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遭遇的阻力是皇帝卫队千牛卫,个个是把好手,难对付。
只能智取。
在帐篷里一通捣鼓,出现在千牛卫面前的是一群脱下斗篷,往脑袋上罩的捕快。裴海棠头上也顶着朱少虞的披风,只露出双腿。
朱少虞牵住蒙面的小女子快跑,一群千牛卫专注围攻他们俩,朱少虞武艺高强,岂是那般好对付的?足足强攻一刻钟,才让他们抓住了小女子,掀开斗篷一看,里面的小女子……居然是个身材矮小的爷们!
“我在这儿!”
真正的裴海棠趁他们混战时,已凭借一招“金蝉脱壳”溜到了边界线啦。
如此,来到了第三关。
这回要面对的是一向霸道威风的神策军。
鉴于之前输过一次,这一次成国公万不敢掉以轻心,派上场的十个人里,领队的是从三品的将军,其余九人也是精挑细选的兵。
可以说,是一支王牌精锐。
朱少虞紧紧握住裴海棠小手:“有一场硬仗要打。”
裴海棠:“我不怕!”
赵田七:“我也不怕!”
其余八个捕快:“我们也不怕!”
马场上空,响彻他们群情激昂的吼声。
不愧是神策军,这一仗打得异常艰辛。半个时辰后,声东击西,金蝉脱壳,浑水摸鱼,好几招三十六计相继用过后,朱少虞手下的捕快已被干翻过半,躺在地上起不来。
武艺不凡的赵田七,也在这场残酷厮杀中伤了左臂,鲜血直冒。
最后,朱少虞用了一招“擒贼先擒王”,凭借着他绝顶的武功直接一把软剑架在了神策军将军的脖子上,以他为人质,才顺利带着裴海棠逃出马场。
“少虞哥哥,我们胜利啦!”
裴海棠一逃出马场,就兴奋地往朱少虞怀里扑,朱少虞一把将她高高抱起,原地转了三圈。
她嫣红的裙摆在空中翩飞,耳边的白珠坠子相继发出叮叮咚咚的悦耳声。
“我们赢了!”旋转停下,朱少虞仰视她带笑的脸颊。
“我们赢了!”三个受伤后还能站立行走的捕快相拥而泣。
“我们赢了!”六个受伤后趴在地上起不来身的捕快,“咚咚咚”捶着草地庆祝。
朱少虞的人伤成这样,神策军的人也没好太多,在捕快们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不要命地死拼下,神策军们一个个不是伤了胳膊便是瘸了腿,一个月都当不了差那种。
“皇舅舅,我们的彩头,您想好了吗?”裴海棠洋溢着胜利的笑容,拉着朱少虞大大方方登上观望台索要。
宣德帝笑着点头,随后看向朱少虞,正色道:“四皇子接旨,即日起调任左金吾卫,担任大将军一职。”
金吾卫大将军,正三品高官。
官阶陡然爬升不说,最重要的是光明正大跨入军中,开始执掌兵权。
此举意味着,宣德帝开始重视四皇子的才华,以往对他的刻意轻视已然结束,也意味着,以后皇家的政治资源不再只对其余三个皇子倾斜。
裴海棠心下一喜。
这还真是实用价值大啊!
上辈子,皇舅舅始终嫌弃四皇子,朱少虞都能偷偷摸摸联络她爹爹的昔日旧部,重新组建了强大的裴家军为他所用,这辈子有皇舅舅的公开支持,他的兵权之路一定会更加顺畅。
裴海棠窃喜时,福王和恭王心底涌起强烈的嫉妒,虽说他俩获封爵位数年,却始终游离兵权之外,父皇从不让他们沾惹一点。
高皇后敏感地扫了四皇子一眼,方才连闯三关里,四皇子所施展出来的智慧、谋略和胆识让她颇感心颤,此子,日后野心绝对不小。
太子朱清砚并未觉出威胁来,父皇给四皇子的不过是一支窝囊透顶的金吾卫,仅此而已。
成国公同样不将烂泥扶不上墙的金吾卫放在眼里。
作为受赏的当事人,朱少虞面色如常,一贯的清冷,二十一年的冷遇让他早已练就喜怒不形于色的本领。
“谢父皇恩典。”
从头到尾,朱少虞只在跪下接旨时,神色平静地叩谢了这么一句。
但他的沉得住气,却让宣德帝下意识多看了几眼。
喜从天降,朱少虞也没遗忘那群受伤的捕快,让人用担架抬往他们下榻的宫苑。裴海棠还特意向皇舅舅讨了恩典,专门请来太医给捕快们精心调养。
太医开下药方子走后,裴海棠让翠玉和翠竹去小厨房帮忙煎药。
朱少虞坐在床沿,挨个地握住捕快们的手,给予暖心安抚:“好好养伤,待伤好下地时,又是一条好汉!本皇子等着你们来金吾卫帮我!”
金吾卫?
他们也能进金吾卫?
本朝能进金吾卫的均是名门望族的子弟,就没听说平民也能进的。
朱少虞看出他们的犹疑,笑了:“怎么,你们不信?”
赵田七带头喊:“信!”
“信!”
“我们信!”
朱少虞:“信就对了。就算本皇子搞不定,你们的嫂子也断然能给你们搞定。她很能干的。”
这时,裴海棠摇着团扇从小厨房慢悠悠回来,还没跨进门呢,便先听到里头男人脱口而出的夸赞。
裴海棠立马嘴角上扬。
其实裴海棠知道,作为金吾卫大将军,朱少虞完全能依照自己的喜好招几个新兵,也能找合适的理由裁撤老兵。若安插十几个心腹的权限都无,能叫大将军?
他那般说,不过是想树立她在属下们心中的威信。
大嫂嘛,她无所不能!
朱少虞一偏头,就对上她明媚的笑容,心想,他的棠棠真容易哄。
夫妻俩在下属的小院忙忙碌碌到晚膳时分,当金色的夕阳洒落屋檐,两人才与捕快们道别,回到自己下榻的小院。
“摆饭。”
裴海棠刚跨入上房,小手摸着微微发饿的小肚瓜,朝翠玉吩咐道。
翠玉“哎”了声,便打发几个小丫鬟去御膳房取餐。
不一会,晚饭取来了,五荤四素一汤众星拱月状摆放在东次间的八仙桌上。
小丫鬟们在摆放时,翠竹见四皇子在卧房换衣裳还没出来,便凑近靠在临窗榻上的裴海棠,低声请示:“郡主,要请大姑娘过来用饭吗?方才路过东厢房,听见里头呜呜咽咽还在哭呢。”
这次狩猎,为着时刻知晓裴珍珠的动态,好安排相亲事宜,裴海棠特意安排她与自己同住一个院落。昨日,中饭晚饭均在一块吃。
裴海棠用团扇轻轻压鼻,瘪嘴嫌弃道:“还在哭啊?那算了,把饭菜端她房里去,赐她单独享用吧。”
有赐婚圣旨在,裴珍珠与状元郎的婚事绑定得死死的,这辈子应该是解不开了,裴海棠也没心思再陪她同桌演戏。
彼此少见面,甚好。
话说,东厢房里的裴珍珠早已哭肿了双眼。
裴珍珠心性再比寻常女子坚韧,终究也只是个十七岁的少女,这些年一心攀附四皇子没成功就算了,还在自己一通操作猛如虎下,将未来婆家给得罪死了。
下半生的日子该如何过?
光是想想被婆婆百般嫌弃刁难,被丈夫刻意冷落的凄惨光景,裴珍珠裹在衣裳下的身躯就控制不住地发抖,眼泪也淌了一下午。
“不,我不能认命,绝不!”
眼见裴海棠阴谋得逞后,便拒绝再与自己同桌吃饭,裴珍珠掀翻了小丫鬟送来的饭菜,一盘盘直接倒扣在桌上!
第28章
晚膳后, 当院子里的最后一抹金色夕阳残留在树梢,裴海棠早早命翠玉点亮了上房所有的烛台,亮如白昼。
裴海棠靠在东次间榻上悠闲地翻看话本子。
里头的情节很逗,“这书生嘴真甜, 哄得傻小姐不住地乐呵”, 她一边咯咯笑地感叹,一边快速翻页。
似曾相识的画面啊, 她的少虞哥哥嘴也甜, 也可会哄她了, 跟戏本里的书生有得一拼!
忽地,裴海棠摩挲书页的指尖顿住,抬头扫视一圈,问翠玉:“四皇子呢?”
翠玉正收拾桌椅碗筷,闻言笑着朝西次间努嘴:“四皇子在那。”
裴海棠:“洗澡?”
翠玉笑着摇头。
好奇心被调动起来,裴海棠搁下话本子, 趿着夏日凉快的木屐悄悄来到西次间, 探头一看。
壁烛光晕下, 朱少虞高大健硕的身躯耸立在洗漱架前, 架子上一盆清水,他纤长有力的手指揉搓着一块白色帕子, 打过皂角了满是白色泡沫, 他低头搓洗得很认真。
裴海棠乐了:“你还挺宝贝它。”
朱少虞看她一眼, 低头继续搓:“你的东西, 我都宝贝。”
裴海棠:“就你嘴甜。”
跟话本子里那书生一模一样。
裴海棠也如里头的千金小姐一般乐呵得唇瓣弯弯。
美人作陪,朱少虞面上神情明显愉悦了三分, 漂洗完,他摸了摸上头鲜亮的海棠花, 然后拧干,捏起两角往她面前一悬。
活像个干活的小厮:“主人检查,干净否?”
裴海棠被逗得“咯咯”直笑。
朱少虞:“去拿两个夹子来。”
裴海棠:“作甚?”
朱少虞:“跟我去院子里晾起来。”
裴海棠懂了,问翠玉要了两个夹子,然后夫妻俩有说有笑地往晾晒的竹竿下行去。
他悬挂帕子。
她上夹子固定。
翠竹从水房提着一桶热水归来,刚拐过长廊,就远远望见夫妻俩面对面站着、齐心协力共挂一条帕子的画面,欢声笑语不断,人间烟火味不过如此,浓浓的温馨。
翠竹不知不觉看愣了神。
东厢房房门嘎吱一下开了,裴珍珠站在门口,红着眼眶挤出个笑:“四皇子,郡主,天都快黑透了,现在不是晾晒东西的好时候,还是明早太阳升起更适合。”
裴海棠:……
这裴珍珠真是时时刻刻煞风景啊。
朱少虞始终背对,一个眼神都没给裴珍珠,牵住裴海棠小手朝她笑:“盛夏时节,一块帕子而已,不消一刻钟便干透了。为夫还等着晚上伺候你用呢。”
裴珍珠一噎。
裴海棠得意地瞥眼裴珍珠,她小身子一个弯腰,便从竹竿下钻到朱少虞那边,“嗯,还是少虞哥哥明智”,裴海棠挽住朱少虞胳膊,两人亲亲热热往上房走。
夫妻俩的身影很快消失在堂屋里。
裴珍珠“哼”了一声,回屋重重把房门一关。
听见动静,裴海棠简直要笑死了,这辈子的裴珍珠磨难太多,明显失了上辈子的好心态。
回到卧室。
裴海棠见朱少虞眼神扫视一圈,似在找寻什么东西,笑问:“找什么?”
朱少虞来到博古架前:“那只玉兔呢?”
裴海棠一阵心虚:“找它作甚?”
朱少虞:“那是你曾经赠给太子的礼物,不能就这样留在你身边。”
裴海棠:……
果然小气吧啦的!
夺是帮她夺回来了,却不让她留着?
嘟起小嘴,裴海棠不高兴地往床沿一坐。
各处寻不到,朱少虞眼睛毒辣,绕到她跟前把茜红色床帐掀开,果然,那只大玉兔悠闲地蹲坐在她深粉色枕边。
男人探手一捞。
裴海棠赶忙拽住他手腕,瞪他:“这是我的,你不许拿走。”
朱少虞紧挨她也坐在床沿,耐心给她讲道理:“你送过太子的,我看着心头不痛快。
裴海棠:……
这么酸的话也能直接宣之于口?
朱少虞继续:“棠棠乖,赶明儿我交给玉石雕刻大师,用这块羊脂玉重新给你变出个新花样来,保证精致又漂亮,可否?”
总之,玉兔是不可能留的,撑死了只能留下这块玉。
裴海棠哼道:“真酸!”
朱少虞笑了:“赶明儿我也将曾经送过心上人的礼物夺回来,摆在枕头边天天观赏,届时,你就能将心比心了。”
裴海棠:???
一想到他枕头边搁放着裴珍珠的东西,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
“你敢?”
裴海棠仰起小脸瞪他。
她一对娇目瞪得活像母老虎。
朱少虞笑了:“瞧你,还说我酸。你岂止比我酸百倍。”
裴海棠生气了,把玉兔摔他身上,起身就走。
朱少虞赶忙追上去,握住她肩头拉扯间,“哐当”,她头上金簪坠落在地,他干脆拦腰把她打横抱回床榻,用力压在身下。
此时的裴海棠一头乌发散落粉色床褥,绷着一张嫣红的芙蓉面,她生气的小模样简直媚态横生。朱少虞喉头一滚,忍不住埋下头去亲。裴海棠生气地推他,两只手腕却被迅速捉住,死死摁进软软的床褥里。
良久,待朱少虞再抬头时……
她乌发凌乱了,潮红的面颊气色更佳了,红唇鲜亮得像雨水滋润过的红樱桃。
“混蛋,你还欺负我。”裴海棠眼底漫起水色,一把将臭男人从身上推下去。
朱少虞:……
这哪能算欺负?
反正她就是不高兴,背过身去侧躺,小嘴撅起老高。
“棠棠,是我不好,不该胡乱打比方。”朱少虞总算反应过来错哪了,凑她耳边,气息微喘地给出解释,“我发誓,我跟你不一样,你婚前心里头住过别人,我却是没有过。”
“当真?”
“比真金还真!”
裴海棠却是不信,回头与他对视:“那大婚次月,我从你木匣子里搜出来的美人画像是怎么回事啊?”
朱少虞:“不是早被你撕毁了么,怎么旧事重提。”
裴海棠又瞪他。
朱少虞讨价还价:“玉兔交给我,我就告诉你画像的秘密。”
裴海棠没好气地拎起玉兔交到他手上。
朱少虞颠着玉兔笑:“那画像是你。”
裴海棠:???
朱少虞笑:“只是画师水平不够,画得不太像。”
裴海棠信他就有鬼了。
画她不像她,恰好就能更像裴珍珠?
朱少虞下床,寻到一块蓝布把玉兔给包裹起来,丢进不去翻找绝对看不见的黑黝黝衣柜。
然后,他拾起掉落在地上的金簪,给她斜插回头上,继续道:“那是咱俩发生关系之后的几日,我心头惦念那夜的姑娘,就在街头随意寻了个摆摊的画师,一番描述后……十文钱的画师水平真是够呛,画成了那副鬼样子。大婚后才知,画得更像你亲戚。”
裴海棠:……
真是一场乌龙?
总感觉不像他轻描淡写的这般简单呢?
显然,朱少虞觉得交代完毕,他面无愧色地拿起一套中衣中裤去西次间洗澡了。
独留裴海棠独坐床头。
忽地,察觉唇瓣焦焦的,用粉舌润一润还是不舒服,裴海棠从枕头下掏出一枚小铜镜,定睛一看,呃,她唇瓣微微发肿。
显而易见,是方才被朱少虞用力吸吮的!
行宫,太子临时院落。
被父皇唤去商讨了一些有关这几日的狩猎事宜,完毕后,宣德帝留下太子一道用了晚膳。
待朱清砚告别父皇,返回自己下榻的小院时,天边最后一抹夕阳早已消散,院子里和上房廊檐下亮起了数盏琉璃灯,尽量驱散黑暗。
“太子殿下,怎的才回?饭菜都凉了。”
朱清砚刚踏上堂屋前的石阶,屋里传出一道女子的嗔怪声,他蹙眉望去,果然又是崔木蓉不请自来,反客为主给他张罗了一桌子饭菜,等他回来一起用膳。
回的晚了,崔木蓉还噘嘴抱怨上了。
朱清砚脚步顿在门口,素来好脾气的他,今夜沉了脸:“崔小姐,还未嫁进门之前,请注意身份,不要尽做一些掉价的事儿。”
崔木蓉腾地从饭桌边站起:“什么意思?”
朱清砚一次性讲清楚:“你只是未婚妻,并非孤的妻子,下回要来,最好先递拜帖知会孤一声的好。”
崔木蓉不屑道:“又不是头回这样,几十次都有了,现在才提?”
瞥见她油盐不进的样子,朱清砚就厌烦,沉脸道:“崔小姐,尤其不要动孤箱笼里的物件。再有下次,绝不轻饶,孤会按照宫规处罚你。”
崔木蓉这回懂了,他在为玉兔的事儿生气。
“区区一个玉兔,瞧把你急的。”崔木蓉重新坐下,准备就着这个话题开诚布公地跟他谈一次,“太子殿下,实话跟你说,你和裴海棠之间的过去,我如鲠在喉。你脑子里的回忆我抹不去,但身边的一箱笼一箱笼的物件,我不可能任其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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