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嬷嬷闻言心头霎时一喜,“如此也好。”
毕竟不管太子是对他这个妹妹反省的态度感到满意,还是单纯为了让太上皇放心,那都是太上皇愿意看到的局面。
左嬷嬷这边自然也就更好交差了。
一番折腾下来,暗中看守宝珍苑这边的人更是知晓,这几日顾小姐果真像她自己说得那样乖巧,连苑门都不曾出过半步。
她不仅乖乖反省,甚至还一心一意在屋子里做起了男子用的锦囊。
如此度过半日后,直到过了晌午,沉香过来凑在织雾耳边说了什么,织雾才起身往后苑去。
她在无人的后苑看到了云舟。
青年坐在树杈上,漫不经心朝她看来,“小姐寻我?”
织雾见到他似乎很是惊喜。
“云舟……”
她才唤他一声,接着似乎又有一些迟疑,“我这次找你,是想请你帮我一个忙。”
“这次就当……是我欠你的人情。”
她的神情很是认真,让云舟不由朝她打量了一眼。
“小姐竟是要请我帮忙?”
见少女点头,他才又道:“小姐说来听听?”
织雾:“我想让云舟帮我,等过几日替我将瑾王请入宫。”
云舟似乎被她的话弄得愣了一下,“小姐这样认真,我险些还以为是要让我帮忙将宋曜生给除掉呢。”
织雾反而问他,“倘若我请求,你也会帮吗?”
云舟摇头,却弯唇道:“不会,除非小姐也像对待太子那样,以利诱之……”
织雾听到这话,略有些意外地抬眸看他。
云舟笑了笑,“难道我不比太子要好引诱?”
织雾语气软道:“你是我的朋友,我不会引诱自己的朋友。”
她说着似乎察觉到他目光,想到他上次说过的话,又跟着补充一句道:“也不会勾引自己的朋友。”
云舟发现她在和他一个下人做朋友的事情上竟这样执着,他笑了笑,“好吧。”
他转而却提起了另外一桩事,“可小姐失忆了,确定要这么快就见到瑾王吗?”
织雾听到这话更为诧异,“你怎么知道我失忆?”
毕竟在他面前,她从未提起过这件事情。
云舟似乎对她似乎感到无奈,笑叹道:“小姐以为瑾王是吃素的吗?”
“小姐一定也不记得瑾王的来历了吧?”
云舟折了手里把玩的狗尾巴草,语气淡淡道:“瑾王先前被说是老王爷从外面找回来的野种啊,刚回来的时候只是瑾王十几个孩子里最不起眼的一个庶子。”
“后来……他杀了他七个哥哥,才成了下一任的瑾王,要是连知道小姐失忆这点本事都没有,怎么和太子斗?”
织雾看着他的笑眼,后背莫名一凉。
她后知后觉才想起来,瑾王是话本里唯一一个差点要了太子性命的人。
“我明白……”
她若有所思地说完后,却冲着树上的青年卷起了袖子,让他瞧见了雪白手臂上的守宫砂。
云舟瞥见后愣了下才别开视线,语气又是一叹。
“小姐的身体……怎能随意给旁人看?”
可树下的美人对此全然不察,只语气认真道:“这颗守宫砂太子也看到过……”
“到时候,瑾王回宫那天,我会替他除掉宋曜生。”
云舟晃悠着腿的动作似乎因为她的话而瞬间顿住,再度看向她的目光似乎变得更为古怪。
夜色降临后,沉香替织雾更衣。
接着又取来了一块湿帕,替织雾擦去了手臂上那颗红艳艳的守宫砂。
谁都想不到,这颗在今日故意给太子和瑾王的人分别看见过守宫砂竟然是假的。
就在前一天夜里,她家小姐便已经自己想办法将那原本真正的红痣给去掉了……
起初,小姐是拿了手帕交先前送给她的玉石。
可帐帘放下来许久后,小姐不会,便又同沉香要了一些可以起到润滑作用的油膏。
虽然磕磕绊绊地完成,可小姐面上却潮|红得厉害,过了许久才消歇下去。
沉香仍旧记得,小姐当时眸中春波动人,却软绵无力地吩咐沉香去取些干净帕子来,那绵绵嗓音里微微的哑意更是让沉香莫名脸红心跳。
再后来……小姐臂上的守宫砂便都由点上的朱砂替代。
沉香在服侍小姐上榻时,发觉那装着玉石的盒子还在床头,小姐顿时羞得水眸轻颤,将东西烫手般地推开。
织雾那日听晏殷说这东西小。
她便信以为真,所以前夜才选择尝试用它。
可是……尽管当时手指都紧张生出了汗意,握得打滑,也是废了好大力气才勉强完成。
羞出生理泪液时,她更是当太子是在胡说,否则更大一些……织雾根本无法想象要怎么容纳得下。
她想到那种古怪滋味,脚趾都羞耻得微微蜷缩了下。
她接着才继续对沉香小声说道:“寻个地方埋了,埋得……深一些。”
沉香一面接过那盒子,一面胆战心惊地想到那些被小姐骗的人……亦是吞了口口水。
她家小姐这次骗的都是些很不好惹的人啊。
再一想到小姐接下来要做的胆大事情……沉香也只能默默祈祷小姐接下来千万不要翻车。
沉香才敢极小声地将沉甸甸压在心头的话, 语气害怕地问出口来。
“小姐骗了太子,又骗了瑾王那边,这样……会不会不太好啊?”
“没关系。”
织雾虽对此也没有百分百的把握, 可若不如此……
她若不故意暴露敞开自己这等羞耻隐私,主动给晏殷看守宫砂, 又哪里能让那位向来不轻易相信旁人的太子相信?
且若不让瑾王误以为她愿意为了完成这个任务付出身体, 想必瑾王也未必会愿意为了她而提前回宫。
她虽然骗他们俩, 但只要顺利完成了这件事情,多半就不会出什么乱子。
主仆俩小声说着一些计划好的事情, 接着在烛光底下, 沉香终于帮忙补好了最后一针, 欣慰道:“小姐, 锦囊做好了。”
织雾这才放下手中针线, 只觉做这锦囊实在费神。
“等回头送给宋曜生……”
送给宋曜生之后, 她们的计划就可以开始了。
夜里的时辰总归比白日度过得更快。
乃至隔天大早上便有顾府的人专程传了话进宫来,待沉香将话转达给织雾,道那个拿着簪子去顾府寻求庇佑的少女一家都已然安排妥当。
只是宋曜生的狗腿子都还曾去过对方家里附近, 让他们一家人很是心神不宁。
织雾听得这些,口中说道:“我心下有数, 你回头带话过去,且让他们安心在府上待着,这件事情不会耽搁太久。”
沉香叹道:“那女子遇到小姐可真是好运。”
织雾心里却不这么认为,她当时无疑也是利用了旁人才会顺手帮忙。
可既然顺手帮了对方, 那便是对他们一家帮忙到底也不费什么力气。
这厢早朝结束。
宋曜生因为后脑上肿起来的伤口,正是心情暴躁不堪。
那顾小姐着实嚣张跋扈, 当天醒来后他便暗暗发狠改天别让他给再遇上了,若再瞧见了她, 他必然就得叫她好看。
狠话对着下人是放了一遍又一遍,可偏偏便在当下,一个宫人过来,说是顾小姐要见他时,宋曜生人又是一怔。
他跟随宫人过去,来到一处风景秀丽的露天凉亭,便瞧见了凉亭里身穿着浅色绣缠枝百合雪缎裙的美人。
宋曜生脑袋后面顿时又开始一阵一阵突突地疼起来。
他当即怒从心起,几步跨上台阶进凉亭里,“好你个顾小姐,先前本世子好心请你喝茶,你竟然……”
他一边说话一边怒得直拍桌子。
可坐在桌旁的美人只是诧异抬起眼眸,面对他暴怒的情况,却也仍旧语气平静。
“伤口可有肿起来?”
像是忧心他的伤口忧心了好几日,织雾甚至主动走来他跟前,“世子可否让我瞧瞧……”
宋曜生霎时间愣在原地,接着便有一双柔嫩的细手碰到了他的后脑。
他浑身都僵了僵,在低头瞧见少女花颜艳美,樱唇嫣红的色泽比其他女子喜欢的海棠色胭脂都仿佛要更艳一分……
就连身上的花香闻着都让人五迷三道。
接着,她才好似诧异抬起卷翘眼睫,一双柔婉乌眸朝他怜惜看来。
“竟真的肿起来了……”
织雾颇为愧疚地收回了手,从身上取出来一只锦囊轻声道:“宋世子,这锦囊送给你,就当我同你赔不是了好么?”
“这是我亲手做的。”
宋曜生如坠云端一般,万不敢想她竟对自己如此……如此温柔熨帖。
“这……这是给我的?”
他的语气转变甚不自然,更感到不可置信。
“是啊,宋世子喜欢吗?”
宋曜生接过来,只觉心跳都快了几分,看着近在咫尺的美人,根本没看清手里的东西什么模样便口干舌燥地答了句“喜欢”。
织雾这才露出些许笑意,柔软的话语分明是想与他消弭隔阂,“宋世子有时间常来宫里瞧瞧才好,你我既然认识,难免比其他不熟悉的人话题要更多一些。”
宋曜生再不经意间对上她的水眸,好似自己人也要坠入那春波池水里荡漾般,只觉浑身骨头都先酥了一半。
真是要命……
他甚至忘了自己是怎么晕陶陶地离开凉亭。
只待走出极远后,周围凉风一吹,宋曜生这才如梦初醒,询问身边小厮:“你说……那顾小姐是不是看上我了?”
他这小厮能留在他身边伺候也是因为一惯的油嘴滑舌,溜须拍马的功力亦是炉火纯青。
再加上宋曜生的确有些俊气,也不是没可能,小厮吹捧起来更是不遗余力,“怎么不是?您年轻,身份家世要什么不都有?”
“可若要抛开世子爷这身份的话……您别说和京城里的美男子比,便是与那瑾王太子之流,内外兼修的气质也是他们拍马莫及。”
宋曜生想到小美人在凉亭里看自己的眼神,身上都开始发热。
他反手捋了捋自己的发髻,只觉家中新宠梅娘春香那些都变成了死鱼眼珠子一般。
只待第二天,宋曜生试探送了织雾一支步摇。
见织雾收了,他霎时心头一喜。
“顾小姐喜欢下次我再送些旁的……”
织雾极客套地答他,“宋世子不与我介嫌先前的事情就好。”
两人即便是隔着石桌而坐,可距离也仍然极近。
美人绵软温柔的语气入耳,让宋曜生都只想让她对着自己耳畔多多吹拂几句。
织雾这时候才同他缓缓提出,“宋世子可以放过那日在马车里的姑娘吗?我觉得她很是可怜……”
“现下她一心一意只想在顾府里头营生,应当不会做些不利于世子的事情。”
宋曜生嘴上自是连声答应。
“我也不是什么狠心之人,顾小姐放心,我早就把她抛脑后了,手底下那些人为难他们不过是替我出口恶气罢了,回头我吩咐一声便没人记着这件事情了。”
织雾闻言更是赞他,“宋世子如此豁达心胸,果真不是什么坏人。”
宋曜生听在耳中,哪里还顾得上最初记恨她的事情。
只说接连几日,宋曜生觉得自己整个人都好似年轻了十岁。
就连晚上让妾伺候,脑海中都是那顾小姐清妩勾人的眉眼。
到了白天他又魂不守舍,反常得很。
他身边友人调侃:“你别是被花妖给迷住了。”
他们这些纨绔子弟什么样的绝色没有见过,能将宋曜生迷成这样的,太过妩媚的不行,太过单纯的也不行。
只怕非得那等又纯又欲、还会勾魂夺魄的精怪妖鬼不可。
宋曜生抚着腰上的锦囊,语气啧啧,“得不到手的……只怕比那花妖还勾人啊。”
若能同那等美人风流一场,死在她裙下又如何?
友人听他这般描述,只觉口水都要流淌下来。
以往他们都能美色共享,偏偏这次这小子藏得这样严实。
宋曜生哪里肯说,好不容易消磨了时间,只待可以去见织雾的时辰一到,便又甩开旁人迫不及待要前往赴约。
可偏偏宋曜生今日却遇了个空。
宫人只说顾小姐今日无空。
接下来几日,任凭宋曜生再怎么私底下递话想见织雾一面,织雾也让底下人都不必搭理。
更别提他那些“一整日都没有吃下任何东西只想见小姐一面”的酸话更是没有传到织雾耳中半分。
织雾只询问身边沉香,“让你寻的嬷嬷寻来了吗?”
沉香想起这茬,这才出去将一面生的嬷嬷给带进宫来。
这嬷嬷姓夏,是个沉默寡言的。
但她家中近日遇到了一些事情,却是织雾给了她一些帮助,救了她家里的亲人。
夏嬷嬷也不矫情,进来便双膝跪地道:“老奴的命是小姐的。”
织雾见状连忙让沉香将她人扶起来,“我不要嬷嬷的命。”
“不过……我需要嬷嬷帮我一个忙。”
织雾知晓这嬷嬷性子是个爽利人,便也不与她铺垫太多废话,直接开门见山道:“等到后日宫廷有一场宴席,我想要嬷嬷伪造出我与旁人有染的痕迹,这样的事情……嬷嬷会吗?”
夏嬷嬷诧异抬眼。
往前两任皇帝都是寡情寡爱的性子,对后宫从来都是冷清,她在宫里几十载,捉奸都快要捉到双掌起茧子了。
也因为经验丰富,宫人验身之事多半都是她来负责。
千方百计想要贿赂夏嬷嬷遮掩自己身体有过欢|爱痕迹的大有人在,却不曾想,眼前这位主儿竟会直接要求伪造出有那等痕迹……
“老奴可以做到。”
夏嬷嬷受人恩惠替人办事 ,过了初时的惊愕之后,便沉静了下来,语气冷静分析:“小姐身上的痕迹反倒很好处理,至于旁的痕迹,届时还需要提前准备一下。”
一旁的沉香半懂不懂,织雾心中却已然猜到了几分。
她没有见过真实的情景,但看过的杂书里却没少描述……
为了保住杏玉,守宫砂的存在也许会在接下来成为东宫拿捏她的把柄。
眼下为了亲手毁掉这份把柄,且也顺利除掉宋曜生,织雾当时便鬼使神差地想出了这么个一箭双雕的法子。
届时瑾王赴约,当场捉住宋曜生欺负了织雾的罪行。
织雾背靠着丞相府以及太上皇,宋曜生即便也是权贵世家子弟,落到瑾王手中也无论如何都活不了。
至于织雾……她的守宫砂存不存在,在当天事发之后,所有人也都只会知晓……她绝不清白。
届时,织雾方能在保住杏玉的同时,也避免被晏殷拿捏到了要害之处。
织雾也恰是知晓这点, 所以才敢挑选在这个时候来准备这件事情。
毕竟,她要帮助瑾王除掉宋曜生……再怎么说,对方也属东宫阵营, 是东宫太子的人。
就算晏殷未必瞧得上宋曜生,但在知晓瑾王这头想算计宋曜生时, 他也绝不会真得坐视不管。
这厢晏殷准备出宫时, 却有宫人上前来恭敬道:“顾小姐昨日派人送了个锦囊过来。”
昨日晏殷忙至深夜, 根本无暇理会琐事,宫人未敢冒昧打扰, 但又怕会耽搁什么事情, 这才赶在太子今早出门前的空隙前来汇报。
晏殷微微顿足, 垂眸瞥见了一只绣功甚为精致的锦囊。
不是左嬷嬷口中织雾亲手绣的, 而是她上次口口声声因为吃醋妒忌, 这才偷窃了曲晚瑶赠给晏殷的那一只。
她当时大有一副不管是谁送他东西, 她都要全部偷走藏起来不给他的架势……
如今却又将东西乖乖还回来。
分明是要人相信,她是真的变乖、变听话了,就连从前的任性之处都能改掉。
锦囊没有分毫折损, 只是……
晏殷徐徐收回目光,语气冷淡吩咐:“拿去烧掉。”
宫人捧着锦囊, 立在原地似乎没能立马反应过来。
太子的心思向来不是她们这些人可以揣摩,可单单方才那一句话要如何理解?
是因为这是曲医女送的东西,不重要,所以可以随便拿去烧掉, 还是因为这是从那顾小姐手里还回来的物什,这背后所代表的意义不讨人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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