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如此啊……也是,后宫与前朝完全不同,就是消息闭塞的金丝巢,外边的人瞧着是好看,里头的人却是浑浑噩噩过着每一日,除了吃穿用度不愁之外,具具都是躯壳。
所以……他以为宫外的日子已经到了这种富强的地步?想到这儿采薇沉默了一下。
“哎,其实宫外的日子也没那么好,你……不用这么羡慕的。”采薇发现自己好像不知道他叫啥名,只能用你来称呼。
“你能多跟我说一些宫外的事吗,宫廷无聊至极,若是能多听些趣事活着还有盼头。”雍正打出一张感情牌,采薇也不是心硬的人,若是清楚她倒是愿意说说,可毕竟自己刚穿过来就入宫了,还没体会宫外头的日子,实在说不上来。
采薇心中天人交战一番,半晌说:“我也只是包衣出身,自小家境一般入宫做宫女补贴家用,要真让我说什么宫外的日子,大多都是些干活的事。”
雍正见她还是防备,也不想急功近利当下松松口,“自我入宫后身边的人都各怀心思,瞧你昨夜那番话是个真心实诚之人,就想着与你结交成朋友,故今日来御花园等你,当然白雪也想来。”
采薇抬眸与他的眼睛四目相对,他那双眼眸在夜色中尤其黑沉深不见底一般,叫人瞧不清他的情绪,嘴角也只是挂着一抹淡淡的笑容。
“好啊,交个朋友。”采薇扬起嘴角冲他笑了笑,在宫里多一个朋友多一条路,只要不是来害她的,怎么都好说。
“我叫小顺子,你呢。”雍正十分顺口地说,因为他记得苏培盛身边有个小太监好像就叫这名。
采薇噗嗤笑出了声,他这名怎么跟清宫剧里的小太监一样这么随意,想了想说:“我叫采薇,采莲的采蔷薇的薇。”
“采薇……我记住了。”雍正嘴角的笑意加深了一些,郭常在身边的宫女采薇。
“嗯我也记住你的名字了,那今夜我就先回去了,改日再见。”那笑容不知为何让采薇觉得有一丝缠身的感觉,她弯腰将白雪抱起来又揉了揉,放到雍正的怀里起身就要走。
他看着她的背影问:“你今日来御花园,也是因为思家吗?”
雍正是不想这么快就放她走,下一次再见还不知是什么时候。
欲走的采薇顿住身子道:“其实……也不是……”
雍正立即抓住她话里停顿的犹豫说:“既然我们是朋友,你有什么烦心事,可以跟我说说,兴许我还能帮你拿主意。”
采薇又默默地坐了回去,思忖道,“你有遇到过开始对你漠不关心甚至不喜的人,忽然转变成对你非常好而且还特别殷勤帮忙的吗?”
他思考了一下,在采薇期待的目光中点了点头。
采薇的眼神亮了一些,“我今日就遇到了这样的人,平日里对我十分不善,今日却跟变了个人似的,一直对我献殷勤,我还宁愿她像之前那样对待我。”
最起码还不容易上当受骗,笑脸盈盈的怎么样看都像是图她什么。
可是同是宫女,她有什么是连珠想要的。
“有目的。”雍正看着她神情似乎十分苦恼,却肯主动提起自己的事应和着她说。
“对吧,我也是这么认为,但是我始终都想不出来她为何要这么做。”采薇想得脑袋都快炸裂开来了,就差直接抓着连珠问她到底是为什么要这样,快变回原来的样子吧。
雍正提出了一个非常中肯的提议:“不如先静观其变,看看她究竟想从你身上得到什么。”
“你不愧是在宫中待了这么久的老人,说话一针见血。”采薇点了点头,颇为认同他的建议
此时还在安答应床榻旁守夜的连珠打了个喷嚏,迷迷糊糊地醒过来缩了缩身子,躺在地上睡被硌得疼醒了。
这一喷嚏将安答应惊醒了,她嗓子微哑地说:“连珠,去给我倒杯水来。”
“是。”连珠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倒了杯水很快回到床榻旁,床帘里安答应伸出来一只纤纤玉手拿住茶杯进去饮完递给她。
连珠揉着酸疼的肩膀,想到自己今夜是替采薇来守夜,她这会儿不知睡得有多香,不免有些委屈道:“小主,那采薇当真是软硬不吃,要不是为了小主,奴婢才不愿意讨好她。”
安答应重新躺回去,隔着一层薄纱道:“这有什么,她要是一下子就与你交好摒除前嫌,那才叫奇怪呢。”
“小主,既然您觉得采薇有那么多的心眼子,为何不寻个罪名将她赶走,内务府再换个人过来。”连珠纳闷地问。
“再派来的宫女你就能明了她心思单纯憨厚?先前让你打听采薇的过往,就连曾经的嬷嬷都说她是个乖巧的孩子,一直都是个不显山不露水的性子,她实在是太稳妥了才会让我难以信任,若是想将人抓在手里只有两个法子。”安答应阖上眼缓声说道。
“哪两个法子?”连珠好奇,将头凑近些靠在床榻的边沿。
“一是找到她的死穴,这二嘛就是让她心甘情愿的折服于我。”安答应声音慵懒地说着,已经隐约有些困意了。
可她明白得很,采薇是个表面十分忠诚老实的宫女,今日她的主子若不是自己照样能表现得很忠诚,而若是知道她的把柄就不一样了,以她那么聪明的脑袋,能替自己做许多事。
第十七章
苏培盛见今日万岁爷久久不回也不知抱着御狗去作甚也不曾透露一个字,等在殿前来回走动。
直到亥时才出现雍正的身影,他赶紧迎上去,见皇帝搭在胳膊上搭着太监服,上前取过说:“皇上,今日回得迟了。”
雍正眉间毫无疲倦之意反倒兴致不错,点头抱着白雪入内道:“是有些迟了,朕再看会儿折子。”
这会儿已经是亥时,苏培盛颇为关切地说道:“皇上保重身子啊。”
这样的话他听得多了,可如山的折子等着他看哪里有时辰歇息。
踏入殿内,将白雪放在地上让它自行玩耍,坐上龙椅打开奏折忽而道:“去问问郭常在身边有没有个宫女叫采薇的。”
苏培盛一听,皇上怎么开始打听起一个宫女来,莫非……是瞧上了这个名叫采薇的宫女,不过一切只是心中揣测也不敢问,只应声说:“是。”便从养心殿退了出去。
阖上殿门招了招门外的小太监,左手边的立刻走上前低首道:“苏公公可有吩咐?”
苏培盛让他附耳过来轻声交代两句,小太监眼神微亮,末了又听苏培盛交代了一句:“不要声张,先去查查。”
“是是,我这就去打听。”小太监转过身脚步飞快没过多久就走远了,苏培盛这才回到养心殿继续站在皇帝身边伺候。
这一瞧奏折便是许久,雍正在隔间歇了两个时辰便起身去上早朝。
体顺堂内,皇后娘娘看着底下已经到齐的嫔妃,唯独有一把椅子还空在那儿,单是她就扫了这么一眼,嫔妃们立刻察觉出来。
懋嫔捏着帕子皱眉道:“贵妃娘娘想来有好几个月没来给皇后娘娘请安了吧,虽说痛失爱子,可都这么些日子过去了,怎么连来向皇后请一次安都没有。”
“是啊皇后娘娘,贵妃娘娘一直如此下去,嫔妾怕日后宫中的规矩都乱了套。”另一位嫔妃跟着说。
唯恐天下不乱。
皇后淡然的放下茶杯,扫视一番众妃嫔道:“贵妃的身子一直欠妥,待她稍稍好些再来请安也不迟。”
“娘娘菩萨心肠。”
“是啊是啊。”嫔妃们接二连三的接上话。
皇后心中却不是这么想的,年贵妃也不知是个什么情况一直告假在翊坤宫待着,未有任何举动。
翊坤宫的宫门紧闭,多日未曾踏出过宫门的年贵妃坐在偏殿里,守着那一方小小的床榻,是原先小皇子福沛最后待过的地方。
她一边哼着小曲一边拍了拍床榻边沿,面带微笑的似乎在看什么,一旁站成一排的宫女看着都犯怵,大宫女槿容上前小心翼翼地唤:“娘娘?”
“嘘,不要说话,福沛睡着了,我们出去吧。”年贵妃竖指抵在唇前,起身拉下一侧的床帘槿容立刻就去拉另一侧,遮住床榻后就扶着年贵妃回了主殿。
她也是十分无奈,年贵妃这病情太医已经来看了好几回,可都是说伤心过度成疾,要过段日子才能慢慢好转,用药方也只能起到定神的效用,要真想从失去小皇子的悲痛走出来,还是要靠年贵妃自身。
为了不让年贵妃这副模样被其他人看到,翊坤宫这些日子都是紧闭着大门的,前来问候的嫔妃也俱是被槿容答谢推辞掉,皇上皇后那头更是称只是需要调理身子。
可刚一落座,槿容倒了茶递给年贵妃,她茶水都还未碰到唇便猛地站起身来目光直直地望向偏殿,茶水打翻打湿了桌布。
一宫女心惊胆战地问:“娘娘,您怎么了?可有烫着手?”目光看到年贵妃手上烫红了一片肌肤十分显眼。
年贵妃甩开槿容伸过来的手,往前走了两步,神情忽而变得不安,问身边的宫女:“你听到小阿哥哭了吗?”
“没有啊,娘娘……”被问得宫女头皮发麻,年贵妃看过来的眼神实在是空洞可怕。
“槿容你听到没有,福沛在哭,哭得很大声啊!快快……快去请太医来,指不定又是哪儿不舒服。”年贵妃疾步往偏殿走,险些碰到门槛摔倒被槿容一把扶住,走到床榻边她撩起一侧的床帘柔声地说,“福沛莫要哭,额娘来了……”
可看到空空如也的床榻,她大惊失色,“福沛呢?小阿哥去哪儿了?!”
“娘娘……小阿哥他已经走了……”槿容咬了咬下唇,已经不知是第几次告知她这样残酷的事实。
年贵妃整个身子都怔愣住了,呆呆地看了她良久,两行清泪夺出眼眶滑下脸庞,眼神这才恢复些清明来。
“对,对……,是本宫忘了,福沛已经走了。”这一句话仿佛是用尽了她所有的力气,一下就坐在床榻边沿旁。
槿容忍不住跟着眼眶也红了,压低哭腔轻声唤:“娘娘……”
年贵妃锁眉痛哭,垂眸眼泪沾着眼睫滑落滴在花纹繁琐的衣裙上,“可是怎么办,本宫好像还能听到福沛的哭喊声。”
“娘娘……,咱们回主殿去吧。”槿容忍不住哭了出来,上前扶起年贵妃。
年贵妃身上没什么力气,经此一事后身子轻了不少,清瘦得衣裳空荡荡的那一节手腕一不小心都能折了似的,单是槿容一人就能将她轻易拉起来。
她深深地叹息道:“本宫这辈子与孩子是无缘了。”
槿容一边搀扶着她一边安抚地说:“娘娘莫要灰心,您还有福惠大阿哥呢,皇上一直往翊坤宫送珍贵的药材,心里是一直惦念着娘娘的,娘娘要打起精神来养好身子,子嗣还会再有的。”
年贵妃无力地摇摇头,她一而再再而三的失去孩子,已经不想再诞下皇嗣了,害怕下次诞下的又是个不能活下来的孩子,实在是太痛苦了。
槿容不敢再说,她让其他宫女先出去,只剩自己静静地陪着年贵妃。
过了良久,槿容点了凝神香伺候年贵妃睡下后,就从殿里退出来,听到几位宫女正在外头的角落里嚼舌根。
“天哪,你说小阿哥该不会真的阴魂不散吧,真的太吓人了。”一位长得浓眉大眼略有姿色的宫女露出胆怯的神色。
“你没听到太医说娘娘是因为伤心过度吗?”背对着槿容站着高挑纤瘦的宫女道,虽然话是这么说的,但声音里带了点颤音好像也很忌讳这个。
“可是娘娘说她听到了小阿哥哭的声音,就连这几日去偏殿打扫的那个宫女都说隐约感到一股寒气逼近身子,实在是害怕得很,后来还得病了呢。”那宫女又说,这下将另外两个都结结实实的吓了一跳。
“这么邪门啊。”一直没开口的宫女被说得也有些害怕了。
“我瞧你们一个个的才邪门,要不就将你们都关在偏殿里如何。\"一道声音从她们身后传来,几个宫女转过身一瞧居然是槿容。
吓得那几个宫女猛地一哆嗦,三个人齐齐跪在地上说,“奴婢知错,奴婢再也不敢了,槿容姑姑饶命!”
“年贵妃只是丧子之痛,你们若是敢对外乱说,当心你们的舌头不保,”她顿了一下目光扫过三个人的头顶,“什么话都给我憋在心里头,最好死后带到土里去,要知道你们伺候的主子是皇上宠爱的妃子,稍有差池,都得跟着遭殃,你们倒好一整天不想着怎么给主子分忧,反倒猜疑起来,若是再被我听到一句不是,就都送到辛者库去。”
几位宫女一听辛者库就愁眉苦脸的,连声道:“是是是,奴婢清楚了,再也不敢了。”
自打那日安答应不知与连珠说了什么后,连珠待采薇与先前对比,那叫一个天差地别。
就今日安答应嫌屋里一个大花瓶的位置不好,说要换到东南角去,采薇应声撩起衣袖正要搬,连珠也赶紧过来说:“采薇妹妹一个人搬多辛苦啊,我们一起搬。”
有人能帮把手自然是好的,采薇嫌一个人搬费力,便答谢道:“多谢连珠姐姐。”
将大花瓶搬到东南角后,采薇与连珠都面红耳赤的,特别是连珠。
以往这种重活那都是不肯干推给采薇来干的,哪知道这花瓶这么老重沉死个人,早知道不当这个好人让她自个儿搬去得了。
采薇缓过来的比较快,看着一旁哼哧哼哧还在喘的连珠,好心关切地问了一句:“连珠姐姐没事吧?”
喘得嘴干的连珠虚弱的抬手说了句:“没事……”倚靠在墙边借力歇会儿。
采薇回到安答应身旁倒了杯茶,安答应也是笑,“女儿家的力气确实比不得男人,以往辛苦你了。”
她自幼喜欢拜访闺房里的陈设,以往还未出嫁前府上还有男丁,重活累活都交由他们来做,如今进宫了答应只有两个宫女,就只能辛苦两个宫女做些重活了。
捏起酸枣糕,安答应吃得很快,接着便又捏了一块吃,采薇心细出口问道:“小主不爱吃酸的,这枣糕酸味重怎么今日反倒吃了好几块。”
这么一说,安答应也觉着奇怪,低头看了眼吃了一半的酸枣糕,那边连珠兴奋的大喊:“小主莫不是有了!奴婢偶尔听老人说酸儿辣女,小主喜欢吃酸的,兴许这肚子里是有了小阿哥!”
这么一说……也有道理,她月信许久没来,算一算有个把月了!
安答应眼眸一亮,看着连珠吩咐说:“快,快去请太医过来替我把脉。”
“哎好,小主等着,奴婢这就去请太医过来。”连珠刚缓过来,这会儿兴冲冲地迈着小步出去,一下子不觉疲倦了。
采薇脸上满是笑容,由衷的祝福道:“恭喜小主。”
“哪的话,若不是你我一时间还真没察觉出来。”她捏着半块酸枣糕吃下去,另一只手轻轻地抚上小腹,眼中满是欣喜与期待。
连珠很快就将太医请过来了,太医抚须把脉问诊良久,在三人的凝视下缓缓地摇了摇头。
连珠激动道:“太医您再好好把把,是不是月份太浅没把出来!”
太医知道各宫娘娘们都想早点怀上皇嗣,可他行医数年这脉象绝非怀孕,“照答应的脉象来看并非怀孕,喜欢吃酸枣糕许是因为胃口不大好,至于月信不准,是因为答应常年清瘦少食所致,您想想之前的月信是否也是如此。”
安答应点了点头,这事她自己也知道,为了人瞧上去柔弱些她时常少用些米饭与菜肴,可竟不知少吃东西能让月信不准。
“答应若无疑问,臣便回去了。”太医拿上自己的xx转身要走。
采薇走过去道,“奴婢送您出去。”二人一前一后的走出屋子。
连珠还是不肯相信,噘嘴说:“奴婢再去请别的太医过来,定是这太医学术不精。”
“连珠……”安答应头痛不已喊住了她,神情既无奈又失望,连珠也不敢再去只能站在原地。
侍寝两回没怀上皇嗣,究竟是哪儿出了问题,安答应左思右想问道:“先前让你去问如何容易怀子的事,你可有打听到?”
一说起这个,连珠忽然想起来了,点了点头说:“奴婢从一位年长的嬷嬷那儿听说了些法子,说将帛枕压在身后抬高身子容易受孕些,还有一种药方子,说是喝久了能调养身子保准侍寝一回就得一子。”
一听有这么好的方子,安答应问:“你可有问方子是什么?”
“奴婢机灵花了些银钱让嬷嬷给写下来了。”说着神秘兮兮左顾右盼的从袖中拿出一张小纸条,展开一瞧上面都是些扭捏的字大体能看得懂,就是丑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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