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见德哈哈大笑:“有咩好生气?他们个个其实都算好人,平时生意忙起来,我也难免语气会重。就让他们讲回我就当发泄情绪咯。”
 “不过讲起生意,阿桦电话收到没?”
 楚月柠点头,林家桦上个星期还打了电话给她,“已经跟着陈总在慢慢接手生意。他担心看合同会出纰漏,一直都不太放松。”
 “阿桦性子是这样的啦。”张见德还是为了他感到开心,“慢慢接触生意也好,商场如战场,他要磨练的地方还多。”
 阿山婆也冒着腰陡然窜出来,抓着把桃木梳梳头,“岂不是下次见面就要喊林总?”
 “林总就必不可免的称呼啦。”张见德打趣,“下次等林总回香江,就要他带着我们去最气派的酒楼吃上一餐。”
 “是。”楚月柠笑了笑。
 “哎呀!”
 阿山婆抓着桃木梳拍拍头,背在身后的手拿着份报纸出来,“差点忘记同你们讲八卦。”
 “什么八卦?”楚月柠过去探头。
 阿山婆展开报纸,标题上赫然一行鲜血大字。
 “不就是政务司长的夫人咯,穆家太太昨日凌晨惨死街头啊。”
 楚月柠接过报纸看。
 头版上血淋淋的大字写着:
 穆家再添新尸,余心慈被扒光衣服砍断四肢惨死街巷,后背还被油漆喷上‘贱人’字样?凶手与穆家究竟有何深仇大怨?
 穆家,又死了一个人。
 镁光灯不断闪烁。
 穆宽被包围着脸色难看, 周边跟着不少保镖帮着推开人群往警署里去,一支话筒破开重重阻碍塞了进去。
 “穆生!”
 “穆生!”记者脚步急急跟着一步步踏上台阶。
 “令公子与夫人同时被杀,是否因为穆家得罪了人?”
 “对于至亲相继离世, 是否有想讲的话?”
 “穆生,请你回答一下,穆家究竟做了什么事才会让令夫人惹上这般杀身大祸?”
 穆宽步伐倏然停下, 锋利的眼眸看向提问的记者,“好, 我回答你的问题。穆家行的端正,从未做过伤天害理的事情。你的问题请去问那个杀害我夫人的凶手!”
 “他才真正应该站在这里被口诛笔伐!”
 记者进一步拿着话筒追问。
 “那令公子呢?外界传言令公子不是你亲生仔,是否你恼怒令夫人的行为, 白白替人养仔几十年, 转而愤怒买凶?”
 问完,又将话筒递过去。
 “无稽之谈,简直荒谬!”穆宽大手一挥。
 记者尖叫一声。
 话筒摔在了地上。
 穆宽进了警署, 媒体记者一窝蜂涌上被警察拦在了外边。
 穆宽脚步着急着往停尸房走去,到了门边, 他看向旁边摘手套的周风旭,才敢表露不敢置信的神情:“真……真是Vivian?”
 可笑吧。
 妻子死亡的消息,穆宽竟然都是从新闻上看到。
 周风旭见白了头仿佛一夜衰老的穆宽, 说:“我相信,没人会比你更熟悉穆夫人。尸体在还需要家属的亲自确认。”
 短短几十米的距离。
 穆宽顿然丧失了踏进去的勇气。
 停尸房的工作人员揭开白布。铁板架上的女人四肢都已经不在, 满面血污可怖至极。
 穆宽只看了一眼就匆匆移开视线捂着面,表情痛苦。
 见到尸体的那一刻,穆宽已经可以肯定死的人就是余心慈, 他的妻子。
 他颤抖着想要去抓女人的手,面对空荡的四肢无处安落。
 “Vivian, Vivian啊!”
 “我们才刚刚分开几日,你……你怎么就让人害了?”
 穆兴旺的事情,穆宽纵使有再多的恨,再多的怨。在看到余心慈尸体时都已经选择原谅。
 同事扶着情绪崩溃的穆宽去了办公室。
 “穆生,先平复下情绪。”
 施博仁给穆宽倒了一杯水。
 周风旭用马克笔敲了敲白板,“穆夫人同穆兴旺皆死于同一种作案工具。”
 马克笔的帽子扒开。
 粗黑的笔迹在断骨处画了个圈,“根据断骨的撕裂残渣,可以肯定两个人生前都遭遇了锯齿切割。”
 “够了!够了!”穆宽听不下去,双手捧着茶杯不停砸着桌子。听着儿子和老婆遭受的非人虐待,穆宽表情痛苦的捂着头。
 周风旭收回马克笔,“如此残忍凌虐的手法,讲凶手与你们穆家人素未相识,我想应该没人会相信。”
 他接过甘一祖递过来的档案文件夹,砰一声扔在穆宽桌上。
 文件摔出来,一张张都详细记载了近几年穆兴旺干的足够蹲牢的事。而之所以穆兴旺依然能够安安全全待在外边,似乎都有穆宽的手笔。
 虽然还没确实的证据。
 穆家的羽翼在守着穆兴旺的罪恶。
 是无需质疑的事实。
 “穆生,这些资料上的人想必你都很熟悉。”周风旭神情渐冷,“他们都有充足的理由杀穆兴旺,但如今凶手显然并不只是想要穆兴旺的命。”
 “穆家已经死了两个人。”
 周风旭手指在办公桌上敲击,伴随着冷静的声音一下又一下。
 “下一个就会是你。”
 “穆生,请协助警方筛选出最符合凶手条件的那一个。有哪个人会最想报复你全家人?”
 穆宽已经收拾好情绪,沟壑里的目光从文件夹抽离,“周沙展,我听不明你讲什么。穆家人一向奉公守法从未与人交恶。”
 有些事,他不能讲。
 他一旦说出来。
 大厦将倾。
 穆宽闭了闭眼睛,他有些累了,穆家的名声一定要保全。
 周风旭眉心动了动。
 他还没说话。
 罗七忠看不过眼嘲讽:“穆生,现在警方想保全的是你的性命。凶手已经杀了穆夫人,显然不会善罢甘休。你不帮助警方更快速锁定凶手,危险的人是你。”
 甘一祖在旁也连连点头。
 他们都不明白为什么穆宽不愿意帮助排查凶手。
 就穆兴旺得罪的那一大批人,等全部翻出来排查清楚天都已经光亮了。
 “穆生,你就讲吧。”
 “我实在不知要讲些什么。”穆宽起身,“如果你们还有事情可以联系我的律师,所里还有事,我要先行离开。”
 “穆生。”周风旭拦在门口,他撇头看着甘一祖和施博仁,“为了你的安全考虑,我需要派两位同僚保护你。”
 “不需要。”穆宽马上拒绝,“我聘请的有专业保镖,他们曾经受训于英国特种突击队。”
 穆宽看着两位既年轻又瘦弱的男孩,笑了下:“想必比阁下两位更能保护我。”
 等人出去。
 施博仁一屁股坐在工位上,单手剥香蕉无所谓的模样,“英国特种突击队很厉害?放下我这样的人才不懂欣赏,真是索索得(傻逼)。”
 甘一祖也接话,“仁哥讲得对,不信警方信野鸡保镖真是搞笑。仁哥哦?”
 “咩就是。”施博仁恨恨咬一口香蕉,“旭哥,你刚刚怎么不说曾经去英格兰受训过?秒甩突击队一条街。”
 “要不是为了柠柠,穆宽的案子我们才不想接!”
 “行了。”周风旭拿起文件夹丢给施博仁,“继续打电话,不论是曾经受过穆兴旺霸凌、侮辱还是调戏强奸的人,只要还在香江的全部喊到警署问话。”
 “旭哥你错啦,强奸倒没,被强奸倒是有一例。”施博仁翻出一页资料,香蕉皮打了打,“1986年,应芷荷16岁,报警遭遇穆姓男子强奸,后被反转口供,说是应芷荷贪图穆家权势故意强睡穆兴旺。”
 “强睡穆兴旺?”甘一祖想起穆兴旺的脸都怕,“满面麻,倒贴都不行啦!”
 周风旭接过文件看。
 在看到应芷荷在家人陪同下曾多次上诉时,他点了点文件,“先查应芷荷,16岁,如今应该也已经出了社会工作,去联系人让她来一趟警署。”
 “联系不上。”施博仁又调出另一份文件,“死了,1986年6月3日半岛酒店跳楼,当年上了香江新闻,还差两日就可以过17岁的生日。”
 “当时看到应芷荷资料时一并查出来的。死不能复生,未必鬼魂还可以出来复仇?”
 周风旭看着资料上黑白照女孩的寸照陷入沉思。
 施博仁不断吐槽:“穆家真不是人,这么对一个小女孩。”
 “你讲什么?”周风旭仿佛捕捉到重点,“再讲一次。”
 “本来就是嘛。”施博仁将香蕉皮隔空丢入垃圾桶,“资料上还显示应芷荷身上有挣扎伤害,16岁的女孩体瘦没有力量,哪里能斗得过男人?反覌穆兴旺身上却没有一点伤害,强睡这个理由根本讲不通。”
 “想想穆兴旺那个二世祖,不用讲,又是穆宽插了手。”
 “不是这些。”周风旭捏了捏眉心,身子旋转过来,“前边一段。”
 “哦。穆家真不是人。”施博仁讲了出来。
 “没错,穆家真不是人。应芷荷真是惨。”甘一祖也义愤填膺的接话。
 “穆兴旺相关的案件你们都看完了?”周风旭意有所指。
 “都看完了。”施博仁眯着眼磨牙,“就这宗,穆家作法真的不是人。为了保下儿子,什么肮脏手段都使的出。”
 “就查应芷荷。”周风旭相信,能让两个看资料的人都同时气愤的案件,她的家里人绝不会就任由穆家风平浪静。
 “但……应芷荷已经死了。”施博仁没明白,死了的人要怎么杀人复仇?
 还是罗七忠点明迷局,“要查应芷荷的家人。”
 “哦。”施博仁恍然大悟,“旭哥是怀疑……应芷荷的家人作案!”
 有了新的方向,几个人就不再像无头苍蝇乱撞立马着手调查。马上要到中饭的时间,他们也顾不上吃饭齐齐往外赶。
 出门时,恰好就看到斜对面的A组办公室门也打开。
 周风旭没理会,带着人要走被赵钧挡住。
 赵钧穿着件黑色皮衣,双手抄兜皮笑肉不笑,“周沙展,出门办案啊?”
 “麻烦借路。”周风旭停下步伐。
 “周沙展真是。”赵钧和后边的同事讽刺挖苦,“富家公子哥,财阀周家的未来继承人,原来也要像我们一样跑外场找物料喔?”
 “你有钱嘛,不如交给这帮手下啦。”
 他恨死了周风旭。
 从前在学校就处处压着他风头。
 毕业后,还进了同警署。
 富家公子哥就应该去做无脑草包,吃喝玩乐享受人生就够了,凭什么还要和他这种底层的人抢机会?
 手下一词出来。
 气氛就有点微妙。
 大家在一个组分工协作破案,为的就是维护香江社会的稳定。聚在一起是缘分,面临高额压力强的罪犯,大家都是出生入死的伙伴。
 结果在赵钧眼里全是打下手的小弟?
 A组的人在后边个个低着头。
 赵钧掀开皮衣露出腰间别着的枪,“同学一场,不会招呼都不打一个吧?”
 周风旭脚步转了个边径直越过了赵钧,风衣因着疾步荡起。他眉宇紧蹙,全身心贯注在案情上根本没时间浪费。
 “阿仁,开车!”
 “收到!”施博仁急急跟上途中重重将赵钧撞开,回头没句好语气,“让开啦,烦人精!”
 赵钧松下手,表情渐渐冷了下来。
 皮衣重新将枪盖住。
 A组的人互相推搡,“钧哥,我们先去饭堂食饭。”
 “是,先去饭堂食饭。”
 “食饭?哪里都不准去!”A组的督察带了警察过来,一声令下就抓了赵钧。
 赵钧被人抓住,发懵:“抓我做咩?”
 督察语气冰冷,“我们收到举报,你收受贿赂妨碍司法公正请配合接受调查。”
 赵钧第一时间想否认,直到督察甩了证据到他脸上。
 他才明白事迹彻底败露。
 肩膀颓废下去。
 “凶杀案有什么好看?”
 张见德摘下烟壶嘴打趣:“德哥餐厅新进了一批很靓的鲍鱼。不如赏个面一起吃顿午饭?”
 楚月柠直起身, 笑了下,“德哥请客,必须应承。”
 “好。”张见德招呼准备离开的阿山婆, “山婆,你也一起来。”
 “我就不来啦。”啊山婆摆手,挤着眼咧牙敲了敲雪白的的门牙, “刚换的假牙整整一千块,别鲍鱼没试到味就连累牙全部掉光。”
 张见德哪里不知道阿山婆是客套。
 从前阿山婆就经常讲, 阿德哥真是大方,打开门做生意有事没事就请朋友吃饭,肯定会亏本。
 她年龄大了, 生怕惹麻烦。
 “我真不去。”
 “去, 咩不去啊!”
 张见德哪里听这些,拉着阿山婆的手就往餐厅去,“新买的假牙就是要关键时刻试试质量。况且我又不止鲍鱼一个餸, 还有其他菜嘛。”
 瘦弱的小老太太被拉着急急走两步,还喊:“我不去, 我不去。”
 张见德置之不理,回头喊,“柠柠, 十二点准时开餐。”
 “0K,就来。”楚月柠收摊, 将玻璃柜上的正在营业的纸板收起,就见一辆车开进了庙街。
 午餐时分,庙街的人都去了吃饭空荡无比, 车也就一直开到摊前才停。
 车窗缓缓降下,后座露出穆宽严肃的脸, 他穿了套灰色的手工定制西装前兜插着条白色的方巾,锐敏的眼眸下是一小节被擦红的肌肤。
 很显然。
 穆兴旺与余心慈相继被杀,对他打击是非常大的。
 “楚小姐,有些事我想同你聊下。”
 女孩似乎并不意外他的到来,哦了一声再没有其他动作。
 穆宽敏锐的望向空荡的摊位,连基本的桌椅都没,他皱了眉。
 “楚小姐对于待客之道似乎并不精通。”
 楚月柠丝毫也没有请人坐的意思,隔着车窗浅浅笑了下,“论待客之道,我相信没人比穆生更精通。请人进警局还想强安罪名,实在受教。”
 没一盆水赶人走,都已经算她脾气好。
 “尖牙利嘴。”穆宽准备下车,“你不是开的算命摊?我就要来算命。”
 “不好意思。”
 楚月柠转身取下正在营业的纸板,丢进摊车里,“恶人的生意,我向来不敢兴趣。”
 穆宽脸色稍沉。
 “我曾连续捐赠慈善二十年,帮助过不少贫困儿童。楚小姐的意思,我不懂。”
 他自从踏入政界,又身居要职。围绕在身侧的都是阿谀奉承的人,还从未被人这样甩过脸色。
 “你不懂?”楚月柠一句话就撕下了他的伪装,“如果不是想用好名声进入政界参加选举,你会连续不断二十年做慈善?”
 穆宽被女孩清澈的眼神,看得浑身一惊。
 西装下是密密麻麻的冷汗。
 穆家早年一度濒临破败,他身为穆家长子肩负着振兴穆家的责任,好不容易才进了政界,他无论如何都要往上爬。
 他做了几十年的慈善,甚至连自己都以为是真心爱做慈善。
 今天却被一个小女孩毫不留情的戳穿。
 新闻越大,就会有越多的人关注穆家。他爱惜羽毛,唯一的破例全在穆兴旺身上。
 如果被人翻出一些事,穆家就算彻底玩完。他也会从政界上退下。
 穆宽爱惜名声,绝不想看到这样的事。
 所以,他才会想来找楚月柠,不论花多少钱他想买一个平息风波。找替死鬼也有讲究,楚月柠方方面面都符合。
 他不指望警署那边破案的速度。
 只有他清楚,想杀穆兴旺,想杀他的人实在太多了。
 他不想找真凶,他只想要名声,纵使死的人是他的家人。
 “我从未做过恶事。”
 “嗤。”
 楚月柠懒得回答,将摊车往街道上推去然后拍了拍手转身离开。
 没给穆宽一个多余的眼神。
 车窗关上。
 久久才传出一句。
 “先回穆宅。”
 穆宽不着急,他拿着楚月柠的资料,上面写着有个上过学的妹妹。
 猎人要用耐心来狩猎,总会有突破口。
 回穆宅的路上。
 穆宽脑海一遍遍回放着楚月柠的最后一句话。
 颓废的闭上眼。
 穆兴旺曾经做过不少恶事。
 他是帮着收拾了不少烂摊子,但为恶的人从来不是他。
 他没撒谎。
 除了几年前……有一家人亲自找到了穆宅。他们似乎是姓应,有个姓应的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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