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将小剑视为法宝,石心人能够操控法宝,释放剑意。
算是一种投机取巧吧。
漆随梦明白了,她要将涅槃火融入小剑中,小心翼翼提醒:“但小剑容量有限,融入不了太多火焰。”
“多铸一些就是了,要不我外公这门功夫,怎么能被戏称为十万八千剑呢。”这名字,姜拂衣还是从棺木隐口中得知的。
落在飞凰山顶后,收回画卷,她摆了摆手,催促漆随梦赶紧离开,“我要开始了。”
漆随梦不再打扰她,御剑去往飞凰山外围。
姜拂衣盘膝在山顶坐下来,将承载涅槃火的容器摆在面前。
凝神倾听,确定四周已经安静下来,准备剜心铸剑。
没错。
虽然不赠剑,仍然要剜心。
之前使用的那些小剑,都是姜拂衣拿剑石化出来的。
但普通剑石,承受不住涅槃火的威力。
就算造出来了,引动如此壮观的飞凰山,也容易中途碎裂。
人间,已知的涅槃火仅一簇,为确保万无一失,姜拂衣必须使用自己的剑石之心。
而最难的一关,是她在以意识铸剑时,要将完整的一颗石头心,强行碎成小块儿,分别灌注涅槃火,铸造出一批蕴含涅槃火的石心小剑。
姜拂衣紧张到浑身颤抖。
她刚才对女凰撒谎了。
在她的血脉记载里,没有石心人强行碎过自己的石心,也没有凤凰剑。
但血脉里的那些记载,全都是先祖尝试、苦修、印证之后传承下来的瑰宝。
姜拂衣当然可以添点新的内容进去,一边继承守成,一边扩展疆域。
或者,留下失败的经验。
她打了一下自己的嘴巴,一定会成功的!
稳了稳情绪,姜拂衣伸出微颤的手,覆在自己的心口处。
这颗曾经受过重创的心脏,才刚成熟,摘下来还真是有点舍不得。
而且,燕澜在她额头印下那沾了血的一吻时,姜拂衣感受到了这颗石心的轻颤。
像是一颗深埋地底的种子,终于出现一丝发芽的迹象。
难以捉摸,令她深感好奇,很想去探究。
也不知道摘下之后,再次生出的石心,还会不会保留那抹迹象。
想是这样想,姜拂衣已经干脆利索的将石心从胸腔里取了出来,感受它在掌心之中彻底变为一颗沉甸甸、发烫的石头。
身体没有任何痛感,却涌上很多杂乱的怅然若失。
她极力压制住。
铸造沧佑的经历,姜拂衣已经全部忘了,但不碍事。
不久前才刚突破过,铸造心剑的过程,应当更简单才对。
姜拂衣闭上眼睛,凝聚意识。
须臾,她仿佛遁入虚空。
无边黑暗里,有一点星芒跳跃了一下。
盲了眼的姜拂衣,沉浸在自己的意识之中,能够看到这点星芒。
姜拂衣朝星芒走去,距离越近,越能清晰的看到,是一团闪烁着星光的气体。
意识为剑炉,那这团气体,应该就是“炉火”。
她抬起手,一颗心脏模样的剑石,被她推入那团气体中。
剑石被星芒环绕,慢慢开始吸收星芒。
等剑石变的璀璨夺目,光华万丈,如太阳一般照亮这黑暗的意识虚空时,姜拂衣知道,可以准备铸剑了。
她引涅槃火入内,定在剑石旁边。
是时候立刻碎掉剑石,姜拂衣却迟迟不敢动作。
涅槃火仅这一簇,石心如今也只有一颗。
肩上的担子不同,她的压力,远超之前铸造沧佑。
姜拂衣默念,自己不是神明,掌控不了结局,除了母亲,没有拯救任何人的责任。
只需要在本领范围之内,全力以赴。
其他的,交给天意。
交给燕澜的那一线生机。
漆随梦浮在飞凰山外围,背对着姜拂衣。
手中沧佑倏地颤动,他想,那柄凤凰剑应是铸成了。
漆随梦转身,却恰好瞧见盘膝而坐的姜拂衣,颤抖着向前倾身,像是吐了血。
虽想立刻上前,因没见到凤凰剑,不敢有所动作。
不知道是失败了,还是铸造过程出现了波折,漆随梦犹豫着转身,打算重新背对她。
手中沧佑颤动的更是剧烈,几乎要脱手而出。
漆随梦控剑的短暂时间里,听见一阵剑鸣声,宛如凤鸣。
他惊讶望去,只见一柄手指长度的小剑,从姜拂衣前面,飞到她的头顶。
相隔十几声数的时间,再是一柄小剑升空。
随后几乎没有间隔,一柄柄小剑首尾相连,飞向上空,围着姜拂衣旋转环绕。
漆随梦原本无神的双眼逐渐明亮,她成功了!
姜拂衣捂着胸口艰难从地上站起身,实在想不到,剜石心没有痛感,石心碎裂时,竟将她痛的灵魂颤动,发疯扭曲。
“众剑听令!”
姜拂衣两指夹着一柄小剑,朝山脚下一甩。
小剑飞出之后,似大雁的头雁,原本盘旋在姜拂衣头顶上空的一众小剑,有条不紊的追着头雁而去。
它们从山顶飞到下方,围绕着飞凰山的底部边缘,散开成一个环形。
远远望去,这些小剑像是托举起了飞凰山。
等固定好阵型,姜拂衣深呼吸,调动体内的血气,操控众剑,喝道:“起!”
众小剑通体泛出红光,是融入剑内的凤凰神力。
白鹭城位于飞凰山的正南方,因此飞凰山一直在朝南边缓慢移动。
而姜拂衣要将它往东北方向引,等同背道而驰。
凭借一簇涅槃火,引动飞凰山飞回东海已是艰难,还要对抗纵笔江川的力量。
一时间僵持不下。
飞凰山停在原地,山体不断晃动。
山脉上数之不尽的参天古树,开始剧烈摇摆。
苍翠的绿叶被对冲的力量席卷脱落,似雪片一般,漫天飘散。
无论白鹭城还是渔村,都在疲于应对危机,并不是时刻关注逐渐靠近的飞凰山。
柳寒妆置身于北门附近的广场上,正提着自己的本命宝灯,为刚拔除水蠹虫卵的城民医治。
抽空望向飞凰山。
“啊……!”
突的听见一声凄厉尖叫。
位于柳寒妆十几步远的位置,孵化了一个水蠹虫卵。
成虫自一位老翁体内爆出,朝她冲过去。
柳寒妆的身体本就虚弱,又不停操控宝物救治城民,早没有力气抵抗,却也不慌。
她身旁的绝渡逢舟提着一柄铁叉子,叉鱼一般,一叉将水蠹虫叉了起来。
他的修为是不怎么样,但总不至于连一只水蠹虫都杀不死。
柳寒妆慌忙收回紧张乱跳的心,继续认真救治。
随着飞凰山靠近,水蠹虫孵化的速度越来越快,巫蛊师杀灭虫卵的手段也越来越激烈,她动作稍慢一点,可能就会有人爆体而亡。
柳寒妆自小在温柔乡长大,出门历练,也是待在安稳的修罗海市,还真不曾见过这样的惨状,体会这样的无能为力。
此刻,洪水早已攀升到了头顶,被封城结界挡住。
仰起头,甚至能看到狰狞的海怪在上方游动。
结界一旦破除,瞬间会从头顶落下。
他们这些修行者有本事飞起来,城中十几万的百姓,又能救几个?
柳寒妆以往对大荒怪物的恐惧,全都来源于父亲对怪物的讲述。
才会畏惧兵火,二十年战战兢兢。
知道兵火留在她身边的真相之后,柳寒妆恍惚之中,又觉着怪物好像也没那么可怕。
父亲是不是有些危言耸听了?
大哥甚至还为此一直拒绝李南音,想要转修无情道。
如今见识到纵笔江川翻江倒海的破坏力,柳寒妆才终于懂得家族一代代的牺牲,究竟是因为什么。
“北门怎么打起来了?”绝渡逢舟仰头询问猎鹿。
猎鹿正挽着弓站在高处,射杀附近的水蠹虫,保护巫蛊师和医修:“有一批修行者担心被水蠹虫寄生,试图冲出护城结界,逃离白鹭城。有些修行者则担心结界受损,拦着他们冲,发生了争执。”
绝渡逢舟已经逐渐联络不上燕澜,心情正不悦,冷笑道:“那你还等什么?”
猎鹿会意,旋即侧身,拉紧手中弓弦。
嗖——!
带头冲击结界的男修,被猎鹿一箭破掉防护,射穿了肩胛骨。
那男修循着箭音,惊怒的望向猎鹿:“你知道我是什么人吗?!”
猎鹿转而瞄准他的心脏,眉目写满野蛮:“你是什么人和我没有关系,不想成为一个死人,就给我老实点!”
那人感受到他的箭威,不敢再还嘴,退了回去。
其他试图冲击结界的众人,也犹豫着一起退回去,但口中仍然吵嚷不停。
猎鹿低声:“大巫,如今只能震的住一时,飞凰山一旦飘来,想逃的人只会越来越多,不然等山崩了,逃都逃不掉。我们也需要提早做好准备……咦,飞凰山是不是停下来了?”
头顶飘散的落叶,逐渐引起不少人的注意。
“飞凰山停住了?”
“山脚下那一圈红光是什么?”
绝渡逢舟也随着众人一起抬头,视线穿过头顶的水流,真瞧见飞凰山停了下来。
看不清楚是谁在控山,但当看清山底那些小剑,明白过来,那是石心人的剑。
绝渡逢舟难掩惊叹,时移世易,大荒怪物几乎都在不断弱化,石心人怎么反而更强了?
只不过现在将飞凰山定住,用处并不大啊,顶多让水蠹虫卵孵化的速度不再继续加快。
纵笔江川一样可以操控海水攻城,城破之后,他便能以怨气破封印。
“少君?”
绝渡逢舟已经彻底联络不上燕澜了。
真的是,生关死劫了啊。
动不了。
一寸都移动不了!
明明是站在山顶上,姜拂衣却如同头顶着一座大山。
拼尽全力,至多也只能定住飞凰山。
姜拂衣皮肤表面遍布血线,忍不住告诉自己,这已经是极限,不要再继续拼了。
然而剑心已剜,涅槃火也用尽,走到了这一步,倘若失败,后果是什么她已经抛诸脑后,单是这口气,她实在是咽不下去!
姜拂衣从同归里取出一双翅膀。
燕澜将他常用的法器,基本都放在了同归里。
姜拂衣不再原地站着控剑,“刷”,展开翅膀,飞向高空,飞向东海。
前行引路。
并与剑中的凤凰神力沟通。
“这一簇涅槃火,不知归属于哪一位凤凰族前辈,还请您与晚辈融合,赐我神力!”
飞凰山既然是凤凰的聚集地,当年将纵笔江川彻底降服的,也应该是凤凰族。
“晚辈和您的凤凰族,可能颇有些渊源。”
纵笔江川改变地貌的天赋,必须脚踏实地,才能发挥到极致。
所以神族将他封印到空中,令他远离地面。
纵能克制龙神,龙神唯有做出牺牲,点化他的伴生法宝,削弱他一部分力量。
而凤凰族不畏惧他,当年应是对阵他的主力。
阿然说,纵笔江川杀了姜拂衣的外婆,说明她外婆和纵可能存在对立。
女凰体内有一丝凤凰血脉,且女凰与她母亲的眉眼略有几分相似。
燕澜占卜得来的名字里,又预示着她是一只“鸟妖”。
结合以上种种线索,姜拂衣大胆猜测,她外婆即使不是凤凰族,也可能是身怀一些凤凰血脉的羽族。
只不过身为石心人,姜拂衣感知不到除了石心人之外的任何血脉。
但感知不到,不代表不存在。
姜拂衣这才敢尝试引涅槃火铸剑。
万幸并未失败。
“前辈,还请您与我融合,借我神力,引飞凰山回东海,重修神族大封印术轨道,共拯危亡!”
“飞凰山好像又动了!”
“那是凤凰?!”
白鹭城内的众人,在飞凰山突兀的停下来之后,便密切注视着山的动静。
山体摇晃之中,山脚边缘那些散发红色光芒的小剑,竟逐渐化为一道道凤凰虚影!
凤凰们振翅鸣啼,引颈向上。
飞凰山被它们抬高了数十丈,随后向广阔的东海飞去。
此时众人才注意到,飞凰山的东面,早有一道女子的身影。
背生一双巨大、虚幻的凤凰影翅。
她迎着东海初升的朝阳飞去,牵引着背后无数只凤凰虚影,搬山前行。
“能借凤凰神力,迁动飞凰山,不是女凰还能是谁?”
绝渡逢舟远远听见人群里的窃窃私语,虽知道人家石心人未必在乎虚名,仍然举叉子指了下猎鹿:“去告诉他们,那是我们万象巫的圣女。”
猎鹿回过神:“是!”
绝渡逢舟环顾四周,心中感叹现在的人族真是没见识,这样的场景,从前在大荒随处可见,竟将他们震撼的一个个合不拢嘴。
但“从前”两字,又惹的绝渡逢舟一阵怅惘。
再说女凰原本是要来白鹭城帮忙的,旧疾复发,走半道停了下来,盘膝在鸟背上打坐。
越长空一边为她护法,一边关注着飞凰山,愕愣许久,惊呼出声:“师父,她竟然真的办到了!”
他师父身怀一丝凤凰血脉,能定山,之前也可以将飞凰山拖拽十数里。
得到涅槃火几十年,始终无法使用。
姜拂衣一个铸剑师,竟能将涅槃火内的凤凰神力,发挥到了极致!
女凰仰着头,望着山脚边缘那数之不尽的凤凰虚影,微微凝眸,并未说话。
同样无言的还有漆随梦。
见到姜拂衣铸剑成功后,他原本满心欢喜。
但当那些小剑化为凤凰虚影,在姜拂衣的引领下,搬山飞向东海之后,漆随梦停在海岸线上,心境倏然大乱。
他已经彻底认清楚,她不再是以前那个需要他保护的江珍珠了。
他们要面对的困难,也不是从前的小打小闹。
漆随梦举起沧佑,凝视手中剑。
身为神剑的剑灵,在神族无法降世的情况下,无上夷将所有希望都放在了他身上。
漆随梦很不稀罕这个身份。
现在却又非常困惑。
他的神力呢?
他相较于人族的特殊之处呢?
珍珠凭借一簇涅槃火,能做到这般地步。
而他,竟然像个真正的凡人一样,只能在旁守护?
回想一下,珍珠将赌注全部放在涅槃火和她的家传剑法上,从头至尾,都没央着让他也跟着一起想想办法。
这令漆随梦感到恐慌。
他自小最害怕自己无用,无用就会被人弃如敝履。
但在珍珠眼里,他已经是个无用之人了么?
恐慌过后,漆随梦脑海里顿时被一个念头充斥。
他要发掘自己灵魂内潜藏的神力,努力追上她的脚步。
问题是,该怎样发掘?
记忆刚恢复,突破人仙之后也没时间稳固,还身受重伤,全靠强撑。
心境纷乱之下,漆随梦逐渐失去意识,从高空坠落。
随着飞凰山逐渐离岸,进入东海,远离白鹭城,水蠹虫卵不再继续孵化。
疯狂涌上岸的海啸,也在逐渐平息。
众人眼中仙女一般的姜拂衣,其实已经如同一件濒临碎裂的瓷器,皮肤表面布满蛛网状的裂纹。
但她依然不能停下来,且还在不断加快速度。
涅槃火内的凤凰神力是会耗尽的。
若赶在耗尽之前,无法令飞凰山步入封印轨道,纵笔江川仍有可能卷土重来。
姜拂衣通过涅槃火,已能确定自己体内存在羽族的血脉。
纵笔江川杀她外婆这事儿,可能性变的更高。
无论出于哪种理由,姜拂衣必须将他再次封印,让他被封印消磨至死!
倏然,下方海域凝结出无数水刃,向上飞射。
纵笔江川外泄的力量,原本都在操控海水攻城。
远离岸边之后,便全力来攻她,想要熄灭涅槃火。
姜拂衣咬了咬牙,扇动翅膀,斜着向上飞。
众剑化为的凤凰虚影,也再次跟着昂首,合力将飞凰山继续抬高。
一直抬到水刃攻不着的高度,才继续向前。
一个声音冷厉传来:“你是奚昙的后人?”
姜拂衣没有回答。
忍着身体剧痛,还要奋力飞行,她没有力气说话。
不然,很想从纵笔江川口中打探外婆的事情。
嘭——!
飞凰山顶上的岩石爆开,地龙自地底钻出,似是极度痛苦,疯狂蜿蜒着向上飞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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