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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香(叶蓁蓁)


大抵都是分家以后三叔和三婶特意为女儿置办的,她记得以前绮碧轩的格局可不是这样。
丫鬟打起帘子请她进屋,沐清欢正坐在榻上打络子,见了她来就是一脸新奇,大约是不常常见生人的缘故。
她歪着头打量她,沐清溪不说话,也歪着头笑着回看她。
半晌,还是沐清欢先不好意思了,低了低头,小小声地问:“二姐姐?”
沐清溪心底微暖,三年前她走的时候沐清欢还小呢,没想到再见她还记得她。
“三妹妹在玩什么?”沐清溪笑着看她,摆摆手让屋子里的人不用行礼,又让琉璃把带过来的小玩意儿交给嬷嬷收着。坐到榻上,见她手里是几根彩色的线,旁边丫鬟还顺着几根其他颜色的,一个小小的络子尚未成形,看不出是要打成什么样子。
沐清欢看着眼前的姐姐还有点认生,但是心里又觉得亲近,二姐姐走的时候她已经记事,二姐姐从前就常来找她玩,还给她带好些新鲜的玩具和吃食,像草编的蚂蚱、泥塑的娃娃还有糖人儿,她都记得。
“是络子,嬷嬷教我呢。”沐清欢小声说道,神情倒没什么不耐烦。
这个年纪的小姑娘正该是活泼好动的时候,难为她竟能在屋子里坐得住。沐清溪接过她手里的络子看,手法还生疏,但是线路都没差。
“过几天是夫人的生辰,小姐是想打个络子挂在玉佩上送给夫人做礼物。”伺候的嬷嬷上来凑趣。
沐清溪这才知道,三婶的生日原来就在这几天。
“三妹妹手真巧,我跟你一块儿打好不好?也教教我怎么打!”沐清溪感兴趣地说道。
沐清欢一听她喜欢也觉得欢喜,双眼亮亮地问:“二姐姐不会吗?”
沐清欢从小就身体不好,沐殷氏和嬷嬷总是说这不行那不能,什么都不敢让她做,就是出屋门在院子里也要看时辰,虽说是为了保护,可是日子久了她总觉得自己跟别人不一样,渐渐地就不自信起来,觉得自己什么都不好。她身体不好,平日里没有什么玩伴,唯一玩得好就是沐清溪了,可是她一走就是三年。
如今小时候的玩伴儿回来,还说让她教她怎么打络子,沐清欢就觉得好像终于找到了一点点比别人厉害的地方,整个人都开怀起来。
沐清溪不知她这番想法,她是哄客儿哄习惯了。说来,兰溪村的沐家小院一直流行着一种浮夸风。客儿胆怯害羞,为了让他勇敢一点,她和锦绣她们一贯是鼓励得多,从来不批评。鼓励他他还不太敢呢,若是一不小心说个重话,把他好不容易立起来的一点自信给吓回去了怎么办?
对于胆小的孩子就是要让他觉得他其实很好很优秀,他无论做什么都是对的,无论是什么东西都可以尝试,他只要尝试就可以做得很好,好好好,什么都好,只要他去做。还要时不时的让他觉得,身边的人都有不如他的地方,比如客儿会摆积木,沐清溪就会很应景地说“哎呀,客儿好聪明,姑娘都不会,客儿教教我好不好”,然后客儿就觉得“啊,原来姑娘不会,我会哎,那我是不是比姑娘还厉害”。再比如,客儿识字以后,沐清溪教他写字的时候偶尔会故意缺笔,然后客儿看出来了,沐清溪就会夸他“客儿好聪明,竟然能看出姑娘的写错了”,客儿就更喜欢学字了。
信心就是这么一点一点堆积起来的。
遇见跟客儿脾气性格相近的沐清欢,沐清溪就不自觉地把哄客儿的办法拿出来,事实证明——很有效。
一刻钟后,沐清欢就把三年的那点隔阂丢了个差不多,炕桌被撤下去,姐妹俩亲亲热热地倚在一起商量怎么配色。络子这东西说简单也不难,说难呢又不简单。单是手法、花色就能找出四五十种,这还只是沐清溪听过的,没听过的怕是还多呢。
杜氏出身书香世家,杜玄是不拘着她们非要熟练针织女工的,比起打络子、刺绣这些女孩儿家的该学的,她更喜欢琴棋书画诗词歌赋,连带的沐清溪对于刺绣这些也生疏得很。倒不是不喜欢,而是没必要。像杜家和沐家这样的人家衣服鞋袜自有专门的针线房来做,她们顶多也就是绣个帕子荷包自己玩儿,何况针线活儿伤眼睛,杜氏和沐骏也舍不得累着她。
沐清溪说她不会打,真的一点都不是谦虚,而是大实话。就算是后来被嫁进严家管教磋磨了两年她也只是勉强会了点皮毛,严格点说也只是能拿针线。
可是从那以后,她的手就再也不能弹琴了。
“二姐姐,你这里错了,要这样,从这里穿过去,再从这根线底下穿过来。”沐清欢一边打着自己的一边教二姐姐,一个没看好就见二姐姐那里乱了套,连忙提醒。
沐清溪移开落在手指上的目光,就见络子果然被自己打乱了套,这要怎么办?
她按着沐清欢说得去拆,结果越拆越乱,不一会儿就把自己急出了满头汗。
“二姐姐,我来吧!”沐清欢看不下去了,一把夺过她的络子就开始拆,她拆的很慢,一根是一根的,但是片刻后团成一团的丝线就被解开了。
“三妹妹好厉害!”沐清溪应景儿地捧场。
沐清欢一脸“二姐姐好笨”地看着她,沐清溪脸色讪讪,忍不住摸了摸鼻头,被个小丫头嘲笑了,真是丢脸。
不过,看沐清欢这样才像个小姑娘该有的样子,活泼又精神。
屋外,丫鬟扶着沐殷氏问,“夫人,咱们要不要进去?”
沐殷氏笑得欣慰,摇摇头,“不了,就让她们姐妹俩玩吧。去厨房让他们给绮碧轩里送几盘酸甜口的点心,要好克化的。”
“是。”丫鬟领命而去。
木槿堂。
“河哥儿和浪哥儿还没回来?”徐氏按着额角问,打从春闱结束,她就没怎么见过两个儿子,眼看还有几天就要张榜了,有心想问问,却连个人影儿都摸不着。
徐嬷嬷觑着徐氏的脸色小心地回道:“要不奴婢派人去前边儿问问?”
“前边儿”自然指的是前院,爷们儿长大了都要跟后院女眷分开住,也是为着男女大防的缘故,只晨昏定省过来请安就是。原本徐氏要见儿子,随便找个人去递个话儿即可,可是老夫人一番折腾,夫人现在没了权,身边得力的去了一半,行事就该谨慎起来,不能再像以前一样随意。
徐氏叹了口气,摇摇头,她最烦心的就是儿子越长越跟她疏远了。她以前知道自己出身不好,给儿子丢脸。可现在她已经是侯夫人,儿子却比以前还远着她,她到底哪里还做得不够?
“菀姐儿呢?”她还有女儿呢。
徐嬷嬷轻出口气,她真怕夫人不管不顾地让她往前院递话,前面那一场事,连老爷都开始厌弃了,夫人这时候可不能再做什么出格的。
“小姐那边老奴亲自去看过了,一切都好,夫人放心,没人敢怠慢的。”沐清菀只是被罚了禁足,其中一部分还是代夫人受过,老夫人这已经是宽大。
徐嬷嬷看得明白,要不是老爷求情,老夫人气成那样怎么可能这么轻轻放下,偏偏夫人一味地以为老爷被董姨娘迷糊了心眼子,故意跟着老夫人作践她。
再这么下去可如何是好?徐嬷嬷心底担忧,但又不能明着劝。
“再过几天就是三月三了,明华公主的帖子……”徐嬷嬷问。
徐氏这才想起来还有这么一桩事,这可是大事。明华公主的帖子那就是脸面,走出去都觉得有面子。徐氏一想起这个顿时又觉得有了精神,老夫人又如何,明华公主又不会给老夫人下帖子,到头来在外交际的还不是她这个名正言顺的侯夫人?
安远侯府迟早是她的,老夫人还能蹦跶几年呢?

明华公主的宴会谁都不敢怠慢,徐氏一想起来便顾不得跟老夫人斗法。
只要在外头她还是安远侯夫人,老夫人就不能把她怎么样。当下催着徐嬷嬷去问针线房的衣裳做得怎么样了,她为了明华公主的花会特地给自己和沐清菀做了几件新衣服,她的清菀今年及笄,正是说人家的时候,若是在花会上能让公主称赞几句,何愁找不到好姻缘?
徐嬷嬷见她明白过来,心里松了口气。
“夫人放心,衣服是早就做好的,老奴这就让人送过来。不过,小姐那里?”
沐清菀还在禁足,老夫人说了禁足三个月那就是三个月,一点讨价还价的余地都没有。
可是明华公主的宴会就在眼前,徐氏好不容易这次拿了帖子,怎么甘心错过这次机会?
“要不再让老爷去求求情?”徐氏想来想去,觉得只能这么办了,沐清菀也是沐驰的女儿,他总不会坐视不理。
徐嬷嬷欲言又止,她觉得这事儿老爷不太可能答应,但是看夫人的样子又不敢劝。
晚间,沐驰回府徐氏没让人去请,而是亲自上门把沐驰堵在了书房里。自从那件事之后沐驰就不想见她,刻意躲她,徐氏知道就算是派人请也请不动,于是干脆亲自上阵。
沐驰现在看到徐氏就觉得厌烦,看到她就想起白日里在衙署里同僚那些隐晦的目光。老夫人的事没传出去,可是沐清溪的事传得人尽皆知。到现在就算沐清溪回了府,也没消停干净,上次还有言官参他治家不严,圣上亲自过问,险些没将“不悌不慈”四个字甩到他脸上。
兄弟相合是为悌,长辈关爱晚辈是为慈。
就差没明着说他不敬兄长,苛待侄女侄孙。
就这样徐氏还不肯安分,竟然妄图冒犯老夫人!
她是猪脑子吗!
“说吧,什么事!”沐驰丢了手里的书不耐烦地问。
徐氏看他这样就来气,到底还想着正事没有发作,“三月三明华公主要在画南别院举行花会,公主之前给我下了帖子,我要带菀姐儿去,你去跟老夫人说。”
沐驰一听就火了,“混账!老夫人说了禁足三个月就是三个月,你也给我在家呆着,哪也不许去!”
这话是命令他呢!让他去跟老夫人说,他没那个脸!
还宴会,她现在出去就是丢人!
徐氏也火了,“沐驰,你这怎么跟我说话!你到底还记不记得我是你的正妻!我看你是被姓董的那个贱蹄子给迷住了!”
“啪——”
一声清脆的巴掌声。
徐氏愣住了。
她不敢置信地看着沐驰,他竟然打她,他竟然当着这么多丫鬟奴才的面打她!
“你竟敢打我?!”
沐驰厌恶地看着她,“打你——是你活该!你看看自己还有没有个侯夫人的样子!”他指着徐氏,“市井泼妇都没你不要脸面!”
“现在嫌我不要脸面了,当初花我的嫁妆银子的时候可没见你这么说!沐驰你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
争吵起了徐嬷嬷就吓得赶紧带着人退出书房,她守在外面听着屋里头一句接一句的骂声,心惊胆颤,夫人真是……何必呢?
“滚!”
徐嬷嬷只听得这么一声,紧接着徐氏就失魂落魄地从书房里走了出来,摇摇晃晃,衣衫不整,满身狼狈。她连忙上去扶着,“夫人,这是怎么了?”
徐氏双眼无神地随着她的步子往外走,及至回到了木槿堂,挥退下人才“哇——”地一声伏案痛哭起来。
徐氏越哭越难受,他竟然要休了她,他竟然说要休了她!他难道忘了当年那些赌债是谁替他还的?是,她出身低微,可是他沐驰又能好到哪里去?未进门通房有孕,她怀着委屈嫁给他,给他生儿育女,拿自己的嫁妆银子填补二房的开销,可到头来他竟然有那种龌龊心思!
他怎么有脸!
徐氏恨,她恨沐驰,她觉得今天这一切都是因为大房,都是因为那个狐狸精!
他要休了她,她倒要看看他敢不敢。
就算是鱼死网破她也不会把辛苦挣来的侯夫人拱手让人!
“二哥,听说爹跟娘在书房里起了争执?”沐清浪看着沐清河忐忑地问道,“咱们要不要去看看娘?”
沐清河今年二十出头,看着已经是大人模样,气质也比沐清浪沉稳得多。从长相上来说,沐清河随了徐氏,五官生的不错,偏偏眉宇间像是有一股化不开的阴郁之气,不笑的时候让人看着就觉得沉甸甸的。沐清浪则是随了沐驰,但是更像老侯爷沐伦。沐驰的长相其实更像生他的姨娘,轮廓还是随了沐伦。沐清浪看着面嫩,五官端正,眉目清正,比之沐清河多了几分憨厚气。
沐清河喝了口解酒汤,松了松领口,这几日他一直在外应酬,今日酒喝得有点多,心里不免烦躁,“既然是爹娘的事,咱们做儿子就不该插手,你只管好好读书,别的都不必去理会。再者,娘最近太急躁了,也该冷静冷静。”
立世子的折子一日不批,他这个侯府长子就一日尴尬。放眼如今的朝堂,爵位在身却不立世子的还有几个?他的婚事迟迟未定,不就是因为想等立了世子找个门第高的?如今他走在外面,听着别人喊沐公子都觉得脸上烧得慌,明明该是沐世子的,他觉得那些人都是在嘲笑他,嘲笑他爹袭了安远侯的爵位名不正言不顺,所以皇上才不肯立世子。说不定等他爹去了,这个爵位也就到头了。
这怎么行!
沐清河一想起就觉得心底燥得慌,更让他觉得心慌的是,沐清溪回来了,她不止回来了,还带着大伯的孙子,安远侯府名正言顺的嫡长孙。
要不是当年沐含章没满六岁,这爵位根本轮不到父亲,现在沐含章回来了,会不会等到他六岁了,皇帝就会下旨立沐含章为世子?
老夫人当年既然能力挽狂澜让爹继承爵位,难保她不会偏心大房,再想法子把爵位还给大房——哪怕沐含章有可能被毒傻了,可那又如何?庶子还不能承爵呢,老夫人不也办到了?
自从知道沐清溪和沐含章回京,沐清河就时常做噩梦,梦里无一例外都是沐含章继承了爵位,他被同年嘲笑,嘲笑他痴心妄想,竹篮打水一场空。甚至还梦到过沐含章查清了当年下毒的事,然后把他活生生打死……
沐清浪被兄长一说便禁了声,可是心底还是有几分犹疑,从听到的传闻看,娘和爹似乎吵得很厉害,为什么?
是因为娘顶撞了老夫人?可是老夫人已经罚过娘了,还把妹妹禁足,老夫人不是不依不饶的人,这事过去了就是过去了。
不是因为老夫人还能是因为谁?
是董姨娘?难道是她在爹面前说了娘的坏话?
“清浪,后院的事不是我们该管的。”沐清河见弟弟还愁眉不展,显然还想着刚才的事,心里直叹气,这个弟弟让娘养得太敦厚,也太死心眼。他这几天刻意带着他应酬就是想让他多结交些人,偏偏他死脑筋不开窍,还反过来劝他不要把心思放在交际上。
朝中形势复杂,安远侯府没了军权,爹为官又没实权,他连个世子之名都没有,本就叫人看轻,不结交些人如何能立足?
沐清河觉得以自己的才学高中是没问题的,高中之后怎么走才是大问题。
他们这些勋贵家的人,就算放到翰林院去也大多是闲职,且极少有人能考中庶吉士,余下无非是挂在翰林院领个闲职,岁积月累地熬着,等皇上想起来的时候再安排官职,比那些普通的士子还不如。
皇帝日理万机,什么时候能想得起他们来?
所以,沐清河打从一开始就不想往翰林院使劲儿,他参加科考也不是为了要进翰林院,而是为了在皇帝跟前露个脸儿,让皇帝想起还有这么个人。
然后,说不定皇帝一赏识,就把请封世子的折子批了,有了世子之位他就不必再在翰林院熬。沐家是军功起家,他就算不能进军营,也该能混到兵部里得个差事,总比在翰林院干耗着好。
“哥,我知道,我就是担心娘。”沐清浪说道,他在徐氏身边的时候长,母子情分更深厚,他也不像沐清河有那么大的志向。沐清浪一早就明白,家里这个爵位是掉在头上的馅饼,爹就算立世子也没他的事,他还不如安安分分地读书科考。若是圣上开恩赐下恩荫也就罢了,若没有,他科考也是条路。
沐清河这才点点头,“你明白就好,后宅里的事娘自会处理好,你不必太过担心。今天见的这几个人你可都熟识了?”
沐清浪闻言皱眉,但还是应声道:“认识了,就是觉得……不大合得来。”
沐清河了解弟弟的脾气,也不打算逼他这么快接受,不过是先带着他熟悉熟悉,秋后他就该参加桂榜,再这么糊里糊涂地死读书是不行的。他就这么一个弟弟,就算不能成为他的左膀右臂,也不能拖他后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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