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是妖!她不想的,是他,是他们逼的她……”
“是又如何?”季陵冷冷打断她,薄唇微扯,“妖就是妖,不管她杀没杀人她就是妖,是妖就该杀。”
阿沅浑身一震,脸颊上的血珠滑落,双睫蝴蝶振翅般的轻颤,她轻声道:“你真是这么想的?”
季陵直直盯着她,轻嘲道:“你跟了我这么久还不知道?”
阿沅呼吸一滞,十指狠狠嵌进掌心内,钻心的痛叫她眼眶蓄满了泪,她执意地不肯眼泪落下,双眸赤红的看着季陵,一字一句道:“那你为何不杀了我?”
季陵冷冷的注视她良久,墨色的双瞳里似乎凝聚着风暴。
许久,或许仅仅只有一瞬,季陵挥剑,剑尖直指阿沅的咽喉,声如寒冰:
“你敢伤人,我第一个杀你。”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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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见啦,啾咪!
◎“降妖伏魔,我辈己任,我现在不会,以后更不会和妖做朋友。”◎
阿沅难以置信地看着季陵,本以为跟了他三年,即便他不喜欢她,她也以为他们是朋友,这样看来是她想多了,原来她和其他人并无区别。
阿沅笑道:“好啊,那你现在杀了我吧。”
也是,三年前是她自己钻进他的伞里,季陵就该杀了她的,是她耍了个小手段苟且偷生到今天。
见季陵迟迟未动手,桃花眼凝视着她,俊容森然,若是往常,阿沅早骇的腿软,早示弱卖乖混过去,但今日她不想这么做了。
“怎么,对着这一张脸下不去手么?”
阿沅手指摩挲着自己这张肖似薛时雨的脸庞,心想,除了薛时雨这块逆鳞,季陵最恨的便是欺骗。如果季陵知道这张脸是故意幻化出来骗他的会如何?
当胸一剑?挫骨扬灰?神魂俱灭?
阿沅本怕得要死,事到如今却平静的很。
大抵有种尘埃落定的宿命感,阿沅心如死灰之余还想着死前怎么说也要恶心季陵一下,不然难消她心头之恨!
阿沅正准备给他来个大变活脸,换成自己的脸气死他,忽然从屋外飘来花香,一瓣两瓣,数不清的花瓣乘着风飘了过来,飘向阿沅。
季陵双眸一利,只见顷刻间阿沅就被花瓣紧簇着包裹起来,季陵眸色浓得跟墨汁一样:“阿沅,别胡闹了,回来!”
阿沅嘴唇扁了又扁,终是忍不住泄了一丝哭腔,但琥珀色的双眸亮亮的,异常坚定。
她说:“季陵,我不回去了,我再也不回去了。”
季陵踱步上前,伸手去拽,只拽住满手的花瓣,人又消失在他眼前了。
他死死盯着只余花瓣的掌心,侧脸紧绷,薄唇抿成一条直线。
一只手拽住了他的裤脚,里正一只手捂着腹部,脸色煞白:“救……救我……”
季陵斜眼看去,只一眼里正便松开了手,心生胆寒,抖着嘴唇往后挪:“救命……救命……”
季陵执剑一步步走近他,右手缓缓攥成拳,花瓣在他手心碾成泥,殷红的花汁自他指缝一滴一滴淌下,犹如血一般,里正捂着腹部一点一点往屋外爬:
“不要杀我……不要杀我……救、救命……”
季陵几步走到他身前,俯视着他,森冷的双眸犹如看一只蝼蚁,里正抖着唇:“小、小兄弟……不…不要杀……”
季陵握紧了手中的剑——
“阿陵,干嘛呢?”
薛时雨出现在敞开的大门,一脸古怪的看着他。
季陵一顿,手背青筋鼓起,片刻后收回剑,与薛时雨擦肩而过。
“诶……”
薛时雨正待上前问个清楚,里正骤然大哭:“薛…薛姑娘,快救老夫,薛姑娘!”
天旋地转之间,阿沅就被那带到了半里外的芙蓉潭,甫一落地,她就看到口吐鲜血的琯琯。
阿沅急忙奔去,扶起她:“你怎么了?是……是因为把我带回来才这样的吗?”
琯琯将唇边的血迹擦掉,摇了摇头:“我没事。”
阿沅瞪她:“你都吐血了还说没事!”
“你才是。”女孩忽的笑了起来,“不是说不要伤人的吗?不是不想变成厉鬼的吗?”
阿沅一愣:“你……你知道?那你……”
“我与彼岸花神魂相通,我能透过你看到你所看到的一切。原来我叫‘琯琯’啊……真好听。”
阿沅张了张嘴,半晌没发出声音。
倒是琯琯有些哭笑不得的问她:“怎么又哭了?那少年一身戾气,我的彼岸花能入任何人的梦唯独入不了他的,小小年纪深不可测,离了他正好……”
阿沅抹了把脸,打断她:“呸,我才不是因为他呢!我和那厮已经没关系了!”
“那你哭什么?”琯琯哭笑不得道,忽然顿了一下,“是…因为我么?你可怜我啊?”
阿沅瞪她:“才不是因为可怜!”
琯琯歪头看她:“那是因为什么?”
“是因为……因为……”阿沅抓耳挠腮想了半天没想出来,“我嘴笨不会说话,你就当我爱哭好了!”
“好好好。”琯琯含笑看了她半天,有些无奈,“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慢着点哭,别噎着自己。”
阿沅索性大哭起来,一边哭一边打哭嗝:“你怎么回事啊,明明是自己的事,跟没事人一样,我却哭惨了……好没道理!如果你要杀了里正,要杀全村人我会帮……”
琯琯皱着眉打断阿沅:“不需要。”
“为什么?”阿沅抓着琯琯的手,“原先是我错了,他们都是坏人!这样的人根本不值得同情!我再也不会阻止你了,我会帮你的!”
琯琯看了阿沅许久,缓缓推开她的手,又重复了一遍:“我不需要,这十年……已经足够了。彼岸花不需要风雨日晒,唯有血液才是最好的养料。这十年来投湖的人虽不是我的本意,但自我成为彼岸花的宿主之后,彼岸花吸取了我的恨意,才导致这些悲剧发生,这些年……真的够了。”
阿沅不能理解:“那里正那老头呢?就这么放过他?!”
“他啊。”琯琯笑了笑,双眸掠过浓重的阴霾,“他不会有好下场的,自有天收。”
阿沅还是不能理解:“我才认识你的时候,你不是这样的,如果我是你,恨不得把那老头碎尸万段才好!你倒好,成活菩萨了!”
琯琯闻言叹了一口气,有些苦恼道:“我该怎么和你解释呢?”
她指着自己胸口那一块,看着阿沅的双眼认真道:“我要谢谢你,是你让我寻得了我的记忆,你让我知道了我是谁,虽然不是那么美好的回忆,但是这里以前空落落的,因为你,这里被填满了,谢谢你,真的谢谢你。
我该怎么跟你形容这种感觉呢?就好像……就好像我饿了好久好久,突然有人请我吃了个大肉包子,我现在觉得很轻盈,浑身都轻飘飘的,前尘种种没有那么重要了……这种感受你能理解吗?”
阿沅偏过头,还在兀自生着闷气:“不理解!也不想理解!”
琯琯不在意的笑了笑,摸了摸她的脸:“真希望有一天你也能找到自己记忆,到时候你就会理解我了吧。”
阿沅气得又抹了一把泪:“别想了,我就算找着记忆也不会理解你的!你现在准备怎么做?难道由着那老头过大好日子,由着季陵那厮收了你?你不了解季陵,他就是个疯子!杀起妖来毫不手软,天生和妖有仇!他知道了你的存在,他肯定想好对策了,这么多年我就没见过有妖活着从他手里逃走的!”
琯琯忽然道:“那你算什么?漏网之鱼?”
阿沅卡壳了一下,怒道:“那还不是因为我机灵的换了个张和薛时雨相似的脸,不然那厮早就把我投炉火里炼成丹药了!方才他……他还想杀了我呢!”
琯琯若有所思的喃喃着,一脸狐疑:“……是么?我觉得你可能……”
“哎呀,先别管我了!”阿沅紧紧攥住琯琯的手,“季陵真的很凶,他真的会杀了你的!”
皇帝不急,急死太监。琯琯脸上没有一点儿焦急的情绪,反而有些释然道:“十年真的够了,够了。我现在最想要的不是复仇,是……”
忽的,琯琯脸色一白,嘴里发出凄厉的喊叫,疼得在地上打起滚来。
“你你你你怎么了!”
阿沅吓得手足无措,只见她周遭的花海忽然燃起一片滔滔蓝色的火焰!
“这是……”阿沅眉心一颤,“符火。”
薛时雨挑起眉:“你真要这么做?”
季陵面无表情点了点头,看着两指间的符纸:“人间火种根本烧不死彼岸花,唯有符火。”
“可是……可是……”薛时雨挠了挠面颊,忍了好久终于忍不住说道,“那你那个……鬼朋友呢?”
季陵一顿:“你……早就知道她?”
薛时雨有些尴尬的笑了笑:“前些天见了一面,方才那老头也全说了出来,这三年她一直藏在伞里吧……”
季陵盯着她,侧脸紧绷绷的,声音也有些发紧:“你既然早就知道她的存在,为什么不问我?”
“哈哈……哈哈哈……”薛时雨挠着后脑勺避过季陵的视线,“我这不是等着你亲自介绍嘛……”
季陵扯开嘴唇笑了笑,眼中却没有任何笑意:“你明明早就知道,你甚至知道她与你长着同样的脸却不问我,因为你根本不在乎。”
薛时雨望天:“哈哈……哈哈哈……你是我弟,我怎么可能不在乎你呢……”
“是么?阿姐现在是不是在想,正好和你多年来沈琮私通信件一事抵消了吧?”季陵冷冷看着她,面无表情。
薛时雨登时眉头皱起来:“又想吵架是吧?还有什么叫‘私通’,我们是朋友,正大光明通信件有错吗?”
季陵冷笑:“朋友?一个关键时刻贪生怕死的朋友?”
薛时雨脸色沉了下来:“阿陵我说了多少次,当时我们都年纪小,沈琮与我们不一样,他身上肩负肩负着沈氏一族的希望,并非有意弃我们于不顾你知道么?”
季陵扯了扯薄唇,偏过头去,不再说话。
他两指间的符纸上,燃起一小撮幽蓝火焰。
薛时雨见状,眉头微微皱起:“幽冥火专门是用来对付妖邪的,会对鬼魂造成不可复原的创伤,你真要这么做?那你那位鬼朋友……”
“不是阿姐教我的么,降妖伏魔,我辈己任,我现在不会,以后更不会和妖做朋友。”
他两指轻轻扬去,符纸落在花海丛中瞬间燃起一片幽蓝火海。
漆黑的夜似乎也被这片蓝色点燃了。
幽蓝的光在季陵俊美无俦的俊脸上投下斑驳阴影,他望着薛时雨,桃花眼里似乎也燃起两簇幽暗火苗,轻声道:
“拔了齿的虎还是虎,妖就是妖,阿姐忘了,我不敢忘。是妖,就该杀。不是么?”
作者有话说:
关于本文的设定,鬼、怪、妖差不多,女主因为修为比较低化作肉身的时间比较短,琯琯给点了金手指化作肉身的时间就比较稳定了。
明天见啦!
◎“你自由了。”◎
两个时辰之前,季陵已驱散了芙蓉镇上所有人。若是有人从高空俯瞰芙蓉镇便会发现芙蓉镇仿佛陷入一片蓝色汪洋之中,那焰火瑰丽而诡谲,叫人望之生畏。
“你……”
薛时雨看着季陵冷峻的侧脸,张了张嘴,想要劝阻的话还是没说。跟在季陵身后,两人御剑飞行,几息之后到达芙蓉潭。
这里已成了一片蓝色的火海。
季陵立于剑上,漠然俯视,双手置于胸膛前,以肉眼都追不上的速度飞快打着结印,数张符纸无风自动漂浮在半空,季陵倏地停下,咬破拇指,沁出的血珠飘在空中,他于空中飞快的画下符印,大喝一声:“去!”
血珠自动晕染进符纸内,数张符纸分至四面八方,在小小的芙蓉潭上面竖起一道道浅浅的光柱。
“弑神阵?!”薛时雨惊呼,侧眸瞥见季陵冷漠的双眼,想说什么终极没有说出口,抿了抿唇,道,“我来护阵。”
季陵没有说话,他盯着燃烧着的花海,身侧的手渐渐的握成拳。
少顷,花海深处走出一妙龄女子。
女子耳尖别着一朵奢靡到极致的彼岸花,自蓝色的火海里走出来,周身还有萦绕着她的蓝色火苗灰烬。她一步一步走的极慢,走到季陵身前时一张小脸已经没有丝毫血色了,忍受着火烤的炽痛,低低喘着气,许久说不出话来。
薛时雨在季陵身侧轻声道:“是她,那日引我来此地的就是她。”
季陵俯视着她,剑眉轻轻拧起,一时没有说话。
那女孩低低喘了好久才缓过来,看到四周将芙蓉潭困住的浅浅光柱,幕的笑了起来:“故意引我出来就是要诛杀了我吧?现在我就站在这儿,哪儿也不跑,快,杀了我吧。”
女孩就站在阵心,仰头看着他。
明明处于劣势,明明被周围冥火炙烤的站都站不住,她的眼神却充满了挑衅。
琥珀色双眸在幽暗冥火中更显得明亮。
季陵眉心一蹙,许久未说话。
弑神阵一出,神鬼难阻。这湖中小妖虽为罕见妖物彼岸花的宿主确实有些棘手,但其修行日短,算不得大妖,不值得用弑神阵,毕竟弑神阵是他们为了共同的敌人研习而出,不到万不得已不会轻易使用,使一次要消耗巨大的灵气,纵是天生识海就比常人宽阔数十倍的季陵也得缓个三个月才能将将恢复,季陵会使出弑神阵已经让薛时雨很惊奇了,她没想到的是,季陵此刻更罕见的愣住了。
以薛时雨的角度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她也闹不清他在等什么,换往常弹指一挥间这小妖就灰飞烟灭了,更遑论这小妖胆子大到竟敢挑衅他。
薛时雨悄声问道:“小陵?”
“快啊,等什么?”女孩一边擦着额间的汗,一边觑着季陵不耐烦道,“给个痛快好不好?”
季陵终于开口了:“为什么?”
女孩一顿:“什么?”
薛时雨也愣了一下。
“为何要这么做?”季陵冷冷俯视着女孩,“为了一个素未谋面的小妖,甘心替她受死,阿沅,你疯了吗?”
薛时雨一顿,看了看女孩僵硬的脸,又看了看季陵,识趣的选择看热闹。
女孩儿默了一会儿才低头噗嗤一笑,索性盘腿坐下来,再抬起头时又换了张面孔,还是那张和薛时雨七八分相似的面庞:“什么啊,这么快就发现了,真没意思。”
季陵盯着她,眸色浓如墨,又重复了一遍:“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这世间哪有那么多为什么?如果这次我不帮她的话…”阿沅一手托住腮,歪着头看他,幽幽叹了口气,“下次谁帮我呢?”
季陵拧着眉,发出一声轻嗤,不以为然。
阿沅十指嵌进掌心内,双眸隐隐泛起一抹红,她咬了咬牙,逼自己冷静下来。恨恨的瞪着他:“算啦,你是除妖师,我是妖,我怎么会指望你理解我呢?你要杀她,先杀了我吧,动手吧。你不是早就想除了我么?”
季陵没动,只盯着女孩,薛时雨瞥了一眼他紧绷的俊脸,有意缓和气氛,却见阿沅站起来,走到阵眼处,阵眼的光束最为明亮,中间漂浮着季陵以血书写的符纸。
阿沅曾见过季陵二人使用过一次弑神阵,三年的唯一一次。那次是个有着数千年修为的豹子精,叫季陵和薛时雨吃了不少苦,两人差点丧命豹口,也是那一次,他们第一次成功使出了弑神阵,豹子精当即被绞死在阵中。
有数千年修为的豹子精尚且如此,更何况她和琯琯呢?
阿沅低声道:“等会儿我撕开这道符,阵破,你就从阵眼逃出去吧。唯有这个办法了。”
别在她耳畔的彼岸花花瓣张合了一瞬,阿沅轻抚了一下,扭过头看向季陵,媚眼如丝:“当初那只豹子精撑了足足三刻,你猜我能撑多久?”
阿沅复又低低一笑:“你当然是希望我越快消失越好吧,今后就不用再看到我这张脸啦。”
“住手!”
薛时雨尚未来得及阻止,阿沅毫不犹豫便去扯去阵心上的符纸!
符纸岂是那么容易撕得下来的,触及符纸的一瞬,阿沅骤然发出一声凄厉的痛呼声,一只玉白的手顷刻被蓝色的火苗吞噬!
皮开肉绽,露出其下森森白骨!
阿沅疼得一瞬间大脑空白,她咬着牙,双目渐渐染上赤红,又伸出一只手,滔滔蓝色火焰中,一双玉白如青葱的手指变得焦黑,转眼变成森森白骨。
“阿陵!”
薛时雨看着季陵,季陵岿然不动。森冷的眉目中映着被一团蓝色火焰包裹的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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