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龄初恋(西元美)

老巴：“我爸妈来, 他俩最远只去过东南亚，看完比赛正好来个欧洲十一国游。”
Golden：“我家里没人来，他们来欧洲七八回了，腻了。”
Star：“我爸妈都上班，请不了那么长时间的假。”
秦昭一一记下来，转头问程侃：“叔叔阿姨呢？”
程侃：“不来。”
刚在世界赛场闯出名头的时候他曾经特别期望简女士和老程来现场看他打比赛，他自己出钱订酒店机票都行。然而，邀请的话始终没说出口。
也不是矫情, 就是他想站在更高的位置拿下更多的金牌后，再向父母证明他能养活自己养活战队, 他没有给程家丢脸。
比赛一年年进行，金牌冠军一年年拿，后来就没那个冲动了。
父母对他打电竞的事已经有了很大的改观, 那就……没什么必要了吧。
凡人战队输掉比赛后没有立即回家也没有全队放假, 而是主动留下来为NSD当免费陪练。以前打赛区常规赛的时候，双方都怕暴露战术，现在反倒能打上了。
NSD四强的对手就是把凡人淘汰的LG。
训练赛打得有来有回, 一天十几个小时训练下来, 老巴捂着心脏的位置有气无力地说：“MD, 打个破LG我感觉要过劳了。”
阿哲揉着发酸的手腕：“主要是现在大家把为凡人出气的希望寄托在我们身上。”
纪鹏：“理解理解, 再坚持一下, 你们想想如果我们也折在LG手里, 凭LG那个尿性, 就算最后没有夺冠, 也能吹得地球自转都是他们的功劳。”
Golden：“他们是不是泡菜吃多了脑子不正常，输了是别人的问题，赢了疯狂嘲笑。本来他们赛区实力不弱，但就是让人敬佩不起来。”
Star站起来，“队长，还不下机吗？”
程侃姿态放松靠着椅子看视频，“嗯，看完走。”
老巴搭着Star的肩膀：“哎，什么电竞选手的黄金年龄都是假的，看我哥四舍五入三十了，还这么抗造。”
看完视频，程侃回到房间。
脱衣服洗澡换睡衣一套优化路线走完，手机震了震。
至少睡十个小时的咸鱼好像突然变了个人，每天凌晨都能精准地踩着他睡觉的时间打来视频，互相说一句晚安，然后对着手机看一会儿，谁撑不住就先睡。
“老公，辛苦了。晚安！”方圆圆素着一张脸趴在枕头上对着他笑。
程侃拿着手机躺在床上，几乎是死亡拍摄视角，方圆圆就是觉得好帅。
“乖乖的，快点睡吧。”她说。
程侃叫了她一声：“老婆，最近我常常觉得自己年纪大了。”
方圆圆：“嗯？”
程侃：“入睡困难。”
方圆圆一下坐起来，“你睡不好怎么不早说，我现在就打电话让秦哥找队医，队医应该有带常用药。”
程侃：“他们治不了。”
“能治这个毛病的医生姓方。方医生，请问我可以抱着你睡吗？”
方圆圆：“……”
程侃：“可以吗，方医生？”
“方医生？”
“救死扶伤救苦救难的方医生？”
五分钟后，方圆圆裹着长大衣，手里捏着房卡正要刷，门从里面打开。
一条手臂直接把她拉了进去。下一秒，人被压在门板上。
程侃捧着她微凉的脸蛋，低笑一声，忽地把人抱起来。方圆圆下意识双手紧紧攀住他的脖颈。
程侃的吻很克制，温柔缠绵，不带多少情谷欠。
更像是两只久未见面的小动物，只想让对方沾上自己的味道。
后来是程侃先睡着的。
他看起来真的有点累，睡颜看起来紧绷又疲倦。
男人的眉毛粗硬，摸起来扎扎的。方圆圆嫩白的手指在他微微蹙起的眉间轻抚。
NSD和LG的四强赛备受瞩目。
直播间弹幕：
【恐怖！凌晨1点这个在线人数是真实的吗？】
【活人！在图书馆看直播的NSD留学生粉】
【活人！早上六点就要起床的的凡人社畜粉】
【活人！今天Ken上不上场？】
【想到一年前的四强赛心里就堵得慌】
【不是说Star打得不好，但是更想Ken打满全场，为凡人狠狠出气】
【NSD一局都别输！】
【在现场的NSD粉表示LG粉丝太艹了，还没进场时在场外边跳边喊“Go home !NSD is ordinary!”】
【麻痹LG去死】
【Ken上场埋了LG啊啊啊啊】
【不算Ken的粉丝，但说句心里话，只要看到他站在台上，我就觉得比赛稳了】
【Ken粉丝能不无脑吹了吗？去查查他这大半年每天训练几个小时吧，天天只知道和老婆秀恩爱！】
【是，Ken不行，你行你上！】
【别吵了，选手上台了】
【一眼看去，Ken神还是最帅的】
今天两方战队的粉丝注定不能和谐，从入场到选手登台，粉丝对吼的声音在后台休息室都能听到。NSD不仅要把LG的挑衅吼回去，还要把这一年里的各种担心、憋屈吼出来。
签字确认比赛电脑外设账号没有问题后，程侃戴上耳机前，听到“NSD加油”、“Never Say Die”的喊声后，对着镜头比了OK的手势。
NSD可能会青黄不接，但绝不会凋零，因为Never Say Die的精神不死！
在现场浪潮般的尖叫声中，Ban&Pick开始。
LG教练禁掉了程侃的两个成名英雄，Golden嗤了一声：“LG狂的我以为要打破比赛规则空Ban呢，还不是要把两个Ban位给队长。”
双方突击手选人都中规中矩，到了LG自由人时他选定狂暴战士烈。
这是程侃的成名英雄！
老巴：“特么……”
程侃打断他：“别乱说话。”
比赛有监听，选手们在场上说的每一句话都会被录音。
老巴脸色难看。
傻逼LG太特么狂了。
他在NSD这么多年，从没见过有人在程侃面前掏出狂暴战士烈。
程侃神情平静地选了幻影猎人风影。
游戏开始，LG有备而来，他们有一套完整的以烈为中心的打法。
风影被版本一再削弱之后，在职业赛场上pick率不高。而烈是个对线非常强势的英雄，风影前期的伤害和爆发都不够，只能不断走位吃兵。
LG的自由人非常自信地在语音频道里和队友说：“Ken真的老了，大家努努力，这局稳赢。”
LG队长提醒他：“上去消耗，别让他发育起来。”
“没问题，一血让我拿，后面就更轻松了。”
解说甲神色凝重地道：“Ken神还是稳的，根本不和LG打。好的！刚才烈打出一套非常高的伤害，风影极限地躲掉了。LG的修复师来了，Ken神腹背受敌，会被抓死吗？”
解说乙：“Nice！Ken神开大隐身了。老巴刚才差点被带走，Golden上前帮他挡了一波。”
解说甲：“LG开局打得很积极。”
解说乙：“NSD一定要冷静，千万不能被对手带节奏。”
“First Blood！”
风影单杀烈！
突然响起的语音播报让包括解说观众甚至LG队员自己在内的所有人都有些反应不过来。
“你怎么死了？”
LG自由人不可置信：“风影的伤害怎么这么高？不可能不可能！”
他只看到突然白茫茫一片，光子弹呈扇面发射出来，保护罩瞬间碎了，能量值骤降。他没有犹豫果断瞬移逃跑，但是没跑出两步，背后一片火光，风影给他挂上了高能毫米波，燃尽了最后的能量值。
解说甲激动地大吼：“漂亮！Ken看似一直被动走位，实际上他偷吃对手经济，偷蹭队友经验，到处断小节奏，经济领先狂暴战士整整一级，太可怕了！这是怎么做到的？”
解说乙：“游击猎人被削成这样还能打出这样的伤害，只能说没有什么冷门英雄，就看你会不会玩！”
【Ken神666】
【Ken神牛逼牛逼牛逼！】
【别骂了别骂了，我昨天用新赛季版本之子连跪六局】
比赛时间来到二十五分钟，风影带头杀进对手的白银要塞，烈咬牙迎上，风影却越过他先揪出后面瞬移正在冷却的修复师。
风影扛着烈打过来的光子弹，一炮下去轰掉LG修复师半条命。
这个伤害是真实存在的？
卖掉了防御装备全出了攻击武器的风影自信地转头对上技能打完来不及跑的烈，下一秒，传来LG修复师被炸成烟花的爆裂声。
解说甲已经吐沫横飞：“双方武器等级差距太大，风影追着两个人打丝毫不落下风，双杀有没有有没有？”
事实证明，有的。
电光火石间，风影还游刃有余地给烈亮了个表情包。
程侃为什么出道即巅峰，除了他超高的技术、意识和操作，他总是能打出和别人不一样的记忆点。
用一个字来形容就是：活！
他玩的每一个机甲英雄都特别活！别人的囚禁者霍依很笨重，他却能满场飞，别人的流浪者法娜只会支援，他却能幽灵一样出现在各种非常要命的位置打乱对手节奏。
弹幕被如火山喷发的“Ken神 YYDS”刷屏。
LG精心设计的战术打法在NSD面前崩得稀碎，三十二分钟被团灭炸了要塞。
现场的NSD粉丝欢欣鼓舞和过大年一样，LG的粉丝如丧考妣，手里的灯牌都放下了。
第二局Ban&Pick界面，LG将一个Ban位给了游击猎人风影。而NSD第一手选了被LG放出来的狂暴战士烈。
【噗，我一口可乐全喷在电脑上】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差点被薯片呛死】
【Ken神：傻逼儿子，让爸爸教你怎么玩狂暴战士烈】
【Ken神嘲讽一直可以的】
【NSD：不选游击猎人风影就是LG怂了】
【如果我是LG，这会儿心态已经崩了】
【好比给你一个大比兜再来一套组合拳】
这一局LG拿了他们擅长的阵容，大家觉得应该能看到一些比较亮眼的操作。
然而，缺少大赛经验的LG四人组确实心态崩了。
优秀战队不仅有天才选手，还需要关键时刻能挺身站出来的人。这个人可以是将战队凝聚在一起的精神领袖，也可以是用自己的天秀操作为战队续命的拯救者。
目前来看，LG没有这样的神。
四人像一盘散沙越打越乱，第二局和第三局完全在NSD的掌控和节奏下。
“让我们恭喜NSD！3:0！成功晋级决赛！”
随着解说甲的激动咆哮，四强赛结束。
本场MVP毫无疑问给到了程侃。
这位二十七岁的传奇老将，在采访时一脸平静，没有任何明显的亢奋，仿佛这次的比赛结果早在他意料之中。
采访最后，面对镜头他难得多说了几句。
“不是只有聚光灯下的明星选手才是英雄，默默无闻日复一日努力着的的普通选手一样是英雄。”
“可能他的职业生涯没有什么闪耀的高光时刻，甚至他的名字都不为所有人铭记，可能他连站在世界赛的资格都没有。”
“但是。”
“平凡的人一样可以伟大！”
“平凡的英雄同样是英雄！”
“无关输赢！”
凡人回家的前一天，秦昭从外面中餐厅订了饭。凌晨一点，两个华国赛区的战队一起在酒店房间简单聚餐。
一脉相承，又因为此次世界赛两家队员之间多了同舟共济的情分。
凡人战队人如其名，从老板到选手人都很踏实，无论山巅还是低谷，每天都兢兢业业做自己。
祁孟远拿着啤酒，“我个人真没什么遗憾的，两年前我都想象不到自己能成为首发站上世界赛场。我只怪自己能力不足，不能为战队赢得更多荣誉。”
Luo的眼睛一下红了，“远哥，你说什么呢，在我心里你是我永远的榜样。我现在只恨自己不够强不能C，全是我的错！”
一直没怎么说话的程侃主动举杯和祁孟远碰杯：“五月份还有洲际赛、邀请赛，老骥伏枥壮心不已，今年还没有机会正式比划一下，赛场上见。”
凡人队长周琪：“现在全村的希望就在你们身上了，V1真的不好打，加油！”
三天后就是赛季含金量最重的总决赛，这顿饭吃了一个小时就散了。
秦昭和纪鹏商量自从落地G国整个战队一直绷得很紧，今天就不再加训让大家好好睡一觉。
程侃澡都没洗，坐电梯径直来到十八楼，打电话把方圆圆吵醒。
“老婆，我房间空调坏了，可以收留我一晚吗？”
春暖花开的时节，早晚温差不大，根本用不到空调。闻到空气中淡淡的酒味，方圆圆拉着他的手将人带进房间。
这次海城电视台派出的团队只有方圆圆一个女生，所以她自己住在有两张床的标准间。
“喝酒了？”
“嗯，一听啤酒。”
程侃径自走到靠门口的床上合衣躺下。另一张靠里的床稍显凌乱，充电器、笔记本电脑、玩偶散落着，显然是方圆圆睡过的。
方圆圆拍拍他的脸，“去洗澡，臭死了。”
“你、给、我、洗。”
“你、给、我、脱、衣、服。”
妈耶，这哪像是喝了一听啤酒。分明是喝了一瓶烈酒，还是假的。
方圆圆观察他的脸色，确实没有任何酒后不正常的酡红，不过这个神情和慢吞吞的语气确实不正常，小狗似的。
“我先给你倒点水喝，你老实躺着别动。”
方圆圆说着背过身，拿出手机发信息问秦昭。
【秦昭：啊？阿侃去你房间了？难怪我刚敲门没人应。没事，大后天是总决赛，我看着呢没人喝多，都只喝了一听啤的。】
方圆圆：【我以为他喝了假酒，整个人不太正常】
【秦昭：今晚和凡人聚了个餐，大家情绪有些低沉。阿侃酒量好，一斤白的都醉不倒他，没事。而且他酒品好，喝多了不闹不撒泼，顶多开电脑打排位炸鱼塘】
方圆圆：【……】
喝醉了还打排位还能赢？流批plus！
【秦昭：应该是在你面前他比较放松，今晚就辛苦弟妹照顾他一下】
方圆圆其实没多辛苦。程侃没醉，就是粘人，不让她走。方圆圆被迫一起洗了第二遍。
没有程侃能穿下的衣服，男人随意裹着条浴巾走到方圆圆的床边，无比自然地躺下，掀开被子拍拍旁边的位置，“老婆，快来睡觉。”
方圆圆刚躺好就被程侃搂进怀里吧唧吧唧亲了两口，宽阔的肩背把人遮得严严实实，下巴轻抵在方圆圆额头上，只留一方空隙让她呼吸。
这么多年，五个小时的睡眠时间几乎刻在程侃的DNA里，寒暑交替一年复一年。
他很久没睡过如此踏实深沉的一觉了。
睁开眼睛时，借着清晨的晨曦，落入眼帘的是一张宁静乖巧的睡颜。暖玉般的肌肤绽放着健康的自然光彩，鸦羽般的头发水墨画般柔柔散开在白色枕头上，美好得不像是真的。
程侃静静地看了好一会儿，低头在那饱满的额头轻轻印下一吻。方圆圆小扇子般的长睫轻轻颤了颤，下意识地往他怀里缩了缩。
这个小小的动作让程侃心口瞬间涨得满满的，几乎想一直陪她睡下去。
但是不行。
方圆圆脸皮薄，如果被同事看到程侃从她房间出来肯定会不好意思。他小心翼翼下床，换好衣服放轻脚步走到门口。
缓慢又小心地拉开门，关上。
方圆圆的房间在酒店走廊最靠里的一间，对面墙上挂着副巨大的浓墨重彩的油画，下方一个形状抽象的架子上摆着水晶花瓶。
一个穿着姜黄色套装，头戴法式宽檐礼帽的中年女人优雅转身，与程侃撞了个对脸。
“妈？”
气氛有一丝丝尴尬。
简晴岚看看儿子身上皱巴巴的衣服，再想想他刚才小心翼翼生怕被人发现的样子，保养得宜的脸上硬是笑出了几道浅浅的鱼尾纹。
“你怎么偷偷摸摸的？”
乍然见到亲妈惊吓多于惊讶的程侃没什么可以为自己好似偷.情的行为辩解的，他昨晚的确什么都没做，反问道：“您怎么在这里？”
“当然是想给我可爱漂亮的儿媳妇一个惊喜然后一起吃早饭。”简晴岚戳戳儿子的肩，“还真是好大一个惊喜。”
“其实我刚到没一会儿，你怎么不早出来五分钟呢？”
反正是自己亲妈，撞到就撞到了。程侃厚着脸皮道：“如果不是担心碰到她同事让她尴尬，我还能再睡半个小时。妈，您不是和我爸在日本看樱花？”
“圆圆给我打电话了，说是你们打进决赛了，官方邀请亲属到现场观看。我想着樱花年年看，我儿子的比赛看一次少一次，就和你爸一起过来了。”
程侃：“……”
这话听着是没错，但怎么这么别扭呢？！
简女士突然想到什么，冷不丁在程侃背上抽了一巴掌。
别说，还挺疼。
“妈，您干什么？”
简女士指着他的鼻子，“如果圆圆有了身孕，明年孩子生下来别人一算日子知道是世界赛的时候怀的，别人会怎么看她？你这么大的人了，怎么管不住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