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上等的伤药不要白不要,就算拿去卖钱也能赚一笔大的。
“多谢,药我收下了,待会还有事,我就先回去了。”
宁秋站在原地目送她离开,等到周围安静下来后,她又不禁开始想起了池疏。
她和池疏天天腻在一起……?
等一等,姜屿怎么会知道她说的朋友的朋友就是池疏的?
宁秋后知后觉反应过来,热气直往脸上冒,趁着姜屿还没走远追了出去,冲着她的背影喊了一声。
“我都说了我有一个朋友,这个朋友真的不是我!”
药箱看着不大,本身也没多少重量,但加上那些瓶瓶罐罐之后,就变得格外的沉。
姜屿走到一半,实在是抱不动了,瞧见前面有颗大榕树,在树荫底下有张空着的石桌。
她正打算将药箱放在石桌上休息一会,走近却又发现树后面还站了一个人。
听见身后的脚步声渐近,对方像是被惊醒,猛然回神,转过身,朝着姜屿微微颔首。
“姜姑娘。”
说来也怪,池疏向来只称呼宁秋为师姐,对其他人却很少以师门辈分相称。
但也不过一个称呼而已,姜屿倒是不在意这些。
“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宁秋在医堂,她很担心你。”
若在往常,池疏听见宁秋的消息,早该急着去找她了。
可现下池疏却只是摇了摇头,面色愁苦,眉宇间似有一股化不开的忧虑。
他将自己随身带着的玉佩解下,掌心托着递了过来。
“能否拜托你帮我一个忙?替我将这个交给宁秋。”
姜屿没接,她有些不解:“你为什么不自己给她?”
“这块玉佩是我母亲的遗物,自她离世后,我已有六年没有回过家了。”
池疏摩挲着手中的玉佩,神情像是陷入了回忆中,轻声说道:
“几日前我往家中传去的纸鹤如石沉大海,杳无音信,我实在放心不下,想回去看看。”
姜屿没记错的话,天衍宗似乎没有不允许弟子回家探亲的规定。
如果这就是他的心事,那他大可不必如此忧虑。
“你想回家为何不同宁秋说?去执剑堂登记后就能走了,有宁秋在,期限还能放宽些,而且你路上还能多个伴。”
“正因如此,我才不想让她知道。”
池疏顿了顿,又道:“实不相瞒,我此行要去的便是卢龙府,可北地一带与外界失联已久,路上怕是凶多吉少,我如何能让她同行?”
若是宁秋知道他要去卢龙府,无论如何都是会跟着去的,难怪池疏要躲着她。
姜屿了然,略沉吟了一下,又问:“你什么时候出发?”
池疏看了眼医堂的方向:“明日一早。”
姜屿点了点头,长时间抱着药箱让她的手臂有些发酸。
她调整了一下姿势,不料药箱往侧边滑动,即将脱离掌控时,却有一双手从旁稳稳托住了药箱。
一缕清风迎面拂过,有只银蝶随风落在她鼻尖上,转瞬又化为无数光点,消散于眼前。
姜屿怔了怔,嘴角不自觉扬起,仰起头,乌黑的杏眼亮晶晶,噙满了笑意。
“谢知予!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半刻钟前。”
谢知予掀起眼皮淡淡扫了一眼立在旁边的池疏,复又转向她,勾起嘴角,面上更如春风化雪,淡漠的神情瞬间柔和许多。
“师姐见到我好像很开心?”
“那是当然。”
免费苦力送货上门,她能不开心吗。
姜屿非常不客气地把药箱往他手里一塞,揉了揉发酸的手臂:“快点快点,帮我拿一下,重死了。”
尽管姜屿的后半句话里透露着满满的驱使意味,但谢知予仍然被她的前半句回答取悦到了,他轻笑起来,丝毫不在意自己被她当成了苦力。
终于腾出手,姜屿面向池疏,接过他手里的玉佩。
“你放心,这个我一定会交到宁秋手里的。”
池疏郑重向她道了声谢,最后还不忘提醒:“今日之事还请千万不要告诉她。”
“你们方才在聊什么?”
药箱的重量对谢知予来说还算轻松,他一路抱着,还能抽出心思闲聊。
五月初的天,虽不像盛夏时节酷暑难耐,但抱着重物在阳光底下走了许久,身上难免出了些汗。
姜屿有点热,挽起一小截袖子,用手给自己扇着风。
“你想知道?想知道你就求求我。”
若在以前,姜屿当然不敢对着他口出狂言。
毕竟谢知予这个人是小气鬼,和他开玩笑,最后倒霉的必定是她自己。
但最近谢知予对她的态度转变总让她有种不太真实的感觉,她之所以这样说,其实也存了几分测试他容忍度的心思。
在姜屿的预想中,谢知予最多也只会是笑一下,然后若无其事地揭过这个话题。
但事实好像并不是这样。
谢知予的确是笑了一下,然后无论是语气还是表情都非常自然,完全没有卡顿地说出了两个字。
“求你。”
姜屿瞳孔地震。
他真的是谢知予本人吗?
难以置信,有生之年居然能从谢知予嘴里听到这两个字。
要不是系统没有录音功能,她高低得把这句话录下来,每天循环播放,当成闹铃起床气顿时都消了一大半。
真的很爽,谁懂。
“其实也没说什么。”
姜屿见好就收,克制住自己暗爽的心情,保持着声音平缓,将方才和池疏聊过的内容又和他复述了一遍。
谢知予听后没什么表情,他一向不关心其他人的事,但姜屿好像总在心系他人。
之前是宋无絮,现在又是宁秋和池疏。
谢知予有点苦恼,为何她不能像自己一样做到专心。
每次总是他不在的时候,姜屿的注意力就会转移到别人身上去。
若是有什么办法,能让她一心一意只想着自己,看着自己就好了。
谢知予垂下眼帘,轻轻地叹息一声。
“好端端的你叹气做什么?”
被这叹气声吸引,姜屿偏过头看向他。
谢知予今日没穿白,而是穿了一身黑衣,背上还背着一把木剑。
这把木剑陪了他很久,剑身上已有不少划痕,看上去有种久经风雨的沧桑感。
姜屿再看,木剑比之前多了剑穗,是一串花环,好像有点眼熟。
“你怎么把它挂在剑上了?”
不知谢知予用了什么办法,过了三日,这串花环却好像不会枯萎似的,仍然保持着刚摘下来的新鲜状态。
“不好看吗?”
破旧的剑,新鲜的花,这二者看似毫无联系,但搭配在一起却也不显突兀。
“好看的。”
姜屿认同他的同时还不忘夸一夸自己:“当然,主要还是我的手比较巧,编出来的花环配上你的剑才好看。”
听着她自夸的话,谢知予闷声笑了一下。
他现下心情似乎很不错,眼角眉梢都带着笑意,原本稍显冷淡的面容此时却好似染上了一层明艳的生机,如初冬时节开在枝头的海棠,映着冬日的阳光,明媚动人。
姜屿专注地望着他的侧脸,一眨不眨,忽然想到什么,凑近戳了戳他的胳膊。
“你想不想去看雪?”
池疏离家已有六余载, 心中怎可能不思念故乡。
日前在扬州听闻卢龙府的消息,得知逍遥宗与外界失联,池疏忧心忡忡, 悬心不下。
传出去的纸鹤又全无消息,他实在难安,必须要回去一趟。
此行凶险难测, 或许一去不返, 故而隐瞒宁秋,只是不想她为自己担忧。
池疏收拾好行李,最后看了眼住了六年的屋子, 决绝转身, 推门而出。
只是刚迈过门槛一步,池疏又顿在原地, 一动不动。
天光初亮,正前方迎光立着三道人影,似是等候已久,见他出来, 朝他挥了挥手。
宁秋小跑着朝他走来, 停在他面前。
“你要去卢龙府为何不告诉我?”
大约是怕他想躲着自己,宁秋直接展开双手, 拦住了他的退路。
“我知道你怕我担心,但是你有没有想过, 你什么都不和我说,我反而会更担心?”
池疏神色微滞, 似是还在状态之外, 见远处的姜屿冲他比了个手势,瞬间明白了什么。
这还是他第一次听见宁秋没有任何的扭捏, 对着他坦露出自己的真实想法。
池疏心中似有一股暖意流过,眼神微动。
他这几日一心想着家中消息,顾虑太多,反倒疏忽了她的感受。
池疏低顺着眉眼,望着宁秋,轻声说道:“师姐,对不起。”
“道歉也没用,我不会原谅你的。”
尽管池疏态度良好,语气也很真诚,但宁秋不吃他这一套。
“除非你让我们和你一起去。”
池疏闻言顿时有些无奈,他正是不想宁秋和他一起才……
突然,池疏怔愣住了,他问:“…我们?”
“是的,我们。”宁秋指着自己,又指了指身后不远处的姜屿和谢知予。
“你怕我跟着你去会有危险,但你自己一个人去不也是会有危险吗?”
“我已经和谢伯伯打过招呼了,反正过去镜还没有线索,他同意我们先陪你回趟家。”
宁秋显然还不太适应这样直白的说话方式,她抿着嘴角,神情很是不自在。
“咳,那个,我反正就是在关心你,你不能拒绝。”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池疏当然不会再拒绝她。
他抬起头,视线略过宁秋,看向她身后。
见他朝这边看来,姜屿拍了拍谢知予的肩膀,然后笑着冲他比了个大拇指。
尽管她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但池疏却神奇地懂了她的意思。
此行若有谢知予在,他的确能安心不少。
良久,池疏低头笑了,眉眼舒展开,连日来的忧愁也一扫而空。
他卸下肩上的行李,在手中晃了晃,朗声道:
“记得带上厚衣,防寒保暖。”
卢龙府位于平原地带,交通便捷,舟舶继路,商使交属,是北地的中心城市。
以往每日都有不少商队来此,进城的路上常常要排起长队,生意都要争抢着做。
然而最近别说是商队,就算是过路的旅客也不见有一个。
五月初入夏,北地却仍飘着鹅毛大雪。
漫天雪花纷纷扬扬地落下,目之所及,天地间俱是白茫茫的一片。
马车从松软的积雪上碾过,后面跟着拖出一条长长的压痕,很快又被飘下的雪花覆盖住,了无痕迹。
“你真的不冷吗?”
姜屿坐在马车内,双手拢在袖中,脑袋往毛茸茸的领口里一缩,恨不能将自己就地缩成一团。
外面的气温绝对已经零下了,幸好她这个人一向比较听劝,多带了好几件过冬的厚衣,不然这会儿早就冻成了冰雕。
再看谢知予,他好像只穿了薄薄几件单衣,姜屿光是看着都开始替他觉得冷了。
她迟疑了一下,将抱在怀里的手炉递了过去。
“要不要暖暖手?”
北地与南诏是截然不同的两种风景。
南诏一年四季温暖如春,基本上不会有下雪的时候。
后来虽离开了南诏,但谢知予也没有去过北方,见不到这样纯净的大雪。
谢知予望着车窗外纯净的天空,雪花如絮,飘落无声,仿佛整个世界都沉静下来。
直到有道声音将他唤回神。
他拒绝了姜屿的手炉,同时摇了摇头。
“不用,我不冷。”
“但我冷。”
姜屿重新将热乎乎的手炉捧在怀里,动作间又灌进来一丝冷风,冻得她不禁打了个颤。
“所以你能不能把窗户关上?”
雪对一个南方人来说诱惑力果然是极大的。
就连谢知予都抵抗不了。
来时还怕他会觉得路上无聊,现在看来她的担心完全是多余的。
谢知予已经盯着外面的雪看了至少有一刻钟,坐在他对面的姜屿也吹了一刻钟的冷风。
难得见他会对某样东西感兴趣,虽然她也不忍心打断他看雪,但她实在是受不了了。
如今的谢知予倒是听话得很,不再总想着坑她,让关窗户就真的关上了窗户。
他看着穿了一身厚衣,却还是冷得要将自己缩成一团的姜屿,歪了歪头,忽然浅笑了笑。
“师姐,你不会运转灵力取暖吗?”
姜屿:“。”
实不相瞒,这个还真是她的知识盲区。
姜屿很想问问他是怎么个运转法,但是又怕暴露了自己,只好将话咽回去,默默在脑海中努力回忆。
殊不知她的沉默在谢知予看来恰好成了否认的意思。
“用自身的灵力比手炉要暖和,手炉会冷,灵力不会。”
他轻声笑了一下,将右手摊开朝她伸来。
“试试?”
谢知予将灵力汇于掌心,只要姜屿手掌覆上,他便能用这股灵力引导着她慢慢掌控,直到她学会。
但姜屿好像误会了他的意思。
她看着谢知予伸过来的手犹豫了一下,其实她不是很想抛弃自己的小手炉,但思考过后,还是决定给他一个面子。
于是姜屿把手炉放在一旁,抓住谢知予的手,感受了一下他的温度。
“……居然真的比手炉暖和。”
手炉用的时间长了,热气早就散了一大半,谢知予的手却还是温暖的,摸起来的触感也很好……
等一等。
好像哪里不太对。
她在做什么啊!居然就这样非常自然地摸起了谢知予的手,这不是在变相调戏他吗!
姜屿猛地撒开手,正要为自己的行为道歉,谢知予却先她开了口。
“手炉已经冷了。”
他看起来一点也不介意姜屿对他做了什么,语气听上去甚至还带了些意犹未尽的意思。
“师姐若是喜欢,可以继续用我取暖。”
姜屿怕冷,虽然她的确是挺想继续摸,啊,不是,继续取暖的,但她的手有点凉,万一冷到他就不好了。
但她又转念一想。
她愧疚个屁,自己从前被他坑过那么多次,现在摸摸他取暖怎么了。
再说,谢知予本人都同意了,她还胡乱纠结什么。
于是姜屿非常心安理得地再次握住了谢知予的手,为了方便,干脆坐到他身边。
然后,秉着“吃水不忘挖井人”的思想原则,姜屿取暖不忘谢知予,为表诚意,特意冲着他露出了一个甜甜的笑容。
“谢谢师弟,师弟真好。”
也许是因为这句话,但又也许只是因为姜屿的触碰和贴近,总之,谢知予非常受用。
另一边的池疏和宁秋光是看着他,都能感受到他身上散发着的愉悦氛围。
两人对视一眼,心照不宣地没有出声打扰。
马车一路向前。
距离卢龙府只剩一段很短的路程,但天色已晚,风雪又大了些,能见度只有不到两米。
几人商量过后,没有再继续赶路,就近住进了驿站。
自从卢龙府出事之后,驿站便没再接待过新的客人。
乍一见到有客迎着风雪来此地,坐在门口和伙计聊天烤火的掌柜十分热情地迎了上来。
“几位客人,打尖还是住宿?”
池疏从宁秋手里接过钱袋,摸出几块碎银。
“住宿,要四间客房。”
掌柜接过银钱,细细数了数,为他们拉开了挡风的门帘。
“好勒,客人里边请,屋里烧了火盆,正暖和着呢。”
他吩咐伙计将拉车的马牵去马厩休息,又亲自去后厨端来四碗热汤。
“这是免费提供的热汤,给你们驱寒暖身的,趁热喝了吧。”
“多谢掌柜。”池疏接住托盘,将热汤逐一分发。
姜屿捧着汤碗一瞧,果然是姜汤。
外面天寒地冻的,万一着凉可要遭老罪了,为了自己身体着想,她憋着一口气,一鼓作气干了这碗姜汤。
屋里火盆烧得正旺,一碗热汤下肚,姜屿身上倒微微出了些汗。
取暖用的火盆里烧的基本都是木炭,掌柜特意留了几扇窗户开着透气。
姜屿朝窗外看了一眼,忽见窗框上不知何时停了一只蝴蝶。
她揉了揉眼睛,还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想不到这冰天雪地里居然还会有蝴蝶。
怀着好奇的心思,姜屿放轻脚步走到窗边。
这只蝴蝶大概掌心大小,通体雪白,翅膀上几乎没有花纹,不仔细看的话,倒是要与外面的冰雪融为一体了。
不过这个种类她好像从没见过。
姜屿试着伸出手指碰了碰它的翅膀,奇怪的是,就连触感也和雪一样,冰冰凉凉的。
“是幻梦蝶。”
姜屿顺着声音回头,谢知予不知何时到了她身后。
身为南诏人,谢知予完全可以说是一部行走的蝴蝶类百科全书。
姜屿倒是不怀疑他会骗自己,只是这蝴蝶名字奇奇怪怪的,不会有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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