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后, 她道:“许是有事临时回来,羽娘, 今晚你去备些饭等着吧。”
羽娘高兴极了立马应下:“娘子放心,我这就去!”
江家宅院听见官爷回来了,都开心的很, 立马就去烧水做饭,元瑶也挺高兴的, 正好,江颂安回家, 她还想问一下白日那些虎贲军的人是怎么回事。
“爹爹要回家啦, 笑笑和炯炯也高兴的吧。”元瑶笑着哄儿子女儿,两个小家伙也咯吱咯吱的笑。
江颂安虽然先前从了军, 但是却从来没有和文官相处过,文官之间的那些弯弯绕绕, 武将们一般都觉得麻烦。
但这次,却基本都是在这些文官堆里面了。
也是此时,江颂安才见识到,这些书本上的圣人,若是其心不正,那可是比他们这些武将们过的好太多了!
方才在知府衙门,万钟虽然备了一桌子好菜,却也没有像马学应这般猖狂。
他府中竟然还有一个别院,里面正是歌舞升平,余音袅袅,山珍海味更是一应俱全。
就是孙茂水自诩纨绔,看见一句也只能甘拜下风。
这马学应之所以敢这么张狂,便是因为他就是禹王明面上的人,也就是在整个庆州,是明目张胆敢借着禹王的名声胡作非为,而其余的,要么官再高些,会爱惜自己的羽毛,要么就是低些,胆子小。
河道督查正四品,和江颂安平级,但这府中的生活,说是二品官员也不敢如此。马学应这般招待江颂安,显然是认为江颂安也是禹王的心腹,与自己是一路人,这才这般大胆,一上来就是这样的好场面。
马学应人生的也是肥头大耳,看见江颂安和孙茂水便笑着迎上来,称兄道弟。
“哎呀,二位贤弟之前辛苦了,快进来歇歇,咱们虽然是第一次见面,但到了我马家,就当自家一样啊!”
孙茂水看了眼江颂安,江颂安此时脸色已经有些难看了,直接道:“马督查,吃饭喝酒就不必了,我们刚刚从万大人那边出来,还是去谈谈正事吧。”
马学应一听,先是愣了愣,随后笑道:“好好好,是我考虑不周,那不吃了,不吃了,咱们喝茶,喝茶谈事吧!”
江颂安这才踏进院门,走了进去。
只不过说是喝茶谈话,这弹琴的曲儿可是没停,这跳舞的美人也没有下去。
马学应笑道:“禹王殿下去年离开庆州,这一晃竟然都有半年了,这次回来,殿下可还无恙?”
江颂安和孙茂水对视一眼,“殿下很好。”
“那就好那就好,估计再过几日,我也能见到殿下了。”
马学应说的话时候,不断就有纷飞的舞女靠近江颂安,翻飞的薄纱绸缎让江颂安眉间皱的能夹死一只苍蝇,于是他终于忍不住开口道:“马大人,议事便议事,可否让这些女子先下去,免得耽误了大事。”
孙茂水憋笑,马学应则是愣了愣。
或许是看出江颂安神色的确不怎么高兴,马学应回过神之后便朝那些舞女们挥了挥手,舞乐声戛然而止,这些女子们便退下了。
大堂内总算是恢复了一些安静,马学应尴尬笑笑:“看来江大人今日疲累了?”
这声疲累就十分地微妙,孙茂水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马大人,江大人真不喜欢这些,他惧内。”
江颂安颇为无语地看了眼孙茂水,马学应听完之后却是哈哈大笑。
尴尬缓解了几分,众人也总算是开始讨论正事。
嘉文帝用修缮河道这么个理由来作为切入口,其实一是因为庆州的河道确实需要修缮,而另外还有一个原因则是因为,这马学应的确是嘉文帝第一个想抓的人。
河道监察,就是河道修缮的执行官。
江颂安从怀中掏出了一份名单,道:“马大人,此次河道修缮,我与巡抚大人已经见过面了,拟定的名单如下,您要不要看看。”
马学应笑了:“不必了,巡抚大人钦点的人我闭着眼都知道是谁,这里面有些人啊,禹王不会同意的。”
江颂安眉头一跳:“为何?”
马学应笑道:“江大人入官尚晚,不清楚其中的门道也是正常的,无妨,这河道修缮,重点其实不在于人,而在于钱,这次禹王殿下可有与江大人说过此处朝廷的拨款?”
江颂安点头,报了个数字。
马学应听完之后先是愣了愣,随后意味深长的笑了。
“这个数字……”
江颂安盯着他:“可有问题?”
马学应笑了:“没有,很好,很好啊。”
直觉告诉江颂安马学应的反应一定有问题,但是暂且压下没说什么,江颂安又问了几句工期以及别的事情,马学应倒是都无所谓,打着哈哈就过去了,自己倒是一直在反问江颂安别的事,譬如猎场送鹿到底是怎么回事,这次殿下回来可有一些新的叮嘱?
总之关心禹王就是比关心修缮河道要多得多的多。
江颂安忍着烦躁一一回应。
等总算是熬到这次会面结束,两人从马府出来,江颂安疲累至极。
孙茂水也看出他累了,笑着拍了拍他肩膀:“难受?”
江颂安笑笑:“还行,猜到了。”
“走吧,你这一身酒气,肯定是回不去了,现在嫂子都睡了吧,去我那边?”
江颂安看了眼天色,现在已经快子时了,瑶瑶肯定是歇下了,况且那屋子全是那些舞女身上的香气,难闻的很,他思忖片刻点了点头:“行。”
于是便和孙茂水一起去了孙宅。
只是,元瑶并没睡。
元霜带回来消息后,她便让羽娘准备了晚饭,一直等到亥时正刻,江颂安还没回来。
中途饭还热过一次,羽娘端上来的时候奇怪道:“官爷若回来了,肯定会归家的,这都这个点儿了,是不是二小姐看错了。”
元瑶也有些奇怪:“应该不会吧,阿霜不是说二少也在吗,那应该是没错的。你去歇着吧,我再等一会儿,若是没回来,可能就是临时进城,又回山上去了。”
“那这些饭菜……”
元瑶道:“没事,放着吧。”
羽娘:“行,官爷若回来了,娘子有任何吩咐叫我就行。”
“好,你歇着吧。”
羽娘去休息了,元瑶则继续在家里等。
一直等到了子时,外面已经黑的一片浓墨,元瑶总算确定江颂安今日不会回来了,便吹了灯也歇下了。
次日,江颂安从孙茂水府中醒来时竟然已日上三竿。
他甚少会睡到此时,看来是昨晚的酒有问题。
孙茂水也是一样,且头疼的很,两人见面,均一身狼狈。
孙茂水:“见鬼,我昨晚就和被人打晕了一样,这酒的后劲比一醉春还大。”
江颂安:“你家浴室在哪,我先洗澡。”
“那边,让小厮带你去,我也要去。不过,你说咱们这样,是不是真像两个贪官污吏,这走出去,谁都会觉得咱们夜不归宿,在哪个酒楼过了一晚。”
江颂安摇了摇头不想讨论此事,抓紧去洗漱。
两人刚收拾完整,江颂安道:“我回家一趟,午时你来找我。”
孙茂水吃惊:“现在?可名单上的官员还有两人咱们没去传达。”
“不存在,你以为他们会不知道,昨日肯定都得到消息了,我们去不去的其实无所谓,现在的关键是,要看巡抚大人和知府大人准备如何做,还有,那个马什么。”
“马学应,你真是…… 连人家名字都没记住,人家的款待还是最丰盛的。”
江颂安白他一眼,抬脚就准备走了。
孙茂水在后面喊道:“我开玩笑的!那午时过后我去平安酒肆找你!”
江颂安遥遥应了一声。
从孙府出来之后,江颂安归心似箭。
他昨晚就想回去的,要不是那个马……
他又忘记名字了。
那人肥头大耳,只让他记住了样貌。
江颂安叹气,加快了速度。但白日的庆州府人声鼎沸,骑马可比晚上难骑多了。
且从孙茂水府邸到平安酒肆,要经过一条最繁华的商业街,这边人更是极多,还有几家著名的酒楼,和……花楼。
江颂安恐伤及行人,只好降低速度,他归心似箭,但没想到在经过花月楼时,忽然从大楼门口走出三两成群的人,瞬间蹿到马前!
“吁——”
江颂安立刻拉紧缰绳,差一点儿就将这几个突然闯出来的人撞到了。
江颂安正要说什么,那几人倒是先认出了他:“哟,这不是咱们刚刚升官的江大人嘛!正好正好,来认识一下,走走走。”
江颂安皱眉,却被那几人缠住。
“本打算一会儿去寻你的,没想到在这遇见了,走,今日我请客!”
“你们是谁?!”江颂安厉声问道,他片刻不想同这些人拉扯,正准备挣脱,可杜临却不知何时站在不远处,似笑非笑地看着江颂安。
江颂安头瞬间一大,顿时有了一种不妙的预感。
江颂安当然没被那几个人拉走, 那几人喝的烂醉如泥,还不至于有那个本事。
江颂安几下就将人甩开,他们几人都颇有身份, 身后跟着小厮, 这会儿找自家主子找了出来,连忙扶住:“你谁啊!知道我家主子是谁嘛!”
几个小厮气愤地指着江颂安,江颂安目不斜视,“我正想知道是谁。”
杜临便是在此时走了过来。
“你们几个赶紧带着你家主子回去吧,这位是刚刚提拔上去的江备守。”
那几个小厮听了这话, 脸色一变,他们显然都知道江颂安的名头, 果然不再多说, 速速搀扶着自家主子离开了。
等人走后, 杜临才上前笑道:“江备守如今身份不同了,好似事情也多了起来, 这是在……”
杜临抬头看了一眼花月楼的招牌,江颂安一个头两个大:“你别乱想,我只是路过。”
“嗯……路过。”杜临凑上前闻了闻, 江颂安一脸古怪地盯着他,杜临笑了:“江备守一身酒气, 这说是路过我信的,不知道掌柜娘子信不信。”
江颂安:“……”
“还有味道?”
他不是刚才沐浴过了吗。
江颂安刚刚说完便猛然意识到杜临在诈他, 果不其然, 杜临讳莫如深地笑了。
江颂安顿了顿,上前, 语气都怂了几分:“你别乱说话,我昨晚在孙二少那边。”
杜临忽然就笑了, 笑得还很开心。
江颂安:“你笑什么?我只是出来办事。”
杜临敛了笑意,上前问:“替禹王办事?”
江颂安瞬间警戒:“你怎么知道?”
杜临耸肩:“巴结你的全都是禹王的官员,很那猜吗,况且你别忘了我是谁的学生。”
江颂安懂了。
两人沉默一瞬,杜临笑道:“还不走?”
江颂安这才回过神来。
楼上还有不少姑娘家在挥帕子,江颂安立刻就转身离开了,临走前又不放心对杜临强调:“我真不会做那样的事,而且这次替禹王办事……算了一言难尽,你不要和瑶瑶乱说……”
杜临淡笑:“我不会说,只是我方才来时身边就跟了几个你们平安酒肆旁边的婆子大婶,不知道她们会不会。”
江颂安:“……”
想到那几个人经常在门口嗑瓜子嚼舌头的一幕,江颂安忍不了了,立刻翻身上吗朝家赶去,杜临再也忍不住,畅快大笑了几声。
江颂安回去的时候,羽娘正在门口看,等看见他,是狠狠松了一大口气,连忙迎了上来:“官爷,您可算回来了!”
“瑶瑶呢?”
“娘子去三楼了,您去哪里了?您昨天是不是就回来了,刚才几个八婆说……”
羽娘显然很着急,江颂安听到这便是什么都明白了,他打断了羽娘的话:“我都知道了,我先去见瑶瑶。”
羽娘连忙应了一声,江颂安上了三楼。
元瑶刚把笑笑和炯炯睡着,回头便听见了江颂安的脚步声,她起身将耳房的门关上免得打扰了儿子女儿睡觉,然后走了出去,夫妻两在楼道遇见了。
“瑶瑶。”江颂安显然很是着急,元瑶倒是还好。
“怎么回来了?什么时候回来的。”元瑶问道。
江颂安:“我昨日回的城,但是办完事都深夜了,便去二少那边睡了一晚。”
江颂安将“二少”二字咬的很重,显然是害怕元瑶误会什么。
那群长舌妇,不知道说了些什么,江颂安想得就头疼。
元瑶闻言,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你又不是没有家中钥匙,你回来多晚也不是进不了家门。”
江颂安:“……昨日见了几个官员,喝了些酒。”
“你喝醉回来也不是一次了。”元瑶依然平静道。
江颂安瞬间无言。
两人是夫妻,元瑶的确能一阵见血找到问题的症结。
元瑶继续问:“所以你没回来,肯定是在心虚什么。”
江颂安:“…………”
他能说没有吗。
但他的确有些,这感觉很奇怪,他心虚不是参加了应酬或者别的,而是因为圣上这事他不能告诉自己的枕边人。
而且这只是开始,后面还会遇到什么样的状况江颂安不知道。
但是他一开始就好像把事情给搞砸了。
尤其是今日,真是倒霉……
“那几个妇人说的话你别信,我刚才是在经过花楼门口被几个神经拦下,在门口纠缠了一小会儿,不信的话你去问杜临。”
元瑶故意道:“什么妇人?花楼?!”
江颂安一愣,瞬间大乱,不过片刻后他就反应过来瑶瑶在逗他,因为羽娘刚才明显说了那个妇人已经在她们面前乱说过了,江颂安眼神都无奈了:“瑶瑶……”
元瑶眼中漫上笑意。
其实虽然她也有一点生气,但她更相信江颂安。
她的确有一点介怀江颂安昨晚没归家。
但也不会信了那几个妇人说江颂安在花楼过夜的话。
元瑶只是隐约察觉到江颂安不归家一定有别的理由。
于是元瑶正色:“你和我说说,你这次去打猎的事情到底咋回事,怎么又升了?你和禹王发生什么了?”
江颂安沉默了。
他想一股脑全部告诉瑶瑶,真的想。
他在元瑶面前还从来都没有什么秘密,但是这次,他不能……
元瑶见江颂安不说话且又在想什么出神时,脸色才微微一变,要知道她方才听见那几个妇人嚼舌根的时候都没有这样的反应。
“江颂安,你……”
元瑶刚要说什么,忽然,一楼传来孙茂水的声音:“江兄!胡大人找!”
江颂安低头,正好从楼道看见他,孙茂水显然有些急切,江颂安只好道:“瑶瑶,反正现在朝中是有些事的,需要我处理,春猎那边我就不去了,但最近可能一直在城里跑。我……要是能回来就回来,但是回不来的话肯定在孙府,瑶瑶,你信我就是,有些事我现在不方便说。”
元瑶彻底蒙圈了。
她能理解江颂安现在的地位应酬和事情都不会少,但是竟然还有不能与她说的事情?夫妻本为一体,贾仪今日来要须曼那华的时候便承认了自己是替严腾谋划,可江颂安现在竟然都有事情要瞒着她了。
这才是让元瑶不高兴的。
最要命的是孙茂水一直在催,江颂安不得不走了。
羽娘她们在一楼也是一头雾水,再上楼看元瑶,脸色都不对了。
“娘子……”羽娘担心:“您和官爷拌嘴了?是那几个妇人嚼舌头的事,我觉得肯定是假的,您……”
元瑶摇头。
她冷笑一声:“他没那个胆子。”
羽娘一愣,笑了:“娘子了解官爷,倒是我担心多余了。”
“但是我看他现在有更大的本事了。”
羽娘:“娘子……?”
元瑶气火上涌,转身进了屋内,语气明显带了怒意:“今天开始,江颂安要回来不用特意备饭,热水也别烧了!”
羽娘:“……”
“诶。”
“出什么事了?巡抚大人怎么会忽然找?”
“不清楚,刚传来的消息,胡大人要在巡抚衙门召集官员前去商议修缮河道一事,一个时辰内到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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