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柏川最受不了他声音一软,也就作罢,捧着云肴的脸颊,在他耳边低语:“不是要你自己定价?我跟他说,你的画七十万一幅,他还要不要。”
云肴惊诧于这样的海口。
可靳柏川却一脸的认真,没有开玩笑的意思,吻了下他的耳朵继续说:“你手底下出的东西值得更高的价钱,如果他砸得起,我二话不说。”
“什么?”
“把你送他。”
云肴生闷气,抽回了手。
而后他听到靳柏川的一声笑,云肴被拦腰抱起,只听他丢下一句:“闹呢,你的画价值千金,有的可量,但你是我的无价之宝。”
靳柏川低头凝视怀里的人,眼神格外认真严肃,补充道:“没人买得起。”
他的神色里没有甜言蜜语的敷衍哄骗,只有一副极强的势在必得之意。
甜腻的过往像冰雹砸进云肴翻涌的脑海里,他想对这个人陌生,想对这张脸陌生,可是要他怎么装出生疏和绝对的冷漠?他和他的肌肤之亲,和他的生活在一起的那三年,身心的交融,是靳泽触碰他一下,云肴就体热的程度。
他被吻过的地方皮肤一片滚烫,那一耳光扇在靳泽的脸上,打停了他疯狂的举动,云肴躺在他的身下,抬头看着他,视线里一片模糊。
这一巴掌不算轻,在靳泽的脸上留下深深的指印,云肴被他威胁,被他索要答案,侧头埋进床褥里,把嘴咬得死紧。
“你要是觉得能把嘴巴咬死了,那你就咬着,你和靳辰的事,我会调查清楚,”靳泽看着床上的人说,“当然,如果我没查出来,那是你的幸运,如果让我知道你们之间有什么苟合,云肴,你别怪我。”
云肴快要被他逼疯:“我们已经结束了,答案对你来说还有那么重要吗?”
“你说呢!”靳泽怒吼,这是他心里解不开的结,但云肴显然不这么认为,他那样轻视他对这段恋情的看法,那样轻视他给自己带来的伤害?
靳泽把云肴的脸掰过来,掐着云肴的下巴,让他直视着自己,听清自己的每一句质疑:“就这么巧跟我弟弟搞在一起?你以为我是三岁小孩吗?”
云肴躺着看他,他的下巴传来痛感,仰面对上的目光那样凶悍,云肴受到感染,心中越发坚定,一字一句道:“靳泽,那你听清楚,我不要你了,我甩了你,我不想做你的情人了,这就是答案,可以了吗?”
“我有把你当情人吗?那三年我把你当情人对待了吗?!”靳泽的手指扣着云肴的后脑勺,和他咫尺距离,云肴的眼睛里倒映着他凶悍的样子,“你跑去跟我弟弟订婚,他妈的云肴你扯不扯?”
云肴深深闭上眼睛,很久后才睁开看他:“那你想怎么样呢?”
云肴直面靳泽眼里的怒火,踏进靳家那天,他知道他们迟早有这样的纷争,他做足了准备,现在也不会手足无措。
“你现在的样子又算什么呢?家主,”云肴刀刀致命,直逼靳泽的心而去,“你也说了,那是三年前,不管三年前我们是什么样,你对我怎样,我甩了你是事实不是吗?您是靳家的家主啊,整个京州的人物都要看你脸色,您在京州这样的权势,去花时间精力查一个您情人当初跟您分手的理由?这个世界上没人能取悦你了吗?”
云肴抓紧手底下的被子,指骨泛白,停顿许久,在靳泽越来越沉的脸色下,提出致命的一语:“靳柏川,你是爱不起别人了吗?”
他不是说过很多次, 表达过无数次,他对自己已经没有感觉和理由了吗?
不是要他不要这样自负吗?
那他靳泽现在的所作所为和不甘的模样又要怎么解释呢?
真正在扯的人是他靳泽。
难道不对吗?
靳泽盯着他,久久没有说话, 大概是没想到他云肴能放出这样的狠话, 又或者是被云肴一棒子给敲醒了,是了,他在做什么?
他这副不甘的样子是在执着什么?
三年前提出恋情结束的人是云肴,他没有找他算账不是已经算对他很好了吗?他执着于那个答案又有什么意义呢?
靳泽扣着云肴的手越来越松, 他感到嘴里生了铁锈的味道,他咽一口气, 却并没有成功吞掉那股没来由的腥味, 靳泽的手撑在床板上,他低头笑出了声。
云肴听着他癫狂的笑声, 做足了防备,现在就是靳泽反手打他,他都不会惊诧,他这番话说出来,就知道有什么后果和代价,他知道这几句话的重量。
“你太厉害了,”靳泽抬头凝视云肴, 他探着云肴眼里防备的光,两手撑在云肴的身侧,不带有称赞意义地夸奖道:“云肴, 你真的太厉害了, 让我五体投地。”
话落, 靳泽从床上起身。
云肴半躺在床上, 他的目光紧紧跟着靳泽, 生怕他有什么突然性的举动,他把自己的情绪藏得很好,不从眼里流露出一星半点的恐惧,全都是绝情。
“你说的对,你什么身份,我一个情人而已,对吗?一个情人,我何必为你花这么多精力?听起来是我不体面了,”靳泽拍拍手,低头看看地板,又看看床上的人,“是我过不去,对不对?是我过不去。”
云肴的手腕很痛,刚才摔下来时扭到了,但是他没有表露在脸上,此刻也无暇顾及那点伤痛,他盯着靳泽眼睛里的风暴,等着随时卷死自己。
“现在你是我弟弟的恋人,”靳泽点点头,像是在说服自己认可什么,“我们已经是过去式了,过去式有他妈什么好聊的?我应该随心一点,跟你当初一样,想甩了我就甩了我,既然这么随心,我是不是也可以对你随心一点?”
云肴屏住呼吸,室内是他心跳的起伏声,他手底下的床单被抓出了褶皱,而他本人是不自知的。
“靳辰马上就要回来,我在想,我们那点过去,是不是也不用藏得这么深?”靳泽说:“你既然要嫁给我弟弟,要进入靳家,那么,让靳家人知道你的过去,是不是这样对他们,和对我弟弟更公平?你觉得呢?”
“靳泽你不要再发疯了……”
“我发疯?”靳泽摊摊手,笑了声,“对,又是我在发疯了,分手分的不干净,分得莫名其妙就是这么个下场,但凡你给出我一个合理的借口我都不用这些年苦思冥想到底为什么。”
靳泽说着自嘲地笑了笑:“好了云肴,算你厉害,真的,我不问你为什么了好不好?”
靳泽抬步向前,重新跪在床边,他一把抓起云肴的衣领,把他拎在身前,眼里露出凶光:“你有没有体会过被全世界抛弃的感觉?”
云肴只是盯着他。
靳泽欣赏他的面庞,欣赏他此刻的镇定,他对云肴甘拜下风,他承认,三年后他见到这个人,还是欣赏和喜欢,欣赏他的勇气,喜欢他眼里的冷静,那真是强者才有的姿态,处变不惊的姿态。
太过于迷人。
“我想你体会过了,我再帮你一把好不好?”靳泽说:“被抛弃不如被针对,你想知道那是什么感觉吗?你想知道你这样甩了我,本该在京州受到什么待遇吗?”
靳泽压在他耳边说:“既然你认为我们是情人,那你就该有情人不安分的下场,来跟我赌,你在靳家能撑到第几天。”
云肴抓住靳泽的手,控制自己将要紊乱的呼吸,他抓着靳泽的手腕,眼神那样冷静绝情:“好啊,我跟你赌。”
靳泽拨弄着他耳边的发丝,明明是当年的动作,却没有当年的温存。
“好,”靳泽触碰他的肌肤,云肴的皮肤温度很冷,与他的指尖温度一模一样,“记住你现在这个样子,不要让我失望,我不想看见你哪天站在我的面前哭,求我撤销这个赌局。”
“我赢了家主会让我跟您弟弟结婚吗?”在这样的压力下,云肴还能问出这样的话,任谁来听都是那样的大胆有魄力,靳泽也是一样,他太佩服自己曾经这位恋人。
“你赢了,我可以亲手把你抱进新房里。”靳泽的玩笑话一点也不好笑,带着那样强的讽刺意义。
云肴听着,冷静道:“那就放马过来。”接着,他不知道为了什么,冷刀子又插了一把过去,“我等着家主您把我抱进您弟弟的新房里。”
三年来,靳泽所处的情人里,没人有这样的魄力。
三年来,靳泽所见过认识的人里,没有人跟他这样叫板过。
他知道虚张声势和自信满满的区别,而云肴的状态显然哪种都不是,他像是只为了捅穿自己的心脏,所说的每一句话里,都带着极强的挑衅之意。
靳泽的拇指用力地按压过云肴的唇角,而后甩开人,从房间里走了出去。
房门被重重摔上,在“砰”的一声响后,紧盯着靳泽和房门的云肴也随之跌落下去,他摔在柔软的床铺里,手心里全是湿热的汗。
云肴一把将被子抓在手里,指骨格外用力,他大口地喘息,像离水许久许久的鱼,房间里传着骇人的喘息声,好像下一秒那人就会死去。
周五的下午,花乐结束了一天的工作,打算要去看看许久没见的朋友。
从云肴搬进靳家以后,她就一直没能有机会见他一面,花乐不知道云肴的生活怎么样,她有点儿担心。
但是她打了电话,却没有人接听,花乐这才去了云肴的公司,找到他所属的那间工作室,看见了他的师父付良。
“付叔叔,”花乐摆摆手,跑了过去,捂着自己刚买的最新款包包问:“我来找云肴,他在吗?”
“花乐,好久不见,”付良认识她,跟云肴来往的也就那么几个,花乐是最频繁的,“云肴不在,他请假了。”
“请假?什么时候?”
“前两天,请了一周呢,”付良说:“没说为什么,我也没多问,准许了。”
“这样啊,”花乐点点头:“那谢谢付叔,我再联系他看看吧。”
“怎么了?找不到人了吗?”
“不是,就是刚打电话没人接,我才想着来他公司里看看,他不在我就先走了,叔叔再见哈。”
“路上小心。”
花乐这就告别了付良,心中的疑虑和担忧加强了些,她只想快点见到云肴,但是她不太敢去靳家,而且具体位置她也不是很熟悉,花乐只能不停地给云肴打电话,好在这一次他有接通。
“喂云肴?你在哪呢?我花花,你怎么不接我电话啊?”电话一通花乐就不停地追问,得知云肴的位置,她道:“哦好,那我现在过去,见面再说吧。”
花乐挂了电话,拦了辆出租车,就奔赴云肴的方位去了。
一切和花乐想象的都不一样,她没有和云肴在靳家见面,所到的地方虽然也是一幢别墅前,但并没有看见什么人烟。
只有云肴刚从那扇门前走出来。
花乐下了车,匆匆跑了过去,她上下打量了云肴一眼,回头再看看他身后的房子,问道:“这里是哪儿?”
云肴摇摇头:“我不知道。”
他心里有数,但是云肴并不确定,所以没有草率的回答。
花乐看着房子说:“看着好有钱,不是靳家吧?”
云肴说:“不是。”
花乐点点头,然后发现云肴走路不太方便的样子,急忙伸出手扶住了人,关心道:“脚怎么了?”
“扭伤,没事。”
“就因为这个请假的吗?”
云肴转头看她。
花乐解释道:“我刚刚去你公司了,见了你师父,他跟我说你请假了。”
“你去公司干什么?”
“找你啊,你一直不回我电话,我怕你被靳家针对了。”
针对……说的还真准啊,虽然还没有,但是很快就要有了吧。
花乐发现云肴的情绪不太对,捂嘴道:“不会真的被我说中了吧?”
云肴不想花乐知晓担心,藏事道:“没有,我在靳家很好,这两天只是在忙,手机换新了,这些我都跟你说了。”
“这个我知道,”花乐说:“那你现在去哪啊?回靳家吗?”
云肴摇摇头:“不,出去走走吧,随便去哪。”
他不想回靳家,至少现在不想,他不想看见靳泽。
“你这样能去哪啊,对了,”花乐刚说完,又道:“舟哥好像有活动,我给他打电话让他来接……”
她话没说完,就被云肴的眼神打断了动作,花乐拿着手机,对云肴尴尬地笑笑。
“去附近找个咖啡馆坐一下吧。”云肴说。
花乐只能妥协,云肴也不方便陪她去这样那样的地方,两个人叫了辆车,去了最近的咖啡馆。
云肴的脚伤比之前更严重了,他这两天本就不能多走动的,可计划总是赶不上变化。
云肴在咖啡馆的位置上坐下来,花乐去叫了喝的,云肴则低头观察自己的脚踝,看不见伤,扭伤是内伤,严重程度从外表是看不出的。
脚腕的扭伤处传来阵阵的痛感,从小腿向上爬,蔓延他的全身,云肴握着手机,掐得手面发白。
他在抵御那样隐隐的疼痛。
花乐看见他手面的动作,目露担忧:“你没事吧?去医院看看?”
云肴抬头看见花乐回来,收回手,两手放置在桌底下的腿上,否决道:“我没事,不用去,只是一点扭伤。”
“你看起来好严重,”花乐在他对面坐下,“别瞒着我,有事就说,我跟你不存在那些虚的。”
云肴道:“嗯,真的没事。”
花乐见他一贯这样,也就作罢了,问起别的:“你在靳家怎么样?有受到苛待吗?”
“没有,大家都很好。”
“他呢?”花乐一出口,暗示的人就让云肴闭了嘴,花乐小心翼翼道:“这么多天,应该见到他了吧?”
云肴视线缥缈:“见到了。”
花乐说:“他什么……态度啊?”
花乐是能够想象的,就是因为能够想象,她才担心云肴在靳家的处境,现在看起来,似乎并不能乐观。
“没什么啊,”咖啡送了上来,云肴向服务员点头致谢,而后捧着热腾腾的咖啡,盯着表面的笑脸巧克力粉,说道:“都这么久了,他过他的生活,我过我的。”
“什么啊,”花乐说:“你俩当年那么……他怎么可能无动于衷啊,而且你跟靳辰……就很扯啊,哪有那么巧的事。”
连花乐都觉得扯,都难以相信这样的机缘巧合,靳泽质疑他也情有可原吧。
“没事了,不要担心这些,我会处理好。”云肴只想转移话题。
可花乐没有意识到:“那看你本事了,一不小心就是个粉身碎骨,你惹谁不好,惹上京州最具权势的人物,我真的每天都替你提心吊胆的,答应去靳家就更扯了,这是谁想出来的馊主意?”
“他们需要了解我,才能接受我,这也不失为一种合理的方式。”
“那现在怎么样?”花乐问:“靳家那些人,除了他以外,都什么态度?”
云肴如实禀告:“大部分人还算是和善,夫人也是体贴的人,家老我还没有见过,一直都没机会。”
花乐点点头:“那你小心啊,我听说靳家的家老,就是上一辈那个家主,他是个狠角色。”
“不知道,我还没有见过他。”
“这么久也没有?”
云肴摇摇头。
花乐说:“反正都不是一般人,靳柏川跟他……应该说是靳泽,他和家老好像也有点什么,我听说家老没放权靳泽就那什么了……”
“什么?”云肴不懂。
花乐斟酌了下用词,看了眼四周后道:“夺权。”
云肴皱起了眉头,他从未听说过这个,在靳家也没有人提起过,对这件事完全是未知的,不过现在,他就是好奇,也不会主动追问什么。
“哦。”他的反应那样简单,
花乐喝了口咖啡说:“所以说,你懂吧,讨好他一点,你在靳家还有活路。”
云肴端起咖啡,靳泽刚刚吻过他的地方传来灼热的烧痛感,他捂着衣领,露出和咖啡杯里一样的表面笑容:“也许吧。”
也许一开始是有的,他曾经的爱人是对他有最后一点心软和眷恋的,但是今天之后再不可能了。
他不相信,那样矜贵的人,在听他说完那样一番话后,还能够俯下身来爱他。
世人称那为什么?
对,他是狗,但是高高在上的京州权势,不可能成为卑微的追求者。
抹掉嘴边的苦咖啡,云肴揉掉指尖的污秽,脚腕传来的阵痛,让他有点无奈,又有点享受。
无奈是因为,他无法改变这种现状,毕竟是他亲手把一切变成这样。
享受是因为,出身平平,一无所有的他能把一切变成这样,他该为自己的战果而高兴。
在这里困死好了,在谁也别想有活路的时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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