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叫以德报怨,谁让我心善,不爱与人计较。”
谢知予听后轻轻笑了,他用手托住小毒蛛,指尖贴着地面,示意它离开。
“师姐这样的性格可不太好。”
小毒蛛亲昵地蹭了蹭他的掌心,似是在和他道别。
他看着小毒蛛离开的方向轻声开口,声音平静得没有何情绪,就只是在陈述一件事实。
“有时候心太软可不是什么好事,在外面很容易被人欺负的。”
姜屿心想,她来到这里以后,也就只有谢知予成功欺负到她了。
她心里一阵郁闷,懒得和他多说,直接将药瓶塞进了他手心里。
“拿着吧你。”
谢知予没料到她会直接上手,药瓶上还残留着一点她的体温,就这样猝不及防地贴在他掌心。
他有片刻的怔忪失神,手里握着药瓶,微微弯了唇角。
“多谢。”
时间紧迫,待谢知予简单处理好伤口后,二人又继续顺着坑道深入洞穴。
只是还未走出多远,忽又听见一阵低低的呼救声,声音像是被闷在棉絮里,有气无力。
姜屿循着声音折回坑道,在拐角暗处发现了一个被遗漏的、巨大的蛛丝茧。
想来应该也是这次参与考核的弟子。
姜屿上前用剑将茧划开,里面的人终于得救,扯开满头的蛛丝,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
“总算出来了......”
被困在茧里的有两人,一男一女,腰间挂着木牌,看起来应该是一队。
两人互相搀扶着站起身,少年身上受了几处重伤,脸色苍白,连手里的剑都拿不稳。
少女虽狼狈不堪,但浑身上下却仅有裙角染了几滴血渍,想来应该是被保护得很好。
她动作小心地扶着少年,等二人站稳后才出声道谢。
“多谢这位朋友救命...”话说到一半却突然止住,她抬头看着姜屿,讶异道,“怎么是你?”
还未等姜屿有所反应,她又先冷冷地哼了一声。
“刚才是因为你救了我我才对你说谢谢的,你不要多想,我还是像以前一样讨厌你!”
“...不过讨厌的程度比之前少了一点。”少女别别扭扭地说完这句话后又提高声音强调道,“但也只有一点点!”
姜屿:“......”
这经典傲娇的语气和姿态,姜屿大概知道眼前这位少女是谁了。
为了衬托出女主的天真可爱,作者一共在文里安排了两位恶毒女配。
女三号“姜屿”阴暗恶毒,另一位女二号宁秋则是娇蛮任性、目中无人。
宁秋是天衍宗前任掌门遗孤,六岁跟在谢无咎身边长大。
谢无咎怜她无父无母,平日里从不曾严厉管教过她,事事都顺她心意,溺爱过度才养成了她大小姐的性子。
宁秋与原主曾在某次丹药课上看中了同一个座位,谁也不肯让谁,就此结下了梁子。
不过这都是原来的姜屿和宁秋之间的恩怨,和她穿过来的姜屿又有什么关系。
姜屿虽不在意这件往事,可她一时半会也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许是见两人之间的气氛滞涩,宁秋扶着的少年强撑着抬起了头,朝姜屿微微颔首,向她解释道:
“咳...请别在意,宁秋师姐的意思其实是她很感谢你救了我们一命。”
当面被戳穿了真实想法,宁秋登时便像踩到尾巴的猫,急着反驳。
“你乱说什么!我哪里有‘很感谢’她!”
众所周知,傲娇系的一大特色就是口不对心。
姜屿倒是不觉得眼前这位大小姐有多蛮横不讲理,分明还怪可爱的。
于是她故意顺着少年的话,笑吟吟地回道:“不客气哦。”
宁秋准备了一堆否认的话生生堵在喉口,别扭地移开视线,没过一会,又转回来看向姜屿。
“谢谢你救了我和池疏......我会报答你的。”
宁秋所说的报答,是她知晓向阳草的位置,愿意给姜屿二人带路。
姜屿没有拒绝她的好意,毕竟队伍里多了两个人,遇到危险时也多了一份保障。
但最主要的还是被谢知予坑过之后,姜屿对他的信任度直线下降。
穿过坑道后,地面不再有密密麻麻的“茧”,甚至石壁上挂着的蛛网也少了许多。
宁秋扶着池疏在前面带路,姜屿和谢知予并排走在他们身后。
越往洞穴深处走,过道愈狭窄,前方传来清晰的水流声。
再往前走是一条水流湍急的地下暗河。
穿过横在暗河上方的石桥,对岸便是向阳草生长的地方。
一路走来顺利得不可思议,直到摘下向阳草的那一刻,姜屿还有些恍惚不可置信。
但不管怎样,这次考核总算是完成了。
四人站在一起发动法阵,正准备离开秘境,头顶上方却突然滴落了几滴粘稠的液体,随之而来的,还有一阵熟悉的腥臭味。
姜屿直觉不妙,仰起头,这才惊觉原来那蛛女早知晓他们的目的,竟一直守在这里,等着他们自投罗网。
“快躲开!”
话音刚落,四人分散跑开,从天而降一张巨网,只捕获到了一片空气。
“想不到你们反应还挺快。”
蛛女冷嗤一声,腹部末端吊着一根蛛丝,缓缓降落地面。
她比小毒蛛的体型大了十倍不止,一张堪称美艳的脸上却瞎了一只眼睛,空洞洞、黑漆漆的眼眶还在往外冒血。
另一只完好的眼睛恶狠狠地直盯着谢知予:“你弄瞎我一只眼睛,我要你一条命来偿!”
说罢,她也不管其他三人如何,吐出蛛丝,直奔谢知予而去。
......这还真是将小心眼人设贯彻到底。
蛛丝铺天盖地如飘飞的柳絮般落下,谢知予闪身避开,抬手一剑,挡住蛛女朝他刺下的前肢,剑尖上挑,挥出一道凌冽剑气,逼得蛛女后退几步。
谢知予从容握剑,面向蛛女,稍抬了下眉,唇带笑意,好似戏谑。
那表情就好像在说:
这种充满了轻视和不屑的态度彻底激怒了蛛女。
她绷紧身体喘着粗气,利用蛛丝爬向高处吐丝,很聪明地选择放弃了近战,谢知予看不见她的位置,加上数不清的蛛丝干扰,很快落于下风。
在旁的三人中,池疏身受重伤,宁秋没有灵力,能靠得住的只剩姜屿。
可她也只会一点简单的小法术,不会使剑,根本帮不上忙。
纵横交错的蛛丝成功将谢知予困在原地,如笼中之鸟,无法脱身。
蛛女看准时机,紧绷起八条腿,蓄势待发,猛然从高处跃下。
“小心!”
情急之下,姜屿也顾不上太多,不知哪儿里来的勇气跑过去,用力推开了谢知予。
“砰”——
一声巨响,地面竟被砸出了一个深不见底的大坑。
坑底之中飞出数条蛛丝,奔着谢知予而来,却不曾想缠住了挡在他身前的姜屿。
几乎没给她任何反应时间,下一秒,便被拖入了深坑。
然而离她最近的谢知予却只是站在原地,平静地“看”着她被拖走,眼底并无任何情绪,冷若冰霜,浑身透着一种事不关己的漠然。
就好像无论姜屿是生是死,都和他没有半点关系,哪怕她刚才救了他,他亦不会动容。
事实上,谢知予也确实是这么想的。
在他眼中,人与花草或者牲畜其实并无区别,人死了就是死了,就如同花草被踩踏、牲畜被屠宰一样,丝毫不能让他生出怜悯之心。
谢知予并不打算救姜屿,他已经拿到了向阳草,对他来说,这场无聊的考核已经结束了。
他敛眸,转身欲走,视线却不由自主地落在了远处的光点上。
那是灯笼花发出的微弱光芒,是他身处这片黑暗之中,唯一能看见的。
谢知予看着那个朦胧的光点,不知想到什么,半晌,又垂眸轻叹一声。
他左手凭空召唤出一条锁链,一端系着箭头,他转身回来,将系着箭头的那端甩出,同时纵身跃入深坑。
第7章 明镜台(七)
身体在下坠,失重的感觉如潮水般沉沉袭来,耳边除了风声和逐渐加快的心跳声什么也听不见。
...也不知道任务失败会不会有惩罚。
不过如果真的死在这里,应该能算作工伤吧?
她可是为了保护谢知予才落入险境的。
姜屿苦中作乐地想,万一死后系统直接让她回家了也说不准。
这般想着,她倒也不觉得死有多可怕了。
蛛女吐丝结网,在坑中织了一个巨大的网兜,她正守在坑底,等待猎物落网。
姜屿自知逃不掉了,干脆闭上眼睛,感受着身体在急速下落。
突然间,腰身一紧,像是有什么东西缠住了她。
紧接着,耳边的风声停住了,一点清冽冷梅香霎时冲散了周围弥漫的腐烂腥臭味。
谢知予从高处跃下,仅用单手将她稳稳接住,另一只手握着木剑,反手将剑身卡进了石壁的缝隙之中。
“师姐,你心跳得好快。”
坦白来说,姜屿根本没指望谢知予会来救她。
她在掉进坑里之前,当然瞧见了他那冷如冰霜的眼神,心里瞬间就凉了大半截。
这会儿被他接在怀里,不可谓不惊讶,睁着眼睛呆愣愣地看着他的侧脸,好半天也没说出一句话。
说不感动都是假的,若不是谢知予及时接住她,她恐怕已经成了蛛女的腹中餐。
姜屿向来心大,之前的不愉快在此刻也被抛到了脑后。
她抱着谢知予,正要开口向他道谢,无意中碰到了他收回的锁链,整个人登时僵住了动作。
只这刹那间,眼前像是被人用布蒙住,除了浓重的黑,再也看不见其他颜色。
身与心都感受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绝望和恐惧,好似掉进了一片虚无之中,可怖的黑暗笼罩着全身,周围压抑沉闷得快要让她喘不过气。
谢知予似是没有察觉到她的异常,他将锁链全部收回,好笑地偏过头看她。
“怎么不说话,该不会是吓傻了?”
姜屿回过神,缓了一会,仍有些心有余悸。
手心被冷汗浸湿,一片黏腻,她呆呆地望着谢知予。
......方才那是什么?
姜屿动了动唇,心里纠结了一番,最终没有问出口。
她认得这个锁链,没有名字,但在原文中出现过不止一次。
锁链由谢知予的神魂凝练而成,换句话说,这就是他实体化的魂魄。
她方才无意用手触碰到了锁链,差不多相当于碰到了他的魂魄。
所以会不会她感受到那些恐惧和黑暗都是来源谢知予?
但...她是如何能感受到这些的?
原文中没有提到过这个设定,她隐约感觉谢知予对此也不知情,否则他不会这样随意使用锁链。
姜屿虽然有些困惑,但现下明显不是该好奇纠结这个的时候。
她向坑底看了一眼,不自觉咽了口唾沫,无意识将谢知予抱得更紧了。
“我们现在怎么办?”
蛛女正趴在网上,像一个优秀的猎手般静静等在原地,无比耐心地等着他们掉下去。
木剑支撑不了两个人的重量,剑身已然裂开了一道小小的裂痕。
谢知予冷静地垂下眼眸,开口时没有半点犹豫。
“杀了她。”
以目前的情况来看,杀了蛛女确实是唯一的解决办法。
但蛛女全身只有一个弱点,只在腹部藏着妖丹的地方,倘若不能一击必杀,他们一定会被那张大网困住,再无逃脱可能。
“我虽有把握能杀了她,但我看不清坑底的情况。”
谢知予歪了歪头,他看着姜屿,眼底慢慢流露出了笑意。
他缓慢又温和地轻声说着:“若是有什么能帮我确定她的位置,那便好办多了。”
姜屿听着他轻柔的话语,非但没有感到半点放松,反而心里顿时有了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她偏过头和他对视。
四目相对,相顾无言,一切尽在不言中。
“......”
“...那个金光的作用好像已经失效了,而且虽然我可能没有表现出来,但是我真的很怕蜘蛛,尤其是这么大一个,再说你让我这么一个柔弱的女孩子做这么危险的事情也不太好吧?”
姜屿疯狂明示:“不如,再想过一个办法?”
奈何谢知予根本不吃这一套。
察觉到他抱着自己的力度松了一些,姜屿想也没想,动作飞快,一把抱紧了他的脖子。
“你要是敢把我扔下去,我跟你没完!”
她像个八爪鱼一样手脚并用地扒在谢知予身上,又想起被他坑过的经历,莫名一阵委屈。
害怕的同时又将他抱得更紧了,声音颤抖,在他耳边不顾形象地大喊了一句:
“你真的做个人吧!!!”
谢知予觉得她的反应当真是有趣极了。
他从她的反应中取乐,饶有趣味地看着她。
“真这么害怕啊?”
谢知予叹了口气,复又摆出了一副兴致缺缺的表情。
“那真是没办法了。”
他有些遗憾地说着,听起来像是终于无奈放弃了这个危险的想法。
只是还没等姜屿松一口气,他的声音再次响起,语气听上去是相当的轻松愉快,就像是在和她讨论今天的天气好坏。
“既然没办法确定位置,那只能我们一起去死了。”
随着话音落下,谢知予抽出了卡进缝隙中的木剑,带着“八爪鱼”姜屿,接着做起了之前被他打断的自由落体运动。
“不是,等一等,你,我○——!”
毫无防备的落体运动,吓得姜屿最后一个字不仅破音还拖出了长音。
姜屿在心里狂骂了他八百句,却碍于求生的本能,手上只能紧紧抱着他,不然高低得对着他脑门上来几下。
守在底下的蛛女单眼放光,像苍蝇搓手一样兴奋地搓起了前肢。
虽然她对姜屿没兴趣,但买一送一,这等好事碰上了不要是傻子。
下落的速度很快,距离坑底大约只有不到两米时,姜屿绝望地闭上了眼睛,而蛛女快乐地做好了开饭的准备。
她甚至往旁边爬了几步,特意给掉下来的两人空出了位置。
却在这时——
“师姐,麻烦替我扔一下木牌。”
谢知予的声音仿若一块干净清透的冰融化而成的水,冷清却又柔和,竟让姜屿觉得莫名心安。
她瞬间明白了谢知予的想法,艰难松开一只手扯下他腰间的木牌,折断后准确无误地扔在了蛛女腹部。
一点烁亮金光从断处飞出,谢知予踩在蛛丝上借力跃起,他单手抱着姜屿,另一只手握剑。
剑尖一甩,剑气荡开。
少年天才,白衣猎猎,身后乌黑的发丝随风吹起,发梢扫过肩头。
被他抱在怀里的姜屿看着他漂亮流畅的下颌线愣了会神,眨了眨眼。
谢知予目光飘然轻落在那一束金光之上,少年容色如雪,眸色漆黑,神情从容淡漠,嘴角敛着几分笑意。
他提剑循光而去,剑光飒沓如流星,剑过之处如雪落无声,一剑无痕。
只听见“噗呲”一声,姜屿循声望去,谢知予手中木剑已然刺穿了蛛女。
她甚至没来得及挣扎,不可置信地瞪着那只独眼,茫然地看着谢知予。
二人平稳落地,谢知予这才松开姜屿,走上前去拔出木剑,笑意吟吟。
他语气自然得就像在和朋友聊天一样:“啊呀,你的情况看起来好像不太好,需要帮忙吗?”
体内的妖丹被一击刺穿,蛛女已是强弩之末。
她眸中恨意难消,仍旧不死心地想要吐出蛛丝,却不想呕出一大口脓血,因腹部疼痛难耐,嘴里不停地发出“嗬嗬”气声。
谢知予微微蹙眉,往后退开两步,叹息着摇了摇头。
“真是可怜啊。”
他俯视着蛛女,目光悲悯,好似庙中供奉的慈悲神像,只是手中的剑却悄然裹上了一层剑气。
“我这人最见不得别人受苦。你放心,我这就送你上路。”
话音刚落,扬手一剑,如切菜一般,蛛女坚硬如铁的脖颈就这样被一把木剑轻松砍断。
血液喷溅而出,在地面泼洒出一条扇形弧线,空气中腥臭味愈浓。
“咕噜噜”一阵响,一颗鲜血淋漓的脑袋滚到姜屿脚边,眼睛还睁着,死不瞑目。
姜屿低头和她对视一眼:“......”
不出意外,又是某人故意的。
拳头硬了。
姜屿提起裙角,面无表情地将这颗脑袋踢了回去。
又是“咕噜噜”一阵响,蛛女的脑袋像皮球一样滚回了谢知予脚边。
周围满地血污,唯独谢知予一身白衣,干净皎洁如月光。
他挑了挑眉,同时用剑拨动这颗脑袋,正想说些什么,坑顶却先他一步传来一道略显急切的声音。
“喂,你们两个还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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