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汐薇站定,凝视她,轻柔地说:“你只需要向我证明,他选择了世界上最好的小姑娘,做妻子。加油吧,小姜。”
“对了。”
她揽起黑发,抵住唇轻微地咳嗽一声。
齐汐薇:“如果你看见棠礼,记得和她说,有些事儿我也没办法选择。我自由惯了,如果可以选择,我也不想爱上让我痛苦的人。”
“你让她别放弃,或许我也在等待一个契机,可以救赎自己。”
姜蝶珍说:“我以为你不会爱上他。”
齐汐薇无奈地笑了:“贺嘉辛很好,任何女人都无法抑制地会迷恋得不到的男人吧。毕竟,心,是控制不住的。
“希望她啊,别让我久等。”
姜蝶珍叫住她:“如果可以的话,不是宿敌,你愿意和我做朋友吗。”
齐汐薇走下台阶。
女人愣了一下,随即笑道:“我想,你不需要朋友。我要做,就做唯一。贺嘉辛的心底也是,不是独一无二的那一位,我不要。”
她和棠姐姐,都是很有人格魅力的人。
姜蝶珍目送她远去,怅然地想。
是啊,煾予说得对。
愿意静下心了解一个作品的内涵。
会发现每一个作品,都存在灵魂。
只是有些灵魂的接口,暂时没有共通,并不妨碍意义深远。
她只想要快一点,成为让齐小姐佩服的对手。
手机里,传来齐汐薇的消息。
“订婚的前一天,贺嘉辛会在这个酒店。我给他们一夜的时间,第二天,他就要原封不动地回到这里,好好地和我进行订婚仪式。”
“能做到吗。”
紧接着。
姜蝶珍就和藤原女士,预约了七大品牌的设计部的面试。
呈上去的作品,不出意外。
每一册,都通过三十六页,都让品牌记住了姜蝶珍的名字。
姜蝶珍没有因为这个原因,感到骄傲。
被他们夸奖的间隙,她总是难以自制地想起齐汐薇。
她后知后觉地明白了。
齐汐薇为什么要用琼·克劳馥和贝蒂戴维斯举例子。
因为《兰闺惊变》那一年的奥斯卡。
琼·克劳馥没有被提名,却当了评委,贝蒂戴维斯被提名,也没获得最佳女主角。
如果对手已经成为了面试官一样优秀的人。
作为参赛选手获得赞誉,已经无关紧要了。
当天的晚宴,是她期待已久的艺术展。
她亲眼见到了山本耀司本人。
她被藤原女士带领着。
第一次融入了东京的上流艺术圈子。
齐汐薇也来了,站在二楼的楼梯口,遥遥对她举起香槟。
对方用唇语,说恭喜。
然后齐汐薇的神情,出现微微的波动。
顺着她的眼神。
姜蝶珍看到了久别重逢的景煾予。
男人穿着衬衣,袖口翻折出褶皱,用黑色的袖箍调出合适的长度,露出手臂淡青色的静脉。
他挽起姜蝶珍的手,弯起唇角,一语不发。
景煾予从身后走过来,陪她站定。
这个白日里,被君恩的高层,陪同来参加面试的女孩子。
光是和景煾予并肩,已经是独一无二的殊荣了。
景煾予:“来晚了,听藤原说,那几个品牌都对你很满意。”
姜蝶珍点头道:“嗯!你陪我花费了整整一个月诶,我的努力中有你的一半。”
男人脸庞棱角分明,英俊凌冽。
额发上有汗,半湿的脸庞呈现出强烈的诱惑力。
他来的路上,应该赶得很急。
是担心她会紧张吗。
景煾予:“还不够,我要他们都记住你。”
“姜蝶珍,把手交给我,我带你去认识各个品牌的chef d'école。”
他身上有淡淡的乌木沉香。
姜蝶珍闻到了很安心的味道。
她就像误入了一场童话。
他会挽起她的手,陪她长长的舞。
她并不特殊。
他在她身边,无条件的陪伴和肯定,让她成为了最特殊的一个。
这些设计师都盛赞她的优秀,说如果跟着他们品牌,她一定会成为最出色的设计师。
但姜蝶珍点头,说认识他们本身,就是她希冀的事了。
但她很明白,只有在君恩,她才是自由的,不被束缚的。
她可以开创自己的流派,而不是亦步亦趋地跟着别人走。
姜蝶珍被这七个品牌,彻底记住的这天。
她喝醉了。
景煾予扶她上车。
“他们说记住我了。”
女生嗓音绵软,清甜雀跃,兴奋得不得了。
“我从来没有想过,会参与到这么多品牌的审美标准中,让他们每一个人都记住我。”
她侧身抱住他的脖颈,在男人的耳廓旁,呼着热气说:“煾予,谢谢你。让我更好地成为了我。”
姜蝶珍很容易和他讲谢谢。
唯有这一次,他满耳朵里都绕着她甜蜜的句子,在共振,让他甜到了心底。
景煾予吩咐司机开车。
他说完后侧过身,看见姜蝶珍盈盈笑着望向他。
她小小的脸颊上,泛着柔嫩的粉色,眼波潋滟,娇俏可爱。
“你来的路上,一定很着急吧。”
姜蝶珍嘴唇水润,像小猫一样弯弯翘翘的。
“你是不是很担心,我会被他们挖走。”
景煾予淡淡地笑了一下。
姜蝶珍:“你别不承认!你看宴会上,你都不肯放开我一秒钟。”
景煾予很宠溺地弯唇。
他沉声说,我承认。
然后,男人似有若无地亲了她耳垂一下。
姜蝶珍很没出息地扑上来,窝进了他的怀里。
她又接着说,“这两天我很想你,你一直都不回来,害我等了很久。”
姜蝶珍的撩拨总是无辜又媚骨天成。
她把两条腿收起来,并膝依偎着他坐着。
从景煾予的角度,可以看到两条白嫩的细腿,和不盈一握的浅薄脊背,柔软的胸线弧度很性.感。
她的裙摆从膝弯上滑下来,滚落在大腿根的位置。
蝴蝶胎记若隐若现。
姜蝶珍嘿嘿笑着,在汽车转弯的时候。
她拽着景煾予的手,环住她的腰。
她往男人怀里躲,吊着他的脖子,撒娇一样摇晃着:“我是不是很好看呀。”
姜蝶珍做出解释:“我之前都没觉得自己好看。谁知道呀,有的人,眼睛恨不得长在我身上。”
景煾予咳嗽了一声,别开脸。
看见男人不理她。
姜蝶珍有点委屈地嘟起嘴:“你之前一直盯着我看,都没挪开过眼睛。难道你看的不是我!”
景煾予揉了一下她的头发:“是你。”
“那就好!”她趁着醉意,紧景抱住景煾予的腰。
姜蝶珍的吐息很甜,又热又嗲地道歉:“我错了,我再也不说不要你的话了。老公,没有你,我不行的。”
“什么不行。”男人的嗓音很哑。
姜蝶珍一字一顿,耐心解释:“没有你,他们不会记住我。是因为你肯定了我的价值,他们才愿意了解我的作品,从而看见我。”
“煾予,你知道吗,你对我来说,特别特别重要。”
“我说我只在乎你,不是一句敷衍的话。”
景煾予没料到,她会对那天的事情做出回应。
当时,两人都是熬了一夜。
他去洗澡缓解睡意,工作到清晨的确不太清醒。
男人承认,那天确实很不满足。
——主要是结束了一个月的黏腻,他也有戒断反应。
可是现在,他心尖用糖霜和甜奶糖做出来的小恋人。
在他的怀里又拱又哄的,一直给他道歉,认真回应他的每一句话。
他哪里还顶得住。
景煾予端抱着姜蝶珍的腿,把她置放到了自己的腿上。
男人没有忍耐了,掐着她的下颌,狠狠地吻了上去。
她好甜。
和那天舔舐过的香槟,是同样的甜蜜。
姜蝶珍被他抚摸得好痒,压在她心底的沉重大石就像被凿开了一样轻松。
她银铃一样动听的笑着。
接吻的间隙里,从她泛着水光的唇边流泻出来。
景煾予感觉手感不对。
他本来想帮她遮住蝴蝶胎记。
到腿间这一刻他才意识到,她没穿。
景煾予的眼睛,彻底暗了:“小乖怎么这么浪啊。”
姜蝶珍像是得逞了一样甜甜的笑。
她乱扭着腰,好像过去被他裁开丝袜的缝线也会害怕得不知所措的女孩子,已经蜕变成了一个趁醉勾引她的,骨骼酥软的妖精。
她搂着他,伏在他耳畔,呼出热气,撩拨道:“你那天说,结束后,在高楼隔着玻璃上做一夜,是不是真的?”
姜蝶珍的手掌抵在他的胸口上,又热又烫。
像是在期待。
他仰起头,轻轻咬她因为喝醉而变红的鼻尖。
男人暧昧笑道:“你是在质疑我吗?”
五月, 棠礼重刷了一遍法语的delf, 拿到了C2的好成绩。
这门她学了十多年的语言, 从来没有辜负她。
棠礼和仲时锦商量以后。
打算明年去巴黎索邦大学文学院,读比较文学。
如果宁宁要来巴黎发展的话。
她也可以帮到她。
几年之前。
棠礼在伦敦读硕。
她学的专业, 交往的朋友, 完全是贺家的意思, 把她培养成一个不见光的情人。
这次,她想为自己活一次,安静地在喧嚣之外,感受人生的旷野。
不为了别人活, 为自己活。
最近初乳结痂。
棠礼在这里, 不习惯东京的气候。
乳.头痒得厉害。
她很敏感, 一抓挠就会出现宫缩。
加上这几天运动量很大。
棠礼经常头晕眼花, 身上冒虚汗。
为此她只能去医院检查一下。
回来的路上。
刚下出租车。
棠礼就看到有一辆黑色轿车, 停在宅邸前。
有保镖在车旁值守。
几乎是瞬间。
她意识到了, 一定是贺家主动找上门了。
只是棠礼不知道。
车里坐的是贺嘉辛还是他的母亲。
棠礼心跳的很快, 却陷入进退维谷的局面。
这段时间,只要她站久了,膝盖和脚踝都会疼。
她要找地方落脚。
还没等她迈下台阶。
男人已经迈着长腿从车上下来了。
周围的人毕恭毕敬地叫他:“贺先生。”
棠礼心脏蓦得一沉。
她还没有来得及躲,只感觉自己眩晕的症状,再次加剧。
她被男人打横抱了起来。
贺嘉辛几乎是不容置哙地, 把她塞进了车里。
男人关车门的声音很重。
“躲得了吗?”贺嘉辛在她耳畔问。
“嗯。”棠礼根本没有抬眼看他。
她紧张得浑身发抖,却说:“我没躲。”
如果没有躲的话, 为什么要颤栗呢。
她好担心车里坐的不是贺嘉辛,而是他的母亲顾岚。
她尽量绷直脊背,不让贺嘉辛发现她在恐惧。
棠礼对贺家人的惧怕,根植在她大脑皮层深处。
她看见停在眼前的黑色汽车,就陷入浓烈的不安。
脑袋里全是不好的记忆。
不管是被迫打掉小孩,还是被威胁人生安全。
她曾经如此依赖贺嘉辛。
只因为他能帮她,摆脱贺家人的骚扰。
现在她不怕颠沛流离了。
更不敢设想,和他有什么以后。
贺家为了让姻亲齐家放心。
一定会做出更狠绝的行为。
棠礼只能像惊弓之鸟一样提防着,希望噩梦暂时不会降临。
贺嘉辛看她怕成这样。
他叹了口气,温柔地揉了下棠礼的头发:“别怕,是我,没有别人,我连四哥都没有通知。”
棠礼这么恐惧,却为了他不远万里过来。
贺嘉辛心里柔软地厉害。
他微微拢着她的臂弯,让她靠近自己。
“怎么怕成这样,我不是找到你了吗。”
棠礼吸了吸鼻子:“我们保持一点距离比较好。”
贺嘉辛愣了下。
他强势地掰过她的下颚,让她看清他漆黑的眼睛。
棠礼翕动着眼睑,认真凝视了他片刻。
她鼻子酸了。
看得出来,他过得很不好。
贺嘉辛瘦了太多。
男人笃定道:“棠礼,不管你身在何处,我一定第一个找到你。”
她和他碰了碰,垂落下来的手。
这个微小的举动。
对不擅长主动的棠礼来说,已经是信任他的体现了。
她闭了闭眼,说:“我知道,我没有怀疑过。”
贺嘉辛盯着她看了很久,像是要把她看进心底。
他在片刻的忍耐后,还是忍不住想吻上去。
棠礼偏头躲开了。
男人只感觉心脏被人捏了一下:“棠礼”。
他只想不能再让她害怕了,于是稳定了情绪:“你从北京到这里来,不远千辛万苦,不就是为了来看我的吗。”
棠礼放在膝盖上的手指,捏得骨节发白。
她颤抖着说:“......是的。”
“我很想你,但是就保持这种距离就好。”
几天前,她才去新宿,看了齐汐薇的艺术展。
从一个人的作品,应该能看到对方的灵魂。
齐汐薇有与生俱来的艺术天赋,和浑然天成的点石成金能力。
棠礼很欣赏她。
她不想破坏他们。
贺嘉辛抓住了她放在膝盖上的手。
棠礼想躲。
男人抓得更用力,让她的手背都感觉到微疼。
贺嘉辛侧头看她,用一种商量的语气:“你也知道,我这段时间过得很不好,你明白的,只有你才能让我好过。”
“......”
“我和她还没订婚呢,你放松点,好不好。”
棠礼眼睛湿漉漉的。
她不明白自己那些别扭从哪里来的。
明明千里迢迢来看他了,又不敢再往前迈一步。
她真的舍不得推开他。
她抹了两把脸颊,把乱糟糟的头发拉到侧脸前,尝试着把泪眼盈盈的模样藏进头发里。
“我好想你。”贺嘉辛抱住她,呼吸埋入她的头发中。
男人的低哑的鼻音像撒娇,他的语气珍惜无比,就像哄一个失而复得的珍宝。
贺嘉辛:“我老是睡不着,因为我总想起之前在伦敦,你给我煮牛奶和醒酒汤。”
“你这个人好执拗,都不知道把牛奶放在锅里烫。每次都剪开了来煮,漫出来的牛奶到处都是,最后冷了以后,会凝结成一层奶皮。”
“棠礼,你知道吗,半年了。没有人给我煮牛奶了,我再也没有吃过奶皮了。”
“也许对别人来说是小事,可我无论什么微不足道的瞬间,都能想起你。”
贺嘉辛鼻尖酸涩,最后嗓子越来越哑。
他把脸埋进她的头发,像一个失去依靠的小孩一样,低声呜咽了起来:“我已经努力克制自己,不去找你。”
“我找过很多人,他们都说没有你的下落。”
“你看,还是让我找到了。”
“我有很上进的,我有很努力。还记得......你最早陪我创业,我一事无成,只想啃老。你做代购赚钱,有一天,你买下了好多衣服和鞋,你摆在床上,眼睛亮晶晶地,问我好不好看。我当时泼你冷水,说还不是要卖出去。你看......你都舍不得自己穿。”
“现在不一样了。我在新宿有一幢百货大楼,里面你想要的衣服和包都有,我带你去买好不好。”
棠礼很想狠下心肠,说晚了。
这些碎片一样的只言片语,渗进她的记忆中。
就像玫瑰星云一样的仲夏夜甜梦。
她还是忍不住弯着眼睛,对他笑,说,“好”。
贺嘉辛真的很幸运,什么都唾手可得。
他可以随便地补救之前种下的坏和恶。
也可以再一次拥有她的爱。
在她说完这个好字以后。
男人锋利怅惘的五官,被欣喜的情绪包裹,眼神写满了温柔。
他被宠溺着长大,为她做出的抗争,是他吃过最大的苦。
棠礼嗅着那人怀中的味道,她再一次沦陷了。
他触碰她的力度。
就像很害怕她会碎掉,又珍惜她的感觉。
“再给我一晚吧。”
棠礼颤抖着眼睫,向上天祈求道。
也许是上天应允,真的给了她最后的一晚。
他们的感情,宛如夜雾下的昙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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