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能照顾好自已的,家里也有阿姨。”于恒又开始他的小狗承诺了。
纪经年冷哼了一声,“今天也不知道是谁,那汤都凉了,上面都飘着一层凝固的油花了,还闭着眼睛往嘴里灌?”
于恒有点心虚,纪经年给他煲的汤,他背题给忘了,想起来时候已经凉了,怕被纪经年发现没喝,于恒就赶紧端碗想着一口干了。
没想到正好被进来收碗送水果的纪经年抓了个现行。
于恒当时举着汤碗,喝了几口,不上不下。
“我这不就喜欢喝那个凝固的油花嘛!”于恒胡说八道的能力越来越强了。
纪经年惩罚性地在他腰上捏了一把,“赶快睡觉!”
于恒明天还要六点起,自已多和他聊一会,于恒就会少睡一会。
就在纪经年以为于恒快要睡着的时候,于恒突然又蹭了蹭他,迷迷糊糊的声音带着笑意和满足,“纪叔叔你能不能等供暖了再走呀?”
纪经年手搭在于恒腰上,拇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摩挲着,轻声道,“好。”
第二天加班为老板改行程,修改工作计划,重新对接客户时间的方助理:天塌了!地陷了!老板为什么要改行程!他要发疯!要啃了所有人!
于恒到底没去文女土那里,在纪经年走之前拼尽全力表现自已能生活的很好。
真是奇怪,于恒之前也没这么多小毛病,他活得很糙,但是很健康——自我感觉。
于恒总结,都是纪经年惯的。
纪经年提着行李箱进电梯,于恒穿着居家服就想跟下去,纪经年瞪眼,“你去给我穿衣服!”
于恒飞奔回房间穿上外套,又跑到电梯里。
电梯里纪经年开始殷殷叮嘱,“你自已下楼拿快递一定要穿外套,要不就叫做饭阿姨或者保洁阿姨带上来。”
“过几天会有收纳师过来给我们换季,问明白再开门。”
“阿姨做好饭一定要及时吃,起码三天喝一次汤,我不在家喝什么汤就你自已说了算了,给你的特权。”
“不要点外卖,嘴馋了要跟我报备。”
“不要学太晚,自已洗完澡一定把头发吹干了!”
“有什么不舒服要赶紧和我说!”
“天天和我视频……”
纪经年喋喋不休,于恒头都大了,眼冒金星,一句也记不住,电梯恰逢其时的叮咚一声,“纪叔叔到了。”
于恒觉得要是给纪经年足够的时间,他能讲出来好几十条!
于恒送纪经年外面,司机已经在等了。
虽然没正式入冬,外面已经很冷了,纪经年没叫于恒久站,两个人抱抱亲亲一小会就分开了。
纪经年摸摸于恒的脑袋,“自已在家乖乖的,要想我。”
于恒乖巧点头,纪经年又摸摸他的脸,觉得真是舍不得,虽然就一周而已。
于恒执意要目送纪经年,纪经年没法和这个固执的小孩犟,只好赶紧走,好叫于恒赶紧上去。
于恒在满目萧然里目送纪经年走,他那矫情的秋悲突然又发作了。
有了纪经年,这个秋天似乎也没有那么难熬了,他最丧的秋天就这么过去了!
于恒很快就忘了秋悲,纪经年什么的了!
他忘带门禁卡了!
今天值班的小姑娘正在拜访快递,于恒知道先等了一会,有点冷就喊了几声,小姑娘丝毫不动。
又过了一会于恒冻透了,他开始在透明的玻璃门前又蹦又跳,妄图吸引小姑娘的注意力,并且取暖。
他现在心里很矛盾,既希望有人来解救冷风中的自已,又希望没人看到他这个傻样。
好在小姑娘很快就注意到他了,忙小跑着过来给于恒开门,开门的时候连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小于先生,没冻坏吧,我给您买点感冒药上去啊!”
小姑娘诚惶诚恐,她上班不久,不过一上班就被特意嘱咐过,顶层住的一定要服务好,且不要议论住户家里的事情。
于恒想说没事,没想到还没开口,就打了个喷嚏。
小姑娘更加慌张了。
“我真的没事,你放心,我刚刚就是鼻子有点痒,放心啦!”于恒笑着安慰小姑娘,然后独自上楼。
下午就有阿姨过来做饭,他们总共有四个阿姨,都不驻家,两个做饭阿姨,两个打扫卫生的阿姨,一般是两两过来。
于恒觉得就他们两个人,用不上这么多阿姨,直到去了文女土处看到那边令他眼花缭乱数不过来的佣人,他知道,纪经年已经收敛了。
纪经年今天又请了个阿姨,专门驻家照顾于恒。
于恒抗议了,他又不是三岁小孩,三岁小孩也不用五个阿姨照顾啊!
结果自然是抗议无效,且险些被扭送到文女土处,最后只好妥协。
眼下驻家阿姨正在给于恒切水果,看到于恒回来笑着和他打招呼,“小于先生回来了?水果马上切好了,我一会给您送进书房。”
于恒有点不好意思的挠挠头,“阿姨您不用叫我什么先生,叫我小于就好了。”
阿姨笑眯眯的,很是温和,像是一个慈祥的母亲那样。
这个阿姨是纪家用了好多年的阿姨,要不纪经年也不会放心叫她过来驻家。这个阿姨很会降低自已的存在感,不会叫于恒不舒服。
而且于恒对这样慈祥的奶奶样的女人很没抵抗力,会很听她们的话,比如文女土,比如邻居奶奶。
晚上纪经年和于恒视频,“纪叔叔晚上好啊!不对,你那边现在应该是白天才对!”
屏幕对面的纪经年看上去有点疲惫,但脸上还是挂着很温柔的笑。
两个人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今天发生了什么,于恒自动省略了没带门禁卡那一段,省的纪叔叔会觉得他是个笨蛋。
最后于恒困得实在不行了,越聊声音越小,干脆手机一扔睡着了。
纪经年看着漆黑的屏幕,有点好笑,不过他没有挂断电话,一整个下午都在听着于恒绵长细微的呼吸声音在工作。
直到于恒的手机彻底没电了,视频电话自动挂断,纪经年才依依不舍的放下耳机。
觉得自已心里空落落的,他还真是……就离不开这小孩了!
他发消息给家里的阿姨叫她明天叫于恒起床,省的于恒手机没电死机,明天会上课迟到。
于恒发觉自已是有一点离不开纪经年的,就一点!
他烦躁的揉着脑袋,纪经年才走了五天而已,还有两天就回来了,他被学习和没有纪经年的生活磨的有点焦虑。
他攥着笔,觉得自已反应变慢,眼前的字一个个像是长了小翅膀一样四处乱飞。
一个字都看不进去!
有时候学着学着就会有挫败感。
没有纪叔叔的安慰和劝哄,于恒真的觉得很憋闷。
他拿出手机,想给纪经年发消息,想到纪经年这会可能是在午休,他要是发个消息,纪经年就得爬起来哄他,纪叔叔最近已经很累了。
就在于恒犹豫不决之间阿姨来敲门了。
于恒赶忙从椅子上站起来给阿姨开门,阿姨每天都会在差不多这个时间来给他送水果。
一开门阿姨笑呵呵端着一盘用透明玻璃果盘盛着的红心火龙果,于恒谢过阿姨接了过来。
重新坐回桌边,于恒用小叉子提起一块火龙果,塞进嘴里,不甜,像是在嚼一块凝固的水,还是带子的那种。
于恒更加郁闷了,纪经年在家的时候都会事先尝一尝水果,不甜的是不会拿过来给于恒的。
阿姨是不会尝的。
他又吃了几块,这个火龙果生的真好,一口甜的都没有!
于恒开始疯狂想吃油炸食品,想喝可乐。
不行,要听纪叔叔的话,不能让他担心!
于恒重新握笔。
片刻后他烦躁揉头,又吃了一口火龙果。
心中对炸鸡的渴望又多了一分。
又片刻后,于恒悄咪咪溜出去,仔细在屋里溜达了一圈,确定了阿姨不在任何一个房间里活动,已经回到房间睡觉了。
于恒拿着手机回到书房,在飘窗上缩成小小一个,开始浏览某黄色软件。
他对炸鸡外卖什么的没有概念,之前吃的几次都是纪经年点好了给他的。在外卖软件上挑挑拣拣一会,决定执行就近原则。
选择了最近的一家,还大手一挥点了三瓶可乐,打算留起来以后偷偷喝。
付账的时候愣了一下,他的外卖支付途径什么时候变成一张卡了?
“8……这是纪经年的卡!?”于恒小声念着,猛然惊觉。
在心中暗说纪经年鸡贼,他点什么估计纪经年都会立刻收到信息。
果然就不该和纪经年交换手机密码!
等纪经年回来他一定也要查纪经年手机!
于恒穿着小棉袄下楼的时候值班的物业人员正在打瞌睡,他选择在门口的长椅上等外卖员。
要是送到楼下,物业会给他送到楼上的,在阿姨那里就露馅了。
于恒默默把付款途径给改了。
他戴着帽子,撑着双腿,漆黑的眸子紧盯着四面八方,生怕错过外卖员。
外卖员风驰电掣来了好几趟,可惜都是小蓝人,没有穿着黄马甲的。于恒有点失望。
他仰头看着光秃秃的树木,不知道哪飞来的几只不知道是什么鸟,还有那些绿的发黑的松树,虽说都修建整齐,可是难免萧条。
于恒重重吐出一口气,似乎是有哈气了。
秋天就这么过去了,冬天似乎马上就要来了。他看着阴沉沉的天空,没有月亮,也没有星星,也许下一秒雪花就会飘下来。
他还是希望等纪经年回来再下雪。
他想和纪经年一起看雪。
转眼他和纪经年都快相识一年了,他不明白那天纪经年为什么会从天而降,以一种奇特的方式强行插入于恒的生活。
不过自从认识了纪经年,他的生活都是好的!
于恒回忆起和纪经年相处的一点一滴,不由自主的笑了。
又有小电车的声音,于恒登一下起来。
是黄马甲!
他有点激动,还有点紧张,像是乖小孩逃课那种感觉。
外卖员在楼前停下来,下车拿外卖,于恒已经三两步凑了过去。
“你好大哥!是3号楼十七层的外卖吗?”于恒声音清清朗朗,带着点欢快。
外卖员愣了一下,拿起单子对了一下,还有点反应不过来,下意识点点头。
“我姓于,把外卖给我吧!”
外卖员还是没反应过来,他还真没见过这个小区里有业主会自已下来取外卖,一时间觉得有点惊奇。
他把外卖递给于恒,于恒双手接过,“谢谢大哥!”
然后提着自已心爱的小炸鸡刷了门禁卡上楼了,都忍不住开始哼曲了。
物业人员并没有注意到他,阿姨也没有醒,一切都进行的很顺利。
于恒迫不及待拆开炸鸡的包装,炸鸡散发出香气,可乐触手冰凉,太令人满意的解压套餐了!
他找了一部动漫,边看边吃,一口炸鸡一口可乐,吃的无比开心。
觉得最近学习的压力都被这么一口一口吃掉了。
不能一边看剧一边吃东西,不知不觉就吃多了,于恒看着已经空了的炸鸡盒子,愣了一下。
他没想吃这么多的,他已经吃过晚饭了,还喝了汤,吃这么多可能真的会造成肠胃负担。
这会儿揉揉肚子,还真是觉得有点撑了。
他看着喝的剩了一瓶半的可乐,默默把剩下的藏在了书柜的角落。
弯腰的时候差点忍不住吐了。
他急忙站起来,捋捋自已的胃,这可是他辛辛苦苦吃进去的!
恶心的感觉一发不可收拾,于恒想着去找点东西压一压,站在冰箱前寻摸了一会,看到了一瓶冰镇的酸奶。
于恒拿起来,重新回到书房,刚撕开酸奶盖子,纪经年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他和纪经年视频的时间一般在他即将睡觉之前,他手忙脚乱检查了一下桌子上能不能看到炸鸡的残骸,确定没有之后,才接通视频电话。
屏幕对面纪经年眉头微蹙,“怎么这么久才接?”
于恒支吾着,“刚刚去拿酸奶来着。”
“你不是不爱喝酸奶吗?”纪经年问。
于恒犹豫了一下,他总不好说是因为炸鸡吃的想吐,所以拿酸奶压一压吧,那样纪经年会立刻炸毛的!
“就今天想喝啊!”于恒笑。
纪经年点点头,不忘嘱咐,“等暖一暖再喝,别刚从冰箱里拿出来就喝。”
“好的!”于恒保证的铿锵有力。
纪经年眼中弥漫起温柔的笑,“乖乖这次想要什么礼物?”
”什么都好!纪叔叔赶快回来就好!“
纪经年被他这话说的呦!恨不得现在就飞奔回去!
十二点左右,于恒独自一人躺在空荡荡的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平躺着会反胃,侧躺着觉得东西随时都会从喉管里涌出来,于恒尝试着趴一下,又立刻起来。
好险,险些吐出来。
辗转反侧多时,于恒终于是睡着了。
睡得并不踏实,身边冰冰凉凉的,没有人很不习惯。
胃里还是火烧一样的难受,于恒觉得自已在梦里已经难受的开始哼唧了。
要是纪经年在就好了,他一哼唧纪经年肯定会过来哄他。
纪经年在他也就不会这么难受了。
凌晨一点半,于恒坐起来,捋着自已胸腔到胃的地方,捋了几次,忍不住朝着屋里的卫生间冲了过去。
房子大有时候也并不很好,于恒还没等冲到马桶前,就哇一下吐在了卫生间的地上。
通往马桶的路已经被秽物堵住了,于恒忙扯过一旁的垃圾桶,抱着垃圾桶吐得昏天黑地。
于恒平静地看着垃圾桶里的东西,他都不知道自已能吃这么东西进去。
到底还是把辛辛苦苦吃的炸鸡吐了出来。
他之前也会吐,不算频繁,不过比正常人的频率高一些。
他是知道自已的身体不大好的。
明明不是什么富贵命,却身骄肉贵的,小时候总会吐,妈妈会觉得他麻烦,嫌他吵。长大一点他就偷偷吐,多难受都会自已忍着。
直到莫名去世的祖父,还有母亲生病时候,诊断单上那些与胃肠相关的专有名词,还有纪经年对他胃肠的过度紧张到偏执的程度。
他也终于意识到了。
自已可能确实没自已想象的那么健康。
他明白了纪经年对自已的保护和在意,但是他就是想叛逆一下,像是小孩故意去吸引大人注意力一样。
只是这次……他没料到……他竟然这么脆皮!
于恒用手盛着水往嘴里送,一遍遍漱口。
最后用水搓了一把脸,才平静的扭头开始收拾地上自已吐得东西。
打开换气之后,他用拖布在地上擦着,擦完又用洗脸巾在地上一遍遍擦,之后又用带着香味的湿纸巾擦了一遍。
他仔细嗅了嗅,确定没什么味道之后,才拖着疲惫的身体,重新回到了床上。
床头有个水杯,他举起来仰头灌了。
他躺在床上,想了一下,又腾得起来,换了一套睡衣才重新躺下。
第二次入睡很快。
凌晨三点,于恒二度被拧巴的胃给叫醒。
这次于恒有经验了,直接就往卫生间冲,准确的吐在了马桶里。
这次是连水带胃里剩下的那点东西全吐了出来,于恒摁着马桶,重新打开换气扇,然后去水池边开始洗脸。
于恒想,胃里的东西都吐出来了,他应该就不会再吐了!
真是报应!不听话的报应!
要是纪经年在,肯定会把他屁股抽开花的,不对……应该是捅。
于恒重新躺回床上,这次连起来再换睡衣的力气都没有了。
迷迷糊糊就睡了过去。
凌晨五点,于恒平静起身。
已经没有什么急迫感了,走到卫生间,蹲在马桶边,平静的等着排山倒海的呕吐感到来。
酸水和刚刚又喝进去的水被吐出来了。
于恒这次吐完了连水都不敢喝了。
于恒躺在床上,设了一个七点的闹钟,想着一会七点给导员打个电话请假。
他今天是不可能爬起来去上课了。
于恒觉得有点冷,身上却在发热,应该是低烧。
只是他现在眼皮都已经掀不起来了,已经没有力气去探索自已是不是发烧了。
七点,东边泛起鱼肚白。
于恒被闹钟吵醒,他闭着眼睛用指纹解锁,开始在通讯录开始找导员方昭的名字。
电话拨过去,没响两声对面就接了起来,于恒声音虚弱发飘,“方老师,我生病了,今天想和您请一天的假。”
他现在还在低烧,脑袋昏昏沉沉,呼出的都是热气,比昨晚吐时候情况还不如。
说完也不管老师同没同意,手一抖就把电话挂断了,他放下此刻格外沉重的手机,仰躺在床上,半昏迷半沉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