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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花深处(姑娘别哭)


花儿追打完孩童后又站回那里,脸颊上有微微的汗意,她许是饥了渴了,遮住他窗前的景致,看了眼他桌上的”饕餮盛宴”,目光依稀是在说:一个人喝多无趣,好酒当对饮呀!
白栖岭悟了,邀请账房先生和说书先生与他一同饮酒,老头喝酒咂摸嘴,那酒闻起来格外香。他看她一眼,她翻着白眼,不服不忿。
冥顽不化。白栖岭想:这个东西冥顽不化。
他们喝酒热闹,码头上亦热闹,花儿接连被罚了三日,别人以为她在白栖岭面前就此失了势。她去解手,出来买一块烤红薯蹲在那吃,有人过来安慰她,顺道问她:“要不要去孙家谋个差?”
花儿忙摆手:不必不必,孙老爷恨白老二恨得要死,我给白老二做过狗腿子,孙老爷怕是会忌讳。是我活该,没早些看透那白老二的丑恶嘴脸。
她多少知晓白栖岭的脾性,要放长线钓大鱼呢!她在码头上躺着,那孙老爷偏偏叫人来踢她一脚,白栖岭的机缘这不就来了吗?
这一晚她到家晚,衔蝉正在给阿婆煎药,细细的腰身好看的眉眼,昏暗的油灯都掩不住她的芳华。花儿蹲在门口看了她一会儿,想起从前二人爬书院的墙头,她嫌累,早早从墙头溜下来,衔蝉呢,双手死死扒着。里头读书的孩童不记得先生讲了什么,她手心磨出了血,下来的时候一字不差给花儿讲了。
衔蝉那捡来的纸,纸上的字花儿认差不多了。她依稀猜测到白栖岭回京城要做什么,也知道衔蝉究竟为何改变了心念。但她什么都不说,亦什么都不问。
她只是觉得:若衔蝉真有那样的志向,真愿不顾性命去驳,那她就去好了。她一定不想世间女子再扒墙头读书了。至于衔蝉记挂的人和事,花儿可以成全她。左右她被柳条巷人养大的,王婶也好、孙婆也好,一个也是照料、两个刚好凑成一屋。
“衔蝉。”花儿蹲那叫她。
“嗯?”衔蝉正在挑药渣,因为阿婆喝到药渣会恶心。对她笑上一笑:“回来啦?今儿罚站累不累?”
花儿点点头:“白老二真坏。”
“我问墨师傅二爷会不会用戒尺打你手板,墨师傅说不会。”衔蝉担心坏了,怕他二人真闹大了,白栖岭当真端上主子的架子,要杀她剐她。那衔蝉也想了,她就拿着她抄的册子,往衙门前头一跪,谁都别活了。衔蝉还是单纯,不知晓那些人分别披着怎样的皮。
“衔蝉,你如若打定主意去京城,你就去罢!”
花儿借以认那张纸的机会,对识字感兴趣起来。她想:天下之大,总有她的用武之地,技多不压身,她多学些,也早日在这世道里为自己挣一份尊严。像眼前的衔蝉一样,像只身赴险的叶华裳一样。
她竟不知自己小小年纪有了所谓的抱负,那抱负模模糊糊,她甚至看不清样貌,但却是在心中惦记上了。
阿婆坐在床头,接过药碗,说起她当年的事:那时世道不是这样坏,她也想过出去走走。听闻江南鱼米之乡房子建在水上,也想去看一看,只是那一步始终没有迈出去。阿婆喝了药,精神很是好,对花儿说道:“花儿,你也去,去京城、去江南,随便去哪,别管阿婆。”
“这话说的!”花儿哼一声:“外头有什么好,我就要做缩头小乌龟,一辈子在燕琢城里,吃穿不愁就行!”
衔蝉知她说笑,揽着她肩膀,跟她贴脸儿。花儿嬉笑道:“趁还没走,多贴些。否则下回再见,我脸上皱纹叠三层。”她偷偷问衔蝉,可告诉照夜哥她的决定了?衔蝉说:我信中说了。照夜说:尽管去,做大营头顶的鹰,想飞去哪就飞去哪。
花儿哇一声,差点哭出来:“你们这对苦命鸳鸯。”
“花儿,我们都不苦。因为我们都相信,好日子早晚会来的。”
好日子早晚会来的。那好日子究竟什么样,她们都不清楚,只是在头脑中临摹着心中的好日子。这样一来,就觉着日子有了盼头。
这一日南来北往的商客多,讲话亦是南腔北调,很多人讲话花儿都靠猜。有几人进门的时候,把饭庄里的光都遮住了。她还不及人肩膀高。
“您几位?”她招呼着。
“四位。”
她看了眼说话的人,不是本地人,这几人皮肤都黝黑,细长的眉眼,倒像河对岸的鞑靼。年后燕琢城里偶有鞑靼,但都带着通关的文书,这几位花儿估摸着也有,不然也不会这样大摇大摆走进来。
“伙计,问你个事。”落座后带红巾的男人开口:“城里有个白府,你可知怎么走?”
“那您算问对人了!”花儿一边麻利地擦桌子一边答:“您到这就算到了白府了,因为这饭庄呀,它姓白。”
“竟是如此巧合?”
“不巧,您在这城里随便走进一家铺子,可能都姓白。”花儿对他们笑笑:“几位客官吃点什么?”
“好酒好菜看着招呼。”
“得嘞!”
花儿拿起银两给账房,转身进了厨房,对厨子说道:“他们身上一股血腥味,进门就要找白府,不行去通个信儿吧!”
厨子推开后窗,跟人说了几句话,花儿这才回到前头去。那几人看似在听书,但有一人的眼睛四处打探,依稀是要随时抽刀一般,总之不是善茬。花儿从前没太跟鞑靼打过交道,但在燕琢人口中,那鞑靼茹毛饮血,简直是畜生。
她不免想起叶华裳来,若是去做鞑靼王爷的妾室,怕整日里相处的也是面前这些模样的人。心中就替叶华裳难过,也不知她眼下如何了。
她想,白府永远不会有正房,哪怕以后白栖岭迫于无奈成家,他心中的夫人也永远是叶华裳。多好的女子!
她也不知她怎就想那么远,想的多了,手就飘了,一不小心将茶洒在人身上,那人要将她吃了一样,她并不怕,在一边赔不是。说书先生也上前来,费了好大功夫,赔了一坛酒,那些人才作罢。
酒喝多了,开始讲别人听不懂的话,目光渐渐凶狠起来,凑在一起低语。饭庄热闹,那些低语就连旁桌的人都听不清,花儿借故擦桌子,隐约听到几个字。跑去说书先生那里,问他他之前说他懂鞑靼语,可是真的?说书先生点头,于是她把那几个音说了。
说书先生摇了摇扇子,对她说道:“白二爷有难。”
“什么难?”
“怕是有人要杀他。”
花儿心道这白老二整天惹是生非,没人杀他才怪,花儿想起前几日码头上孙家货箱里装的人,人就打了个冷颤。寻了个借口就跑去白府,要进门给白栖岭报信。
獬鹰拦着花儿,抱歉地说道:“二爷说了,以后不许你进白府。你别为难我,都是为混口饭吃。”
“我找他有事。”花儿正色道:“正事!”
“二爷说他没时间给你擦屁股了,让你好自为之。”
“不是,獬鹰你怎么回事?鞑靼人要来杀他我好心好意跑来告诉他!”
“二爷说谢谢花儿姑娘跑一趟腿,这是一百文,请花儿姑娘拿着。”獬鹰从衣袖里拿出小钱袋,放到花儿手中。
他这差越来越难办,自打花儿上回从白府砸了窗户跑,白栖岭就说往后不许花儿进府。若她是来送消息,每次一百文。若她是为着什么事来求他,告诉她白二爷不管。总之这个白府白栖岭不许花儿再进。
不许她进白府,他自己倒是在饭庄坐了几天,俩人闹的哪一出,獬鹰也看不懂。
钱袋子不要白不要,花儿顺手装起来。獬鹰有心提醒她,她若拿了这钱袋子恐怕二爷这气就消不了了,转念一想,二爷早就知晓她钻钱眼里了,不给她银子她八成也不会跑这一趟,毕竟这花儿姑娘担忧的人很多,二爷是死是活在她心中也排不上号。
獬鹰有些替白栖岭不值,二爷养了多少家丁多少人,只有这一个不领情不道谢,必要时候还要出卖二爷的。他自己办砸了那趟差会错了二爷意,他该罚。但她那样说二爷,到现在也不认个错,也的确是气人。
“你看我干什么?有话就说。”花儿看着獬鹰:“你二爷除了不许我再进白府还说什么了?”
“二爷还说请花儿姑娘好自为之,不要再打着二爷的旗号招摇撞骗。花儿姑娘在饭庄跑堂,二爷是付钱请的你,再多余的事,二爷管不了。二爷还说了,难为花儿姑娘了,为了谋生整日往自己看不上的地方跑,以后你就止步于此,每跑一次腿一百文,獬鹰都装好了。”
花儿点头:“成啊,那可太好了。回头你再帮我跟二爷说说,能不能两百文?”说完转身走了。
不知为什么心口堵着,都拐出白府前街了还回头看呢!心想我听到那些人说要杀你,跑断了腿儿来告诉你,你可倒好,跟我抖起主子的威风了!行!你没错,你是主子!
一直到家看到衔蝉,这脸色还不见好转。衔蝉见她罕见地绷着一张脸,就把她扯回自己家里,小声问她:“怎么啦?二爷又为难你了?不去他府里做小不行?”
“不是!”
“那怎么了?”
花儿也说不出自己怎么了,坐在那绞手指。衔蝉看她那样子八成是吃了什么说不出的哑巴亏,不然会像以往一样倒豆子似地往外吐,早说个痛快了!就在一边开解她:“二爷随随便便找个媒婆上门让你去府里做小的确是不对,这事儿咱不能算了!你闹得对,就该把那媒婆打出去。我都觉得痛快!之前那媒婆也来过我家几次,你也知道的,张口就说我上辈子不知积了什么德,这辈子能去大户人家。”
衔蝉哼一声:“上辈子做了什么缺德事,这辈子要给人做小?那大户人家的饭那么好吃呢?囫囵个儿进去,缺胳膊少腿出来。那些老爷又有哪一个是能真心疼人的?无非是图个新鲜,这个腻了就换下一个,左右随便花点银子就能买,再不济去街上抢,那别人也大都不敢言语。家人还要感恩戴德,终于进了高门大院了。”
衔蝉说到了花儿心坎里,她直点头:“那白栖岭也好不到哪去!之前还自己揭自己老底,说自己养那些女人各个比我强。谁要跟别人比这些?他整日里乱来,也不怕得花柳病。”
衔蝉在一边笑了,咳了一声方说道:“这事儿我觉着还有待商榷。白二爷自己说他养女人啊?八成是话赶话。他养女人这事墨师傅没必要骗人,没养就是没养。”
“他养女人还要跟墨师傅说?”
“他养女人也跟你没干系啊!”衔蝉点花儿脑门儿:“你又不与他成亲,心中百般厌烦他,管他养不养女人呢!”
花儿噗一声笑了:“对!我管他呢!破白府不让我进门我还真就不进了!”
衔蝉看她气鼓鼓的样子,忍不住捏她脸。她心中隐约觉得花儿和白栖岭二人不是普通的主仆情谊,她也在白家做工,鲜少见白二爷对他们凶过。他吓人归吓人,像跟花儿这样闹,没有过。
二人倒像那过家家的小孩子,你来我往的不亦乐乎。衔蝉不免好奇,于是问花儿:“白二爷去了京城后恐怕没有再回燕琢的打算了,就算回,怕也只是三五日。他这一走,你二人怕一辈子再难见几面了。你不觉着可惜吗?”
花儿想都不想就说:“那有什么可惜的,他走了,倒少个人欺负我。不对,也多少有点可惜的,别的主子比他阴险。”
“你就是嘴硬。”
“我说真心话呢!”
她刚说完,就听到院门砰一声被什么东西砸了,跑到外面去看是哪家的顽劣孩童在闹事,巷子里空空如也。
“谁啊?”衔蝉跟出来问。
“不晓得,许是刮了一阵妖风!或是那只野猫野狗!”

第38章 燕琢城之春(五)
夜里打更, 到白府前街,把锣丢给阿虺:“阿虺哥哥,你喊, 我不喊了。”
“为何?”
“懒得喊。”
花儿再也不想跟白栖岭闹着玩了, 他不是要清净吗?给他!里头白栖岭和衣闭目在床上等她的喊声,外头却一派清净。
“那人没上职?”他问獬鹰。
“上了。刚刚我外头瞅了眼, 跟在阿虺身后上职的。”
“那怎么没喊?”
这可把獬鹰问住了,思量许久才答:“八成是觉得老这么喊对不起二爷的大方。二爷睡吧, 她应当不会喊了。”
“赏她。让她往后都闭嘴。”
“是。”
獬鹰于是又出门, 拦住花儿, 拿出一个小钱袋:“二爷说今日清净, 赏。”
花儿又接过钱袋子,说:“谢二爷赏。”
其余的什么都没说。獬鹰去回话, 白栖岭很是满意,倒头睡了个好觉。
他要在回京城前将燕琢的生意逐一盘点,下一日就带着账房先生去街上的铺面,新开的饭庄自然还要去。那饭庄因着开在码头上, 打春以后生意极好,他进门的时候连空座都没有, 花儿倒是一把跑堂的好手, 跑进跑出,一点不闲着。
之前罚她面壁思过的仇, 她一点没记,对往来人等那样热忱,倒好像这饭庄真成了她自己的买卖。白栖岭挡她路她也不急, 笑着说道:“二爷您让让,再不济您去码头上看热闹, 今日来了番邦的杂耍,一个人站八丈高往下跳,摔都摔不死。”
“京城有的是杂耍。”獬鹰见主子不开口,在一边说道。
“那扎风筝的老汉今日也出来了,扎的风筝绑只兔子都能飞起来,很是厉害。”
“京城有人能被风筝带着飞。”
“您要是不想出去看热闹,您就往一边站,别碍事,我菜都快凉了!”花儿收起笑脸,真想把那热汤倒白栖岭身上。白栖岭终于是向一旁让了一步,最终在饭庄里转了一圈,獬鹰搬了把椅子让白栖岭在外头歇着。
账房让花儿给白栖岭送茶。她端着托盘出来,将茶放到他旁边的圆木桌上,笑盈盈说道:“二爷喝茶。”
白栖岭对她恭敬的态度很是满意,不冷不热应了声,翘起二郎腿看着前面的码头,偶尔看一眼送客出来的跑堂,问账房先生:“要找帮佣吧?”
“得再找一个。眼下生意好了,的确忙不过来。听说朝廷要取消宵禁了,那晚上倒也能卖酒了。”
“取消宵禁咱们饭庄也不开夜档,如今世道乱,少惹一些麻烦。那夜档喝酒的人多,容易出事。”
“成。”
白栖岭回头看一眼花儿,她倒真有记性,这次没上赶着来他面前套近乎,但下一次送茶来的时候,许是太累了,手腕一抖,热茶就倒在了他腿上。獬鹰忙用帕子擦,他呢,瞪着花儿:“长眼了吗?会干活吗?”怕自己语气不够凶,又咬牙切齿一番。
花儿忙蹲下去,跟他道歉:“对不住对不住,奴才没长眼。”一点脾气没有。花儿不肯与白栖岭对视,白栖岭也不肯看她。但这热茶是她故意倒的,他也是故意没躲。
二人是把狠话说尽了,始终觉得不痛快。花儿脸快扭到身后了,白栖岭亦好不到哪去,二人有点像被扯着的皮影一样怪异。
獬鹰等人站在那看热闹,好奇二爷准备怎么收拾那大胆包天的花儿,又或者总得有人人低头。
“我的事轮到你管?”白栖岭终于开口:“是死是活干你屁事。”说的是花儿火急火燎跑白府送信的事,故意气她。
花儿怒上眉梢,一步站在他面前,一手叉腰一手指他鼻尖,娇喝道:“白老二,你别不识好歹!”
白栖岭哧一声笑了,踢了她一脚,让她站一边去。光天化日之下,不便详谈此事,但獬鹰说她那一日为给他传信跑冒了烟,他心中倒也感动。说她对他一点感念之心都没有,他自己都不信。
他当然知晓有人要杀他。
他造兵器的,无论对哪一方投诚,另一方都会置他于死地。只是这一次的阵仗,不像为杀他而来。诚如花儿所想,那孙家运进来的活人,都藏了起来。就连白栖岭的人都找不到,想来是有高手指点。
如今这燕琢城内忧外患,若说这阵仗只是为了杀他,他觉得不至于。他认为那些人是奔着大营去,又或者有更大的阴谋。
既然花儿说码头热闹,他不妨去看看,遂命她在前头带路。这风和日丽的一天,是燕琢城难得的好日子。码头上人来人往,杂耍的、放排的、运货的、唱戏的,好不热闹。白栖岭走在前头,忽然问花儿:“那日你见到的那几个鞑靼,后来还见过吗?”
花儿当没听见,还记他不让进门的仇。白栖岭攥着她衣领把她拽到身前,一旁走动的人停下来,准备看主子教训奴才。
“看什么看!”哼哈二将往前头一横,手中的刀抽出半韧来,很是吓人。花儿忍不住撇嘴,小声嘀咕:“好大的威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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