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征伐之中,云善渊也与不少高手过招,每一次的过招都有新的领悟与发现,也是她能迅速突破至天人之境的原因之一。而在身体能量的修行上,她宛如经历了一个从量变到质变的过程,从起初的较为缓慢增长到了较为迅速,而在某一日突然见仿佛突破了一个界点,便是能够成倍地增长了。
上一世,在与逍遥子一战之中,两人都是为了相助对方战,云善渊感受到了逍遥子的道,然后逍遥子破碎虚空而去。
那个瞬间她有了一个猜测,虚空之后的世界更是莫测,破碎虚空更像是一条合格线,有人悟到了及格就走了,有人可以悟到高分再离开。这可能影响到他们前往虚空之后世界的境况。
此时,云善渊无法得知虚空之后会是什么模样,但她并不会天真地认为那是一个和平安详的仙境,因为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因此不妨脚踏实地而仰望星空。
这三年,鲁妙子也随军出行了。他趁着云善渊一有空,就传授她各种杂学,上知天文下至地理,更是包涵机关、易经、天文、园艺、建筑、兵法、赌术等等,十分详尽、毫无保留。
这是当时他们的约定,他欠了云善渊一件事,他更想要将一身所学传于一人,即便他们算不得正式的师徒。而在北方一统之后,云善渊与杨素拜托了他一件事,到处去走走,找几处适合建造藏宝库的地方,他也在之前就答应会帮忙设计建造这样的宝库,一切以保密为主。
如今,杨素正值当年,若是宇文邕可以一统天下,而他的后人也有本事在他死后守住大业,杨素也不会为了野心一词就再引动战乱。这样的宝库就是留一个后招,因为谁也说不清人的命数究竟如何。
就在北方一统,北周正是可以稍作安歇之时,却是传来了突厥来袭边关告急的战报。
突厥是一个塞外的庞大势力,其中也是分成了不同的小势力,这次来犯的突厥还与北齐残部有些关联。北齐范阳王高绍义投奔他钵,他钵借口拥立高绍义为齐帝,声称要为齐报仇进攻北周。
更加糟糕的是,此次有塞外的武学毕玄宗师出征。武尊毕玄出道以来纵横草原未曾一败,与中原的道门散人宁道奇、高丽的奕剑大师傅采林并称当世三大宗师。
毕玄的出征极大地鼓舞了突厥军队的士气,这让宇文邕决定必须率军亲征。战争的胜负与士气有莫大的关联,北周绝不能在士气上输人一截,北周军将会兵分五路对抗犯边的突厥军。
这一次杨素并没有出征,北方一统之后,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宇文邕总要留下他信任的臣子在长安坐镇。
不过宇文邕带点走了云善渊,三年前他还感到能与她一战,可是三年后却不可能了,因为她已然突破到了另一重境界。宇文邕并不觉得被超越不好,他作为帝王不求在武道上的登峰造极,而北周能有这样一位高手,则是大大鼓舞军心的事情。
谁说无人可以与武尊毕玄抗衡?
宇文邕觉得云善渊可以,只要她赢了,那就是为北周赢得了关键的军心士气。这之后难道还愁不能将这群突厥人打回塞外,让他们起码十年不敢再动。
云善渊没有与宇文邕一路,她在另一路最快能与毕玄狭路相逢的队伍里。
武尊毕玄成名多年,纵横草原。实话实说,云善渊并不希望此时突厥突然犯边,但她却是期望能与毕玄一战,以而验证她此次迈入天人之境所得所悟。
两军在边关处相对,两人也终是在此相遇。
毕玄那张古铜色脸上有着一双邪异又冷冽的双眼,浑身更是散发着邪异的慑人气势。毫无疑问,毕玄犹如塞外之魔,他无情而莫测,并不在意任何人的生死,这些都是他可以在瞬间不假思索毁去的东西。
毕玄看着云善渊微微眯了眯眼睛,他不在意此人有多貌美,更不在意此人有多年轻,他在意的是看不透这三个字。
于是,毕玄勾起了一抹邪异的笑容,他练得炎阳大法以来未曾一败,今日看来又能有一场好戏。
一场激斗就此开始。
云善渊一入战局就感到了四周的温度突然攀升起来,似乎有了沸腾之感,而一与毕玄对招式则是一下就脱离了此地草原的环境,宛如甚至极度干旱的沙漠。
听闻毕玄修行炎阳大法,这似乎与他在沙漠的经历有关,虽然无从得知究竟是什么样的武功机缘,但这套武功得悟于沙漠之中。
这却是与云善渊最初感悟天人之境的开端十分相近,她随着谢晓峰在荒漠中一住就是好几年,从那里与谢晓峰一战,第一次触摸到了虚空的门槛。亦是在那个时候,走向了万物为剑,剑非剑的虚虚实实随心境界。
如今,云善渊直面着毕玄的炎阳大法,面对他形成的无形炙热气场,以及在两人对决之中毕玄随心而发的炎阳真气,这种仿佛面对狂暴炙热沙漠的感觉与当年已经截然不同。也不知让她遇到修行炎阳大法的毕玄,是她的幸运,还是毕玄的不幸。
云善渊微微一笑,没有如同毕玄曾经遇到的对手那样,为这样的沸腾炙热而困扰。她也许能够选择其他的对战方式,比如说天地万象,她可以凝水势灭却此等炙热。只是此刻,她却是选择了同样炙热的真气攻击。
这是多年之后,她宛如身处沙地,在回顾当初所悟之后发现了更多新的所得,那为不在眼下对与毕玄的对战中使用出来,以炎阳对炎阳,两者似是而非、似而不同,这样的对战才更有意思。
于是在顷刻之间,原本还有寒意的初春草原,一下子就进入了犹如魔鬼般的炽热世界,靠近有些近的士兵都能感到身上开始汗水淋漓。
再看战局之中的两人却是没有一滴汗水,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两者越打越激烈,终是发出了一声震耳欲聋的炸裂声。以云善渊与毕玄为中心的方圆数百里,草地瞬间一边枯萎。
毕玄捂住心口喷出了一口血,他的头发更是被烧焦了一大截。“你的名字!”
“云善渊。”云善渊知道两股炎阳之力相冲,没有能承受住的那个人必是重伤,这伤没有几年时间是治不了的。更怕是毕玄心中的伤,他可是输在了与他的成名功法相近的武功上,很难说他是不是能跨过这道心魔。
云善渊是故意的吗?七分可以说是温故而知新,剩余三分她确实是故意的。
突厥犯边,就要打到它惧怕为止。毕玄既是敢来出征,那么他们之间只有孰强孰弱,不谈是非对错。
毕玄深深看了云善渊一眼,随即绝尘而去,他知道他的伤很重,也不知道此生有没有机会一雪今日之败。不过,此战过后天下将无人不知云善渊的名字,她也会正式开启江湖的一代传奇。
真的名动天下吗?不久之后,遥在远方的朋友与故人,确实感到了云善渊的一战成名天下知。
可是,云善渊却在两天之后接到了一封加急军报,宇文邕在行军的路上突发疾病暴毙了。一时间,坊间传言甚嚣尘上,宇文邕是因为灭佛而遭到了天谴。
云善渊握住军报的手不住一抖,既是她胜过了毕玄又如何,得了名动天下又如何?宇文邕在这个关头死了,他还不老,还没有培养出下一代的明君,这让北周又要陷入乱局,他们终究是功败垂成了。
究竟是谁杀了宇文邕?
第十七章
云善渊回到长安已经是半年之后的事情。
宇文邕死了, 但突厥军不会因为他的死亡而停止犯边。若说云善渊先前击退了毕玄会让士气大震,但北周皇帝的暴毙却让这个优势瞬间消失了。故而, 原本也许会有退意的突厥军必然不在此时退去, 而是想要趁着乱狠狠咬下一口肥肉来。
世间鲜有十全十美之事,宇文邕可以说一位治国的明君,但他也有一个很大的缺陷。这个缺陷原本因为他尚且正值当年而并不明显, 可是他突然的死亡就暴露出了这个缺陷——后继无人。并非指宇文邕没有儿子可以继承皇位,而是他尚且没有培养出一个继承人。
在宇文邕死后,他的长子宇文赟就继承了皇位,可是十九岁的宇文赟完全没有其父的治国才能。宇文邕在世之时并不满意宇文赟的言行处事,宇文赟沉湎酒色且心性不堪, 故而宇文邕对宇文赟非常严厉。
宇文邕一直都认为宇文赟不适合继承皇位,而希望能在东征北伐结束之后, 再另择其他的儿子进行培养。当时, 宇文邕认为他才三十六岁,起码还有十几二十年能培养出一代明君,谁能想到命数无常。
云善渊在接到密报之后,在两天之内迅速赶往了宇文邕的停棺地。皇帝死在了都城之外确实是麻烦事, 单说将皇帝的尸体运回都城总要装在棺材里,皇帝用的棺材不可能是寻常的木材, 临时打出一口极品的棺材来就不容易。
她管不着究竟要怎样将宇文邕的灵柩运回长安, 她只想知道宇文邕的死因究竟为何。说他是疾病暴毙简直就是无稽之谈,而所谓的灭佛遭到天谴就更加荒诞可笑了。
由于云善渊并没有得到传召的旨意,她是偷偷进入了临时驻扎的营地, 避过了那些守卫的将士潜入了停尸的大营,看到了躺在床上已然面无血色的宇文邕。帐篷中的温度偏低,在床下放置了一大块冰,四周也都放了冰块以而保持尸体不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