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古三十六族俱毁灭于历史,他们神族,也无纯种血脉,只剩下他们这群神族血脉浓郁的后裔,勉强维持昔日辉煌;而彼时如草芥的人族,而今却成长到与他们、妖族同起同坐的地步。
“他们生命力之顽强,是其他种族缺失的,”愈是脆弱,愈是韧性,“他们总能第一时间适应环境改变,并定居驻扎。”
不像其他种族,天地剧变后,茫然不知所措,无法进化适应,渐渐消亡。
如上古三十六族。
龙族的窃窃私语,没有打扰到许机心。
她靠着椅背,若观摩一场表演赛,一边吃灵果一边吃果肉,打得精彩时,她还捧场的拍手鼓掌。
落日溶溶金隐匿,暮色随海雾缓缓升起,墨蓝色的苍穹上,星子两三点,明月淡淡白。
银光流泻,如纱一地的地面,绯色和霜白依旧在勾勒瑰丽的色彩画。
须臾,银色画笔蓦地抽身而走,堆云似的身形筋斗云般翻转,又悬于虚空。
谢无疾将剑收了,盘腿凌虚坐下,对谢南珩夸道:“你刀道不错。”
居然是恒韧,难怪越战越勇。
谢南珩持刀立于原地,汗珠从额头滑滑落,顺着脸颊轮廓往下,一滴滴的滴入衣襟。
如珠溅玉。
他喘息着,慢慢站直身体,手中那柄绯色的刀,慢慢的变得清淡虚无。
他朝谢无疾行了一礼,声如金玉敲击,“珩过谢前辈指教。”
谢无疾摆摆手,道:“所有意愿,可再来寻我切磋,我就住在这儿。”
他一指敖西云住处。
“是。”
那边,许机心将啃吃到一半的肉干收起,从椅子上跳了下来,捉住谢南珩的手。
谢南珩的手本来白净无俦,如同艺术品,然而此时青筋微微浮起,这是持刀时力量用得太大,而蓬勃鼓动。
虎口处也有数道血红色伤口,在光滑细腻的肌肤上,如同雪上红花,十分显眼。
失去完美美感,但更真实。
许机心摸出药膏抹在他虎口上,又揉揉捏捏他的手指筋脉,助他放松手部肌肉。
若谢南珩有修为,灵气运转几圈变成缓解,但他没有,除了请人帮忙,就是用赤焱真火烧一烧—谢南珩本来的打算是,体内真火升级为赤焱真火后,便晋级。但从黄衣女修那得知这儿是幻境,为谨慎起见,没有服用。
万一,幻境为假,他服用了净火莲,到真实世界时,本该进阶为赤燚真火的,结果只升级为赤焱真火呢?
白白浪费一颗净火莲。
等出幻境,看情况再服用。
谢南珩垂眸,能瞧见许机心担忧的眉眼,精致的侧脸,她正专心致志的替他揉开手上损伤的肌肉,因为太过专注,脸颊微微鼓起。
他笑了笑,享受片刻许机心的温香与怜惜,收回手,用真火快速煅烧,“没事了,悦悦,你看。”
他将用急火煅烧了一遍的双手举起,灵活的动了动。
谢无疾啧了声。
他也是仙人血脉觉醒者,对真火煅烧肉…身的疼痛最有发言权,看谢南珩面不改色的模样,绕是他对其他谢家其他几脉有意见,也不得不承认,这是个狠人。
他又望了眼许机心,倒是明白谢南珩属于哪一脉了——属于那个专出痴情种,将自己一脉折腾的只剩下小猫两三只的第二脉。
旁的脉系,找道侣全凭家族做主,只找门当户对资质优秀的,这一脉,道侣一定要找合自己心意的,家族若是给他们定了婚契,他们能嚷出这婚契他们不认,谁定的就是谁的混账话。
偏生他们这脉眼光高,性子挑,直到身死或者飞升,都有可能没找到道侣。
其他支脉枝繁叶茂,只有这脉,时常担忧他们血脉断绝。
这一脉,倒也没那么讨厌。
这边,许机心捉住谢南珩的手翻来覆去的瞧,见确实没问题后,放到嘴边亲了亲。
天柱上的黄衣女修见下边打斗已止,从天柱崖边跳下,跳到一半,她脚下凭空生出青色烟云,却是荷叶状飞行法器。
她走到谢南珩身边,道:“天晚了,我带你们去居住的院子。”
此时天色确实已晚,明月隐匿,星光繁密,璀璨而绮丽。
黄衣女修话音落下,场上众人众龙散去,许机心和谢南珩没动,许机心婉拒了黄衣女修的要求。
她是妖,还是有着圈地盘的朴素本能,若是可以,她更乐意呆在她认定的属于自己的地盘上。
而且,她看了战斗中的谢南珩,想干些坏事,还是在自己的房子比较好。
反正建个房子不费事。
谢南珩自然不会辩驳许机心,当即摸出白钨矿、圭石矿等炼器器材,开始炼制园林。
黄衣女修在旁坐着,和许机心一边啃肉干吃灵果,一边慢慢见屋子法器已经成型。
她拍拍手,指着自己院子的空地,对许机心道:“弟妹,放这,当个邻居。”
许机心没有拒绝。
将房屋法器放下,法器见风而长,瞬间一栋精雕细刻、美轮美奂的大园林。
当然,园林内只有雕栏玉砌、亭台楼阁、枯池假山,并无草木装饰。
许机心视线在周围扫过,化作原型冲进山里。
这还是黄衣女修第一次见到许机心的原身,吓得后退两步,“蛛、蛛女?表弟,我没瞧错吧?!”
谢南珩听到黄衣女修这反应颇大的有歧视含义的蛛女二字,眉宇间透露着不悦。
他神色淡淡,声音冷了几度,“宣表姐,慎言,悦悦有名字。”
黄衣女修:“……”
表弟不愧是天之骄子,连蛛女也无所畏惧。
她麻溜道歉。
谢南珩淡应道:“我不希望再从表姐嘴里,听到这两个字。”
黄衣女修捏了下嘴,保证道:“绝对不说。”
说话间,许机心扛着一株梨树冲了过来。
梨花大如华盖,常年堆积如雪,不会凋零,不会结果,一眼望去,花团团的若翻滚的白云,风景格外俏丽。
因其花开不败,取之为“春不尽”,又名“岁月雪”。
“表姐晚安。”许机心扛着这株岁月雪进了院子,经过黄衣女修的时候,礼貌的开口。
进了院子,她将岁月雪种下。
谢南珩朝黄衣女修点点头,道:“表姐早些休息。”
说着,进了院子,将结界升起。
许机心这时抬头,一双眼灼灼,比天上星辰还要璀璨。
谢南珩喉结动了动,点星似的眸,幽深暗沉。
许机心朝谢南珩笑了笑,手指勾起,有蛛丝编织成带,若蛇般缠向谢南珩,谢南珩没有反抗,任蛛丝带将自己捆得严严实实。
他一双眼盯着许机心,眸色亦亮得惊人。
许机心触及他的视线,心脏又砰砰砰地跳,她果断选择进屋,不看谢南珩。
谢南珩被捆着飘在空中,若放风筝般,被送到床上。
床上软软的,是许机心先织了床床垫。谢南珩安静地躺着,望向许机心。
许机心慢吞吞的往这边走,见谢南珩望过来,她朝他腼腆一笑,清凌凌的杏眼水光潋滟。
坐在床边,她抚摸上谢南珩的额心,低声哄道:“南珩,乖,将那柄绯色的刀拿出来。”
谢南珩安静地瞧着,没有任何迟疑的,拿出本命法宝。
许机心握住绯刀刀柄,手指抚过微陵的刀脊。手指白皙纤长,搭在绯刀上,色彩对比十分强烈。
她抚着刀,犹如抚摸情…人。
谢南珩脸颊微热,浑身也似火烧,明明许机心没有做什么过分的事,他却像是置身蒸笼,热得难受。
他舔舔燥…热发干的唇,对接下来发生的事愈发期待。
许机心欣赏够了这柄绯色的刀,面上露出微微浅笑,:“南珩,将这刀变小,这么小。”
许机心比了比手掌。
谢南珩听话照做。
许机心满意的弹了弹刀背,俯身凑到谢南珩身边,刀尖从他腹部,慢慢往上轻轻移动。
许机心动作间,带来阵阵馥郁甜蜜的香风,强势而霸道的攫取他所有的嗅觉,他听到自己的心脏一声跳的快似一声,不知道是被香风诱…惑,还是刀尖划过胸膛的刺激。
许机心手中的小刀落到谢南珩的脸颊边,轻轻摩挲。
刀身冰凉,冷兵器特有的锋利与质感, 一波又一波刺激着谢南珩的神经,从头皮到脚, 酥麻。
危险会刺激着人的肾上腺,肾上腺飙升,浑身感官都会极度敏..感, 任何小小的刺激与感觉, 都会无限放大。
他呼吸变得急促,心脏好似有一只手攥着, 一松一紧交握, 整个人若一张慢慢拉开的弓,心头渴望若点燃的火,一点点地燃烧。
他想做些什么, 又克制着不动,他偏头,望向许机心, 暗墨般的眸子, 沉沉的似暴风雨前压抑的疯狂。
他这一动,因许机心倚靠, 而垂落在他脸颊边的青丝滑落, 青丝滑落的摩擦细微, 带起阵阵电流, 细细密密。
麻, 痒。
他本能想抬头去挠,但身体被束缚住, 只抬了抬手指。
他强忍住这股痒意,然这股痒意不仅随时间散去,反而存在感更强,撩拨成正熊熊燃烧的烈火下一捧干柴。
而导致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却手撑着颅骨,笑意吟吟的,用绯色小刀不紧不慢地在他脸上反复勾勒。
她身上湖蓝色衣裳不知何时褪下,身上只着银色直襟外衣,以及银色肚..兜,她这般斜斜靠着,外衣衣领滑落,露出圆润的肩头,以及精致的锁骨。
山峦起伏明显,裹在银色小衣之下,让人想起一句诗,‘明月霜大地,大雪满青山’。
嗅觉暗香满盈,触觉感官一点点内火积聚,视觉刺激更是直接拉满,谢南珩再也忍不住,想要翻身将许机心压下。
然身上蛛丝韧性十足,他挣了挣挣不脱,他理智尚在,没有使出真火煅烧,他一双眼紧紧盯着许机心,声音沙哑喑沉,“悦悦,松开我。”
许机心手中的刀依旧搁在他脸颊上,却俯身亲了亲他的唇安抚,“别急,正餐还没开始。”
她手中的刀又开始往下滑。
她没有挑开他的腰带,而是在胸膛部位划动。
随着刀尖而动,谢南珩身上的银色衣袍若纸张般,出现道道划痕,若隐若现地,里边欺霜赛雪、肌肉纹理明显的肌肤,被人窥到。
许机心笑望着谢南珩,亲上这些裸露的肌肤,边亲边笑,“还记着这些位置吗?被谢无疾的剑意划过。”
要不是她能操纵谢南珩身上那些蛛丝,在剑意划破的瞬间,又将衣服补好,怕是一场架打下来,谢南珩身上衣服得破破烂烂。
许机心当时就在想,破破烂烂的谢南珩,必然更美味。
谢南珩被许机心折磨得想死,这缓慢的亲昵,似一根根雪花落下。
雪花积聚到一定地步,终将汇聚成一场呼啸而过无人可挡的雪崩。
谢南珩额心阵阵见汗,身体仿若要爆炸,他催道:“悦悦,松开我。”
许机心睨着他笑,手中绯刀顺着破开的口子钻进去,贴着胸膛慢慢划动。
谢南珩额心汗液一滴滴地落,呼吸更为急促,身上温度高得发烫,他望着许机心,泛着渴望。
许机心脸颊酡红,若春睡海棠,泛着慵懒妩媚,水汪汪的杏眼睨着谢南珩时,勾着媚,她又依偎在谢南珩怀里,将谢南珩额心的汗一点点吞干净,不紧不慢的,若炙烤小羊羔前,先给它浑身的肉松松口子。
星移云转,夜尽天明。
许机心这次没和谢南珩胡闹多久,次日九点,她就从床..上.爬起。
许机心一动,谢南珩也跟着醒来。
默默地给许机心织了个漂亮的小发辫,他起身去厨房做饭。
全程一声不吭。
眉宇间堆积着化不开的雪,明明白白告诉许机心,他生气了。
昨晚许机心一直没有解开他身上的束缚,好说歹说,银带束缚得紧紧的,不曾放松。一直到结束,谢南珩都有种隔靴搔痒,不得解脱的难受感。
温柔一刀,最是磨人。
许机心倒是神清气爽。
漫画里学到的知识她一一验证,快乐得飞起,果然那句话说得好,‘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这快乐事,还得亲手去做。
她背着手,跟在谢南珩身后,清凌凌的杏眼一个劲地瞅谢南珩,她用肩膀撞了撞了他的胳膊,声音温柔,“夫君,生气了?”
谢南珩脚步一错,避过许机心的触碰,拿着刀耍耍耍地剁羊排。
那力道大的,若非铁木制的砧板刻了阵法,估计都会被斩断。
“你说呢?”
谢南珩郁气难解。
许机心游戏完毕,他好不容易获得自由,正准备翻身做主,一抒心头累积的热情,结果许机心说,该起床了。
起什么床?他要疯狂!
被无情镇压。
一念及此,他又摸出牛骨头,‘乓乓乓’地又是一阵剁。
许机心心虚地笑了笑,“这不是在龙族,还答应表姐去找邪魔么。”
谢南珩沉着脸,不应声,手下却麻溜地烧柴火、热油、煎羊排、牛排——柴火烧出来的食物,比火石或者火阵烧出来的食物更有味道,只要有机会,谢南珩都会用柴火做饭菜。
羊排、牛排煎至两面金黄,捞出来备用。
许机心眼珠子转了转,从储物戒里摸出豆花糕递给谢南珩,小意温柔,“夫君,吃。”
谢南珩抿着唇避过。
行吧。
许机心将豆花糕塞到自己嘴里,转身走了。
谢南珩侧身,见许机心身影消失在厨房,唇张了张,身上怒火upupup。
就这么走了?不多哄一哄?
他很好哄的。
只要她说,下次让他占主动地位,他就不会再生气。
谢南珩努力去冲冲地翻炒牛排羊排。
慢慢的慢慢的,他眼底慢慢浮现懊悔,悦悦哄了他三次,朝他撒娇一次,解释一次,讨好一次,事不过三,他确实不该过于拿乔。
悦悦转身就走,是不是生气了?
谢南珩越想心越慌,表现在面上,是身上寒气越来越重。
“夫君,小花花送给你,别生气了,好吗?”
许机心忽然又从厨房门口蹦出,手中拿着一束梨花花束。
梨花花束若那碎琼乱玉,好似摘下漫天星辰堆砌着,盛放出眼前这欺霜赛雪的白,让人心动。但更让谢南珩心头悸动的是,梨花花束后边的笑意吟吟的姑娘。
柳眉杏眼,翘鼻朱唇,笑起来时眉眼弯弯,大大的杏眼好似一个月牙儿,极富有感染力;她的眼睛很黑很亮,似十五明月时的湖面,漾漾的泛着灵动细碎的银光,漂亮得惊人。
梨花花束很美,花瓣冰莹纯净,娇嫩欲滴,却不及她笑的万分之一迷人。
他心扑通扑通的跳,嘴角赶在他理智之前先行翘起,一种无法言喻的喜悦在心头充盈躁动。
她没有生气,她离开,是为了更好的哄他。
太犯规了。
悦悦怎么能这么甜?
他接过梨花束,上前抱抱许机心。
许机心被抱了会,鼻尖动了动,连忙推推谢南珩,“焦了焦了,菜焦了。”
“噗嗤——”
谢南珩被推开,没忍住乐出声,他一手抱着梨花束,一手拿着锅铲翻了翻菜,时不时又乐两声。
许机心望着这样的谢南珩,也跟着乐不可支。
谢南珩怎么那么好哄?
像糯米滋一样,看着外边冰皮,高冷疏离,不好接近,但咬上一口,内里酥软甜。
戳一戳,软软的。
让人很难不想欺负。
她跳到谢南珩背上,啾地亲了一口。
谢南珩愣了一下,偏过头,嘟了嘟嘴。
这下轮到许机心愣了。
她瞧了几秒,伏在谢南珩的肩膀上哈哈大笑。
一个一开始连wink说是眼睛抽筋不懂浪漫的男人,现在都学会了索吻。
怎么那么可爱呀。
见许机心笑得花枝乱颤,身子也歪歪扭扭的,他微微弯身,避免许机心滑倒,他正脸一边炒菜一边无奈地开口,“别笑了,别摔了。”
许机心笑道:“我就要笑,就要笑。我不仅笑,我还啵啵啵呢。”
她扭着谢南珩的脸,在他唇上盖了一口。
之后,美滋滋地跳下他的背。
谢南珩扭头瞧了许机心一眼,眉宇间尽是喜意。
菜烧得差不多了,谢南珩请许机心帮忙拿下梨花束,自己盛菜端出厨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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