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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返黄昏边界(燃秋夜)


“咳..咳..”
头好沉,她被烟呛得睁不开眼睛,紧紧闭着,流出眼泪来,没人能在死亡的脚步声来临时保持体面。
现在即使勉力睁开眼睛,也什么都看不清了,只能感受到胳膊上火舌的撩拨。
“咳..”
她甚至咳不出来,像个残破的风箱,嗓子里都是黑灰粉末,干涩得厉害。
意识摇摇欲坠,眼神空茫地望着自己的衣服,唯一庆幸的是,盛寻不在,只是可惜,她还没说答复呢,早知道..早知道的话。
就这样吧。
她苍白的脸颊一歪,头以一种怪异的姿势垂落下去。
余照狂咳着醒来,胸口剧烈起伏,只是遵从着本能,将依旧残留在肺里的浓烟咳出来。
像是有锤子砸过自己后脑勺,她捂着快裂开的头坐起,看外面的高速服务区发呆,一时间想不起自己为什么会在这。
随着她起身,身上搭着的黑色外套滑落。
细雨如丝,天色灰沉,潮湿氛围似乎使每一丝空气都含着水汽,让此刻的她如在沙漠中逢绿洲的迷途旅人,想要冲进雨中,感受雨的海洋。
窸窸窣窣的响动吸引到倚着另一边车门抽烟之人的注意。
“醒了?”
她鼻子一酸,咬紧嘴唇内侧的肉,盯着坐回驾驶位的盛寻不说话。
“怎么这个表情?”
还没等他抬手,余照就扑进他的怀里,搂住盛寻的脖子不松手,放任自己沉浸在恐惧的余韵里,无声掉眼泪。
盛寻亲昵地埋首在她颈侧蹭蹭,柔声安慰:“做噩梦了?”
直到她泄出一丝哭吟,盛寻才惊奇地揽住余照肩膀跟她分开点距离,低头看她红肿的眼睛,面带心疼抹去湿润眼泪。
“好啦,梦到什么这么伤心?做梦而已。”
“抱着我。”
盛寻一手搂背,一手捞起她的腿弯,将她抱到自己腿上,用下颌亲昵蹭她的额头,亲密无间的拥抱缓解一部分灵魂被灼烧的痛苦,将绝望的濒死感抵挡在怀抱之外。
她合上泪湿的睫毛,抽噎着流眼泪。
“这是哪儿啊?”
“咱们俩私奔的路上。”
“神经病吧你。”
她报复地将冰冷手指搭在盛寻的温热后颈,看他没反应,还要往下伸,却被攥住了手腕,带到唇边印下珍惜的吻。
“牛翠英现在在哪儿?”
盛寻拍她肩的手停顿一秒,声线平淡:“死了。”
“不是你杀的吧?”
“那我现在应该在畏罪潜逃。”
她轻轻哼一声,察觉到盛寻的手机进来一通谢淑梅的视频通话,想要回到副驾,却被盛寻紧紧搂住动弹不得。
“没事儿,肯定是甜甜。”
屏幕里甜甜戴着小小香芋紫渔夫帽,穿着棕色可爱背带裤,摇头晃脑。
“怎么这个打扮,奶奶带你出去玩了?”
甜甜奶里奶气:“莓莓。”
“草莓怎么了?”
谢淑梅在画外为他解惑:“你闺女说,刚才我带着她跟草莓一起下楼放风了。”
“回家就追着我念叨你们俩呢,我估计是想你们了,什么时候回来?”
“这边下雨,天气不好耽误一会儿,再有两三个小时我们就到家。”看到甜甜凑近屏幕,盛寻眼睛弯弯,“今晚就在奶奶家住吧?行不行?”
孩子哼唧两声,扭扭肩膀。
余照不满意地在屏幕这头拧一下盛寻的腰,盛寻立刻滑跪:“接接接,马上就去,睡个午觉,醒过来爸爸就去接你。”
挂电话前他又叮嘱:“草莓哥哥年纪大了,你别欺负哥哥,知不知道?”
盛寻将手机放回支架上,朝她耸肩。
“想要点二人世界真难哪。”
“胡说八道。”余照用胳膊拐他一下,“草莓多大了?”
“草莓是2010年的2月份出生的。”
“记得这么清楚?”
他用手摩挲余照的耳后,微微用力迫使她扬起头,温柔眷恋地轻啃一口她的唇瓣,随后讨好地吮吻,鼻息交错,满是爱意的在唇齿间呢喃。
“怎么会不记得呢,那是咱们分开的时间。”
“圆圆!醒醒!”
浓烟缭绕,忽明忽暗之间,只余盛寻焦急的脸。
每一次呼吸都被抻长,变得艰难,那点微弱的氧气从鼻腔钻进来,还没游到肺就消散了,连鼻子都火辣辣。
余照头晕脑胀,大口喘息,后知后觉自己嘴上的胶布消失。
“剪刀在哪儿?家里的剪刀在哪儿?”
她徒劳地张张嘴,嗓子最后一丝水分也被榨干,嘶哑得说不出话来。
陷入一种虚幻的状态里。
她失去对周围环境的敏锐感知,声音、气味、画面都像是隔着荧幕席卷而来的,所以被盛寻紧紧护在怀里几秒后,她才后知后觉刚才有重物砸地的声音,还有盛寻的咬牙声,将痛哼闷在了喉咙里。
似乎是察觉到她状态极差,盛寻不再寄希望于她,抖着手在衣柜里扯了什么,面对门外熊熊燃着的火犹豫片刻,弯腰钻了出去。
“咳咳...”
她的衣柜门什么时候被烧掉的?孤苦伶仃地躺在地上,兀自燃烧着。
有无数只蚂蚁在胳膊上乱爬,她双臂僵直,发现有冰凉的东西贴着自己的脸颊,于是晕头晕脑去摸。
是盛寻的手。
他把毛巾打湿,捂着她的脸,靠在墙上蜷着腿将她护在怀里,两个人一起蜷缩在房间仅剩的安全角落。
手指没力气,她扒拉盛寻的手,看到他发觉自己醒过来,给了她一个苦笑,下一秒也咳嗽起来。
“我..”他嘴唇发白,“没法带你出去了...”
到处都是噬人火苗,烟呛得像是同时烧起来几十斤辣椒,她咳嗽一下盛寻就使点劲捂她脸上的毛巾,自己垂着头费劲呼吸。
余照不知道哪儿来的力气,掰开他的手指,将脸上的毛巾展开想要一人一半,却绝望地发现毛巾只有贴着她脸的那一半是湿润的。
盛寻有气无力:“家里停水。”
不,不可能停水,停水会提前有通知的,早晨根本没听到爸妈说,老式楼房的水阀都在楼道隐蔽的小门里,想必是,牛翠英还把水阀关了。
没时间细想。
余照心脏狂跳地把毛巾捂在盛寻脸上,他外套不知道丢到哪儿去了,只穿着里面一件白色卫衣,满头的汗,偶尔会整张脸都皱起来,紧紧咬牙,像是在抵抗什么。
余照觉得不对劲,嘶哑出声:“你受伤了吗?”
她开始慌乱地四处瞧:“你是不是被烧到了?说话啊?”
但他没什么意识了。
胳膊从余照的背上滑下去,松松揽着她,头垂在她肩膀不动。一滴汗从他的额角滑下来,砸在余照的锁骨上,滚烫,也吸走了她身上的所有热度。
那一瞬间,盛寻死在她面前的恐惧占满她的脑袋。
她害怕又恐慌地摸索他的肩膀,又去捧他的脸,希望他能给自己一点反应,可他像睡着了。
她声线颤抖:“你别吓我。”
巨大的悲恸将她淹没,可她此刻连眼眶都是干燥的,没法流出泪来。
火蔓延到她脚下的地板,余照绝望地闭上眼睛,盛寻失去意识,任凭自己怎么喊他的名字,也毫无反应,将滚烫的脸贴在她肩上缄默。
她快疯了。
余照心如死灰,用全身的力气将盛寻往墙边推。
盛寻刚过上几天好日子,还没来得及享受人生,还有好多事情没体验过,她用手摁住剧痛炸开的胸口,喘着粗气挺直脊背,撑着盛寻让他靠在自己背上。
如果今天只能活下来一个人,她希望盛寻活着;如果死亡的钟声响起就不能断绝,他们注定要一起去彼岸,那么她希望盛寻能晚自己一步。
求求了,她想,希望我们都能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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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脏六腑的感觉归位,余照在医疗器械发出的滴答轻响中睁眼,骤然被白炽灯的光线刺到眼睛,眼周的肌肉痉挛一片,又逐渐抚平褶皱,缓缓闭上。
她从未觉得粗重呼吸声如此悦耳。
“圆圆。”
妈妈总是梳得整齐、用素净花夹盘起的头发凌乱几分,满脸泫然欲泣。
“家里怎么了?为什么起那么大的火啊?还有...盛寻怎么在咱们家呢?”
余照缓慢眨眼睛,是啊,盛寻呢?
她咬住牙,扭零件生锈似的脖子,看隔壁病床,帘子挡得严严实实,林美珍了然开口:“盛寻不在那儿。”
“你们俩碰火了吗?你胳膊还有脖子上的伤是怎么弄的?”
她几不可查地摇头,想要张嘴说话,却被氧气管里的饱满氧气呛一下,音调怪得不成句,摸索一阵,才找到戴着氧气管说话的诀窍,艰难开口。
“牛翠英。”
“在家门口,把我勒晕了。”
“她想烧死我。”
“牛翠英是?”
“盛寻,盛寻原来的妈。”
“这都什么事儿啊。”林美珍眼角渗出愤怒不甘的眼泪,“冤有头债有主,怎么报复到咱们头上?”
即使余照醒来,拧起的眉头也没一丝放松的余飞跃握住妻子的胳膊,示意她跟自己到病床外说悄悄话,林美珍抹一把脸,激动地跟着走出去。
隔一会儿,只有余飞跃独自回来。
他将唉声叹气留在走廊,神情复杂地坐在床边小凳,握住点滴管试探温度,又给余照露在外的手背搓搓。
“吓着了吧?”
“嗯。”
“我跟你妈也吓得不轻,楼下你孙姨给我们俩打电话,上来就一句,完了,你们家着火了,孩子在没在家?”
“你妈当时就不行了,手里的东西全扔了,我们俩来医院的路上,都是我扶着她来的,她腿软,走不了道。”
“咱们家....”
听到余照问家里的情况,余飞跃宽厚手掌搓搓脸,神情是余照从未见过的疲态与茫然。
“不知道呢,我跟你妈直接来医院找你了,家里那边让你大姨和大姨夫去帮着瞧瞧,看看有啥东西能要,帮咱搬出来。”
那一瞬间,有块巨石从天而降,压在余照的心口,何止不能喘气,她甚至想把自己砸进地缝里。
“那盛寻呢?”
余飞跃迟疑:“盛寻..比你稍微严重点,你就先别关注他了,安心养着,本来肺就不好,得多注意。”
不能接受似的,她眼睛都不眨,执拗问:“他怎么了?”
瞧爸爸不想说的神情,余照干脆撑起身体,打算自己去找,余飞跃连忙将她的肩摁回病床。
“说是,盛寻后背有一片烧伤,消防的人说着火的时候,咱们家的衣柜门掉了,砸在他身上。”
余飞跃不解:“我就纳闷,柜门烧掉怎么还能砸在他后背上呢?”
可余照滞涩晕眩的脑袋立刻想起,盛寻跪在地上直起身,将自己紧紧抱住的那几秒。
她瞬间头皮发麻,心脏停跳。
书桌和衣柜挨着,如果...如果衣柜门真的爆燃掉下来,只会迎面砸向被绑在书桌凳腿上的自己。
她难以置信,痛苦地摇摇头。
“是我,是我。”
先是父母,再是来了解情况的警察,最后是来探望的大姨一家,谈话耗尽她的体力。
后半夜迷迷糊糊的时候,她闻到一阵馨香,茫然望向病床边,再次感慨盛寻长得好像妈妈。
“小余,你没事儿就好。”
“盛寻呢?”
谢淑梅保养得当的脸庞苦涩一点:“他也没事。”
“我听说他后背有烧伤。”
“放心吧,不会要他的命,就是疼一点。”她偏过头去快速抹眼泪,“送来的时候已经窒息了才是最吓人的,你们俩很幸运,火刚起来就被对面的邻居看见了,打了火警电话,要是再晚一点。”
“再晚一点,我就见不到他了。”
分不清是几点,她悄无声息坐起,看窗外的晨光微熹,在爸爸的轻轻鼾声里拔下塞进鼻子的氧气管,略不适应地头重脚轻爬下床。
走廊里一个人影也没有。
她看向尽头的电子屏,凌晨五点,在这大多人都沉浸在睡梦里的时间,忧愁才从她眼底慢慢浮现。
余照脚步虚浮往前走,遇到门就往里面张望一阵,走到没力气,腿肚打颤,甚至绕不回自己的病房,她的脚步才在一间门外停下来。
是个单人间,谢淑梅正伏在病床边浅浅瞌睡着。
盛寻是趴着睡的,伤口都在背上,清过创,此刻随着呼吸,氧气面罩会浮现一层薄雾,带着奄奄一息的脆弱,扑面而来的生命力流逝之感。
氧气都被抽走,窒息再次占据她全身,余照捂着心口哆嗦着倚在墙上。
盛寻该有多疼啊,她不敢想。
心痛到极致,眼泪早已派不上用场,心如刀割不再是形容词,她的胸腔里正跳动着一颗真实的、具象的、正流血的心脏。
墙壁的温度传到她身上,冰得她作呕。
急匆匆来找她的妈妈依旧是昨天的模样,衣服都没换,她也踮脚望望病房里,拉余照的衣服袖子,声音轻轻。
“跟我走。”
母女两个七拐八拐走到走廊僻静角落,余照坐在蓝色塑料椅上,瞬间背就弯了下去。
“我昨天问了,说牛翠英提前放出来的,恐怕是你去昌平街那个补课班,看到你想起来有仇,所以要报复你。”
“她人呢?”
“早就跑了。”林美珍抱着胳膊没好气,“放完火就跑了,调监控说她已经出了市区,不知道藏哪儿去。”
“她是不是有毛病啊?她不报复盛寻,跑来报复你干什么?咱们家的房子彻底不能要了,家里那点东西也都该没的没,该烧的烧,我跟你爸花半辈子经营的家,现在就剩下几面黑墙。”
余照急促喘一口气:“都怪我,对不起。”
“行了吧。”妈妈扭头看窗外,快速眨眨眼,“你要是没了,那我跟你爸才是真的哭都没地方哭。”
“好歹你全须全尾的,没受伤,我们俩就该去烧高香。”
这全须全尾四个字戳了余照的痛点,她摊开手看掌心纹路,另一只手死死摁着自己的指腹。
“盛寻是替我挡的,门板要是倒下来,只会砸到我,是替我...替我...”
低垂着头,陷在情绪的深海里,没有哭却痛彻心扉的模样使林美珍看不过去,她手指推一下余照的头,将她推得偏过头去,又缓慢回正。
“失心疯。”
余照没听到一样,察觉到妈妈在她身边坐下,她像是寻求妈妈安慰的小动物,钻到妈妈怀里不说话。
林美珍叹一口气,不断顺她的背。
“正好没有别人在这,我也想跟你说说盛寻的事儿。”
“敢在那么大的火里进去找你,这世界上除了我跟你爸,也就是他了,难得。”
察觉到肩上的炙热温度,林美珍极力仰头望天花板,忍住动容。
“你小学初中,都乖乖的,从来不让我跟你爸操心,谁都说我命好。”
“但是,自从你上高中,让我觉得陌生,我现在想,可能是因为我的孩子把心都挂在别人身上,所以我才陌生。”
“你们老师给我打电话,说你跑到同学家去跟人家妈打起来了,我都不敢相信,谁不知道我闺女是文文静静的小女生?我说不可能。”
“你说你管他的事儿,管到现在这个程度,你后不后悔?”余照的抽噎让她叹口气,“你清醒点吧。”
“瞧瞧盛寻,现在还躺在病床上清醒不过来呢,我说句难听的,你们俩这已经不是小打小闹的早恋了,这是孽缘,纠缠下去,早晚得死一个才罢休。”
“他那个人贩子的妈跑了,以后偷偷回来继续报复怎么办?你想过没有?我跟你爸商量了,与其咱们家什么都不剩了,干脆搬到汇江去,给你转学。”
余照用手背抹下巴,呆愣瞧妈妈。
“你怎么这个眼神?你想看盛寻死,是吗?”
林美珍严肃:“还是说,你觉得他能24小时保护你,在你有危险的时候随叫随到?他福大命大不管受什么伤都能活下来?”
“只要你还在这,他就会一直来这找你,哪天他自己遇到牛翠英呢?你想过这些吗?”
“再说何止一个牛翠英,他爸叫什么?他爸恨不恨他?”
“我要是你,我就让他以后离清河这个城市远远的,永远别回来。”
余照捏紧领口:“可是...”
林美珍指着病房的方向:“你们俩现在这情况,要是还纠纠缠缠的,那我只能说一句自私,你想过盛寻妈妈吗?”
“她丢了十几年找回来的孩子,要是因为你死了,她得受多大的打击?你承担得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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