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博仁想起什么,也收起嬉笑脸色微沉:“忠叔放心,我不会。”
“周沙展。”一道声音传了过来。
走过来相互搀扶的人是郑家夫妇。
郑太太在法庭上已经哭晕了几回,一双眼红肿如核桃,她紧紧握着周风旭,望着几个人,“多谢你们的尽心尽力,杀害欣雅的凶手才能被抓归案。我们两公婆等这一天,足足等了十八年。”
同样憔悴不堪的郑先生,见到警官们个个挂着黑眼圈,沙哑着声音说:“这一次,真的多谢各位警官。”
说着,郑家夫妇就要下跪。
被周风旭拦下,他想了想才说,“将凶徒抓拿归案是我们重案组无可退却的责任。”
“相较之下,其实,你们更应该感谢一个人。”
如果没有她的帮助,这宗案侦破还需要一段时间。
周风旭失笑摇了摇头。
既然免费了,也该让人知道事情的经过。
另一边。
何文田屋邨。
老太在厨房忙着做菜,客厅摆着的黑白电视机正在播放香江新闻。
“就在昨日,九龙警署破获了一宗尘封十八年的凶杀案,凶手马正奇十八年前奸杀一名幼女,被判终身监禁。他曾偷渡海外还整了容……”
“马正奇?”老太将菜端出来,觉得也是姓马不由觉得奇怪。
前几日,老马听说也被警察带走,不知犯了什么事。
老太将菜放在桌上,转身就看见电视机上老马的照片,倒抽一口气吓了一跳,手按在了刚做好的菜上。
“老……老马,是杀女童的凶手?”
老太看着电视机里熟悉的脸惊魂不定,不敢相信坏人就在身边。甚至,她……她差一点就要和老马搭伙过日子。
忆起老马平日对孙女的关注,她越想越胆寒。
甚至,她还想让害怕老马的孙女接受糖果。
她在做什么?
如果这次老马没有被警察抓住,会发生什么?
南南会不会变成十八年前的郑欣雅?
越想,老太就越害怕。
“阿嫲,你在做咩啊?”奶声奶气的声音传来。
老太低头一看,孙女穿着公主裙拿着仙女棒乖巧的看着她。
她抱起孙女,害怕的发抖:“对不住南南,对不住,阿嫲以后不敢了,以后谁给的糖果都不能吃,知道吗?”
赤柱监狱。
位于香江岛赤柱东头湾道99号,是高度设防的监狱,专门用来关押重型罪犯。
监牢漆黑一片,昏暗的灯光照射着过道,犯人们排成长龙双脚戴着脚铐慢慢走入各自的牢房。
唯独一个磨磨蹭蹭,怎么也不肯进去。
狱警见罪犯磨磨蹭蹭,不满拿着警棍敲了敲铁栏,催促:“6577!马上到点熄灯,进去!”
马正奇看着简陋的牢房,床就是一张铁板床,活动空间仅仅几平方,蹲厕和洗溯台全是敞露的,做点什么事情对面都能够看得一清二楚。
他往对面看去。
一个污头垢面的男人抓着栏杆,嘿嘿傻笑。
马正奇眉眼都是戾气,“阿sir有没搞错?环境这么差怎么住人?劳改犯都有人权!”
“人权?”狱警打开警棍,仿佛听见世界上第一好笑的笑话,“你想要人权为什么要犯罪进来?一句话,进还是不进?”
“阿sir行行好,给多拿张床垫或者棉被,腰骨不好真的睡不了硬床。”马正奇说着,还故意斜起脖子手不断地指着,“你看看,我脊椎有问题的。”
讲来也怪。
他的脖子倾斜了十几年,天天都不舒服,就好像强行挂着一个重东西。被屋邨的警官一脚踢上墙的时候,好像莫名奇妙就把脖子给治好了。
不过,目前为了能够求来更舒服的环境,他也还是要装装样子。
狱警置疑看了看,“脊椎真的有问题?”
“真,比珍珠都真。”马正奇赔笑,“阿sir,就发发好心帮忙多拿床棉被。”
眼见狱警的表情松动,马正奇以为对方中计,心底刚想偷笑。
警棍就落了下来,狠狠打在他胳膊上。
狱警呵斥:“全监狱大家都是一个条件,你就不同点?吃好住好?怎么不去外面住酒店!”
“监狱是改造你的地方,你以为是天堂?”
马正奇被警棍打的钻心的痛,眼看着第二棍又要落下,连连举手求饶,“好好好,我住,我住还不行?”
“一把老人骨,真禁不起阿sir一餐打,停手吧。”
狱警收起警棍,冷笑:“下次醒目点!”
说完,狱警就锁上铁栏离开。
马正奇进了潮湿的牢房,躺在冰冷的铁板床上。
马正奇想正好脖子,重复试了几次都不成功。他惊恐发现,本以为好的脖子又倾斜回来。又重又痛,就好像挂着几十斤的重物。
反复尝试。
脖子还是老样子。
他就重新躺回铁床上,如此漆黑的夜色,不禁让人回想起当年在住所发生的事情。
马正奇想起用菜刀不断砍着小女孩的脖子时,忍不住发出嚯嚯的笑声,眼底发出邪恶的光芒。
“谁让你反抗?乖乖听话不就没事?被我砍下头颅,做鬼想必都找不到归家的路。”
他杀了郑欣雅一了百了,还在国外过了十几年的舒心日子。
他无儿无女,老了本就没人照顾。
如今住进监狱,有吃有喝,条件艰苦点但看起来也没什么。
纵观全程,马正奇不觉得损失了什么,还好好的享受了一把。
他一点都不慌。
就算监狱住不下去,他也还有后路。
正这么想,马正奇就从假牙套里取出一把小小的刀片,有多小呢?还没硬币大,一点点薄薄一片。迎合着走廊的昏暗的灯打量着。
他得意的欣赏自己的杰作。
说什么搜查很严格的监狱,刀片不也是让带进来?
等摸清地形,凭借当年偷渡的经验一样可以逃出去。
他眼色一变,利光在夜色中闪过,手拿着刀片往脖颈上狠狠划去。
“嚯……嚯……”
血管被割破,大量的鲜血喷洒而出。
马正奇从铁床掉下地板,左手想堵住冒血的缺口,右手却好像有自己的意识般割向脖颈。
小小的刀片一点点摩擦着、慢慢的割,割的不快就像在他的心脏上片肉,一片、一片。
满是鲜血的手伸出铁栏想求救,却无人能听见。
马正奇被小刀片折磨着,痛苦不堪,甚氧气渐渐消失,恍惚之间,他慢慢回想起当初在公寓的场景。
终于,头颅连着身体的最后一点皮被割下,圆滚滚的滚到了铁床下方。
苟延残喘的声音消失,监狱重归平静。
不知过了多久。
晨曦的光从小小的铁窗照了进来,监狱的铃声准时响起。
狱警走了进来,警棍在铁栏上滑动,“喂喂喂,起身!起身!”
狱警在6577的牢房前停下,看见伸出来的手,一脚踩下去呵斥:“6577!有床不睡是吧!”
马正奇一个激灵醒过来,才发现昨晚那场如在地狱般被凌迟的痛苦不过是一场梦。
他回忆起被小刀片一点点割下头颅的感觉,就止不住打颤。
第一时间去摸假牙,却摸了个空。
“没……没了。”
小刀片的痕迹荡然无存。
马正奇吓得爬起来跪在地上,他知道昨晚不是梦磕头跪求:“阿sir,我求求你,找大师快找大师!”
“大师?找大师做咩?”狱警目光警惕的往牢房看去。
铁床的棉被掀开,空荡的地板一滩湿渍,隐隐还传出阵阵尿骚味。
马正奇跪着往前走了几步,他想去抓狱警的腿,抓不住只能害怕的紧紧抓着铁栏,惊恐道:“牢房里有鬼,有鬼啊!”
狱警确认牢房内无任何异常,目光冷漠的扫了一眼这名杀害了幼女的罪犯,转身将警棍插在腰带走了。
留下马正奇看着角落被吹散的符灰发抖。
接下来的每一日。
他都会如同昨晚一般,经受一次割颅的酷刑。
让他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清早的阳光照进厨房, 瓷砖铺好的案台上摆满了大大小小的塑料盒。
楚月柠用丝带将头发绑起,前襟围着楚记糖水的围裙,端着砂锅将做好的咖啡炒奶倒进空盒中, 又伸手拿起桌角旁的盖子。
浓郁的咖啡香味霎时间飘散开来。
楚怡在洗衣服,小巧的鼻子动了动顺着味就找到厨房,一脸馋猫的模样嘿嘿一笑。
“家姐, 你在做咩啊?”
“新研发的咖啡烤奶,想试下嘛?”楚月柠又倒一杯出来, 递给楚怡。
楚怡端着杯,小心翼翼尝了一口,嘴边印了一圈白印子。
顺滑温热的奶滑下喉咙, 咖啡非但没有苦涩反而都是奶的清甜。
楚怡从来没有喝过这样的产品。
一时间惊为天人, 杏仁眼跟着发光。
“好好喝!”她抱着杯子,生怕被人抢走,“家姐, 是准备上招牌嘛?”
楚月柠得到肯定回答,悄悄松了口气, “是要上招牌。”
香江适合冬天饮用的品类只有几种,她喝来喝去都腻味了,决定再研发一款。
好在, 喝起来感觉还行。
“一定可以大卖。”楚怡非常肯定,市民本来就喜欢咖啡, 冬天喝冰咖啡伤胃还苦涩,如今推出热热的咖啡烤奶,市场前景一定很好。
楚怡的生意脑越转越快, 忽然她急急在原地踩了下小碎步,“家姐家姐, 将秘方告诉我吧?拉出去卖一定有生意,赚了钱分你一半!”
楚月柠点头:“等今晚回来教你。”
“耶!”楚怡将玻璃杯放回桌上,伸手欢呼,她的衣袖都撸了上去,用的冷水洗衣服一双手都被冻的通红。
楚怡想起什么,问:“对了,家姐毛衣昨天不是还有张符吗?洗的时候怎么没看见?”
楚怡昨晚就发现脱在沙发上的毛衣口袋有张黄符,当时夜色太晚,好像黄符还闪了闪,一时让她以为眼花。
今天洗衣服没看见。
吓得她以为是符掉进水里融化了。
“哦。”楚月柠想起装了郑欣雅的符,神秘一笑,“已经用过了。”
休息日的缘故,往常拥挤的廣東道少了很多车。
楚月柠骑着已经快要松散的摊车,畅通无阻的进了庙街,恰巧遇见提了袋东西的张见德。
她将摊车停进糖水摊,微笑打了个招呼:“阿德哥,早上好。”
“早上好。”张见德将烟壶摘下,提着打包好的早茶,“虾饺鱼籽烧麦、卤鸡脚、蜜汁叉烧包,想食咩啊?”
楚月柠面对盛情的张见德,摇了摇头,“已经吃过啦,胃口太小,挤不下太多东西。”
“好吧,那只能宜晒老友。”张见德夸张叹气。
“老友?阿德哥来朋友了啊?”楚月柠跟着他视线往餐厅看,果然看见卷闸门早已拉开。
“咩就是。”张见德神秘哂笑,“架子大的不得了,想吃大丰酒楼的早茶还打发让我去跑腿。”
说完,他告别楚月柠,提着热气腾腾的早茶进了餐厅。
打开门。
张见德敲了敲厨房的玻璃窗,将早茶递进去给甜筒辉,“麻烦全部用碟装,然后送到3号台。”
甜筒辉接过早茶,往3号台望去,见客人穿着黑色的皇家警察制服,他数了数肩膀的星星。
“哇,警司喔,德哥几时有位这么厉害的老友?”
张见德也许是久未见到老友,心情好就开起了玩笑:“你又不是我老婆,未必个个你都识?”
甜筒辉笑嘻嘻,“那我又不敢同阿嫂对比。得啦,先帮你去热早茶。”
说完,甜筒辉就转身进了厨房。
张见德目光看向3号台,想了想又去拿了杯牛奶打热,端了过去放在桌上。
“喝吧,你胃不好可以多喝牛奶。”
梁警司在吃河粉,见到桌上多了杯牛奶,他放下筷子将牛奶端过来,左右望一眼,“咦?早茶嘞?”
“你既然这么想吃早茶,还来我这做什么喔?”张见德在对面坐下,抽起烟。
“你这话就不对,早茶什么时候都可以吃,张记的河粉倒是可遇不可求。”梁警司面对认识几十年的老友,严肃的脸也难得放松下来。
他问:“阿蓉呢?”
阿蓉就是张见德的老婆。
“餐厅忙起来乌烟瘴气,没带阿蓉过来。”张见德笑了下。
“我都有段时间没见阿蓉,有时还会怀念当初在重案组与她并肩作战的日子。”梁警司笑骂,“当年要不是你在警署门口开了间餐厅,阿蓉身边人的位置什么时候能够轮到你?”
“手下败将。”张见德也笑,“谁又能想到当年的菜鸡,今天也是警司了?”
原来,阿蓉与梁警司当年都是重案组的一员。
梁警司叹气:“阿德,抱歉,当年的事情……”
“往事不用再提。”张见德打断,“阿蓉也没怪过你。”
说着,他主动将话锋一转,“上次不是说重案组被允许增添外援吗?想来想去,不如尝试玄学方面。我就认识一位大师,虽然年龄小了点,但真的很厉害,相信可以帮重案组破获更多案件。”
“如果你想,我愿意帮忙引荐。”
“打住。”梁警司从甜筒辉的托盘上取过几碟早茶摆上桌,“你知道我份人从来就不信科学以外的东西,算命?”
严肃的脸上轻笑摇头。
“无非就是手段高明一点,想让我相信玄学,除非真的有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不亲眼所见,我至死都不会相信。”
张见德望着外边已经忙碌起来的楚月柠,笑了笑,“迟早有你后悔的一天。”
“后悔?根本不存在,我梁文林的字典中,从来没有这两个字。”梁警司夹了一个虾饺,也看向窗外。
虾饺被放了下来,梁警司取下眼镜擦了擦又重新戴上。
窗外女孩的身影渐渐清晰。
这不就是那天在警署的女仔?
算命能帮助破案?
怎么听,怎么看都是个笑话。
另一边。
楚月柠将摊车停好,就将玻璃柜打开揭开了冰棍箱。
霎时间。
咖啡烤奶的香味就传遍了街巷,客人们马上被这种独特的味道吸引,没多久,糖水摊就被人挤人包围住了。
楚月柠卖的糖水越来越多,眉眼舒展的递过一份打包好的咖啡烤奶。
“多谢惠顾,咖啡烤奶加上凤凰奶糊,一起是38块钱。”
客人提着袋子,感慨:“真的好香,是新品吗?”
“是新品,欢迎下次再来。”楚月柠数了数钱,微笑着塞回口袋。
客人们争先恐后,生怕新品被卖光,个个拿着钱往前挤。
“我也要!”
“我也来一份!”
隔着一个摊的阿山婆见着糖水摊忙不赢,将擦拭好的苹果放在摊上,放下布起了身。
“柠柠,我来帮你。”
阿山婆帮着在后边递打包盒,她知道自己年龄大,也不往糖水面前站。
糖水很快就卖了干净。
楚月柠锤了锤累酸的脖颈,见阿山婆累到坐下,她神秘一笑又从冰棍箱拿出一碗密封好的糖水。
“呐,咖啡烤奶,阿山婆试下吧?”
“新糖水啊?”阿山婆没想到自己也有,表情惊喜,她端着碗往自己的方向扇了扇,“好香啊,刚刚你揭开箱子就闻到啦。”
“你慢慢饮。”楚月柠看向排队算命的街坊,回头笑,“我先去算命了。”
“去吧,我也要去看水果摊。”说着,阿山婆也起身准备回水果摊。
楚月柠用抹布将桌擦干净,才坐下。
目光望向街坊微微一笑。
“楚大师正式营业,谁是第一位?”
话音刚落,街坊们就全被逗笑。
人群中走出一位年约六十岁的师奶,她身材有点胖穿着印满牡丹花的棉衣,脸上挂着和善的笑容。
刚坐下。
汤师奶就喜不自胜的说:“楚大师,我是你的忠实fans。为了等到你,足足排了一早上的队。”
楚月柠看了汤师奶的面相一眼,笑了:“不轮你是不是什么所谓的fans,我都会给你好好算。”
围观的街坊们又是哄堂大笑。
“这位师奶,你真的不用如此紧张。”
“楚大师人很好的,算卦又准。”
“是啊,我们天天看,楚大师掐指一算就能够知道你的人生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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