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未说完,就瞧见端着热水进来的织雾。
霍羡春嘴里嘀咕,“不肯上药,伤口能好久奇怪了。”
他丢下药瓶转身就走。
织雾看在眼里,接着继续一言不发地来到榻前。
晏殷望着她,眸底恍若意外。
织雾握起被霍羡春丢下的药,解开他的衣襟,看到那新添的一道伤,霎时红了眼眶。
她垂眸,余光再瞧见他腕上的黑玉棺材,到底再隐忍不得,直接一把扯下来,将那东西丢入燃烧中的香炉里。
接着隐忍已久的泪珠便从雪白颊侧滑落。
旁边的小太监看直了眼,当场就要急了。
那可是陛下花费了极大代价才求来的……
可他张嘴之前,便被知情的宫人及时捂住了嘴。
晏殷对此反而没有吭声,任由她的一切举止。
仿佛手腕上再是什么不世出的珍宝,也都可以被她随意摧毁。
织雾忍不住问:“疼吗?”
男人抬起那只烧伤的右手替她擦抚去泪珠。
他垂下眼睫,想到那些锥心刺骨之疼,皆是对她的求而不得……
晏殷没有开口回答。
若赤足走过那刀山,滚过那铁板床,又淌过那火海……才能得到她的垂爱,他绝不会喊一声疼。
可会哭的孩子才有人疼爱,这个道理晏殷眼下才明白。
晌午后。
宫人端来药后,天子却披着单薄外衣靠在窗下批阅完今日要阅的奏折。
宫人提醒该喝药,晏殷让他们退下。
他看见那碗药,伸手徐徐端起,接着却顺势倒入窗外。
病得再久一些又如何?
“陛下?”
听见熟悉的声音,晏殷指节微顿。
他缓缓抬起眼皮,余光扫过去通风报信的小太监……倒不知会这样巧。
织雾快步上前,夺下他手中的药碗。
可还是迟了,药碗也彻底空了。
外表看似纯良的男人只低声道:“阿雾是知晓的……我一向都不喜欢喝药。”
织雾忙让人再熬一碗来。
她走进来,原是想知会他一声,自己该出宫回府去的。
知会完之后她便要离开。
可谁曾想,一进来便撞见了这样一幕。
待新一碗药呈上来后,织雾坐下,心不在焉地搅拌着药碗。
她将那药抵在嫣红的唇畔吹凉后,似乎想到了什么,又慢慢抵在了天子的唇边,试探喂他。
晏殷低头盯着她,见她会主动给自己喂药……他便缓缓张口含住。
织雾见他一滴不漏地吞咽下,便只好一勺接着一勺喂,这才叫他将一碗药都喝完。
喂药结束后。
天子打量着她的神态,恍若善解人意道:“阿雾若要回去……我宫里还有其他宫人可以服侍。”
织雾攥紧指尖,心头犹疑。
晚上他也还需要喝药。
她想到他也许还会不好好喝药,甚至还会偷偷倒了药……
若自己不在,他还这般,又有谁敢指责他去?
织雾第二日去找晏殷时, 对方却早已离了病榻,照常上朝,照常会见臣子。
霍羡春却说, 他能喝药已经很不错了,指望他天天躺在榻上修养, 那是想都别想。
要知道, 他从前是连药都不肯用的。
织雾发觉宫里人都见惯了天子这般模样, 她心头亦是无奈,只得随着小宫人去止悦阁中寻晏殷。
只是途中, 织雾却遇见了一个晒着太阳的老者。
这老者坐在台阶旁, 似乎在走神。
可在看见织雾的一瞬间, 却忽然将她唤住。
“顾小姐?”
织雾听这声音隐隐耳熟, 她抬眸朝对方看去, 只稍稍辨别了一眼, 当即认出来这不是旁人,正是从前太上皇身边服侍的吴德贵。
织雾诧异,“您是在……唤我?”
吴德贵点点头, “顾小姐,许久不见, 你怎也不去看看太上皇?”
织雾发觉他唤的“顾小姐”是顾盼清,一时之间更是愣在了原地。
吴德贵说着却自己拍了拍脑门,“嗐,都忘了, 太上皇他老人家前两年就宾天了。”
织雾听到这话,更为错愕。
“您说什么……”
不待织雾继续追问, 一旁却有个小太监冒出来冲着她赔不是。
“实在对不住,师父他年纪大了, 自打老主子走了以后,他便时常神志不清,认不出人来……”
吴德贵年纪比太上皇还要大。
眼下这个岁数,也全靠从前提携过的干儿子们的照应。
织雾想到太上皇去世竟是真的,心口微微一沉。
话本里的太上皇去世的日期并没有详写,可她以为他老人家身体底子尚可,不该去得那么早。
吴德贵又陆陆续续说了许多。
“发生的事情太多了啊……”
“好大的火烧了起来,里头甚至有个小太监都没来得及逃生就烧焦了。”
“太上皇都劝殿下不要进去,殿下不听,疯了一样冲进火海里,将顾小姐的白骨小心翼翼抱了出来……”
“太上皇看到顾小姐的尸骨和殿下,情绪也难再压下去,就再也支撑不住了……”
吴德贵像是在和织雾说话,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旁边的小宫人小声嘀咕,“可是……一具白骨也值得去豁出性命救吗?”
吴德贵摇头,“没办法,没那具白骨,殿下活不了啊,那是殿下的活路……”
织雾听在耳中,不由微微出神。
她有想过自己死后,晏殷也许不会在意,又或是短暂地为此感到难过。
可没想到,这一切会让他以后的日子这样……难过。
止悦阁中。
霍羡春看见天子肯喝药后,便不再保守,直接换成了更苦但效果更好的药。
可那苦药晏殷却摆在桌上没喝。
织雾进去之前,霍羡春对她道:“顾小姐不必太过保守……”
他话里颇为暗示道:“男子都喜欢被夸,你瞧陛下现在病怏怏的,肯定不希望别人觉得他弱……”
她也许只需要提一嘴陛下看起来肾不太好,也许陛下就会自己抢着喝药。
少女心不在焉地听了他的话后似乎领会地点了点头。
霍羡春当即放心地离开。
织雾拨开了帘子入内。
发觉一碗药搁在桌上仍旧没有少去分毫。
她走上前去试探温度,轻声提醒,“陛下,药凉了。”
晏殷一早就察觉她的到来,却在她开口之后才缓缓放下手中的卷宗,抬眸看她。
他这几日似乎因为生病,眉眼间的戾气都消褪了许多。
疏疏淡淡的情绪下,仅一双黑眸时常凝住少女的身影不放。
似乎光是看着她,都能从她身上汲取到一些极渴望的东西,从而将他周身的死气沉沉逐渐褪去。
晏殷不想病好的那么快。除了不喝药,他还真没有其他更好的方法。
织雾缓缓坐在他附近,看到桌几上一碟果脯肉。
她当着天子的面,将果脯肉含入嫣红的唇瓣间,接着便哄孩子的语气一般,同对方道:“蜜饯很甜,陛下喝完药也可以尝尝。”
男人盯着她宛若花瓣柔嫩的唇,似乎想到了旁的。
他的喉结微微滑咽,答了个好。
苦涩的药一饮而尽。
织雾见状微微松了口气,嫩丨白的手指捏起果脯递给他。
“陛下尝尝。”
可对面的天子好似愣住般。
他接住果脯,动作极其缓慢地放入口中。
天子颇有些失意地瞥了眼她柔软诱红的唇瓣,方才还以为……
织雾继续道:“陛下,我近日时常会想起来一些往事……”
她想到霍羡春让她暗示的话,却不知该如何暗示。
思绪在心头转了一圈,织雾只觉生病的人必然体弱,他应当会喜欢旁人夸他身体好才是。
“我觉得陛下从前的身体力气很大,我很喜欢……”
织雾:“陛下要快些好起来,才有力气做旁的事情。”
晏殷蓦地掀起眼皮,眸色愈发复杂。
一时之间竟不能确定,神态单纯的美人说的意思和他想的,是不是同一个意思。
他的体力未必会比两年前差……
只是受伤的确会限制一些较大的动作。
织雾再不能继续耽搁下来。
便是为了哥哥的寿宴,今日也该要回去了。
晏殷却只同她提及到另一桩事情。
“关于阿雾的体热……”
他顿了顿,却忽然问道:“阿雾可曾打算在什么年岁成亲?”
织雾不解,不明白自己体热和成亲有什么关系?
晏殷道:“霍羡春说,这事情并不难。”
甚至,都算不上什么疾病。
只是……需要发生几次情丨事就可。
织雾愣了一瞬。
那……她若不想成亲,余生岂不都要陷入时不时便惹人尴尬的体热?
她这当口明白过来他方才问自己何时想要成亲的隐晦意思,不由微微耳热。
“我暂且还不想成亲,也不想一直这样……”
少女羞赧地说完后,自己脑袋里亦是一个主意接着一个主意往外冒。
若不想那么麻烦,也许……寻个小倌就可以。
晏殷似乎看出了她的念头,语气若有所指,“我也可以帮阿雾……”
毕竟……
他比旁人更了解她会喜欢什么。
一些姿势、角度,或者更多的东西……
他的姿态颇为温驯。
看向她的目光似乎也在说:至于名分……
她若不想给,他也愿意无名无份。
织雾面颊愈来愈热。
她心下凌乱,只当没有听懂,蓦地起身。
“我……我回去再好好想想……”
至于要想什么,她自己也许都不清楚。
没隔几日。
玉山侯寿宴当天,天子莅临。
争先奉承的官员权贵更是泱泱挤满了席面。
织雾坐在女席,并没有离天子太近。
今日是哥哥生辰,她难免也为哥哥高兴,好奇之下没选择果酿,反而饮了些口味更重的酒水。
酒水入喉,喉咙便是热辣的,一路滚到腹中,连身体都隐隐发烫。
织雾自苏醒来后,便不喜燥热。
发觉酒有酒的美处,但也有它让人难耐之处。
于是中途少女便趁着旁人不注意时溜出了宴席。
织雾依稀记得哥哥府上有一处傍水的凉亭颇为凉快。
只是她晕乎乎地起身走出去,走到凉亭附近脚下不过只踉跄了一步,却忽然被人自身后扶住,嗅到那熟悉的气息,织雾竟看都不看,安心地被对方扶在怀中。
晏殷却不知用了什么手段离席。
他今日来,哪里会是为了玉山侯的寿宴……
以至于织雾落单,他都也能暗暗找寻到她。
“阿雾要去哪里?”
织雾闷声道:“难受……不舒服……”
身上出了一些汗,让她觉得宴席间闷。
她说完,便有一只手掌替她将鬓角碎发捋到耳后,让她面颊更为透风。
只是对方的指节碰到织雾耳垂时,她顿时在他怀里轻颤了下。
织雾扶着他的腰身,掌下是他的身体。
脑袋里那些旧时的记忆浮现。
他褪下衣袍后,身材自是不差的……
她纵使没有看过旁人,也知晓,他颇有一些……雄厚的资本。
她想,陌生的小倌也许……也许服侍过旁人,不像他这样干净,而且,旁的小倌也未必能比得上他好看。
更何况,他服侍起来……也没那么差。
她那日到底为什么要羞,为什么……不可以?
织雾脑袋晕乎时,想不明白这个问题。
可迷醉之后,反而没有了清醒时的顾忌。
她轻轻扯着他的衣襟,声若蚊蚋,“我今晚吃了很多蜜饯……”
“陛下……想尝尝吗?”
少女的语气再轻, 却还是一字不漏地传递到了晏殷的耳中。
她迷迷糊糊地对着空气道,“不过,酒醒之后……便不作数了……”
晏殷怔住。
他眸色愈暗, 不动声色敛下自己情绪的波澜。
凉亭这里四面通透,随时都会有人过来。
一旁的假山背后却不一样。
织雾被捧起面颊, 唇瓣上覆着滚丨热。
彼此交缠过近的气息似乎也会变得黏腻胶着。
两个人在假山背后, 原本只是意味单纯的亲吻。
织雾这副敏丨感的身体和从前不太一样……
她有些难忍, 额角覆着水光,指尖攥住对方。
她原就经不起撩拨。
口中只羞赧地说“想……”, 便叫对方呼吸的节奏都乱了一拍。
“果真可以么……”
织雾没有回答, 只羞赧地攥紧他的衣襟。
像是行走在山路上的人。
身体微微的颠簸。
织雾看见月亮好似有了重影, 从一个变成了两个。
少女口中没忍住溢出一声颤颤的呜咽。
却将摇晃的树影当做人影, 霎时收紧了呼吸。
手掌护住她后背的男人似因她的举止, 溢出了更多汗丨液。
小裤上沾了浊色。
握在了晏殷的手掌。
对方叠了一道, 替织雾擦去流淌到小腿的痕迹。
织雾眼睫轻颤,目光都不知该往哪里看。
最后晏殷又叠了一道,便将她的衣物纳入了怀中贴身存放。
他拨开她的额发, 查看她颇为红润的面色,低头柔声问:“如此可有好些?”
美人在他怀里羞赧地点了点头, 又轻声问:“霍郎中有没有说……几次才能好?”
晏殷眸色愈发幽沉。
“想来要不了几次……就会好了。”
织雾疲丨软地靠在他怀里,嗓音微颤,似乎尚未从方才的余韵中恢复过来。
“真的?殿下不骗我?”
她是真的醉了。
以为他还是太子。
晏殷,“真的。”
可织雾盈满水雾的眸底却愈发不信, “殿下撒谎……”
“殿下……没有自称孤。”
她似乎听到了一声微不可闻的喟叹,听见对方低声道:“孤没有骗阿雾。”
织雾第二日醒来时, 已是天中。
禾衣在啃一只饼,瞧见织雾醒来, 忙擦了手上前道:“小姐,昨夜发生了什么?小姐身上怎么跌得红红紫紫?”
织雾迷迷糊糊反应过来,下意识将衣襟合拢。
她想起昨夜的事情……
发觉是自己主动勾引了天子,甚至连他想要将她抱回房间都不肯,非得在那假山后……
织雾攥紧指尖,强迫自己压下那些过于刺激的画面。
她垂下眼睫,却让沉香进来服侍她沐浴。
禾衣道:“为什么,小姐的身体我也要看。”
织雾耳根愈发滚丨烫。
“下次……下次再给禾衣看……”
这次不行。
她腿丨间隐隐不适,兴许还有旁的痕迹……
沉香从前服侍她有些经验也就罢了……禾衣是真的不行。
禾衣过于直白,问出的话必然要叫织雾羞得没脸见人。
禾衣见她实在不肯,也只好等下次再服侍小姐,这才去唤了沉香进来。
待片刻收拾好出来。
沉香却也是红扑扑一张小脸。
她原也想装傻装作什么都不知晓。
可小姐肌肤太过细嫩,雪白的腿上有一道手指印清晰的痕迹。
分明是被人握住了腿,且握了许久。
至于对方那般宽大的手掌握住了小姐的月退丨根之后做了什么……她便只能继续装傻下去。
织雾却始终心不在焉,总觉遗漏了什么事情。
直到宫里突然来人送来了一只漂亮的锦盒。
禾衣端着锦盒拿进来后,便要替织雾打开。
正在妆镜前梳发的少女霎时想到什么,下意识转身走上前去,想要阻止。
“别……”
织雾双手按在那盖子上。
可禾衣是个手快的,已经打开来了。
几双眼睛低头看去,发现……
里面是一盒极喷香、极精致美味的樱桃酥酪。
“啊……小姐,可是禾衣也想吃。”
禾衣是个嘴馋的,看见这些樱桃酥酪,眼睛都看直了。
织雾瞧见那颗颗精致的点心,而不是她的小裤……霎时松了口气。
她微微摊开掌心,“我……我也只是怕烫着你。”
织雾说罢,又唤来沉香一起分食。
沉香作为宫里出来的宫人,比不得禾衣自幼与织雾一起长大的情分,自然更为拘谨规矩。
“可这是天子赏赐……”
织雾轻声道了句“无妨”,让她们放心吃去。
可私底下,她吓得心脏都险些要跳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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