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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王之母(天行有道)


况且她心气甚高,若如苏修仪一般被人带走,杨盼儿是宁死也不愿受这般屈辱的。
主仆俩乘兴而来,败兴而归,谁知没走几步,就看到一个女子只着白色里衣,赤足在林间飞奔,神情癫狂无比,身后还有几名宫人奋力追赶。
杨盼儿不禁皱眉,“哪来的疯婆子?”
侍女认真瞧了瞧,犹疑说道:“仿佛是顾美人。”语气却是不确定的。
任谁都难以想象,曾经风姿脱俗的顾美人怎会落得这般模样,连圊厕行的粗使婢子都比她体面几分呢!
杨盼儿重重朝地上啐了一口,“本宫若是她,早该一索子吊死在房梁上,哪还有脸出来抛头露面?”
侍女道:“顾美人仿佛往陛下那处去了,娘娘,咱们要不要跟过去瞧瞧?”
杨盼儿戳了戳她的额头,“傻子,顾氏做出这般丑事来,你还想惹得人尽皆知啊?还不快随本宫离了此地,免得惹一身臊去!”
说罢,她急急迈步,仿佛生怕染上疯女人的疯病似的。杨盼儿虽喜好热闹,到底还有几分理智,不至于在这个关头去碍皇帝的眼——与戏子私通,真是羞死人也!
连乔正与皇帝笑说,“臣妾偶尔看些野史杂说,讲到拿梅花上的雪水泡茶,可使茶味更清香甘冽,偏偏这等风雅事颇费功夫,竟一直做不来。”
楚源道:“亏得你懒,否则似你这般动机不纯哪是真风雅,倒成了附庸风雅,朕都替你感到惭愧。”
“所以臣妾这个懒人只好想些懒人的法子,等哪日天光大晴,胡乱摘些梅花泡酒,如此既有了梅香,也能品尝美酒,陛下觉得是否省事许多?”连乔理直气壮的说道。
楚源斥她破坏气氛,正要拧她的鼻子以示惩戒,连乔灵巧的闪过。
两人闹得不可开交,忽见斜刺里一个白影窜出来,哀哀的跪在地上道:“陛下,臣妾有错,可臣妾实在冤枉,求求您不要再冷落臣妾了!”
那女子散着发髻,仰面时有如厉鬼,只依稀能辨认出从前那位佳人的轮廓——多日不曾梳洗,甚至水米不进,可想而知,再好的美貌也会被摧残得不成人样。
楚源看着她憔悴的面容,干枯的嘴唇,脸上并无任何同情,就连唇畔逸出的言语亦是冰冷的,“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朕留下你一条性命已是恩重至极,怎的你却不知感激,反而跑来御前胡言乱语?”
又厉声道:“谁是服侍顾氏的宫人?谁许你们主子出来乱跑的?”
那几名追来的宫娥忙乱着跪倒在地,各自扇了自己几个嘴巴子。
楚源厌弃的瞥了一眼,抬脚欲走,根本不愿对这些人多加理会。崔眉服侍皇帝多年,深知主子心意,忙唤来几个身强体健的侍卫,“快扶顾美人回宫!”
谁知人在绝境下似乎能爆发出强大的力量,顾笙箫死死抱着皇帝的靴角,那几个侍卫拼了命也抬不动她。顾笙箫满面是泪的看着皇帝,“陛下,臣妾的确是被构陷的,臣妾与那苏玉生不过数面之缘,哪来的什么私情?就连那块手帕也不知为何落入苏玉生手中,可臣妾的的确确是清白的,对您更是一片衷心,还请陛下明察!”
她用了极大的气力,砰砰砰朝坚硬的地面磕了几个响头。再抬起时,额头已红肿了一大片。
可她之前姿容秀美时都没能打动皇帝,如今病容残损,皇帝更懒得多看她一眼。连乔瞧着皇帝两边太阳蹦起的青筋,就知道皇帝的情绪已处于暴怒之中——也怪顾笙箫选的时机不对,这些话什么时候说不行,偏当着许多太监宫女的面,须知皇帝最不喜此事宣扬,她还大声嚷嚷,皇帝能有好脸色才怪呢。
顾笙箫执着的跪倒在地,还在等着皇帝大发慈悲,连乔见她双足裸-露在外,在寒风中冻得通红,心里倒萌生出一点不忍:这样下去,就算不疯也得废掉半条命。
连乔前行一步,正要劝她先回宫去,谁知顾笙箫警觉地后退,指着她喝道:“是你!我知道,就是你陷害于我!”

第63章 怨女
连乔张着嘴作声不得,她没想到自己难得动起一点善念,引来的却是疯狗一般的狂吠。
她略显尴尬的看向皇帝,“陛下,这……”
一个疯妇的胡言乱语皇帝是不会当真的,楚源淡漠垂手,“带下去吧。”
几个侍卫听得怔住,见她连正当宠的连婕妤都敢毁谤,哪还能置身事外,忙上前按住顾笙箫的手脚,麻布袋一般将她提起来。
可惜他们并未将顾笙箫的嘴堵上,神智癫狂的女子依然大声呼号着,“我知道你恨我,巴不得除了我,你把陛下从我宫里抢走还不够,如今还要让陛下对我彻底厌弃,凭什么!凭什么!”
宫人们的表情都有些微妙的诧异,这顾美人风姿脱俗,平日里看着总是端庄持重居多,谁知道背地里居然攒下许多怨言,果然是人不可貌相——不过听她的意思,连婕妤也未见得是好人罢了。
崔眉机敏,胡乱从袖里掏出一块脏帕将顾笙箫的嘴堵上,张罗着将人抬了出去。
连乔站在原地木然看着,只见皇帝轻舒手腕,“来。”
连乔笑语盈盈搭上他的手。
两人继续前行,只听得风里传来女子的嚎啕:顾笙箫大概还在哭,她今日好不容易跑出来见皇帝一面,以后怕是永远也见不到了。
虽然皇帝根本就不愿见她。
连乔默默想着,就听楚源温声道:“顾氏胡言乱语,你莫理会她。”又轻轻从鼻子里哼了一声,“朕原以为她是心胸豁达之人,谁知道内里却这样阴损不堪,真是辜负了她读的那些书卷。”
“有几个女子真能做到心胸豁达呢?”连乔露出一丝妩媚的浅笑,又低头道:“那夜事出情急,臣妾匆忙让人去昭阳殿请陛下动身,于顾美人而言的确算屈辱。”
“不关你的事,慧慧生病,朕哪还能安心入眠?”楚源安抚她道,“你若不将朕叫醒,朕反而要责怪你不识大体了。”
在皇帝心里,再宠幸的妃嫔也不及心爱的女儿重要。
连乔明知道这个道理,却将头垂得更低,“……可是,顾美人的话其实也不算错,臣妾心中,并非对她毫无芥蒂的……”
“这也是人之常情。”楚源在她俏皮的鼻子上轻轻刮了下,目光湛湛说道:“你若是一点都不吃醋,朕反而要怀疑你对朕的心意了。”
无论正反,皇帝总有一套说辞,这也是因为连乔正得宠的缘故。皇帝的心在一个女人身上时,连小心眼在他看来都成了可爱之处。等哪日厌弃烦腻了,皇帝便不会有这样好的耐心。
连乔的两颊荡起微涡,仿佛被楚源的话极大地取悦了似的。她抓起楚源的手,珍重的握着,“陛下待臣妾这样好,臣妾纵死也无憾了。”
楚源轻轻皱眉,叱道:“别动不动说死的话,慧慧还等着你抚养成人呢。”
连乔察言观色,觉得皇帝此刻的言语坦荡荡不似假装,看来即便看在公主的份上,皇帝也会对她多几分容忍和体谅。连乔于是放心的应承道:“是。”
被苏修仪和顾美人两次搅和,楚源赏梅的心思减了大半,还没逛完就沿原路折回。
回去的路上,连乔小心翼翼的说道:“臣妾听说苏玉生抵死也不认……那件事,或许顾美人所言属实,她的确是被冤枉的。”
连乔并非哪壶不开提哪壶,可是见到顾笙箫方才的惨状,心里油然生出一点女子的同理心。若能帮她洗清冤屈,连乔还是愿意尽一点举手之劳。何况此事拖得越久便越难查证,到时恐怕也无人关心真相了。
楚源的眉锋聚成了阴雨来临的山峦,哼声道:“他当然不认,哪个做贼的会承认自己偷了东西?苏玉生痛诉赠予他手绢的是一名宫婢,却支支吾吾说不出那人是谁,朕还能怎么着,将满宫的女眷召集起来一一审问么?朕还要不要脸了?”
他按着连乔的肩膀郑重道:“阿乔,朕知道你心存仁善,但此事你就无须再过问了。朕给过她机会,是她自己不懂得珍惜——这样的人,实在不必为其伤神。”
连乔无奈的点点头,她真的已经尽力了。怪只怪那幕后之人太过阴险,苏玉生又太过混账,至于顾笙箫,她根本就是个糊涂之人:换做连乔处在她的位置,一定早已对皇帝死心,关起门过自己的清平日子,反正保全性命比什么都要紧。
不过据她瞧来,顾笙箫未必认得清这点。
回去之后,连乔让小厨房烧了点姜茶给公主服下,方才吹了点风,她摸着慧慧身上似乎热了些,不确定是出汗还是着了风寒,总之保险一点没错。要不是为了在皇帝面前扮演家庭和睦的表象,她才舍不得将慧慧抱出去哩。
小小的忙碌一阵后,连乔坐在炉前烤火,余光瞥见紫玉绿珠二人正在拣选今冬送来的衣料,遂问道:“这个月的份例似乎多了些?”
绿珠笑道:“还不是陛下心疼娘娘和公主,才让内务府多送些过来。”
皇帝的偏心可真明显,其实她们哪用得了这许多,连乔自己就不消说了,本就嫌冬日的衣裳累赘,慧慧一个小孩子也用不着每天换新衣的。
不过皇帝偏心总比冷落要好,连乔也便心安理得的接受,她随口问道:“顾美人那边呢,内务府是否也按时送去?”
绿珠讪笑道:“娘娘这就是说笑了,陛下虽没露出什么,底下人哪有瞧不出来的。内务府那头还不是敷衍着,咱们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得了。”
连乔不禁想起顾笙箫那双生了冻疮的脚,肿得像对染了色的发面馒头,看来一方面是她不知爱惜,另一方面也是内务府疏忽所致。
连乔不由得起身道:“包几件大毛衣裳,厚褥子也要两床,命人……罢了,本宫亲自送去。”
紫玉知道她要去看望顾笙箫,虽然觉得不必如此好心,不过她也清楚,连乔一旦做出决定,就再难更改。紫玉于是说道:“主子,奴婢陪你去吧。”
“不必,我带顺安过去就行。”连乔想了想说道。她瞧着顾笙箫而今的确像个疯子,疯子是什么事都做得出的,顺安毕竟有些气力在身,不至于太过被动。
距离她上次踏足昭阳殿,其实不过短短数月的功夫,可眼下连乔望着高高的匾额,陡然却有一种物是人非之感。她记得当时为了争夺公主的抚养权,故意从台阶上摔下,以此陷害身为昭仪的黄淑慧,黄淑慧如今已被贬往抱破亭,可是石阶下仿佛还能闻到淡淡的血腥味。后来楚源将昭阳殿赐给顾笙箫,为了迎她入居大力整修,如今照样荒疏破败下来了。
大概住过这宫殿的人就没一个有好下场。
连乔让顺安上前叩门,出来迎接的是顾笙箫的贴身侍女惊雀。连乔认得这丫头,从前跟着顾笙箫的时候很是风光了一阵,这会儿见了人却只剩畏畏缩缩的神情,她嗫喏道:“婕妤娘娘。”
“本宫瞧你们主子衣衫单薄,恐怕内务府照顾不周,就让人带些冬衣过来。”连乔说罢,顺安忙指挥随从将带来的衣料搁下。
惊雀感激不已,恭恭敬敬的磕了个头,“多谢娘娘。”她虽说是个心高气傲的性子,不过冻都快冻死了,当然没好意思说不收。
“你家主子呢?”连乔探询着望向内室,只不见顾笙箫的踪影。照说她听见动静,至少该出来见一面才对。
惊雀踌躇了一下,到底还是引她进去。寒冬腊月,内殿依然冷若冰窖,只有角落里摆着一个炭盆,火光将熄未熄,如同暗淡的血迹。
连乔一眼瞧见伏案疾书的顾笙箫,她还是先前那副落拓的装扮,正全神贯注的书写着,纸屑纷纷扬扬。
连乔随意拾起一张撒在地上的宣纸,只见上头的墨迹还未干透,依稀辨认得出是两句古诗,“竹坞无尘水槛清,相思迢递隔重城”。另一张则写道是“春心莫共花争发,一寸相思一寸灰”。
原来都是写给皇帝的情诗。
惊雀垂手立在一边,“主子这几天饭也不吃,觉也不睡,整日的捣腾这些名目,光墨都磨坏了好几斛,婢子们怎劝也不听。”

连乔沉吟道:“和你们也不说话么?”
惊雀摇头,面上一派愁苦,“婢子们想方设法想引美人一笑,可美人总不理会。”
看样子顾笙箫受了太大的刺激,已经有些痴病了。连乔点点头,“本宫知道了,你且好生伺候着吧,陛下那里本宫自有区处。”
惊雀再次向她叩谢。
出来之后,顺安便噜苏道:“小的听紫玉姑娘说,顾美人昨日还在陛下面前装疯卖傻,说您的坏话,主子您为何还对她这样好?”
“她不是装傻,是真傻。”连乔笑道,“何况顾美人如今已经失势,对我还能有什么威胁?”
“可主子也不用这样体恤她呀!”顺安不平道,“何况顾美人已经获罪,您与她走得太近怕是不好。”
“这你就不懂了,送几件衣裳而已,于本宫不值得什么,对顾美人却是雪中送炭。即便外头的人知道了,也只有赞本宫仁德的,却不会说本宫半句不是,你瞧,好名声这不是轻而易举的来了?”连乔笑语盈盈的说道。
名声是个好东西,也是最不容易用钱买到的东西。一个人不论本性如何,只要多做好事,外头人自会由衷的称赞她,这是惠而不费的事。就算为了公主以后的婚事着想,连乔也要尽可能让自己的名声好听一些——只要好听就够了。
皇帝再来用膳的时候,连乔就半吐半露的向他提起,顾笙箫的神智有些不对,是否该请个太医来瞧瞧。
楚源想了想,“那便让太医治着吧。”
他也不想皇宫里多出个疯子,当然治得好最好,治不好也就算了。
连乔夹了一筷冬笋给他,溜须拍马道:“陛下仁政遍施万民,嫔妃们皆沐恩泽。”
楚源笑道:“你不必给朕戴高帽子,朕不过是看你的面上罢了。不过你方才倒是提醒了朕。”
他唤过崔眉道:“昭阳殿的宫人伺候不周,嘱咐内务府另换一批。”
看来顾笙箫今早的举动,到底还是让皇帝动了气。连乔不露声色,亦不劝止,她不过是想在力所能及的范围让那女人过得舒服一点,可是促进顾笙箫与皇帝关系弥合,就不在她分内之中了。顾笙箫是个傻女人,傻得可怜又可恨,对她这样的女子而言,或许远离皇帝才是件好事。
崔眉做事向来雷厉风行,昭阳殿很快就进行了大换血,新换进去的这些宫人自然都得了严令,务必要将顾笙箫看得牢牢的,省得她再去骚扰皇帝。至于那踢出来的一拨,则被分派到各个宫里填补人手空缺。
怡元殿也分派了一位。
虽然是件小事,紫玉等却郑重有加,特意来请示连乔该如何处置。连乔思索了一阵便道:“打发她做些粗使活计也就罢了,旁的事别让她近身。”
顾笙箫是否真疯还有待商榷,万一她只是装疯卖傻,却真如所说那样恨毒了连乔,那么连乔就必须将一切可能的危险掐死在摇篮里。
万幸,那小宫人尚且勤勤恳恳,并未有何居心不良的举动。紫玉将她安置到花圃侍弄花草,这样既不会说怡元殿苛待宫人,也使她没法子进内殿来。
连乔本以为如此就该稳妥了,谁知才三五日便出了事。
因今日皇贵妃和淑妃随孙太后往华严寺参拜,诸嫔妃可以不必早起问安,连乔本想好好睡个懒觉,谁知送走皇帝没多久,连乔迷迷糊糊就闻得院中人声嘈杂。
可怜她才挨着枕头,不得不立时起来,唤来一个宫娥道:“外头发生了什么?”
那宫娥战战兢兢,两条腿都在摇晃,“婢……婢子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只听说……仿佛死了个人。”
连乔的面色凝重起来,见从她口中问不出什么了,便懒得再问,直接披衣起身。
院子里果然已乌压压围了一大片,放在平日这样早的时刻,她们是没这般勤快的。众人听到脚步,纷纷慌乱行礼,“娘娘。”
紫玉见她出来,赶着把方才那小宫女骂了一顿,“这么不当心,怎么把娘娘都吵醒了?”
“算了,你们这样闹腾,本宫如何还睡得着。”连乔喝止她,皱眉道:“怎么回事?”
她抬脚欲走,紫玉却焦急的拦住她,“娘娘,别过去……”她犹豫了一下,“有死人。”
“怕什么,本宫又不是没见过。”连乔嘴硬说道。
但其实她真没见过。长到这么大,她生活的世界都可说太太平平的,就算后来进了宫,也不曾亲眼见识过人死的模样,就连死在冷宫的郭庶人,连乔也只听说她的死状如何惨烈,却不曾想到亲眼见识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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