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十日后,便是裴珍珠寄予厚望的除夕宫宴。而她用来展现才艺的三国古琴却不幸断了弦,那架三国古琴是裴海棠娘亲生前赠给她的,价值连城,能与之匹配的琴弦太贵了,高达三万两。
所以,极度缺钱的裴珍珠才四处接活。
可惜,第一单生意就被搞砸了。
裴珍珠一行人提着食盒走后。
裴海棠豪气地往中间一站,朝一院子肚子瘪瘪的衙役们道:“百姓的东西咱不拿,但今日,本县令夫人有好吃的要犒劳你们!”
击掌三下,就见翠竹和翠玉领着十几个衣着讲究的伙计,提着一个又一个精致雕花的食盒,鱼贯而入。
食盒一揭开,满院子的烤鸡香。
“哇,珍馐楼的烤鸡?那地儿有幸去过一次,一只烤鸡十两银子!”
“天呐,一人一只烤鸡,五十几只下来,就得破费五六百银子啊!何况,不单单有烤鸡,还有胡饼,银耳莲子羹,豆腐脑……”
有懂行的衙役,流着口水算账。
裴海棠听见了,豪气地笑:“这是你们应得的,只要跟着你们的县令好好地干,下回还有!”
赵捕头激动地回应:“兄弟们,听到们,跟着咱们县令好好地干,吃喝全不愁!”
县令夫人这人心收买的呀,一下子,满院子的衙役热血沸腾,尤其那些昨日被“霸街无赖”打伤的兄弟,更是激情昂扬,觉得挨顿打值!
忽地,赵捕头凑到朱少虞跟前:“头儿,嫂子送来的东西,兄弟们能吃吧?”
不至于跟商户们送来的一样,退回去?
朱少虞看眼一脸骄傲的裴海棠,见她很享受被捕快们热情拥戴的滋味,便给了准话:“能吃。”
赵捕头大大松口气,立即也捧起一个啃起来。
朱少虞趁手下们吃吃喝喝之际,他把裴海棠牵回内堂,掩上门问:“你可是有事?”
“嗯?”裴海棠显然没听懂。
朱少虞:“你大清早的不在家,跟来县衙,可是有事?”
裴海棠抬起小下巴,义愤填膺:“当然,昨儿就该干的,结果被神策军那般混蛋生生给耽误了!”
朱少虞:“何事?”
裴海棠昂起下巴:“给你量尺寸啊。”
朱少虞:???
大清早的不在家睡懒觉,就为这点小事?
显然裴海棠不觉得是小事,从怀里唰地掏出一把软尺,就开始认认真真捣鼓了。
“不许动,抬头挺胸收腹,张开双臂!”
朱少虞完全配合。
裴海棠软尺用得极好,后背的长和宽,手臂长度一下子丈量完毕。
当她拿着软尺锁住他窄瘦的劲腰时,朱少虞身子明显微微绷紧。
裴海棠:“你紧张作甚?软尺又不能吃了你。”
朱少虞:……
当丈量他的大长腿时,她拿着软尺从他脚踝沿着小腿一直往上,即将抵达大腿上段时,朱少虞忽地攥住她小手。
裴海棠:“你到底在紧张什么呀?”
朱少虞大腿紧绷得厉害,低哑道:“你扶着软尺下头,上头我自己来。”
说完,他一把将软尺按在大腿根处。
裴海棠小脑袋凑近了,细看软尺上的度量。
她小脸蛋正对的那个部位,让朱少虞一张脸憋胀得通红,连呼吸都粗重起来。
“再往上,拉高到腰那。”
裴海棠做事认真,拿着软尺的小手难以避免地擦撩他身躯。
朱少虞小腹发紧,甚至别开眼不敢再看她黝黑的脑顶,强行找话题:“你要亲手给我做衣裳?”
裴海棠:? ? ?
翻了个可爱的小白眼:“花银子让苏绣坊做。”
随后嘟哝几句:“我哪会啊,穿针都没学会,好难的。”
朱少虞:……
好在总算结束了酷刑,朱少虞第一时间跑去喝凉茶,连灌两盏。
裴海棠边收软尺,边追过去问:“四皇子,还有一件事儿,你到底准备怎么谢啊?我都被吊胃口两夜没睡好觉了。是一份大惊喜吗?你提前透露一丢丢嘛,你越不说,我就越惦记!”
朱少虞:……
又咕噜咕噜连灌两盏凉茶。
至此,他已连灌四盏凉茶!
放下茶杯,朱少虞迅速将“叽叽喳喳”不停的裴海棠转个身,转成背身。
然后,推着裴海棠双肩就往门外赶。
“翠竹、翠玉,快送你们郡……夫人回去,马上早衙了,你们继续逗留不合适。”
说罢,将裴海棠交给廊下的两个婢女,朱少虞就掩上门,身影快速消失在门板后。
被莫名其妙赶出来的裴海棠:……
她哪里知道,门板后的朱少虞小腹紧绷得厉害,已不敢掀开袍子去看裤子,只暗暗期盼这波“不平静”能赶在早衙前息下去。
裴珍珠第一单生意搞砸了,却不料,第二单生意很快找上门来。
她乘坐马车返回万年县时,在一个街道拐角处,“砰”的一下撞上了另一辆马车。
“哪个不敢长的,敢撞清河崔氏的马车?”对方马车夫甚是凶煞。
清河崔氏?
裴珍珠急忙跳下马车,前去赔罪:“武安侯府裴珍珠,不慎碰撞了阁下,特来道歉。”
“武安侯府?莫非你是裴海棠的堂姐?”
马车里传出一道清丽的女子音。
裴珍珠敏锐地察觉到危险,最近四皇子和裴海棠屡屡开罪清河崔氏,她广袖下的手指不由得攥紧,视线留意周遭的逃生路线,一旦情况不对立即逃跑。
“正是。”裴珍珠心不在焉地应着。
突然,马车门帘从里面掀开,一个婢女邀请道:“我家小姐请裴姑娘上车,有事相商。”
裴珍珠稍稍犹豫,透过门帘缝见里头确实只坐着一个清丽脱俗的崔家小姐,她才应邀上车。
不想,崔木蓉长相清丽脱俗,脱口而出的话,却让裴珍珠吓了一跳。
“十日后的除夕宫宴,你想法子让裴海棠落水。”
话音刚落,崔木蓉的婢女递过来一张恒通柜坊的凭信。
裴珍珠一看,凭信上誊写了“五万两”。
崔木蓉淡笑道:“这只是预付款,事成之后,另有五万两送上。”
五万加五万,一下子就能到手十万两,裴珍珠心尖都在发颤。
崔木蓉淡瞥她一眼:“怎样,应还是不应?”
从崔木蓉的马车下来,裴珍珠心里很乱,像两个小人在疯狂撕扯她。
一个叉腰喊:“五万两啊,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另一个小声嘀咕:“裴海棠是你嫡亲堂妹啊,打断骨头连着筋。”
裴珍珠举棋不定。
丫鬟秋云察觉主子面色微白不对劲,飞快奔来扶住她:“小姐,可是崔小姐为难你?”
裴珍珠深呼吸两下,轻轻摇头:“没有。”随后,又压低声音命令秋云,“今日上崔家马车之事不许对外提,需保密,听到没?”
秋云连忙应下。
当晚下值时分,武安侯裴玦鼻青脸肿地归来,身上官袍多处擦伤。
王桂芳和裴珍珠吓得连忙围上去。
王桂芳号上了:“我的儿,你这是咋滴了?”
裴珍珠疑惑不解:“大哥,你今日不是上任第一天吗,在衙署与人斗殴了?”
裴玦怨气冲天:“别说了,一进衙署就被指指点点不说,京兆尹崔高亮那个狗娘养的还故意挤兑我,第一天就派我出外勤,干的全是别人避之不及的脏活累活,快下值时还被一匹疯马给撞了,没在地上拖死都算我命大!”
裴珍珠咬唇,大哥明显被穿小鞋了,她甚至怀疑那匹疯马也是人为安排的。
毫无疑问,京兆尹崔高亮。
又是清河崔氏,裴珍珠齿尖咬破内唇,若她不应下崔木蓉,会不会也被一匹疯马……撞死?
裴珍珠一阵胆寒。
王桂芳没留意女儿的异样,自顾自号上了:“儿啊,这就是裴海棠给你找的好去处?你是她族谱上的亲大哥啊,她就这么坑你?”
裴玦一提裴海棠就来气!
“可别提了,但凡裴海棠多尽点心,在皇帝跟前力捧我成京兆尹,能遭这份罪?”
“哎哟……”
表情用力过猛,扯疼了他脸上的伤,裴玦举着手想碰又不敢碰。
母子两一唱一和,把裴海棠骂得狗血淋头。
骂累了,王桂芳指挥裴珍珠:“你上隔壁郡主府,去给你哥拿些跌打损伤膏来,要御赐的,别再被裴海棠那小蹄子糊弄了!普通的我可瞧不上!”
裴珍珠仍然沉浸在清河崔氏给的恐惧里,没听见,被王桂芳推了肩头,才回过神来应下。
眨眼,除夕到。
家家户户立门神、贴春联、挂年画,街头巷尾处处张灯结彩,整座京城喜气洋洋。
平日施行宵禁,入夜后不许上街走动,今夜却没有任何限制,朱雀大街和东西两市举行盛大的傩戏,全民出游同乐,异常热闹。
除却民间,皇宫也会举办隆重的除夕盛宴,由正宫皇后亲自操办,受邀名额有限,除却皇亲国戚,便只有正四品以上官员及其家眷才能入场。
裴海棠和朱少虞显然在列。
通向皇宫的马车里,裴海棠与朱少虞肩并肩坐在主位上,裴海棠伸手朝朱少虞讨要谢礼。
“喂,四皇子,你说话还算数吗?好端端的谢礼,都硬生生拖成新年礼了!”
朱少虞无语地瞥眼她左脚:“谁让你好端端走路,都能把脚给崴了。”
裴海棠:……
她确实崴脚了,继膝盖淤青后,五日前她不慎在雪地里踩中小石子扭了脚。
可这与谢礼到底有什关系?
小郡主盼了多日的谢礼始终没能揭晓谜底,越神秘,她胃口吊得越高,她索要礼物的小手一个劲在他跟前晃:“少废话,本郡主昨儿小脚就好了!你要还是个男人,就给个痛快话,今晚能兑现吗?”
朱少虞:“能!”
裴海棠立马双眸亮晶晶,追着他问:“能提前透露一丢丢吗,大致是什么样的?”
朱少虞顿了顿:“能……让你兴奋得尖叫的。”
裴海棠:“真能让我那么喜欢?”
朱少虞:“是。”
裴海棠:“你那么自信?万一我不喜欢呢?”
朱少虞脸一黑:“不可能!”
他生动的表情成功取悦到她,只见她“噗嗤”笑弯了腰。
随着裴海棠愉悦的笑声,马车驶进宫门逐渐停下来,裴海棠脑海里突然闪过上一世的某个不愉快画面,连忙携他快步钻出马车厢。
“太子殿下驾到。”
夹道里的宫人全部跪地行礼。
裴海棠和朱少虞站在车辕上,也不得不一块行礼。
直到一声“免礼”,夹道里的众人才接着各自忙碌。
太子朱清砚一眼望见立在车辕上预备下马车的裴海棠,他自动忽略她身后那道令人不悦的男人身影,目光带着笑意投在她娇俏的脸蛋上。
脚下不由自主朝她的马车迈近。
裴海棠假装不知,一心等待小太监拿来马凳好下车。
心头不断催促“快点,快点”。
可天不遂人愿,后头一辆哒哒驶来的豪华大马车还是如上一世般,没按规矩在长龙后排队,而是直接插队奔到最前头,与裴海棠的马车并列停放。
如此逾矩,让负责迎接的小太监吓了一跳,待看清那辆马车上的徽记,稍微有些阅历的大太监便不以为奇,“清河崔氏”家的人一向如此蛮横不讲理。
车帘掀开,清冷脱俗的崔木蓉钻了出来,她的丫鬟立马招呼送马凳的小太监:“这边。”
小太监抱着马凳一顿,看看左边裴海棠的马车,再看看右边崔木蓉的马车,一时慌了神,两座大佛,他谁都惹不起啊。
小太监冷汗直流。
“太子殿下。”僵持之际,崔木蓉挥帕子朝十步之外的朱清砚招手。
朱清砚心底抗拒,可出于礼貌还是朝崔木蓉走近。
随着太子移步,小太监找到了主心骨,把马凳搁到崔木蓉马车下。
崔木蓉高傲地瞥眼裴海棠,一副获胜者的姿态。
裴海棠:……
命运竟是改不掉?
正在这时,朱少虞轻轻跃下马车,再回身搂住裴海棠小腰,直接轻轻松松一个公主抱就让她飞离马车,红狐皮斗篷飘起来,她像一只翩跹的红蝴蝶,轻盈地落地。
她先着地,崔木蓉还僵在车辕上。
裴海棠高傲地回瞥崔木蓉一眼!
随后在崔木蓉的愣神中,她与朱少虞亲密地肩并肩离开,不再多瞥太子一眼。
无论前世还是今生,太子的性子都太软了,护不住她。
同样的事儿,若换成朱少虞是当朝太子,铁定公然得罪崔木蓉,也绝不能让她受半分委屈。
第15章
给她扳回一局后,裴海棠眼中的朱少虞越发挺拔如山岳,当两人离开夹道来到视野宽阔的御花园,迎着一缕缕金色的夕阳,她好心情地眯起眼睛时不时瞄他几眼。
朱少虞:“你在看什么?”
裴海棠丝毫不知羞:“看你啊,你挺拔如山岳,比御花园的假山有气势多了,更抓我眼球。”
被赤./裸裸调/.戏的朱少虞:……
他反应极快,下一瞬,指着身上新做的貂皮大氅和白狐皮斗篷夸耀:“功臣在这,人靠衣装马靠鞍,有这些锦衣华服衬托,我侥幸变耐看了。”
裴海棠立即翘起了嘴角。
任谁花下巨资,能得到夫君打心底的认可,都得如她一样笑靥如花。
说话间,行至御花园外的岔路口,两人不得不暂时分开了,依着宫规,男子得去紫宸殿拜见宣德帝,女眷则入栖凤殿拜见高皇后。
朱少虞:“我先去拜见父皇,随后去皇后的栖凤殿寻你。”
裴海棠点头:“好哇。”
她嘴上应承,实则绕过一座假山后又悄摸摸返回,不放心地一路尾随朱少虞到紫宸殿。
直到亲眼看见朝臣们一改往日的怠慢和轻视,已然有意识地巴结四皇子朱少虞,裴海棠才放心了,掉头前往栖凤殿。
才离开两步,她忽然听到好几个朝臣交口称赞朱少虞身上的衣袍样式精美,质地极好,衬托得整个人气质都超然起来。
“内子亲自挑选的,她的眼光我也敬佩不已……”
裴海棠听了,满心的骄傲和自得,脚步愈发轻快起来。
栖凤殿。
崔木蓉与太子朱清砚在前庭的一小片紫竹林里漫步,崔木蓉娇靥带笑,朱清砚则眉眼冷淡。
崔木蓉试着闲聊:“太子殿下,听闻你在后院亲手扎了一架秋千?”
“嗯。”
崔木蓉:“你能陪我去吗?我自幼爱荡秋千。”
半晌不见回应。
她忍不住偏头一看,朱清砚目光始终眺望栖凤殿的大门口方向,如此心不在焉,让崔木蓉不由得蹙眉:“太子殿下,您到底在瞧什么?”
朱清砚敷衍道:“没什么。”
话音刚落,大门口那头闪进一道红色的俏丽身影,霎时将朱清砚给迷住了,丽影走至哪,他目光尾随至哪。
崔木蓉定睛一看,正是一身红狐皮斗篷的裴海棠。
她吃味地重重一“哼”,才让朱清砚回了神,懒得再询问他意见,崔木蓉直接掉头往后院走:“我要去荡秋千,我打小就爱玩。”
正在这时,三公主从斜对面窜出来,劝道:“崔姐姐,那架秋千你还是别玩的好。”
崔木蓉:“怎么?”
三公主瘪嘴不悦:“那是三年前我太子哥哥专为裴海棠扎的。”
崔木蓉脚步一僵。
高傲如她,这辈子都不愿再碰那架秋千。
朱清砚斥责三公主:“多嘴,看来上回罚抄的《女戒》和《女训》还不够多。”
三公主这才不情不愿闭了嘴。
栖凤殿正殿,高皇后一身大红凤袍精神奕奕地坐在上首,下头坐了两溜长长的皇家公主、郡主、县主以及朝廷命妇,正其乐融融聊着天。
裴海棠一跨入,立即成为一屋子目光的焦点,众人每一次见她都惊叹不已,也不知她怎么长的,就跟仙女儿特意施过法术似的,五官美到了极致,她随随便便一笑,便能勾走人的魂。
女人尚且如此,更甭提男人了。
“棠棠,快来皇舅母这。”高皇后稀罕至极,直接给了旁人无法企及的待遇,亲手拉了裴海棠坐进自己宽敞的凤座,两人像母女般亲密地挨着坐,低低说着体己话。
突然,后院传来“轰隆”一声巨响。
高皇后忙派人前去查看,不一会,宫婢回来禀报:“是崔小姐跟太子殿下闹着玩呢,把后院那架秋千给推倒了。”
高皇后揽着裴海棠肩头,眉头微蹙:“太子殿下真是胡闹,那秋千是棠棠的,哪能如此纵容崔小姐?”说罢,挨着裴海棠小耳朵低语,“等会皇舅母就让太子给你赔个不是,别生气。”
裴海棠忙起身笑道:“皇舅母折煞棠棠了,不过是架秋千,毁了就毁了,又值当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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