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站首页男生小说女生小说纯爱耽美

当前位置:趣书网 > 女生小说 > 全文免费阅读

那年烟雨落金陵(扶盏)


--------------------

==============
暮色四合,酒楼内却依旧热闹的紧,苏念卿临窗独坐,李塬双目赤红倚在门槛上,攥着衣袖,脚下的步子要迈不迈的,不知道的还以为谁给他受了委屈。
苏念卿给他斟了杯茶,掀眼瞥他:“不是你让人送信请我出来的吗?你到底有事没?没什么事我先回去了?”
她说着便要起身,李塬终于跨过了门槛,将人拦了下来,紧巴巴的吐出三个字‘对不起’。
“你到底怎么了?” 苏念卿颇为不解,含着些戏谑半开玩笑道:“听说襄王殿下前些日子被皇帝下了禁足令,别是在府里关久了脑子给闷坏了吧?”
敢这么打趣堂堂一品亲王的,也就她一个了。李塬听了她话不恼反更加愧疚:“对不起,要不是我求父皇将你指给我做王妃,他应该不会稀里糊涂的将你塞给楚逸轩。”
“父皇当时发了好大的火,让我禁足思过,母妃险些一巴掌打死我,可是我到底错哪了,我们俩自小一起长大……”
苏念卿没心情听他在那伤春悲秋,直觉这巴掌还是打的轻了。
“我在府中闭门思过,一点风声都没听到,结果刚被父皇解了禁足,他们就告诉我你嫁了楚逸轩,凭什么啊?我亏死了我!”
一个大男人就这么趴在桌上呜咽起来,就像一个孩子特别痴迷于一件东西,可是自己爹娘非但不理解反而将这东西给了别人,他本想来苏念卿这寻些安慰,不想那人一贯的话锋冷厉:“听说了,是够蠢的,你这句抱歉来的不冤!”
“啊。”
苏念卿起身朝他躬身一礼,她本不想旧事重提,就算没有他多此一举,这桩婚事恐怕也是势在必行,不过瞧他这么一副恋恋不舍的样,苏念卿觉得还是有必要提醒他几句:“襄王殿下,我是哪里得罪了你不成?你这么处心积虑的要借皇帝的手弄死我!”
“我没有!”李塬慌忙辩解:“我不过是喜欢你想亲近你,可是父皇他非但不准,还将你指给楚逸轩。”
“殿下!”苏念卿告诫道:“臣已为人妇,殿下说话注意分寸!”
李塬见她气恼,忙劝她落座:“你别这么凶啊,都吓到我了。”
他夹了只醉蟹放在苏念卿身前的食碟中,推让道:“你不是最喜欢这个吗?你尝些消消气。”
苏念卿从窗沿望下去,街巷上的小贩三三两两,算不上热闹,可见时间不早了。她冷厉道:“殿下有话不妨直说,若单为一句对不起,那大可不必,我苏家一直在风口浪尖上,指婚不过是顺势而为;若没有旁的事,臣也告诫殿下两句,您同我苏氏走的太近,于你于我,皆是有害无益,殿下就算为了自己着想,也该同臣保持距离!”
眼瞧着李塬又要哭,苏念卿一个眼神吓得人眼泪要掉不掉的,他委屈半晌,最终也只憋出了一句:“他……待你好吗?我听说他行事阴毒狠辣,他……”
“臣的家事,不劳殿下费心,”她起身要走,李塬紧跟着站了起来:“莫气莫气,你嫌我烦,我不在这碍眼就是了,我走我走,这饭菜都是依着你的喜好点的,你好歹尝两口。”
他说罢一步三回头的退出了厢房,苏念卿咂了一口杯中茶,又凉又苦,她神色倦怠,不经意间瞥见窗下那抹脚步匆匆的墨蓝色身影,她起了些逗弄的心思,从手边的盆栽中随手折了枝松针丢了下去,正正落在那人颈间。
那人吃痛转身回望,这一日积攒的阴霾瞬时消散,嘴角含笑好似阳春白雪,楼上那人招呼道:“楚督主,冬日寒凉,不来饮杯热茶吗?”
他踩着街边商贩的小推车,三两步闪身蹿上二楼,苏念卿给他腾出位置,称赞道:“身法不错。”
他注意到桌上的两副碗筷,又想起李塬今日刚解了禁足,想必是他来过了。他嘴上虽未说什么,可心里还是盘算着要寻个由头收拾李塬一顿,总惦念着自己夫人算怎么回事?
食碟中的醉蟹泛着青绿色的光,那蟹浸了酒,倘或就这么对半折开 ,那蟹黄应当是极肥美的。可惜楚逸轩只看了一眼便将那食碟挪开,温声解释:“蟹肉寒凉,且郡主沾不得酒。郡主若喜欢,我让人弄些鲜蟹来给郡主尝个鲜便罢了。”
“冬日哪来的鲜蟹?”
楚逸轩避而不答:“饭菜都凉了,我让他们重上一桌还是回去吃?”
“没什么胃口,回去吧,”苏念卿起身,楚逸轩紧跟其后,她侧身望向身后人打趣:“楚督主公务繁忙,不想在这也能遇上,倒真是凑巧。”
“不巧。”
见苏念卿视线瞥过,楚逸轩颇有些不知如何开口一般:“今日的事我都听说了,刁奴疏于管教,让郡主受了委屈,是臣的不是。”
“是吗?我还只当是哪里得罪了督主,您特特找了人来要给我一个下马威呢?”
“臣不敢,府中上下已重新整治过了,绝不会再有……”
“专门来寻我的?”苏念卿打断了他,好似刚刚只是跟他开个玩笑,她眼底藏着一丝戏谑:“怎么?怕我跑了?”
久不见人应答,苏念卿追问道:“嗯?”
“怕,”楚逸轩深呼了一口气,缓缓吐出一字。不等他开口解释,便听那人笑的好似雪中寒萃,果真又是在逗他:“那督主可得看紧了,你我可是皇帝赐婚,我若是消失无影,你跟皇帝怎么交代啊?”
“我不是监视你,只是你久不归家,我只是出来看看。”
这话听起来莫名的别扭,倒像是哪家受气的小媳妇抱怨家主晚归,苏念卿不忍再逗他,二人一路无言,踩着吱呀的细雪前行。
府门前早有十来个机敏的小厮挑着竹贯花灯候着了,照的门前干净透亮,苏念卿倒真生出了种归家的感觉,二人甫一进门,便有人张罗着卸去氅衣,请他们净手,又端了温热的姜茶来,整个过程干脆利落,没有一句碎话。
符津瞧了瞧喝着姜茶的苏念卿,又去看楚逸轩,不解道:“怎么这时候才回来?这大冷的天你们去哪了?”
楚逸轩好似低声吩咐了些什么,符津先是咆哮后又在前者的目光中自觉将后话咽了下去:“疯了吧!这大冬天的我去哪找……鲜活的螃蟹啊?”
“自己看着办,”楚逸轩将净手的帕子撂了回去,轻声道:“找些鲜活的来,让膳房料理了给郡主送去。”
苏念卿小口小口的喝那姜茶,显然是未注意到这边,符津为难道:“呵,得亏只是要两只螃蟹,她明天要是想摘星星呢?你怎么不学商纣王给建座摘星台呢!”
“你这主意不错,改明儿我试试,”楚逸轩不再搭理他,从随从手里接过灯笼,为苏念卿探路。一旁的随从瞧符津的眉毛扭成个蚯蚓状,拿自己的胳膊肘去碰他手臂:“津哥,怎么愁眉苦脸的?”
“呵,我跟你说,被自己夫人牵着鼻子走的男人最可悲了。”
“这都什么跟什么呀?”这人明显听不懂,符津只道:“以后娶媳妇儿,娶个听话乖巧万事顺你心意的,知道不?”
“知道了,娶个像咱们新夫人一样好看的。”
符津拿手指戳他脑袋:“你没救了你。”
楚逸轩随苏念卿一同进了内室,她注意到桌上的红梅,刚要发问,知盏奉了两碗牛乳百合羹来,解释道:“晚间的时候咱们姑爷送过来的,夫人还没回来,奴婢就先拿净瓶收着了。”
楚逸轩跟着道:“冬日寂寥,确实少些颜色,给郡主折了些红梅来赏玩,等到了春日,郡主喜欢什么,让他们将园子内外重新打理一番就是了。”
“白日她们说,你的园子不让外人动的。”
“郡主并非外人。”
“嗯?”苏念卿笑睨向他,他慌不择言:“臣同郡主已然成婚了,郡主就是臣的……总之,郡主在府中,随意自在便可。”
她随手递了碗牛乳百合羹给他,掩不去嘴角笑意:“晚间不宜多食,督主凑合用些?”
奇了怪了,这里面分明没加糖,怎生的这般甜。他略尝了两口,这才想起了正事:“三哥什么时候离京?”
苏念卿愣了下才咂摸出他口中这个三哥是谁,也是,已经成婚了,这么叫合情合理,她道:“就这两天吧。”
“随同照料三哥的几人陛下已经择好了,郡主放心,臣已经敲打过了,他们只会在外间伺候,报给皇帝的密信会先递到我这来,郡主看过后再决定要不要往上面报。臣另挑了几个人,都是跟在臣身边数年的老人了,武艺人品郡主可以放心,若是郡主不弃,就让他们随三哥一同出京,随时照料。”
她抛给他这个问题本是试探,他这般作为……她心道,这大权臣怎么跟外间传闻的不太一样呢?
见她出神,楚逸轩温言问询:“可是有什么不妥?”
“没有,”她漫无目的的搅弄着手中的汤匙:“多谢。”
“郡主有用得着臣的地方,臣很高兴,”听窗外细雪飒沓作响,月挂长空,他嘱咐道:“时候不早了,郡主用完早些歇下,臣去书房处理公务。”
擦过屏风时,不经意瞥见里间的枕芯,果然只有一个。可随即又释怀,日思夜想了那么些年的人,现在睁眼就能看得到,便已然是上天眷顾了,能让自己时时看着她,知道她好就够了,天间明月,不可亵渎。
--------------------

“督主,怀璧大师找到了,督主可要一见?”
楚逸轩刚醒,本还带着三分睡意,这下倒是彻底清醒了,他一时欣喜,踉跄了好几次方将那鞋子穿好,他问:“人呢?”
“在茶室,”符津如实道:“那老头脾气古怪的很,督主现在去见吗?”
楚逸轩用行动回答他,说的简直就是废话。因他走的飞快,符津紧赶慢赶方追上他,等二人走到茶室,就见室内杯盘狼藉,上好的瓷器茶具碎的满地都是,正中央那红衣白发的老头抱着一顶花瓶站在太师椅上,这便是怀璧了。
“大师,高抬贵手,就这么一个囫囵物件了,”符津上前将人从凳子上搀扶下来,提醒道:“小心点啊,别闪着腰。”
他顺手将花瓶丢给符津,打量楚逸轩的同时,那人也在打量着他。这老头算算年龄,今年七十总该有了,可这身形瞧上去却跟个十四五岁的孩子一般,腰背挺拔,精神极了,头发杂乱的厉害,白花花的胡子却被人珍重的编成数个小辫,在加上那赤红的衣衫,显得尤为滑稽。
“你就是楚逸轩?”老头率先开了口:“小小年纪,你心怎么那么黑啊?挖人祖坟有损阴德你知不知道,我师父骨灰呢?快快还来,不然我把你府上全砸了!”
“如若不是常规手段寻不到大师,也不会出此下策,大师见谅,”楚逸轩因着有求于人,态度还算诚恳,可在老头听来又是另一层意思了。他跳坐在太师椅上,两绺胡子炸毛的朝天辫一般:“挖人祖坟你还有理了?”
他打眼寻着有什么能砸的,可那仅存的花瓶早被符津宝贵的抱去了。楚逸轩适时出言提醒:“大师若是未砸尽兴,我着人请大师去库房,您敞开了砸,什么时候消气了,咱们什么时候谈正事。”
“切,你让我砸我就砸啊?我偏不!”他气愤的将脑袋歪到一边:“快把我师父骨灰还来,老头我忙着呢。”
“大师放心,令师骨灰我一定会妥善安置,决计不会有半点怠慢,请大师过府实在是有事相求,等此事了,定然将令师骨灰奉上。”
你都挖人祖坟了还不会有半点怠慢?老头心里发着牢骚,摸出腰间的酒壶美哉哉的品了口烈酒,舒坦的眯了眯眼:“你还真用不着要挟我,苏长君那筋脉没得治,另请高明吧您嘞。”
楚逸轩争辩:“大师还未问诊,怎知无药可医?”
“皇帝老儿有心废了他,若那么简单就能被医好,他能甘心躺在那轮椅上五年?你也太小看宫中的手段了。”
“大师知道内情?”楚逸轩反问。
“你少在这跟我装糊涂,也用不着拿这个要挟我,只废了他周身筋脉,皇帝还算手下留情了,他那筋脉废着挺好,最起码省的皇帝成天在那猜疑,别说我医不好他,就算医好了又能如何?看着皇帝再废他一次?苏家一直在风口浪尖上,不然你能娶的到郡主?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若是镇北王还在,你看他不一刀活劈了你?”
“不过说来也奇怪哦,”那老头捏着下巴将楚逸轩上下打量个遍:“皇帝让你娶郡主可不是为着你帮她哥哥医腿吧?你这么自作主张的为苏家奔波,皇帝知道吗?把我师父骨灰还来,不然我告诉皇帝老儿有人阳奉阴违,欺上瞒下,你看你这正二品的位置可还能坐得稳?”
“既然敢请大师来,自然是做了万全的准备,大师可以试试看,我是无所谓的。”
“你还敢威胁我?”老头撸起袖子,正待动手,门外传来一阵匆匆的脚步声,苏念卿显然是得了消息着急赶来的,眼下鬓发凌乱,眼眸通红,热切的望着他道:“这位便是怀璧大师吗?”
“不是!”
“是他。”
二人异口同声。苏念卿略作迟疑,也顾不得地上瓷片扎人,径自跪在碎瓷中间,眼神殷切道:“求大师为我哥哥问诊!”
“哎哎哎哎哎,”老头急得险些从太师椅上栽下去:“夭寿了哎,算命的说我能活到九十九,你这一跪要把我功德跪没了哟,哎呦我的老天爷啊,那个谁,还不把你媳妇儿扶起来,老头我活到七十不容易,你们这是弄啥嘞哟?”
“那大师答应吗?郡主我是劝不动的,但是我知道大师若是再不松口,郡主八成会给大师磕一个。”
“别别别别别,可不敢磕,真要折寿了哟,我怕了你们了,”老头不知道从哪摸出来两片茶叶,就这么放在嘴里干嚼:“我治还不行吗?能不能治好我可不敢保证啊。”
“多谢大师,”楚逸轩心疼的将苏念卿扶起来,地上都是碎瓷片,也不知伤到了没,他柔声道:“郡主无事吧?”
苏念卿摇了摇头,顾不得其它:“我请人备下马车,还请大师过府,再做打算。”
老头将二人的小动作看在眼里,一个是金尊玉贵不染纤尘的郡主,一个不知道是从哪个烂泥沟里爬出来的朝廷走狗,有趣,皇帝自作主张,这次怕是要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按察司府上办起事来也是利落,不多时,便将这一行人送到了镇北王府上。因着这两日便要离京,檀氏正吩咐人将一应用度往马车上搬,瞧见来人忙停下手中的活计将人往屋里请,这还是自成婚后姑嫂俩第一次见面。
她有心问她过的好不好,可是楚逸轩就在边上,她只得按捺着将人往正厅请:“督主里面请,这位是?”
“这是怀璧大师,督主请来为三哥医腿的,”苏念卿小声解释,檀氏则欣喜道:“那可真是太好了,你们先用些茶水歇歇脚,我这就让人去请小叔来。”
“不必麻烦了,我等随嫂嫂一块去见三哥,”楚逸轩道:“京中不安定,嫂嫂和三哥,尽量在年宴前走。”
“也对,督主这边走。”
不消她引路,楚逸轩对这府中布置熟悉的很,在回廊下弯弯绕绕愣是没出半点错处。其实自上次在按察司府看到同王府布局别无二致的梨园苏念卿就想问了,这人对自己府上怎么这么了如指掌?
怀璧大师命人取来银针,先后在苏长君手臂和腿骨处试了试,见这人毫无反应,又加大了手中力道捻了捻,苏长君失望道:“大师不必试了,你就是拿刀子捅下去,我也不会有半分痛感。”
“年轻人还挺倔,我迟早拿刀子在上面捅一捅,我倒要看看你知不知道疼。”怀璧将银针收起来,苏念卿帮他打下手:“大师的意思?我哥哥的筋脉还能医好?”
“我可没说啊,”怀璧反问:“打算将你哥哥送到何处?地方合适的话,老头我跟去尽力一试。”
“我师父的玄赤山庄。”苏念卿如实道。
这老头眼睛一亮来了兴趣:“玄赤山庄啊,那俩老头活着的时候都不请我去他庄里坐坐,不过也好,现在我在他坟头蹦跶,有苦他也说不出,好玩。你哥哥这病患,老头我收了。”
因着苏氏众人离京在即,苏念卿这两日都歇在镇北王府上,好歹算作陪伴。对此,楚逸轩倒是没说什么,符津先绷不住了:“过门才几天啊?成日住在娘家像什么话?哥哥,你心真大。”
“我还没抱怨呢?你犯什么牢骚,”楚逸轩唇角轻勾:“离京就在这两日了,就算郡主要回去陪他,又能陪几天?”

首页推荐热门排行随便看看 阅读历史

同类新增文章

相似小说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