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样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这小药丸是织雾当下唯一能使用的手段。
这是话本里顾盼清以往喜欢随身携带,用来惩罚折磨宫人的小手段。
让宫人吃了后,接着再吃其他东西,吃得越饱,便只会吐的越干净。
也许那样会缓解曲晚瑶接下来服下情药所带来的不妙情形。
可偏偏在晚膳要开始时,沉香便又匆匆过来同织雾暗中传话。
“送去的糕点……被徐公子给吃了。”
织雾神情微僵,询问徐修安怎么会和曲晚瑶在一起。
沉香说,是惠嫔让他们一起帮忙修剪花枝。
这样一来,今夜他们发生不可描述的事情之前,他们私底下有过的接触,似乎也会变得不再清白。
在织雾准备抬脚往外走时,嬷嬷却微笑着告诉织雾,“惠嫔娘娘要梳妆一番,只怕要晚你们一步过来。”
“老奴已经派人去请徐公子还有曲医女过来了,还请顾小姐率先入座。”
嬷嬷话音落下,厅外的宫人们顿时鱼贯而入,开始紧锣密鼓地往桌上传菜。
织雾发觉自己已经错失了最后可以阻止这件事情发生的机会……也只能从容坐了回去。
今夜酒水准备的颇为丰盛。
在所有人来之前,桌上的酒水便已经先行斟满一杯,显然是要庆祝惠嫔身体大好。
惠嫔捏起酒杯,待这些小辈们极其温柔,待要敬曲晚瑶时,曲晚瑶面露难色,“臣女向来都是滴酒不沾……”
“不过,臣女可以以茶代酒。”
惠嫔闻言,只露出无奈的神色,语气善解人意,“好吧,那便不强求曲医女了。”
惠嫔余光扫向织雾,分明是要织雾完成这件事情。
织雾便颇为配合地开口道:“曲医女显然是怕惠嫔娘娘身体尚未痊愈不便饮酒。”
“不如便让我代替惠嫔娘娘同曲医女饮一杯吧?”
曲晚瑶发觉自己的意思被曲解后,忙要解释,“我固然也担忧惠嫔娘娘的身体,但我的确……”
她话说到一半,这时却瞧见对面的顾小姐抬起一双清莹眼眸看向自己。
少女语气轻软说道:“曲医女先前受恩于我,始终不曾有过报答……”
“不如你今夜喝了这酒水,我便当是与曲医女抵消了。”
织雾话中提及到的恩惠无疑是替曲晚瑶治病的事情。
曲晚瑶略为意外,她的性情显然也不习惯欠旁人什么。
在略微迟疑之后,心里不知想到什么,曲晚瑶这才捏起酒杯,将那被下了药的酒水缓缓饮尽。
惠嫔见她二人敬下一杯酒水后,笑道:“也别光顾着喝酒,要多吃点菜。”
今夜的小宴除了这桩小插曲外,也算得上是和谐。
结束后,惠嫔只做出不胜酒力的模样,先行离席。
待嬷嬷搀扶她回到寝殿时,惠嫔才睁开清醒双眸,语气难得喟叹。
“今夜有好戏看了。”
惠嫔同嬷嬷道:“不过今夜陪这些孩子玩这些小把戏,也的确是疲累。”
“我睡下后,有任何事情都等明早再说。”
惠嫔要将自己摘得干干净净,自然不可能在今夜发生的事情中出现。
嬷嬷答了个“是”,便转身吩咐其他宫人进来伺候惠嫔洗漱歇息。
徐修安用膳结束之后似乎觉得不适。
猜到是那药丸起的作用,织雾便让沉香想法子将人引开。
与此同时,今夜曲晚瑶饮酒颇多,在偏厅里等解酒汤时,脑袋都颇为昏沉。
织雾同她一起等解酒汤,可心尖上紧绷着的弦从始至终都不敢松懈。
惠嫔实在狡猾……
只差一点,织雾稍不留神便又要陷入对方另一重陷阱当中。
起初织雾对于惠嫔突然提出的计划自是毫无防备。
可在听见惠嫔说“从太医院里暗中取了些助兴药”时便隐约觉得不对。
惠嫔竟敢从太医院里取用这样的药……可她实在不像是个会给自己留有把柄之人。
因而在下药时,织雾指尖沾染那粉末尝了一口,过去许久都不曾发生过任何事情,这才确认了惠嫔心机之深。
若织雾今夜怀有别的心思,故意将下了药的酒水换走,却也一样改变不了曲晚瑶会被下药的结局,甚至还会暴露自己。
织雾当时意识到这点之后,自是心急如焚。
在小宴开始之前,她也只能暗中揣测当夜的菜所有人都会接触到,除了各自的碗筷以外……
因而织雾便在将催吐药丸送给曲晚瑶失败后,铤而走险地做了最后一番尝试,暗中将自己与曲晚瑶的碗筷调换。
接着那嬷嬷便出现,将假意要离席的织雾给劝了回去,彼时的织雾这才顺势重新入座……
好在事情虽然一波三折,可织雾最终却是蒙对了。
问题就出现在曲晚瑶使用的一副碗筷上。
在用完晚膳后,织雾心口便开始感到躁郁,身体的变化也越发明显起来。
一旁曲晚瑶等了许久都没有等来解酒汤,在想要起身时,却被织雾劝下。
“曲医女现在还不能离开……”
门外多半有惠嫔的眼线。
织雾这样做,落在知情人的眼中,多半是要等曲晚瑶身体里的药性发作才肯放她离开。
可曲晚瑶显然却不太想要继续等下去。
织雾见她醉酒后有些拦不住,便只好哄她喝了一杯提前准备好的茶水。
接着曲晚瑶便昏昏沉沉地伏在茶几上安静了下来。
眼看曲晚瑶被下了迷药的茶水迷晕后,织雾这才大大松了口气。
若让曲晚瑶正常地离开这间屋,织雾今夜做的戏就会全部白搭。
甚至还会就此失去惠嫔信任。
织雾不敢离开房间,她身体愈发虚软,只勉强将装有迷药的茶水泼洒在盆栽根部。
接着便听见“砰”的一声,有人暴力踹开了房门。
尤嬷嬷是第一个快步冲进房间的人。
她直奔曲晚瑶而去,极关切地想要扶起对方。
“顾小姐对曲医女都做了什么?!”
冷厉的叱问传来同时,织雾只觉肌肤表面好似有无数蚂蚁在轻轻啃噬。
她眼睫轻颤,却看都不看一眼,语气略显敷衍,“曲医女兴许是睡着了……”
尤嬷嬷伸手将曲晚瑶好一阵摇晃,发觉曲晚瑶根本无法醒来,脸色更为紧绷地看向门外。
“顾小姐分明是在撒谎。”
织雾顺着尤嬷嬷的视线看去,看到了负责领路的一名宫人。
对方分明是方才桌席上伺候过的。
那宫人看向织雾眼神心虚闪躲,显然是暗中与东宫的人汇报了织雾当时对曲医女威胁饮酒之事。
宫人进来后又说了些什么,织雾耳畔好似听见了,又好似全然无法集中注意力。
她体内的热意窜得愈发厉害。
待瞧见霍羡春要上前去把脉时,织雾这才有些难忍地启唇说道:“不可以把脉……”
他们要当场看病,尤嬷嬷甚至还有一股不追责到底不罢休的姿态,让少女实在无法坚持。
若再耽搁下去,她多半便要当场狼狈失态。
在今夜,织雾若人前失态丢人反而是小。
一旦当场暴露了身体状况,被惠嫔的眼线知晓她才是服用了情药的人,那才是得不偿失……
因而,为了将这些人快些赶走,织雾只好对霍羡春说道:“因为,曲医女中的是情药。”
把脉固然可以诊断出诸多病症,唯独情药的症状难以诊断。
而且,这样的事情传出去,也会令曲晚瑶的名声受损。
霍羡春愣了一下,发觉她做了什么之后,瞬间倒吸了口凉气。
显然不是被她下情药的举止所惊骇到,而是被小兔子急了也会给人下情药的举止给……震惊到。
一旁尤嬷嬷闻言,神色更为不可思议,“曲医女怎么会中……中这种药?”
“顾小姐,你难道不该解释……”
织雾身体愈发难捱,她反手将手腕贴在冰凉的柱子上勉强汲取些许凉意。
直到肌肤被那股凉意激得竖起汗毛……人这才又重新拾起几分清醒理智。
“我知晓尤嬷嬷担心曲医女……可这样的事情若不先解决,延误了是会出大事的。”
少女面上不显,却因为略显轻浮的语气,言辞间听上去更像是一种威胁。
“还是先将曲医女带走吧。”
如此,他们亲自将曲晚瑶带走,惠嫔才会相信最后失误的环节是因为太子。
而不是因为织雾从始至终都没有给曲晚瑶下过药。
在织雾话音落下时,门外一抹自浓暗夜色中剥离而出的颀长身影才姗姗来迟。
一只玄靴抬脚跨过门槛时,室内瞬间都静默了下来。
夜色已深,太子身上却仍旧穿着一身执政时才会加身的蟒袍,他头戴着金冠,身着冷肃禁欲的玄黑衣袍,显然是被人中途打断了政务,刻意引来此地。
织雾扶着墙角,察觉到门畔来人是谁……呼吸都微微一窒。
更是不敢抬眼看向对方分毫。
尤其是在她方才的话显然都被对方听见的情况下……
霍羡春转身同门口来人道:“太子殿下,我的确诊断不出中了这种药的脉象……”
“不过……”
霍羡春说着扫了织雾一眼,“这种事情的确是耽搁不得。”
尤嬷嬷闻言更是心急如焚,哪里还顾得上追究责任,连忙同晏殷张口请求。
“太子殿下——”
太子掀起眼睑,余光掠过角落里的少女,接着才沉声吩咐,“孤今夜路过景宁宫时,旧疾复发……去请徐太医也一并过来。”
太子这样说,显然也是保住了曲晚瑶的名声。
若曲晚瑶真中了这种药,多耽搁一分,便会药性更深一分,直至再无分毫挽留余地……
霍羡春路子野,徐太医经验多,想要解除曲晚瑶身上的药性才能更快。
尤嬷嬷得了命令,当即将曲晚瑶给背上。
外面似乎还有与晏殷商议朝政的臣子在小声说话。
在他们生出好奇心之前,太子便与他们一道抬脚离开。
在东宫所有的人都从屋里消失后,织雾才彻底支撑不住,将几乎要汗湿的身体瘫软在椅子上。
沉香这个时候才匆匆赶到,身边偏偏却还跟着徐修安。
“顾小姐,你怎么了……”
织雾意识浑噩间,碰到一根冰凉的指尖,她竟下意识蹭了蹭。
徐修安人都要僵在原地,直到织雾回过神,发觉自己还握住了他的手指……
发觉这样不对,这才又缓缓松开。
恍若醺醉状态的美人抬起眼睫,语气又轻又软,“徐公子,我遇到了一些麻烦。”
徐修安盯着她愈发娇艳的眉眼,语气怔怔道:“是……是什么麻烦?”
织雾没有回答,而是让沉香扶自己回去。
她这样的状态已然走不了太远,只能中途暂且在厢房里住下。
待好不容易泡了个冷水澡之后,织雾却不仅没能解开身上的燥热,反而被那凉水激得难受。
和一些杂乱话本里泡了冷水澡就会好起来的结果完全不同。
怎么……不起作用?
少女微微迷茫,她并着腿儿,哪怕指尖不小心擦碰过,都会觉得人要化成一团水。
过了许久都发现没有作用,甚至还愈演愈烈……
织雾鬓角的汗都擦不尽,只觉肌肤都如同被火舌寸寸灼烧舔|舐。
沉香担忧地上前道:“小姐……”
“徐公子还在门外,他担心小姐。”
那徐公子被她家小姐蹭了一下,人便跟丢了魂一般。
听说织雾不舒服,更是急得想要为她去请太医,却又怕她不肯,便一直守在门外想要帮忙。
美人伏在软枕上,刚刚才换上的干净薄衣都已然被汗液打湿。
裙摆潮湿的裹在腿上,将两条细长雪白的腿全都映出……
再往上看,沉香都觉心跳加速,忙将眼底山峦叠起画面避开。
少女启开嫣唇吐息,眼眸微微迷离,脑袋里想的却是……
徐公子身体没有暗疾,也没有过其他女子。
织雾觉得……好像也不是不行。
在喝完那位顾小姐给她的一盏茶水之后,她也只是觉得犯困。
霍羡春听到她的回答后,却还在继续追问, “那其他呢?”
曲晚瑶虽然觉得奇怪,却仍旧摇了摇头, “没有其他感觉。”
偏偏, 她这样的回答让霍羡春脸色变得更为古怪。
“可是……”
“顾小姐说你中了情药。”
曲晚瑶在听到“情药”二字时, 神色略为一惊。
听到这样惊人的话后,她人霎时也从昏沉中更加清醒了一些, 却很笃定地否认了这一点。
“我自己也是医者, 若身体产生一些不对劲的地方, 我自然也会比普通人要更加敏|感。”
可眼下, 曲晚瑶的身体的确十分正常。
即便中间昏睡过去, 也绝对没有任何服用过助兴药的迹象。
曲晚瑶对今夜的小宴回忆一番后, 迟疑说道:“也许,是顾小姐误会了什么……”
再一想到织雾今夜忽然给她灌酒,曲晚瑶指尖微微蜷起, 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差点遭受到了什么算计。
霍羡春反复确认她的确没事之后,便放心地答了句“那就好”。
霍羡春显然也不是那位顾小姐肚子里的蛔虫, 猜不到对方为什么要撒谎。
在他离开后,尤嬷嬷端着安神汤一面搅拌,一面仍旧心有余悸问道:“曲医女果真没事?”
曲晚瑶说:“我的确没事。”
尤嬷嬷松了口气,更是赞她:“曲医女果然是福大命大, 而且……”
“太子对曲医女也十分重视。”
尤嬷嬷将今夜发生的事情讲述给曲晚瑶听。
太子在知晓曲医女中了这样的药后,虽然忙于政务, 无法过来看望她,却将霍羡春和徐太医这样重量级别的医者都召了过来。
“放眼望去, 除了曲医女,还有谁能得到太子这样重视的待遇?”
曲晚瑶问:“太子今夜很忙吗?”
她忽然有些不安,自己明明已经亏欠了太子一条性命,现在……好像又拖了他的后腿。
尤嬷嬷并未察觉她眼底情绪,“太子最近的确很忙,据说是朝廷中一些臣子们意见相左,想要与太子彻夜议论出关于今年人才选拔的决策。”
“可即便如此,太子听说顾小姐将曲医女堵在房间里不肯放行的时候,却还是强行绕道过去查看。”
曲晚瑶听到这些话,心想,太子也许的确如尤嬷嬷想的这样,很重视她。
不过不是因为旁的,而是因为……她欠他一条命。
在霍羡春将一切都准备好之前,曲晚瑶还不可以有分毫折损。
这厢尤嬷嬷却在心里更加笃定。
太子这几日分明忙得脚不沾地,却还这样重视曲医女。
甚至只是听见曲医女被顾小姐欺负便会闯入景宁宫……
尤嬷嬷想,自己只管继续抓紧曲医女这支潜力股,多半是没错了。
厢房内。
身体里的热意涌动好似顺着潮湿的体|液渗入了覆满水光的雪肤表面。
织雾以为药效发作之后,自己会彻底失去意识。
可事实上,她清晰地感知着自身一切。
感受着那股酥麻腻意几欲要渗入骨头缝里、却抓挠触碰不着的磋磨滋味。
也恰是因为理智尚且清醒,而愈发感到难以遏制的羞耻思绪。
她想要的……不是徐修安。
事实上,这时候门外不管是谁,只要身体健康干净,织雾多半都会愿意。
比起挑选家世、人品、才华。
当身体被最为原始的本能支配时,那些赋有清贵涵养的身份也都成了最为无用的摆设。
哪怕他是一个贱奴、是一个马夫,日日做着粗重活计,肌肉被汗液覆盖。
在美人的渴望面前,对方也只都会比那些秀气却无能的瘦弱书生要更为充满诱惑……
可是来不及了……
从旁的地方寻个无权无势但身体健硕的男人固然会好封口善后……
但织雾的身体根本坚持不了那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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