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月明眼珠一转,朝他摊出只手,“我要嫁人了你都不表示一下?”
徐步青宠溺地问,“小月亮想要什么?”
何月明的答案倒叫他吓了一跳,居然想要一把手枪。他不由从椅子上坐直了身子,严肃地问,“你要手枪干什么,这东西又不是玩具。”
何月明狡黠地眨眨眼,“我知道,我会用,我射击可准了。”
在国外的时候,吴蒙蒙曾经跟军校的洋教官交往。那洋教官为了讨好吴蒙蒙,带她们去射击场,开玩笑似地教她们用手枪,谁知何明月居然是个天生的神枪手,上手快,射靶准,连洋教官都惊叹不已。
徐步青听何月明夸夸其谈地炫耀着往事,心中好笑。这小丫头,外表具有极大的欺骗性,看着娴静秀气,其实骨子里跟男孩似的顽劣,小时候基本都是她闯祸,自己跟许世宁善后。
再长大一点,徐步青跟着师傅学拳脚,小丫头也来凑热闹。本来以为她吃不了苦,谁知道愣是坚持了半年,半年后被新玩意吸引走兴趣,练功才不了了之,只学了几招三脚猫功夫。
如今身逢乱世,自己军务繁忙,方方面面未必顾得周全。小丫头有防身的武器在,倒未必是件坏事。
徐步青想得出神,何月明见他半晌不说话,有些着急,不停催促。徐步青收回思绪,哈哈一笑,“明天下午来训练场找我。”
说完又tຊ在她头发上狠薅了一气,方才畅快大步离去,气得何月明直跳脚——她好不容易弄好的头发!
第二天何月明便依约到了军中的训练场,顺便还带上了吴蒙蒙。吴蒙蒙对何月明的行为感动得五体投地,信誓旦旦道,“你放心,只要我当了你的嫂子,好处绝少不了你的。”
她今天打扮得格外光彩照人,烫了卷发,穿着小洋裙,红唇肉嘟嘟的,一路走过都有当兵的不断偷看,吴蒙蒙心中也格外得意,谁知在徐步青面前却是一点都不好使。那不解风情的男人只知道一板一眼指导他妹子如何用枪,连眼神都没多给她一个。
吴蒙蒙都要气死了!
回去的车上,何月明捧着一把精致的小手枪沾沾自喜,那是大哥今天送给她的礼物,大哥还夸她打靶准,有天赋。吴蒙蒙剜了她一眼又一眼,见何月明浑然不觉,忍不住开口道,“月明,我觉得你大哥有问题!”
何月明吓了一跳,“什么问题?”
吴蒙蒙皱起眉头,“我这么艳光四射的大美人他都不多看一眼,你说他会不会……是国外说的那种同性恋?”
何月明哭笑不得,懒得搭理这个自恋狂,继续埋头摆弄小手枪。吴蒙蒙盯着她姣好的侧脸,鬼使神差道,“说起来,你大哥只对你一个人好,难不成他喜欢的是你?”
这话就更离谱了。何月明无语地翻了个白眼,吴蒙蒙也只是随口一说,再想这个推测根本没可能。若是徐步青真的喜欢吴蒙蒙,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何月明嫁给许世宁呢?以他少将的身份,抢婚那是易如反掌。
吴蒙蒙情绪失落,准备去找追求者乔治安抚下受伤的心灵。
何月明得了新礼物,爱不释手玩到大半夜。丫鬟催了她几次睡觉,她才恋恋不舍地将手枪放在枕头下,打了个呵欠,洗漱上床。大约是兴奋劲还没过,在床上翻来覆去半天睡不着,正想再摸出手枪来看看,突然听到吱嘎一声,是门被轻轻推开的声音。
丫鬟早已歇下了,这个时候怎么会有人来?
何月明警觉起身,“谁?”
今晚月光皎洁,照得四下纤毫毕现,也映出来人的脸,原来是何老爷。何月明松口气,正想问她爸怎么来了,突然见到何老爷脖子发出咔嚓咔嚓的古怪声响,紧接着突然断掉,脑袋滴溜溜滚落在地。两只眼睛圆睁着看她,十分骇人——
何月明从床上猛地惊醒!
原来是个噩梦。
她急促地喘着气,抹掉头上细密的汗珠,太阳穴突突地跳。想到那日从窗口望见的一幕,不知为什么始终心神乱得很,索性起身穿衣服出了门,径直穿过长廊向何老爷房间的方向走去。
她要亲眼看着她爸没事才安心。
走到半路上,微凉的夜风使得何月明发热的脑子冷静下来,觉得自己十分可笑,不过是一个梦而已。再说了,何老爷今晚还不知睡在哪个姨娘房中呢,她做女儿的,总不可能巴巴地赶过去打扰人家吧。
不过既然出来了,她也不打算马上回去,沿着回廊慢慢地散步,呼吸几口清冷的新鲜空气,平复一下心情。
此时夜深人静,宅子里到处都黑黢黢一片,十分安静,夏虫夜鸣声声。何明月走着走着,发现何老爷的书房还亮着灯,不由心生疑惑。在她印象中,自家老爸就是个富家老爷,喜欢玩乐享受,可不是什么会熬夜的人。
带着疑惑,她下意识放轻了脚步,蹑手蹑脚走到窗前,竖起耳朵偷听。
三姨娘娇滴滴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老爷,这嫁妆单子可是人家理了几天几夜才理出来的,可累死个人了。”
难怪这么晚还在书房,原来是在清点自己的嫁妆。何月明反应过来,濡湿食指在窗纸上戳了个小孔,然后朝着小孔里面看去。
只见三姨娘今晚穿得格外艳丽,明显精心打扮过,柔若无骨地靠在她爸身上。她爸何老爷坐在书桌前,正拿着长长的嫁妆单子看。
三姨娘心中紧张,因她在嫁妆单子上做了手脚,昧下不少值钱的东西,唯恐何老爷看出来,故意抱怨道,“嫁个人都快把家底掏空了,您说您也不为咱们清风考虑考虑,他可是咱何家唯一的血脉。”
偷听的何月明直撇嘴。何清风是三姨娘的独子,小小年纪便格外顽劣,整天在外游手好闲。之前说送去大哥军营调教调教,三姨娘舍不得,哭死哭活把人要了回来。说起来,何月明回来有段时间了,都没见着他影,据说是跟着猪朋狗友去了哪家山庄度假。
何老爷不咸不淡地哼了一声,眼睛仍是盯着嫁妆单子。三姨娘便越发紧张,端起桌上的汤水正想抿一口,突然反应过来这是自己特地给何老爷准备的,里面加了料,便送到何老爷嘴前,强行喂他。何老爷拗不过,喝了半盏下去。
三姨娘计谋得逞,暗中松口气,又有意无意地说,“老爷啊,有个事儿我想跟你商量商量。”
“生意场上的事啊我不懂,可要说起内宅争斗来,那可真是杀人不见血。许家家大业大,人口又多,咱们大小姐,天真烂漫,孩童心性,到时嫁过去,哪里斗得过那些妇人,万一受婆婆磋磨就更不好了。”
何老爷敷衍地嗯了一声。
“依我看啊,以世宁的身份,以后终归要纳妾的。肥水不流外人田,倒不如让青青陪嫁过去,姐妹俩也可以相互照应扶持。”
她这边说得头头是道,外面偷听的何月明简直气得胸口都要炸了。打主意竟然打到了自己头上,还没成亲就想着添堵,真是无耻!
何月明怒火中烧,正想起身进去,谁料三姨娘动作更快——她见何老爷脸色开始涨红,料想是自己下的药开始起了作用,趁机一把褪下外衫,露出里面艳红的肚兜,娇声娇气地埋怨,“老爷,说半天您都不理我,可真是有了新人忘旧人啊。”
她搂住何老爷的大光头往自己胸前靠。手碰到对方时有些诧异。大夏天的天气,何老爷的皮肤实在有些冰凉,细看光秃秃的头皮上淡青色的血管突突跳动,像是活物一般。三姨娘正满心荡漾,也没多想,卯足争宠的心,越发软了身子,往书桌上倒去。
何月明吓得赶紧扭开头,心中郁闷不已。照现在这状况,她是没法进去了,看样子只能先撤退,明天再好好找三姨娘说道说道。她憋着一肚子气,蹑手蹑脚正想退开,突然听到里面传来一声惊叫。
“老爷,您的脸,您的脸——”
声音惊惧至极,像是看到了什么恐怖的景象。何月明心中一惊,赶紧就要转回去凑到窗前看,这时却听三姨娘声音戛然而止,与此同时一蓬鲜血猛然溅射到窗纸上。距离何月明如此之近,鼻尖甚至能闻到浓烈的血腥味。
何月明周身僵直,脑袋都不会转了。半晌,见窗纸上慢慢映出一个黑影,似人而非人。她心如擂鼓,一动不敢动,唯恐被对方发现。过了一会儿,那黑影形状变化,渐渐恢复成了何老爷的轮廓。
何月明耐着性子又等了很久,待到黑影离开窗前,才慢慢屏息静气,蹑手蹑脚溜回自己房间。她不敢惊动丫头,唯恐流露出什么异样,翌日被那怪物知晓。想喝口水压压惊,水冰冰凉凉,却根本无法让她冷静。
盛夏的夜晚,她却出了一身冷汗,裹着被单蜷缩在床上,牙齿咯咯作响,脑子止不住地回忆刚才的画面和声音:
刚才书房里的那是什么东西?是鬼怪吗?可是西方的唯物主义明明说世界上没有鬼。那会是什么,是妖魔?
这次绝对不是做梦。父亲一定已经死了,被取代了——她那天没有看错!
而且三姨娘一定也死了。
想到何老爷的死,何月明心中涌起巨大的悲痛,那可是打小最宠自己的爸爸啊。
她一颗心又是惊,又是痛,不知不觉流了一晚的眼泪,最后终于下定决心。
报仇,一定要报仇!她一定要那怪物为爸爸偿命!
可是,该怎么做?
何月明第一时间想起了徐步青。大哥见多识广,又是铁血军人,他一定有办法的!
好不容易熬到天亮,何月明心急火燎地梳洗完毕,顾不及吃早饭,就打算出门去军营找徐步青。
谁知刚穿过回廊,就见三姨娘和何青青迎面走来,三姨娘见到她还笑盈盈打了个招呼,“大小姐,起得这么早啊,不多睡一会儿?”
何月明听着这温言软语只觉得头皮一阵阵发麻——昨晚自己明明听见了三姨娘的惨叫,看见了那一丛窗纸上的鲜血,偏偏这人如今就活生生地站在她面前,就像昨晚只是她的一个噩梦而已。
何月明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勉强笑了笑,道了声早,侧过身,绕开两人tຊ继续往前走。谁知三姨娘却叫住了她,说,“月明,正好,有事找你商量。”
她眼波流转,笑容热情甚至带点谄媚,跟以前也别无二致。何月明看不出什么不同寻常的地方,心中越发发凉。如今站在自己面前的到底是什么怪物?
三姨娘委婉表达了姐妹同嫁的意思,见何月明半天不出声,忍不住催促问她的看法。何月明回过神,目光落在何青青脸上。何青青一张白净的小脸已经羞得通红,低着头不敢看她,却又从眼角斜斜偷觑。然而何月明现在心乱如麻,含糊地唔了两声,推说还有事,匆匆忙忙走了。只留下茫然的三姨娘和何青青两人。何青青本以为以何月明骄傲的个性,肯定当场就得暴跳如雷,自己都已经做好了忍辱负重的准备,谁知她却是毫不关心的态度,这到底是几个意思?倒叫自己有些摸不着头脑了。
不过不管怎么样,世宁哥哥她是一定要嫁的,不惜一切代价。
何青青心想,亲昵地挽着三姨娘的手,觉得她的手比平时冰冷得多,便嘘寒问暖无比体贴,真像是个亲生的好女儿一般。
何月明怀揣着满腹焦急,匆匆赶到驻军地外,却从警卫官口中得知由于有紧急军情,徐步青临时去了城外,没有十天半个月估计回不来。
还要等半个月?
何月明哪里坐得住,盘算着接下来怎么办。找闺蜜吴蒙蒙商量?不行,那丫头是个大嘴巴,肯定会把这事情宣扬得人尽皆知,万一怪物对付她就危险了;那么找许世宁?可世宁明摆着不信,隐隐晦晦地跟自己说是什么妖精打架,别想太多,而且他是个书生,手无缚鸡之力,真打起来还没自己厉害。
既然整件事不能以常理来解释,按照老一辈的说法,那就是妖物作祟?那么找人收妖?
何月明皱着眉头想,突然回忆起上次回来时在西街碰到的那个说自己最近有血光之灾的落魄道士,赶紧急急忙忙找了过去。果不其然,道士还在上次的老位置,油嘴滑舌地招揽生意。
何月明用鸭舌帽低低压住眉眼,走过去坐下,道士见生意来了,喜出望外,故意惊乍道,“这位居士,我观你印堂发黑——”
何月明不客气地打断他,“你前几天也这么说,还说我有血光之灾。我问你,灾呢?”
落魄道士一愣,赶紧仔细看了眼何月明,这才认出面前这位是小城首富何家的大千金。上次他从邻人口中得知这位大小姐才从国外归来,最近又在准备婚事,可谓是整个城中如今风头最劲的人物。这样的人物,怎么会来自己的摊子前?
难不成读了洋墨水,要搞什么破除迷信那一套,拿自己立威?
落魄道士不敢怠慢,赶紧掰起手指头装模作样地算了一番,心中猛然咯噔一跳,神情凝重道,“大小姐确实将有血光之灾。请问最近家中是否——”
他靠近何月明,压低声音问,“死过人?”
何月明心中一震,面无表情地否认。道士疑惑说了句不应该呀,又掐着指头算了好半天,面色大变,说,“恐怕死了还不止一人。”
何月明心中震动越发剧烈,眼前这道士看来确实有几分能耐,语气中便不觉多了几分敬意。
“道长怎么称呼?”
道士察言观色,知道对方已经信服,便嘿嘿一笑,露出两颗大板牙,“鄙姓李。”
“李道长,您会捉妖吗?”
道士傲然抬起下巴,“开玩笑,不会捉妖我干这一行做什么?大小姐是怀疑家中有妖物作祟?”
何月明言简意赅地提了家中的怪事,板牙道士心中寻思,倘若大小姐所言不假,这种杀人并取而代之的行为,一般小妖小怪干不出来,她们只知道满足食欲;那么就是道行有所小成,想要李代桃僵,获得衣食无忧的富贵生活,这种妖物倒也不足为惧。
他装模作样看向何宅的方向。何宅高大阔气,在一众低矮的民居中格外气势不凡,一眼便可望见,瞧着没什么异常。板牙道士心中有了数,表情却故作忧虑,故意夸大其词,“哟,妖气冲天喃。这妖物有点道行,恐怕轻易无法降服。我得多准备些法器,只是……这些法器都颇为费钱。”
何月明心知肚明,直接允诺事成之后报酬丰厚,又提前给了不菲的订金。板牙道士顿时笑得见牙不见眼,拍着胸口许诺道,“大小姐您放心,给我一天准备时间,明天必然将您家中妖物就地正法!”
见他胸有成竹模样,何月明总算松了口气,跟板牙道士详细商量并定下了明天的计划后,她才极不情愿地回到何宅中。总之这一夜,她是翻来覆去,不敢睡着,格外警惕,终于熬到了雄鸡破晓。
天亮了。
跟板牙道士约的时间是上午十点。时值盛夏,日光正盛,阳气充足,对于除妖来说是极好的天时地利。
何月明早早就起了身,洗漱完毕,焦灼地等待着板牙道士上门。然而过了时间都还没见人出现,何月明一颗心越发七上八下,慌张不安,胡思乱想着莫不是道士骗钱后跑路了?这时肩膀突然被拍了一下,她吓得惊叫一声跳出多远。站在她背后的许世宁没想到一个小动作把何月明吓成这样,不由赶紧道歉。
何月明见是他,愣了一下,问,“世宁,你怎么来了?”
世宁这次过来是想跟何月明商量一下结婚的筹办事宜,毕竟婚期越来越近。然而他这边说得起劲,却发现何月明心不在焉,两只秋水般的明眸不时向外瞟去,脸色分明有些紧张,不由诧异地询问她怎么了。何月明心中一动,看着眼前这个秀雅的男子。
面前这个人,是将要和自己携手共度一生的人,也是以后要一起决定人生大事的人。她心中本就有几分不安,便试探性地提起上次书房的事情,并将前晚上看到的事情提了几句。许世宁听完,沉吟道,“所以你并非亲眼看见?”
何月明点头承认,而且后来她特地偷偷绕到书房去看过,窗纸上干干净净,什么血迹也没有。
许世宁有些好笑,心想月明到底胆子小,怕是被噩梦魇着了,真是怪可怜的。至于闺房里那种情趣,两人以后可以慢慢摸索。想到这里,他不禁有些心猿意马,口里一边说着安慰的话,一边伸手去握住她雪白的手腕。
何月明见他这样,便知道世宁仍是不相信自己,心中气恼,毫不客气打开对方的手,一时力气重了点。许世宁没想到会被她这样对待,不由怔住。正在此时,丫鬟前来通禀客人到了。何月明大喜,一颗心总算落回胸膛里,急急起身出门迎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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