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龄初恋(西元美)

秦昭皱眉：“都说了让你别看。”
“不是，韩国二号种子LG疯了吧。战队官方号直接在推特上说华国赛区水平一年比一年差，完全没听过凡人战队。听说凡人这个捡漏王战队里有个突击手已经二十五岁，当了六年替补，请问这就是战队叫ordinary的意义吗？”
队里最沉默寡言的阿哲也忍不住了：“傻逼！远哥当六年替补是耻辱吗？在别人退役的年纪拿到首发，第二年就帮战队闯进世界赛，这还不够励志吗？”
秦昭：“我听凡人的经理说过祁孟远这些年非常不容易。他资质一般，当年参加青训时正好遇到凡人后来的天才突击手阿泽，于是成为替补。六年里凡人换了两个突击手，他一直是替补，两年前才终于成为首发。其实这才是大多数想成为职业选手的人的缩影。”
每年那么多新鲜血液涌进联盟，真正能留下来的都是天之骄子，天赋、努力一个都不能少。
更多的像祁孟远这样的选手，受限于天分，只能拼自律拼意志。别人训十二个小时，他就训十四个小时，十六个小时。
事实上，祁孟远已经比很多人幸运，更多的人因为伤病只能默默无名地被迫退役被迫放下在最热血的年纪为之奋斗却求而不得的电竞梦。
同为华国赛区一脉骨血，NSD当然希望凡人能漂亮地赢下这场比赛。但是LG不好打。作为本届世界赛平均年龄最小的一支战队，他们和凡人擅长的大后期团战从打法上有些天克。
凡人比赛这天，NSD没有约训练赛，所有人坐在屏幕前一起观战。
纪鹏：“LG自从抽签结果出来一直没闲着，刚才还在推特上问听说华国人爱买外国货，凡人有没有做代购的打算。见过恶心的，没见过这么恶心的。是，我知道垃圾话也是战术，就是要在赛前搞一波对手心态。如果选手心态差崩了，他们的赢面更大。但是LG太不尊重人了。”
老巴：“我现在几乎能想象凡人战队的休息室有多愤怒。”
Star：“希望凡人能打破那个小组越顺利八强越容易崴脚的玄学。”
阿哲：“我现在担心Luo上头。他青训的时候和远哥住一个房间，远哥把他当亲弟弟看的。他当上首发远哥还在替补，现在终于成了队友。第一次打世界赛被对手这么嘲讽，Luo肯定受不了。”
Luo确实受不了。
选手上台的时候，他前额头发是湿的，脸色冷得被摄像机怼脸拍也没抬头一眼。
本赛季的凡人表现非常抢眼，等来了新自由人后四人组几乎没有短板，配合默契战术清晰。粉丝们信心十足，因为LG之前的挑衅嘲讽，他们在赛场的欢呼加油声几乎碾压LG。
华国赛区的解说们也十分看好凡人，介绍选手时特地将祁孟远树立成大器晚成的励志典型，从六年替补的过往到现在成为首发从头到尾夸一遍。
秦昭：“不是我乌鸦嘴啊，解说能不能别再给选手压力了，毒奶懂不懂？”
程侃：“祁孟远不是新人了，能从替补熬到今天的位置，说明他抗压能力是可以的。不说宠辱不惊应该也经得住一些风浪。”
只是不知道身体能不能跟上意识。
凡人擅长拖后期打团战，如果打满五局，每局都打到五十分钟以上，这对身体要求比较高。
LG的战术很明确，你想打后期我偏打快攻。一般来说，战队里两个前排突击手的个人能力不可能完全均衡，总有一个强一点。Luo更年轻天赋更高，他自然成了主要输出。
但是LG不和他碰，就去堵祁孟远，甚至出现两个突击手带着修复师集火秒他的情形。
祁孟远死得快死得多，个人经济、武器都发育不上来，有时候还要修复师贴身保护。勉强拖到三十二分钟时，凡人支撑不住LG的火力输出，输掉第一局。
这一局说实话输得有点窝囊，无论是粉丝和解说都很意外。
第二局开始，凡人调整战术，自由人全图游走修复师冲到正面，和LG硬杠。最重要的是他们不是无脑楞冲，知道LG还想以祁孟远作为突破口，干脆以他为饵，真真假假地演戏卖队友。
LG是世界赛上最年轻的一支战队，优势明显，缺少大赛经验的劣势也很明显。不知不觉就掉进了凡人的节奏。
第二局，凡人胜。
接下来三、四局，双方各有胜负。
决赛局里两队打到五十五分钟，最后三分钟里，祁孟远在高强度的极限操作里吃不消了。胜负有时就是电光火石一瞬间的事，LG最终获胜打入四强。
结束后导播将镜头切给祁孟远。隔音房中，他摘了耳机，满眼温柔不舍地抚摸自己的键盘。
极有可能这是他职业生涯中唯一一次站在全球总决赛这个舞台上。
其他三人走过来和祁孟远紧紧拥抱。
凡人已经尽力了。
赛后，程侃登上自己的社交账号@凡人战队发文。
【竭尽全力堂堂正正地输值得被尊敬！】
成了全村唯一希望的NSD次日登场，巧合的是，他们的对手也是韩国队，并且是韩国赛区的一号种子YMG。
为了保护选手，一般大赛开始战队经理可以要求选手卸载社交软件甚至断网。不过，NSD现在包括Star在内都是大心脏，坐在去场馆的车上还能玩手机。
秦昭管不了，索性不管。
这些天NSD官博也不太平。因为小组赛输了一场，无脑喷子就留评或者私信官博唱衰。
老巴坐车坐得无聊：“来来来，大家听听今天YMG和喷子们又吠了什么。”
秦昭：“你闲得？”
Golden摘了一边耳机，“昨天有喷子骂我不是职业选手而是职业混子，把我看笑了。”
老巴：“没人反对那我就念了。第一条，YMG说NSD小组出线运气不错，不过在实力面前运气不值一提。”
阿哲：“呵。”
Star：“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
老巴：“下一个YMG的粉丝说NSD能出现在八强真是个‘奇迹’，华国赛区今年一个捡漏王，一个运气王。这两支战队的水平放在韩国赛区连世界赛的门槛都摸不到。”
Golden：“这个粉丝身份有待考证啊，说不定是YMG哪个人的小号。”
老巴拍着自己的大腿：“对，有可能，这种事小西八干得出来。嗳，我就不明白了，YMG和LG怎么都这么跳？”
一直留意对手各种消息的秦昭从副驾驶转过头来：“他们俩在争同一个代言。LG已经进四强了，YMG肯定不能闲着。”
老巴：“接下来，这个，这个是说我哥的。”
Star：“队长根本没出场。”
老巴的声音里忽然带着忍不住的笑意，“哥，要听吗？”
“念！”程侃闭着眼说。
老巴顿了顿：“Ken真是来比赛的吗？他真不是来和老婆秀恩爱的？”
众人：“……”
程侃点头：“YMG说的是事实，我无fuck可说。”
车厢内哄笑一片。
今天方圆圆被华国赛区请来成为特约解说。她在这方面是纯新人，赛区工作人员告诉她另外两个解说都是老资格，让她不必紧张。
方圆圆当然知道赛区是想利用她和程侃的夫妻关系引流，她的解说水平如何没人在意，所以在问了程侃后，答应下来。
解说席的位置离舞台很近，她可以清楚看到台上裁判的五官表情。
解说甲：“很高兴我们邀请到奇迹小姐姐来到现场成为特约解说。欢迎。”
方圆圆：“大家好。”
解说乙：“我们是叫你的名字还是叫你奇迹小姐姐？就我个人而言奇迹小姐姐这个称呼更亲切。”
方圆圆笑：“那就奇迹小姐姐吧。”
解说甲：“这些天因为奇迹小姐姐掀起了一股国风潮。我注意到，你今天没有穿汉服，而是穿了件不怎么合身的NSD队服。”
解说乙：“是Ken神的队服？”
方圆圆点头：“对，是他第一年加入联盟时穿过的队服。”
解说甲：“哇，全球绝版限量。”
和小组赛不同，八强赛的场馆更大流程更多。在比赛前会有一个小小的仪式来介绍两支参赛的队伍和选手。
第一次成为特约解说的方圆圆一直做得很好，很理智很公平地和两位解说配合着介绍选手们，直到看到程侃。
解说甲故意递话给她：“下面这位选手奇迹小姐姐应该很熟悉。”
程侃站在不远处的舞台上，表情轻松，微侧着头，视线朝解说席的方向望过来。
他的声音通过现场主持人的麦克风被放大，如同徘徊在低音域的大提琴，每一丝震颤都清晰入耳，方圆圆的心跳越来越快。
她介绍道：“现在镜头里的是S11全球总决赛第四名——华国赛区NSD战队队长程侃，ID-Ken。”
【导播是懂流量的，YMG队员一个个看过来的表情快吊上天了，导播怼脸拍Ken神不说，竟然还抽空给到解说席】
【导播才是真的磕学家】
【官方是懂流量的】
【奇迹小姐姐叫Ken神名字的时候声音好温柔好苏】
【九年前他听着她的声音走入擎天，九年后他在她的注视下站上赛场，绝美爱情】
第一局比赛，NSD的自由人是Star。双方交战到四十八分钟后，NSD取得胜利。
第二局程侃上场。
【Ken神终于上场了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来了来了那个男人他终于来了】
【没想到还能看到Ken再次站上赛场55555】
【突然想到九年前看Ken神比赛的时候我还是个初中生】
【艹！想哭】
方圆圆目不转睛地看着舞台，看着程侃坐下，看着程侃检查外设、账号，看着程侃戴上耳机。
精确的数据不需要看手中的纸质资料自然而然地被她介绍出来。
“这是Ken代表NSD出战的第412场比赛，也是他第160次站上世界赛场。Ken是目前为止擎天历史上出场时间最长，出场次数最多的运动员。”
“Ken不仅是出场王，还是保持服务器第一名记录最久的运动员，是拿下世界赛MVP最多的运动员，是站上最高领奖台次数最多的运动员。”
“让我们拭目以待他接下来的表现。”
七十五分钟后，NSD连下两城漂亮地三比零零封YMG。
本来以为这将是一场精彩拉锯战的YMG的粉丝们傻眼了。
【爽爽爽，爽飞了哈哈哈哈哈】
【Ken神上场后仿佛给比赛安了加速器】
【终于知道为什么把Star换下场了，Ken神可能觉得他打得慢】
【Ken神：看好了，我只示范一次】
【傻逼YMG，还有没有脸再讽刺NSD是运气王？】
比赛结束，程侃以骇人的数据拿下本场MVP。
赛后采访时，主持人：“首先恭喜NSD挺进四强。Ken，上场前你想过这场比赛会这么顺利吗？”
程侃一手背后，一手拿话筒，神情淡淡：“没有。”
【主持人的言下之意是问Ken把八强赛当钻石排位赛打，是因为对面太菜吗？】
【前面的阅读理解满分】
【Ken神：没想到他们这么菜】
主持人：“今天赢下比赛，是战术得当还是你个人发挥好？”
程侃对着镜头沉默了好一会儿：“是运气吧。”
【提示：此处为非静止画面】
【哈哈哈哈哈哈，我他么笑死】
【几乎是架着炮筒踩着YMG的脸输出哈哈哈哈哈哈】
【Ken老阴阳人了】
【众所周知，漫长的沉默也是一种嘲讽】
主持人艰难地做好表情管理，尽量不笑场，“好的，非常感谢Ken接受我们的采访。最后，你对接下来的四强赛有什么期翼？”
程侃：“希望可以遇到更强的对手。”
【焯，Ken如果出书《说话的艺术》，我一定买，买一百本】
【他嘲讽了，我有证据】
【YMG：别骂了别骂了】
【有没有人提醒一下Ken，这是MVP采访，不是在录垃圾话】
【如果有时空转换器，YMG肯定想回到几天前把那些垃圾话全删了】
【想多了兄弟，小西八压根没有体育竞技精神】
翌日上午。
方圆圆用房卡刷开了程侃的房间。
程侃还在睡，呼吸绵长而均匀。他的五官深邃分明，闭眼时长长的上下睫毛纠缠在一处，愈发显得漆黑浓密。单单这优秀的睫毛就不知道羡煞多少人，高挺的鼻梁下是形状优美看起来就很好亲的唇。
这副皮囊真是太完美了，俊美中透着痞帅，难怪是九亿少女怦然心动的对象。
方圆圆盘腿坐在床上捧着脸，生出一种他是我的甜蜜。
最终还是没忍住，合衣躺在他身边，轻轻触上他的面颊。
男人的眉毛粗而硬，扎得她指尖痒痒的。
方圆圆轻笑出声，又立刻捂住嘴。
程侃大概太累了，依旧没有什么反应。
方圆圆心疼地在他额头印下浅浅一吻，继而是眼睛、鼻子、唇角……怎么也不够，又怕将他吵醒，矛盾得很。
她轻轻叹气。
程侃倏地睁眼，一把拉住正要离开的她，压在身下，笑道：“趁我睡觉偷亲我，嗯？”
原来他已经醒了，还一直装睡。
方圆圆笑着轻轻捶他肩膀。
程侃是个没有机会也要创造机会的人，大清早被心爱的人吻醒，他的手开始不老实起来。
方圆圆抓住他的手腕，忙道：“你别……难受的是你自己。”
程侃抬头，清亮的瞳仁里闪着希翼的光，那光芒如火焰般炙热。
“那你摸摸我？”
“老婆，我很难受。”
滚烫的呼吸打在方圆圆脸上，她无法拒绝。
程侃握着她的手，用纸巾帮她仔仔细细地擦手。掌心、手指、指缝，一点一点都擦干净。
他快速洗了个战斗澡，神清气爽地从浴室出来，一边擦头发一边问：“老婆，我们叫餐在房间吃吧，餐厅人太多。”
主要是野男人太多。
世界赛期间，程侃发现他老婆真是吉祥物，走到哪儿都备受欢迎。吃饭走路都会跑出来要和她合影搭讪的人，偏偏程侃还不能说什么。
方圆圆背着手站在他面前，冲他甜甜一笑，“你把手伸出来。”
程侃想都没想，如她所说伸出手，掌心向上。
“程侃，生日快乐！”
今天是程侃生日，方圆圆在他掌心里放了个深蓝色的盒子。
“谢谢。”盒子意外得轻，程侃摇了摇，“是什么？”
方圆圆抿嘴笑：“你自己看。”
程侃打开盒子，里面只有个小小的U盘。插在笔记本电脑上，显示只有一个视频文件。
文件名就是今天的日期。
程侃坐下来。
开屏的第一个画面从像素和颜色看应该是很久之前，在一个非常漂亮的玻璃花房里，一个穿着背带裤的小男孩手里拿着弓箭在各种珍贵的花木间调皮地飞快穿梭。身后有人喊他，他站住回眸做了个可爱的鬼脸。
小时候的程侃玉雪可爱，漂亮得不像话。脸上带着婴儿肥，笑起来眼睛弯成月牙儿，看得人忍不住想亲一口。
他天生反骨，一家人团聚照相时，他一个人远远地跑开，无论怎么说就是摇头。为了让他和其他人同框，拍摄者不得不走开很远的距离，最后拍出来的照片每个人都很小，五官模糊。
他因为顽皮，小时候没少受罚。
淅淅沥沥的小雨中，他被罚站在室外。没一会儿就不老实了，仰头张嘴似乎是想尝尝雨水是什么味道的。
冬天，裹得像个熊宝宝的他穿着冰鞋在冰面上不停摔跤，旁边的小朋友摔疼了会哭，他却大笑，对着太阳伸出短短的手，阳光漏过指缝洒在他绽开的笑脸上。
他兴趣广泛，安静时可以坐在钢琴凳前两三个小时，精力旺盛时可以攀登四千多米的雪山。他喜欢对抗激烈或者刺激的运动，冰球、滑雪、冲浪……
画面里，小小的程侃逐渐变成少年、青年。
背景音除了轻柔的音乐，还有心跳声。
轻若花开，重若擂鼓。
五分二十秒的视频最后的画面定格在程侃手伤手术后第一次重新站在赛场上，四周是暗的，只有黑色队服金色翅膀下程侃的ID是亮的。
“程侃，我爱你！”
视频里的表白和出现在耳畔的声音重合。
充满感情。
清清楚楚。
程侃完全没有想到，居然这么快，他等到了二十七年来最动听最坦诚最热烈的表白。
作者有话说：
明天应该能正文完结。我觉得抽奖不如发红包，订阅率百分之百的小伙伴要多多评论，我会给大家发超级大大大红包(*￣︶￣)

◎正文完结 上◎
今年官方为世界赛四强战队提供的福利之一就是邀请他们的亲属现场观战加油, 所有人的酒店、机票、门票全部由官方承担。
NSD赢下YMG后，秦昭马不停蹄立刻安排这事。阿哲的妈妈刚退休有时间，肯定要来的。其他几个人就要问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