
小冰河真的来了。
院子种植的农作物,选择的都是耐寒植物。
不过,不幸中的万幸。
因为皇帝晏殊强悍的掌控力,到现在为止,京城一切都在有序进行。
十月初四。
龙庭狱。
吴广峰一袭布衣,他望着自家干儿子吴雨,眼神露出一丝悲恸。
他知道自己收养的不是一个好东西,但吴雨对自己,真的就像对待亲生父亲般孝敬。
每每搞到的好物件都是第一时间就送来孝敬自己。
正是有这份心,吴广峰尽力拖延时间,他想救下吴雨。
但,世事不如意者十有八九。
东城暴动,惹得京城人人心惶惶。
他们在骂东城官员收受贿赂导致民众暴动的同时,还在含沙射影吴府平日里的所作所为。
为平息民愤,也为转移民众的注意力,吴广峰只能将吴雨推出来。
监牢里,两父子相对无言。
半晌后,吴雨咧着嘴笑:“爹爹不要难过。”
“儿出身卑微,得爹爹照顾,过上几年好日子,儿知足,只是最终还是让爹爹降职罚俸,儿惭愧。”
吴广峰想要说什么,他动了动嘴皮子,临了却是深深叹了一口气,转身离开监牢。
眼看他的背影即将消失,这时,吴雨在身后高喊:“爹,下辈子我能当你的亲生儿子吗,儿子保证好好读书,光耀门楣。”
吴广峰脚步一顿,却没有回头,他留在原地,过了很久才重新朝前走去。
吴雨露出一丝自嘲的笑容。
他狠狠拍了自己一巴掌。
想什么呢?
在爹爹收养自己时,不就知晓今日的结局么,自己不过是一条烂命,居然妄想下辈子当爹爹的亲儿子,你配吗?
吴雨不停地扇着自己的耳光,以此打消对死亡的恐惧。
他自小父母双亡。
为活下去,只能在村里偷鸡摸狗,闹得人人嫌弃。
村民骂他,辱他,看轻他,还联合起来送他去大牢,是爹爹的出现,让他过上了几年人上人的日子。
吴雨知晓自己是被利用,他也知晓爹爹平日里的关怀都是虚情假意。
可就算是虚心假意,也是他第一次感受到来自长辈的善意。
如果可以,他是真的想和爹爹成为一对真父子!
吴雨扇自己扇得头晕眼花,这时,一个人影蹲在他面前。
吴广峰去而复返,他居高临下,低垂着眼问:“你明日就要问斩,造成此般结果,皆因老夫,难道你不恨?”
吴雨抬头,恍惚中,他望着熟悉的人咧着嘴笑:“怎么会恨?是爹爹将儿拉出泥潭,如果不是爹爹,或许儿早就被那些村民又送入大牢,死无葬身之地,儿感激爹爹还来不及。”
吴广峰怔怔地望着坐在地上强颜欢笑的人。
吴雨于他,就是一条狗,可就算是养狗,养了五年也有些情分。
莫名间,吴广峰有点后悔。
后悔在吴雨孝敬他时没有远离。
后悔在选人时应该选一个更愚笨之人。
后悔在即将行刑时特意来见他。
吴广峰向来冷硬的心,有了一丝酸痛。
他轻轻回了声好,然后不再犹豫,转身离去。
吴广峰的回答,声音小得几不可闻。
可吴雨听见了。
他摸着被自己扇疼的脸颊,开心地笑起来。
他伸手摸了下脖颈,忽然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顾瑾虽然答应替他收尸,但自己却忘记交代她,让她将自己脖子与头用针线缝起来……
以后到了阴间。
怕是要捧着脑袋走路!
等死的感觉。
时光似乎过得很快。
但又似乎过得很慢。
当吴雨跪在刑场时,只觉得自己做了一个漫长的梦。
他梗着脖子,努力地寻找自己想要找到的人。
他希望爹爹能送他最后一程。
可是,爹爹没有来。
但他看到了顾瑾。
吴雨扯着嘴冲她笑。
他憋着劲想要呼喊她,让她收尸的时候记得替自己将脑袋缝上,但观刑的老百姓们骂声载道,吴雨缩着脖子,将声音吞了回去。
自己现在是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要是与顾瑾喊话,顾瑾也会被连累。
当个身首异处的鬼,也不是什么大事。
只要自己不怕。
那害怕的就是别人。
顾瑾站在刑台前,望着总是不可一世的青年,神情中带着一丝不忍。
李桃花踮着脚,本想说几句风凉话,末了却又闭上嘴,沉默着。
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儿,但凡有人能伸出援手给他一碗饭吃,也许也不会沦落到如此地步。
可如今这世道,自家的粮都不够吃,又有谁会去收留他!
李桃花思来想去,也不知道吴雨的死,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刽子手手起刀落,一颗圆滚滚的人头便跌落在地。
吴雨只觉得脖子一凉,天旋地转间猛然眼前一黑,整个人失去所有意识。
顾瑾望着滚落下来的头颅,手指不由自主蜷缩起来。
他还在眨眼。
似乎想说什么。
这种诡异的情况,让观刑的民众吓得大呼小叫。
李桃花也唬得转过头,不敢再看。
顾瑾盯住吴雨的断头,轻声叹道:“放心,我会将你的头缝上,让你完好无缺下葬。”
她的话,说得又轻又细。
周围的人没有一个人听见。
就连李桃花也没有留意到。
可奇怪的是,吴雨不再眨眼。
那刽子手见多识广。
他丝毫没有在意,而是端着手中的鲜血,转身离开。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
坊间传言,砍头接住的第一碗的血,蘸馒头吃可以治疗肺痨。①
吴雨这碗断头血,可以卖个好价。
行刑结束,围观的群众渐渐散去,只有顾瑾他们还留在原地。
在周国。
死刑犯的尸体有两种处理方法。
一种是由家属收尸。
如果没有家属收尸,便会由狱卒丢到乱葬岗,任由野狗野狼啃食。
顾瑾又等了一会。
也没有看到吴广峰派人来将吴雨带回去。
李桃花望着身首异处的尸体,越看越瘆得慌:“瑾儿,吴大人现在还没有来,应该是不会来了,我们赶紧的,将吴雨入土为安罢。”
顾瑾也有此想法。
吴广峰此刻处在风高浪尖,稍有不慎便会船毁人亡,为避嫌,他不能也不敢前来替干儿子收尸。
位高权重的人,享受着权力的荣誉,却也承载着比普通人更大的压力。
官,也不是那么好当的!
她让罗五谷将身首异处的吴雨抱到早就准备好的棺木,然后运往提前订好的墓地。
在那里,安排好的缝尸匠正等着。
顾瑾担心娘亲害怕,让她先回去。
李桃花拒绝了。
自家大闺女都不怕,当娘的,怎么能退缩。
在乌鸦的啼叫声中。
一座新坟悄然而起。
顾瑾在坟前烧了些金银元宝,又撒下不少纸钱,希望他下辈子能投个好人家。
就在他们忙完后正要离去时,却见不远处走来一个老者。
那老者神情凝重,浑身散发着一股寂然的气息。
顾瑾怔愣一瞬,马上反应过来拱手行礼:“民女见过吴大人。”
李桃花等其他人也急忙见礼。
吴广峰虽然降职,但他在京城势力依旧如日中天。
平民百姓,哪里敢招惹他!
吴广峰没有理会众人,他站在新坟前,静静看着,不知在想些什么。
顾瑾见状,也只能静静地陪着。
不知过去多久,吴广峰才开口吩咐:“本官与顾姑娘说些话,你等先行离去罢。”
他发话,罗五谷等人却是站着都没有动,只是看着他们的师父。
见师父点头示意,才提步离开坟墓。
吴广峰见状,眼神意味深长。
几年不见,大山里的小姑娘居然有几分宗师气派,成长得不可谓不快。
他转头,又看向新起的坟茔。
吴广峰知道干儿子在自己的授意下平日里不干人事,得罪不少人。
如果自己不替他收尸,最后只能曝尸荒野。
却不料,他自己早就替自己找到收尸人。
想到这,吴广峰的心情更加难受。
他收回视线,转头询问:“顾瑾,你替吴雨收尸,得下什么好处?”
顾瑾如实回答:“他应承我,死后,他的宅子归我所有。”
吴广峰沉声:“你倒是会做生意。”
难怪出事前,雨儿着急忙慌地搬离玄武街,原来宅子早就过户给了顾瑾。
他说完,又问:“你既然拿到过文书,就该知道天灾一事,拿到宅子,又有何用?”
顾瑾想说,拿到宅子后,自己就可以正大光明将埋在杂物间的文书取出来,还有半年多,也可以多种植些蔬菜瓜果。
这些话,都不能说。
顾瑾正要编些谎言糊弄过去,吴广峰却率先开口:“罢了,你个小丫头,狡诈如狐,嘴里没有一句实话,本官不想听,你也省得编。”
他话锋一转:“之前的承诺,你应该还记得,打算什么时候来替本官当差?”
顾瑾恭敬回话:“这不是还没有到约定日期么?等到时间,民女定为吴大人鞠躬尽瘁,死而后己。”
吴广峰望着表面毕恭毕敬看起来谦卑的姑娘,心中一哂。
他自然知晓对方不过是在拖时间。
小姑娘家家的,给过她几次机会,却次次推拒,真当自己是个人物。
顾瑾见吴广峰脸色变得难看,适时解释。
“吴大人,民女不是故意忤逆大人,确是事情太多,实在抽不开身。”
她顿了顿,又说道:“民女感念吴大人关照,如以后有用得着民女的地方,民女一定不会推辞。”
吴广峰闻言,冷冷哼道:“你倒是狂妄。”
他说完,又盯着坟茔怔愣半晌然后才转身离去。
再过不到半年,天灾便会来临,顾瑾能在诡谲多变的京城活下来,还是有几分手段。
看在她给雨儿收尸的份上,且放她一马。
顾瑾望着老人离去的背影,浑身紧绷的肌肉才放松下来。
如果不是看到吴广峰对吴雨的死有不忍之心,她刚刚也不会如此直白回答。
想不到,自己替吴雨收尸,居然让一件棘手的事情平顺解决。
顾瑾回头,冲着新坟又拜了几拜,她留在原地,待吴广峰身影消失,才提步离开。
李桃花和罗五谷等人一直在前面等候。
看到吴广峰的马车离去,正要去山上寻人,就见顾瑾独自一人下来。
李桃花连忙询问:“瑾儿,吴大人找你何事?是不是还是想让你去他手下当差?”
顾瑾点点头:“是,不过我已处理好,吴大人不会再为难我们的。”
“那就好,那就好。”李桃花连连说着。
还有半年,可不能再出幺蛾子。
一行人从山上下来,刚刚进门,顾瑾就见木三娘在院中东张西望,看到她回来,急忙走过来:“瑾儿,川儿有些日子没有来信,不会是出什么事情了吧?”
望着木三娘希冀的眼神,顾瑾出言安慰着:“现在局势越来越不安稳,前不久运河决堤,东城又被叛军占领,水路和陆路都不安全,信件只怕是过不来。”
木三娘正是听说东城叛乱才着急。
她给儿子写过很多信,要他来京,可是儿子每每都会拒绝,只说大丈夫在世,当建功立业,劝不动,又见不到人,木三娘整日整日睡不着。
有时候,她甚至怀疑川儿已不在人世……
木三娘正要再问,江碧玉拉住她:“娘,瑾儿说得对,等圣上派兵将东城收回,也许信就送来了。”
她虽然劝导着,心里却难过起来。
哥哥那么挂念家人,但这么多年一直没有露面。
他肯定是死了。
也许早就死了。
江碧玉背着人哭过很多次。
每哭一次,悲痛就加深一分。
到后来,她猜到了哥哥隐瞒的良苦用心,更是痛彻心扉。
可是再痛,她在人前依然显得平静如常。
她告诉自己,只要没有见到哥哥的尸体,那就当他还活着,活在她的心中。
哥哥还活着。
闺女的劝导,让木三娘又燃起一丝希望。
顾瑾望着,直发愁。
江川的死,她瞒下近四年。
等转过年,怕是再也瞒不下去,到时候木三娘和舅妈江碧玉肯定很伤心。
时间像珠子,串成天,串成月,眨眼又是来年春三月。
这日,云长观命小厮送来拜帖,约顾瑾会面。
顾瑾接到帖子后,连忙抽空接待。
云祯也过来了。
马车内,他望着一脸病容的老者,愁绪萦绕。
那年李家的文书被人夺走夺走,顾瑾特意让出十个名额让族长的学生出手施压,结果在云家看来,却尽不如人意。
文书没有要回来。
要来两艘船又有何用!
云祯早就想上门说道说道,可族长一直压着不让。
压着压着,他的脾气和处事方式在族长的调教下日益稳重。
几年过去,族长见他成长起来,这才将他正式任命云家新族长。
他扶着老者下了马车,就见一个容貌清丽的女子大步走来。
从她的五官,依稀可以辨认出她就是曾经的那个小女孩。
云祯看着,有一瞬失神。
他知道顾瑾长得好看,却不知她五官长开后,竟如此光彩夺目。
顾瑾穿着宗主服,几年过去,她的身高已有一米七几,再也不用穿内增高来增长气势。
她多年没有见到云长观,见他拄着拐杖颤颤巍巍走来时,心里不免有些伤感。
人老,先老腿。
当人一旦拄上拐杖,就意味着离老去的那天不远。
丁荣贵体贴扶住,将人安置到高椅。
云长观坐了一路马车,人已有些疲乏,他将拐杖放在一旁暗自歇气。
顾瑾担忧着问:“云族长,可还好?”
云长观摆摆手:“多谢顾姑娘惦记,老夫年事已高,时日无多,云祯现在才是我们云家的族长,今日带他来与你们见面,也是将之前协商的事确定下来。”
云祯静静等着族长说完,才开口问:“是的,顾姑娘。”
“”名额一事,兹事体大。”
“你们家文书听说被人夺走,这几年过去,也没有将它拿回来,我们云家送十个人来,岂不是让他们自投死路?”
顾瑾沉声:“文书没有夺回,是我失信云家,不过我们家有船,等天灾来临时,我会想办法带着人离京,博取一线生机,我承诺,只要我还活着,云家人就一定不会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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