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如我陪你去找找吧,”云肴突然提议,“刚好,我找厉少有点事情。”
他抬步上前,走到了一头雾水的狄可身边,柔声请求:“可以吗先生?”
狄可语塞,一切都和预想的结果完全不一样。
厉允城已经等了狄可大半天,电话没来,短信也没一条,他觉得进展可能不太顺利,但又按耐不住内心的急躁,厉允城只得拎着衣服出了门。
他打算去靳家看看,至少能知道狄可在干嘛,然而他刚走出门,还没有上车,两个身影往他走来。
仔细一看,是狄可和……
怎么会是云肴?!
厉允城有点惊讶,也有点惊喜,惊讶是因为两个人一起出去,惊喜是……
这个人闯进他的地盘。
狄可走近后,低声交代道:“找你的。”
厉允城完全没设想有哪几种可能,他看着云肴,露出同那天靳家碰见的笑容,拍拍手笑道:“又见面了。”
“是啊,”云肴笑着望他,“这样大一个局,我再不露脸,不是很不给厉少面子吗?”
厉允城警惕心顿起,一旁的狄可也愣了一下,随后就听那人说:“我可以和您单独谈谈吗?”
他是个看起来没有攻击性的人,但那只是表面,厉允城之所以能记住云肴,就是因为首次见面,他打量他时,云肴那堪称回击的目光,丝毫不惧怕他的打量,有着那样对抗意思的人往往都不是什么简单的角色,厉允城的初次试探,试探得过分成功。
他把云肴带进了房间里,并让狄可规避,云肴看着狄可听话地走上楼,说道:“厉少的白孔雀,可以算是恋人吗?”
白孔雀和恋人往往是两回事,这是他从明照那里得知而来的,对这些少爷而言,白孔雀是见不得光的情人,是他们只有肉-体交易的角色,而狄可自称是厉允城的恋人,却遭到了云肴的质疑。
“怎么,不像恋人吗?”厉允城拎着水壶,给云肴倒了一杯水,有着跟他闲聊的意思。
“一点儿也不,”云肴说:“但我希望自己猜错了。”
厉允城推给云肴一杯水,而后自己端着水杯,靠在了沙发一旁的柜子上,他双腿交叉,低眸看着坐在沙发上的客人,慢条斯理地冷着水说:“你没猜错,他是我的情人,而不是恋人。”
关于他和狄可的关系,厉允城倒是没做什么隐瞒,他愿意对这个人知无不言,只要他发起疑问,他就会给他答案,因为他想听云肴说话,那很好玩。
“原来如此,”云肴说:“所以去靳家找您,真的是借口了?”
厉允城不得不怀疑:“他跟你说的?”
云肴摇摇头:“我自己猜的,我想,你迫切地需要知道一个结果。”
厉允城顿时收住了笑脸,表情稍显严肃:“什么意思?”
云肴端起桌子上的水杯,两手捧着,闻了闻,白开水无味,他的动作尽显多余,抬头问:“厉少,这是为我准备的吗?”
厉允城警惕道:“当然。”
云肴没有喝,放了回去,说道:“我现在是很渴,但是我不敢喝,这是厉少的东西,我怎么知道,厉少不会害我第二次?”
厉允城心中一凉,他没心思玩手上的水杯了,将水杯放在旁边的柜台,明知故问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云肴拢了拢脑袋的头发,他发现头发有点长了,想起来自己好像已经好久没有剪过头发,天气逐渐炎热,他要把这些多余的东西消除掉才好。
免得扎人、烦人。
云肴站起身,抬眼无辜地望着厉允城:“厉少,我是什么时候得罪了您呢?上次在靳家的时候吗?可是我说的是真心话,我不想认识你,如果厉少想认识我,大可不必用这种方法,我没有后台,几下就要被厉少搞垮,您觉得这样有意思吗?”
这是厉允城第二次对这个人生出警惕,他滑动下喉结,交叉的双腿也摆回了原位,直起身体,装糊涂道:“我听不懂你的意思。”
云肴轻笑一声,他的衣服袖子太长,盖住了一半白皙的手面,云肴轻轻覆在厉允城的身体上,双手扶着他的胸膛,这突然的举动让厉允城扣着柜台的手指悄悄收紧,尽显媚态的漂亮脸蛋仰着头对他说:“如果发送在靳泽手机的照片是你和我现在这样,厉少觉得,会发生什么呢?”
云肴伸长了手臂,挂在了厉允城的脖子,指尖碰到灼热的肌肤,他感受到厉允城的紧张,越发充满兴趣地说:“还会迫不及待地想知道结果是什么吗?”
厉允城是个男性味很足的人,他的男性特征也十分明显,例如那凸出的喉结再次的跳动。
他没有说话,而是眸子复杂地紧盯着趴在他胸口的人,这是他认定的白孔雀,他极其感兴趣的一只,此刻却不敢伸手拥抱,较为强大的心理素质让他后背没冒冷汗,他在赌最后一种可能。
云肴在套话,尽管看起来不像。
“你知道为什么我还好好地站在这里吗?”云肴抬起的眼神藏着各种锋芒,“知道为什么我和别人牵扯的照片发进靳泽的手机里,我还能安然无恙吗?”
果然,他真的知道了,只不过,为什么?狄可背叛了他?不,看起来不像,他认为狄可没有那个胆子,他也不认为云肴有那样的手段,直到他下一句话出口。
“在靳辰以前,我谈过另一个男朋友,他很爱我,很疼我,甚至比靳辰的地位还要高了不少,可是我把他甩了,”云肴抬起双手,摸到厉允城湿热的发,为弄湿它们而抱歉,他踮起脚尖,悄悄话一样附在厉允城耳边,轻而有力道:“你猜,他是靳家的谁?”
靳家还有谁能符合这样的年龄?
靳家除了靳辰以外, 比他权利大,地位高的,年龄在他们这个阶段的, 也不过就那么一人而已。
厉允城本不会相信云肴的说辞, 因为他觉得这是很可笑的事,怎么可能会是那个人,面前这个虽漂亮的白孔雀,怎么可能曾是靳泽的情人?
那太可笑了, 也太戏剧化了,靳辰不知道?靳辰会允许?靳辰会选择他哥玩剩下的情人?不可能, 可是……靳泽曾经, 是有过一个神秘恋人。
那是众所周知的事,靳泽把那个恋人藏得太好, 没有一个人知晓那个人是谁,厉允城千算万算,都不可能猜到,云肴和靳泽……会有这种关系。
他是怀疑云肴,但是他还稳稳地站在这里,一点儿事也没有,那他说的就有可能是真的, 竟然是真的,太荒唐了,这太难置信了……
云肴收了手, 后撤一步, 他该说的都说了, 厉允城要是再装傻, 他们就没有聊下去的必要了, 但是厉允城很识趣。
“你怎么知道是我?”他问了这个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题,盯着云肴的目光凶狠了很多,他刚刚发现,这只孔雀带着锋利的爪牙。
“本来不知道,刚刚才知道,”云肴走回桌子边,站在沙发的后面,指尖抚摸着材质上好的沙发靠背,“在看到您的白孔雀进入靳家的时候。”
厉允城眸子凌厉了些,他万万没想到是这样暴露的,他该说是自己操之过急,还是面前的人反应太快?狄可去靳家有什么问题吗?他觉得那个理由还说得过去。
“厉允城,”云肴叫了他的名字,他早就想这样叫,不过太懂分寸,他还是尊称他厉少为多,而现下,他希望对方听清楚,并且重视他的每一句话,“我不会把这件事告诉靳辰,但是家主已经要插手管这件事,如果你暴露,下次面对的人就是京州的权势。”
厉允城收紧了双手,他现在完全不质疑云肴的每一句话。
“你们不是说,靳家是京州最有权势的人吗?你应该比我更懂京州的局势,如果你一定要针对我,”云肴淡淡的目光投向厉允城,眼神不算是威胁,可莫名让厉允城胆寒,他听到云肴补充道:“我没什么可说,只有舍命奉陪了。”
可不是舍命奉陪?他就这么一条命能玩,他也没什么强大的靠山,他的出身更不能给他对抗的资本,他唯一能对抗这些贵公子的,只有这么简单的一条命而已。
可是在他说出和靳泽的关系时,厉允城又怎么会相信云肴能跟他碰的只有那一条命?这是个很自知但是很可怕的角色,跟厉允城以往碰到的人都不一样,他太机警了,抓住一点漏洞就能摸到背后的主使。
直到现在,厉允城还是没明白,他让狄可去靳家有什么问题。
“明照呢?”厉允城打听那个人,既然已经败露,他不如亲口去问一个结果。
“今天家主刚刚约他见面,惠晟的董事长也来了,他们说了什么我不知道,但我想,这大概是我最后一次见到明少爷了。”云肴如实相告。
果然可怕,靳泽插手的话事情就会变得不简单,厉允城抿抿唇,突然觉得自己的手段有点拙劣。
“我想知道……”厉允城紧盯着云肴,不放过他脸上的每一种情绪,他似要把人盯穿了,“家主做这一切,是为了靳辰,还是单纯为了你?”
既然他们有这种关系,靳泽不处罚云肴,对他这个昔日恋人又是什么态度呢?还喜欢?那听起来太荒谬,不喜欢?又为什么知而不罚?
靳泽的所作所为,是为了靳家的脸面,还是仅仅……为了面前这个人?
如果仅仅是为了靳家,那倒是好办的多,可要是……
他不觉得没有这种可能,这个白孔雀诱人成这样,圈中的话没错,有人天生坏种,云肴不坏,但他算是个诱惑的种,否则,那靳家的两个少爷,为什么能看上同一个人?为什么手段雷厉的靳泽,能抓到他的把柄,却能保他安然无恙?
这背后藏着太深太乱的水,他厉允城深陷其中,拨不清,道不明。
云肴回答不了他这个问题,尽管心中对他和靳泽的感情已经有了结果,他也并没有选择告诉厉允城,而是模棱两可地说:“那需要厉少你自己去搞明白,我也很想知道。”
在厉允城听起来,这无不是一种威胁,他身为当事人,怎么会不明白?
于是,厉允城打量云肴的目光变得更加探究,认为这个角色普通简单,是他从最一开始就犯的错。
“如果没事我先走了,”云肴临走时不忘记留下一句让厉允城不敢胡作非为的话,“还请下次见面的时候,厉少能告诉我,家主是为了谁。”
他丢下这个深水炸弹,让有兴趣的人去探,他不管那许多的事,他知道这个棘手的问题谁想知道谁就要做好代价。
挖靳泽不想为人知的秘密?
那是找死最快的方式。
云肴抬步离开了厉允城的房子,任他如何揣测自己的用意,如果决定下次见面是友是敌。
厉允城发呆时,狄可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二楼的扶手边,他看着厉允城盯着那道背影,吃瘪地痴痴望着时,忍不住笑出了声。
厉允城闻声抬头,他射向狄可的目光是锋利的刀刃。
“笑什么?”他不得不怀疑,是狄可透露了什么,才露出这种笑容,否则厉允城想破头也不明白,云肴凭什么知道。
狄可趴在护栏上说:“没什么,只是第一次见你在白孔雀身上吃瘪的样子,觉得稀奇而已。”
厉允城点了一根烟,调整自己的心绪,说道:“是你告诉他的?”
狄可撑着下巴,无辜道:“冤枉啊少爷,我可是唯你是从,怎么会背叛呢。”
“所以你为什么带他来?路上又跟他说了什么?”
面对厉允城的逼问,狄可摊摊手,如实交代:“我可没有主动地向他交代什么,只是路上他发问,我负责回答而已。”
“他问了什么?”
狄可的思绪被拉回来时路上的飘摇:“他问……我是你的什么人。”
所以,首次见面,对方就怀疑他的身份,那也是狄可想不明白的,也许是直觉?也许同是做这些少爷的情人,那本能的预感?
也许对方早就猜到了是谁,不过一直没敢确认,一直到他狄可的出现,他才算有了答案。
一切都是,操之过急的后果。
他们太小看小可怜,也太低估了他的手段,他曾经做过靳泽的情人,又怎么会简单?
失算,失算。
狄可猜对了大半。
云肴本来不确定是厉允城,直到看到自称厉允城恋人的狄可出现,不该出现的人出现,他到靳家的目的是什么,想想也不简单。
他这次跟着狄可出来,来见厉允城,只是确定一下心中的猜想,厉允城情人的心理素质并不怎么样,他一开始只是提出了质疑,质疑他和厉允城的关系,对方就战战兢兢的,这让云肴更加确信,两个人不是恋人。
到底是小孩子,容易露馅不是他的错。
厉允城对他到底什么心思,云肴心里是有称的,他没打算搬出靳泽来,只是这些讨厌无趣的公子哥太难缠,他不想多跟厉允城对垒,这个炎热的夏天就要到来,他真正要对垒的角色只有那一个人。
他想把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他的身上,他经不得别人再次分走他的心神,从始至终,他都只有那么一个目的,他都只想那个人蒸发,死去。
云肴抬头看天,清风拂在他的额面,京州是个巨大的牢笼,如果能回到从前,19岁的自己不会再背着包硬闯这个窒息的城市,他会放弃玉恒,放弃画画,放弃高考,然后一辈子躲在肮脏的角落里,踽踽独行,仅此而已。
手机铃响了起来,云肴六神归位,他掏出手机,看见来电人,眼里透出疲惫的色彩。
他点了接听键,听到亲人的声音,却没有缓解焦虑,只有更大的不安。
“最近有空吗?”女人的声音显的那么客套,“能不能回来吃个饭?”
云肴听着这道似熟悉,却又觉得陌生的音线,今年开始,他没有再听到过这个声音,好像已经过去了半辈子,他问:“有什么事吗?”
“回来再说吧,你跟家人也挺久没见了。”女人说。
是的,云肴忘记了家在哪个方向,他忘记了来时的路,他多么希望找到那个方向,可是太多年了,他早就忘记了。
“等我电话吧。”云肴说完,挂掉了电话,他看着面前的十字路口,有点迷茫,该朝哪个方向走。
二十四度的天气,不算炎热,地下室阴凉,音响里放着轻音乐,台球室里“啪嗒”的球子撞击出清响。
靳泽将手里的球杆放进了竖在一旁的杆桶里,结束了和叶玉涛的娱乐局,他站在光线下,抬手看着那愈合的伤口,疤痕快要消失。
“技术下降了。”叶玉涛评价着说,虽然这一局他输了。
靳泽垂下手说:“不下降才是怪事,谁有空每天泡在球室里吗?”
他们现在都不是十几岁,重担沉得压垮人,娱乐局也不让人放松,心中想着的永远是那些讨厌的正事。
“别把自己逼得那么紧,”叶玉涛也将球杆放回,佣人送来了酒水,叶玉涛向之道谢,端着酒杯说:“又不是圣人。”
佣人转而向靳泽递酒,靳泽抬抬手,没有接,让他们出去了,他没心思喝酒,半坐在球台点了烟。
“你回来做什么的?”靳泽知道叶玉涛很忙,他们家在国外的生意做得大,叶玉涛亲自管着,想来没那么多时间闲着,回来转悠。
叶玉涛一饮而尽杯中酒,而后将酒杯放在身侧的台球桌上,靠着桌子说:“生意的事,之前合作过的盟友有些新想法,想找我谈谈。”
靳泽没有过问。
叶玉涛和靳泽都是出身家大业大的几世家族,都有继承的压力,但是叶玉涛深知,自己没有靳泽那么高压,家中大小事宜都需要亲自料理,靳泽在商战上的作风迷人,而这种手段用在治理家族虽管用,但未免过分凌厉,以至于很多人说靳泽冷漠无情。
可是叶玉涛了解他,他必须这么做,作为一家之主,如果软软诺诺,靳家早就得乌烟瘴气了。
靳泽低头抽着烟,语气敷衍地说:“挺好。”
方才打球的时候,叶玉涛就感受到了靳泽的心不在焉,他心里有事,叶玉涛没问什么事,他当然明白此时此刻这个男人心里揣着什么事。
“你是怎么想的?”叶玉涛一直想问,也知道现在让靳泽心乱的人是谁,“把他弄进靳家?”
这简直是个疯狂的想法和举动,天知道云肴对靳泽的杀伤力有多大,叶玉涛曾是唯一知道云肴存在的人,他们的爱恨情仇叶玉涛都看在眼里。
云肴,毫不夸张地说,他能要了靳泽的半条命。
他不相信靳泽没有自己的私心,他不相信云肴来到靳家只是为了靳辰,他到靳家是靳泽提出来的,靳泽在想什么,叶玉涛不想拆穿。
相似小说推荐
-
你别装了(冻感超人) [现代情感] 《你别装了[系统]》全集 作者:冻感超人【完结】晋江VIP2018-09-20完结总书评数:606 当前被收藏数:1...
-
天灾求生,我在空间囤货种菜(公子柒) [穿越重生] 《天灾求生,我在空间囤货种菜》全集 作者:公子柒【完结】番茄2022-12-10完结50.0万字1.2万人在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