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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返黄昏边界(燃秋夜)


“这房子不能便宜。”
“我看房东之前的报价是一百七十多万。”
“真贵啊,我年轻那阵,一百七十多万都能买三四套房子了。”
隋阿姨感慨完,想起自己还没拿电饭煲,转身去厨房发现荀钰已经端过来了,她走回来顺势拿起碗开始盛饭,而荀钰则是蹲在孩子的餐椅前面,给她的午饭扇风,怕把甜甜烫到。
“小荀这个房子是买的还是租的?”
“我也是租的。”
荀钰家的餐具都是不同颜色,防止混用,每人用特定一种颜色。
余照熟练地接过浅蓝色小圆碗,将下一个深蓝色小圆碗放在自己身边的空位置,隋阿姨盛完两个人的,才开始往自己玫粉色的碗里舀饭。
而家里的小孩,虽然不上桌吃饭,也有一套专属的活泼橙色餐具。
荀钰吃几口就会习惯性侧头瞧一眼甜甜,随后再将注意力挪回桌上,听隋阿姨和余照聊天。
“那要是真卖出去了,你咋打算?”
“那就再租个房子呗。”
余照对此倒是没什么感觉,毕竟是租房住,总有没法长久住的心理,因此她没添置过大件物品,搬家对她来说不算特别麻烦,她甚至盘算干脆租个离公司近的小区,节省通勤时间。
荀钰抽出张棉柔巾,给啃排骨啃成小花猫的甜甜擦擦脸颊,小孩攥着油汪汪的空骨头往他手心里递:“没。”
“还吃吗?”
“嗯。”
瞧见荀钰端着碗进厨房,给孩子添专属版无佐料炖的软烂排骨,隋阿姨凑近点:“你搬走了小荀是不是也得搬啊?”
还真是,余照在水龙头下冲洗泡沫,突然又觉得搬家好麻烦,还是不搬更好,想着想着她自己都笑了,真有自信啊,默认他会跟着自己搬家。
隋阿姨已经开始陪着甜甜玩积木。
她就是那时候被拽进主卧的,这间卧室比隔壁的次卧大些,通天衣柜伫立在房间的右边角,占据中央的是一张床品都是暗色的双人木床,而木床边是个带护栏的婴儿床,层层软垫堆叠,不难想象出他夜晚时,在困倦和朦胧里一边打着哈欠一边哄孩子睡觉的模样。
余照的心软了一点,伸手拂去他床上的褶皱,瞧见荀钰打开衣柜上层,掏出一个小箱,在她面前摊开。
跟自己父母的习惯相同,将家里较为重要的纸质文件或者证件汇集到一个箱子里,随着他翻,余照还瞧见甜甜加了塑封的出生证明。
“我能瞧瞧那张出生证明吗?”
“当然了,你随便看。”
目光在甜甜的出生时间上多停了一会儿,随后快速看下来,2018年,她的年龄是26,荀钰的年龄是25。
“25岁当爸爸是什么感受?”
“嗯...很神奇。”他翻到了自己要找的东西,捏着准备替换余照手里的出生证明,继续讲心路历程,“又小又软,第一次抱到她的时候,我的手甚至发抖,完全找不到不爱她的理由,我希望她能慢点长大。”
余照笑笑,与他交换了手里的东西。
“这是....”
“咱们家的房产证。”
“只有我一个人的名字?”
“是啊。”他的语气是那么理所当然。
“所以咱们俩离婚的话,你是不是要净身出户?”
“没那么夸张。”他的眼底都是柔和,“房子,存款,孩子,都会是你的,我还能剩个网吧,在大学城附近,还是挺赚钱的,饿不死我。”
怪不得这人即使不上班,也没什么经济困难。
余照逗他:“那你快带上身份证,咱们明天去离婚,我迫不及待要变成人生赢家了。”
“别乱说,不能说离婚,开玩笑也不行。”他严肃地捏捏余照的脸,“你把地址记下来,如果这边真的得搬,别找新房子了,回家去住吧。”
汇江明珠11号楼3F。
她还记得丁老师说的,汇江明珠都是小平层,一层只有一户。
“那你呢?”
“我去咱们家附近租房子。”
那个瞬间她清晰感受到了“人心都是肉长的”这句话的分量,人类的心脏会被恒久守候和温柔爱意所打动,并不是稀奇事。
她的眼眶发酸,将房产证递回去。
“现在这个房子,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他一边收拾一边给余照解惑。
“那段时间我每天都在你家楼下,冬天你不太爱出门,我就在车里待着,有一次我还看到你在楼下团雪球,特别可爱。直到你搬家的那天,搬家的货车从你家出发,一直开到这儿,我跟着搬家的人一起坐电梯上来,知道你具体住在哪儿,之后幸运地租到了你家隔壁。”
“你回家住更好,一个是省房租,一个是住的安心,你原来的东西都在。”
“而且咱们家和隋阿姨家都在地铁2号线沿线上,隋阿姨到那边上班坐地铁比公交方便。”
看她抿抿嘴不讲话,荀钰以为她还在犹豫:“你要是不放心,可以回去就把我的指纹锁删了,只有你的和我的可以解锁,不会有人随便进去。”
“我不是...”
她才不是犹豫这个,其实她在考虑要不要邀请荀钰一起回去住。
她挠挠脖子,突兀想起来尘封已久孤独躺在抽屉里的银行卡。
“我手里有一张尾号3377的银行卡,是你的吗?”
“是我身份证开的卡,但准确的来说,那不是我的卡。”荀钰走近一点,握住了她的手,“那是咱们俩给叔叔阿姨存的钱,每个月存一笔,存了很多年了。”
“为什么要给我爸妈钱?”
“不是给,是还,是我欠他们的,你不记得密码了吧?密码是咱们三个人的出生年份,929318,家里比较重要的卡都是这个密码。”
什么叫欠他们的?
余照还想细问,但荀钰的手机响起来,外面轰隆一声巨响,阵雨到达,她下意识去找客厅里玩积木的甜甜,正好在卧室门口将害怕雷声来找她的孩子拥在怀里,拍她小小的脊背柔声安慰。
甜甜小胖胳膊紧紧箍着她的脖子,让她想看身后的荀钰只能完全转过身去,她很少见到荀钰露出这样的表情。
他似乎有轻微的不敢相信,咬住唇内侧听完电话那边的声音,才颓然闭上眼睛,陷进忧郁。
“知道了,我现在就去。”
“圆圆。”他的眼睛看向余照身上的格子裙,“你得跟我去个地方,换身衣服吧,别穿鲜艳的,换身黑色的。”
“黑色?谁去世了吗?”
他的眼底泛起湿意,正如外面缠绵的雨天,出口的声音极轻。
“姜远的呼吸停了,如果你能去送送他的话,他肯定会高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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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习俗,今日停灵一晚。
通往殡仪馆的柏油路面湿滑,荀钰一直牵着她的手,将她因为畏惧而微凉的手掌攥在温热掌心里。
余照晃晃两人相牵的手:“我想不明白,姜远是你休学以后才转过来当我同桌的,怎么会是你的朋友?”
“我们确实算不上朋友,准确地说,我们是情敌。”
“我好像真有点印象,你是不是还因为他跟我闹过脾气?”
荀钰听到这忍不住笑出来,满脸写着你怎么倒打一耙,察觉到余照的脚步放缓,他也慢下步速。
“可姜远喜欢我?不会吧....”
“喜欢你很正常啊,我身边的人都喜欢你,其中我最喜欢你。”
“神经病。”
余照不看他,低头避过小小的水坑,察觉到荀钰的拇指亲昵揉搓自己的手背,她想抽开却被紧紧拉住。
“咱们因为他没少吵架,但我还是感激他,因为咱们分开的时间里,他都在保护你,把我不能做到的事情都做到了,说是我的朋友也不为过吧?”
殡仪馆走廊贴满白瓷砖,明明光洁明亮,却给人浓重的气氛压抑之感,他们路过一间间正经历死别的房间,最终在走廊深处停下来。
灰白遗像在正中央被纯白鲜花拥簇着,只是一眼,遗像上姜远漆黑的瞳孔似乎望进了她的心里,她浑身发冷,忍不住伸手扶荀钰的手臂。
微微的晕眩里,眼前出现蚊子般的黑点,周遭一切声音都被无限扩大,衣料的沙沙摩挲音,皮鞋踏在瓷砖上的脆响,幽幽的哭声都往她的耳朵里钻。
控制不住自己的视线,她看向了遗像下的玻璃棺,也许是太远,他的五官都融化一般模糊不清,质感不像人的皮肤,像是蜡像,骨瘦如柴,套着款式古老的黑色寿衣。
余照的呼吸急促起来。
身边的人立刻搂住她肩膀,半抱着回到走廊里,这时她才伴着过度的呼吸极度颤抖,抖着手指攥住盛寻的衣领,将脸贴上去,一寸皮肤也不愿意露在外面。
他们俩在灵堂露面就退出来,惹得家属好奇追出来瞧。
“是荀钰吧?”
“叔叔。”
他一边答话,一边安抚地揉搓余照肩膀。
“这是....小余?”
“她有点激动。”
“理解,小余身体怎么样?没有后遗症吧?”
“没有,我们都挺好的。”
“行,那就行。”
察觉到他的肩窝湿润,荀钰的手指一顿,从兜里掏出信封来:“叔叔,这是我们俩的一点心意。”
“不不,这两年住院的钱都是你掏的,我们已经占了便宜。”
“别这么说,我们要是不做点什么,也没法心安。”
“瞧你,跟你们没关系,你们好好过日子。”
“叔叔拿着吧。”
他带着余照偏移一点,将信封塞在了姜远亲属的手里。
“我其实有事儿想问问你,前段时间有没有警察去找你?”
“有。”
对方的声音压得极低,语气犹疑:“说小远把姜思归活埋了这事儿,你觉得...是他吗?”
“恐怕是。”
“唉.....”
气氛沉寂,瞧见余照稍微平复好情绪,抬起毫无血色的脸,姜远的亲属才恢复和蔼的神色。
“小余,没事儿啊,别太伤心,现在这样就是最好的结局,你好好生活比什么都强。”
突如其来的酸涩之感占据她每一寸心房,她开始没有休止地落下眼泪来,直到回到车里也没停,她不知道自己到底沉浸在什么缘由的伤感里。
明明没有相处的记忆,感情却真实悲切。
“不哭了,眼睛都肿了。”
她顺势将脸倚靠在给她擦眼泪的掌心。
“明早火化,然后去吃饭,我跟叔叔说了,明天咱们就不来了,在清河住一晚直接回家。”
路灯徐徐点亮,沿着路途汇聚成星河,这是她本该熟稔的家乡。
“姜远的舅舅为什么说..这样的结果最好?”
“可能是,在鲜花簇拥和亲人陪伴下死去,好过待在监狱里吧。”
她似懂非懂,头有点疼,忍不住伸手揉揉太阳穴,无意间摸摸脑侧陈旧伤疤,伤口愈合,那一块皮肤却不会再长出头发来了。
柔软地垫铺满整个房间,两张双人床中央夹着小小床头柜,是标准的2人间。
荀钰研究几秒,伸手将升降窗帘启动,遮住透明浴室。
“你先洗还是我先洗?”
“你先吧。”
“那你拿我手机定晚饭,看看想吃什么。”
她手忙脚乱将划出一道抛物线的手机接住,好奇翻面瞧瞧,透明手机壳,什么额外的装饰也没有。
“你没告诉我解锁的密码。”
“刷脸就行了。”
她尴尬地直视屏幕,看最上方的解锁小图案,又觉得这人心真大。
“你居然敢把手机给我看?”
手机壁纸是甜甜凑近镜头的灿烂笑脸,发丝细软,睫毛纤长,脸颊肉嘟嘟,余照喜爱地戳戳她的脸,走近浴室门询问。
“能不能把你的壁纸发给我一张?”
“不用问我,你随便用。”
浴室水声稀稀落落地响起,她放下心来懒散坐在椅子里,点开相册。
初秋落叶,照片里的她扎着丸子头,穿着橘色冲锋衣,下半身一条黑色半身裙,一点不会不伦不类,反而很元气活泼,正蹲在树下手撑着下巴看远处,一脸不高兴,一根修长白净的手指在镜头这边玩笑似的隔空戳她,而余照浑然不觉。
下一张是两个人的合照。
跟上一张出自同一背景,满是落叶的树林,盛寻穿着同款冲锋衣,扭转角度自己歪着头出镜,目光却凝在她身上,绵软的笑意根本遮不住,整个人都泛着柔和纯净,仿佛眼睛里是自己的全世界。
偶尔会有瞧不出来意义的美食照、天空照,偶尔画面里只有她自己,但她总能在照片角落找到拍摄者故意伸出来的手指或者衣服袖子。
完全是情侣约会记录。
她嘴角抿着笑,快速略过,仔细挑甜甜的照片一张张发给自己,直到网速卡顿下意识甩甩手机,才想起来她是要定外卖的,连忙打开外卖软件随便选了个二人餐。
相册见底,余照惋惜地返回相簿,她庄重发誓,只是随手那么一滑,就看到了名叫已隐藏的项目,后面还缀着小小锁头。
盛寻的手机跟自己不同系统,她好奇点一下,下一秒就通过face id的解锁,眼前跳出来四五个视频。
她心虚地瞄一眼浴室的方向,小心翼翼点开第一个。
令她意外的是,视频的主人公居然是盛寻本人,他穿着一件柔软格子睡衣,早晨刚醒困倦地直揉眼睛,发现有人在拍自己,眯起眼睛一脸拿她没办法的表情笑了。
余照跟着微笑,点开第二个。
“哥哥,你腰好细啊,再看看。”
他满面羞涩,不敢直视镜头,却听话地别开脸,掀起了自己刚套上的黑色卫衣,露出一截浅浅腹肌的细腰,随后镜头开始抖,是摄影师被抱过去亲到求饶了。
余照哼一声,给摄影师盖章变态,明明比自己小,喊他哥哥是什么奇怪的癖好啊。
下一个视频平和很多。
盛寻正看着远处跟她讲话,透过他的眼睛,她似乎能想到万丈霞光的落日奇景,发现这边没有回应,镜头里的人回望。
“你听了吗?圆圆。”
“什么?”
“我说。”他抿抿嘴,凑近一点镜头,眼睛亮晶晶的,“六十岁我们还要来这里旅游。”
她无比熟悉的嗓音回应:“那时候我们都是老头和老太太了,怎么爬得动山啊。”
余照鼓鼓脸颊,刚涌出来的眼泪马上就被下一个硬生生拍回去了。
视频里盛寻推开浴室门,耳朵红得滴血,扭着头以奇怪的姿势给她递浴巾。
“我接不到。”
他被迫走进来,轻声问:“给你放在哪儿?”
“你还没洗澡吧?”
“你洗完了我再来洗。”一句简短的话却支支吾吾。
画面里一只手舀水往他身上砸:“你衣服湿了。”
暗示到这份上,盛寻终于给她一个涨红的正脸,他不自在地揉搓后颈,像个皮薄馅大的灌汤包,内里的鲜美汤汁兀自加热沸腾,把他蒸得像是要烧红了。
“那..那你别拍了吧?”
“可我就想拍。”
余照翻个白眼,流氓,纯粹的流氓。
手机很快被白皙的手抢过去,镜头晃来晃去,最终定格在浴室天花板上,被无情掐断了。
只剩下最后一个,她的手指微微犹豫,这是五个视频里时间最长的,三十五分钟。
盛寻似乎是坐在凳子里,背后看样子像衣帽间,画面很暗,所有的光源都来自于衣柜里的led灯带,透过茶色玻璃后,明亮程度被削减几分。
余照纳闷地暂停视频,将手机亮度调到最高,才发现盛寻微微扬起的脸上,戴着一只纯黑眼罩,什么也看不见。
摄像师的角度...似乎是坐在他的腿上,因为一直偷笑,画面抖得不行。
“白衣服,黑眼罩..还得绑着手是吧?”盛寻语气了然,“但今天手别绑着了,凳子不安全,万一你没力气摔下去,我没法扶着你。”
画面失焦几秒,只余一声清脆的唇贴唇亲吻。
“到底是你哄我还是我哄你啊?我怎么觉得这样是我吃亏?”
即使蒙着眼睛,也全然不掩他的清俊,线条流利的下半张脸也好看得紧,属于她自己的纤细手掌沿着盛寻的平缓眉骨摩挲,慢慢向下滑,抚摸他的下颌。
“盛寻,如果我现在转身就跑怎么办?”
他难耐地往后仰头,将后脑搭在椅背上,轻声回应:“咱们家就这么大,你还能去哪儿?我要是追过去,这些福利可就没了,余小姐,过时不候。”
她被那句一本正经的“余小姐”逗笑,伸手将盛寻的肩膀往椅背上摁,摄像的视角拔高:“那你老实点。”
他细心叮嘱:“小心别磕到腿。”
浴室门骤然被拉开,余照慌张地连点屏幕,却不小心将已经暂停的视频再次播放,是盛寻闷闷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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