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蝶珍吃了一次又一次的醋。
回到亚特兰蒂斯酒店。
在楼下。
景荣光的秘书黎小姐,就耐心地对姜蝶珍说明了整件事。
黎秘书:“不是选妃,她们被选出来,是来陪姜小姐的。”
姜蝶珍这才后知后觉:“我.....我好像误会煾予了。”
云层压得很低,滚滚闷雷响过,浅色的瓷砖被沾湿。
雨势来得湍急,势要洗涤绿树和建筑,留下喧嚣的水声。
景煾予去泊车。
姜蝶珍先上楼来。
她的心里还记挂着,这些女人在宴会厅站了很久,穿着高跟脚很累。
本来她小声地让牵引的人提醒她们,可以下去休息了。
姜蝶珍:“已经快十点了,都回去睡觉吧。”
她怀着一颗温热单纯的心。
想疏散她们回各自的房间。
但没想到有一位叫江喜云的小明星冒出来。
女孩儿是当红流量。
前几年选秀的时候被捧得很高,现在演了几部没什么水花的偶像剧。
江喜云很想和景煾予见一面,博得好感。
没想到景煾予,刚到宴会厅。
对方好像很忙,让助理避开人群,兀自离去了。
现在她们一群人在这里等了三个小时。
还没有等景煾予来选谁。
江喜云等待地很焦躁。
她有些烦闷地想。
怎么这个看起来并不起眼的女人,一句话就能遣散所有人离开。
“你是谁呀。”江喜云截断姜蝶珍的话。
“你有什么资格在这里叫我们走?”
一旁的黄微苑,认得她。
这是她之前拍戏时空降的当红流量,据说背后有人撑腰。
盛传的版本是新闻女主播姜芷兰的丈夫,方博。
她身后有整个方家的资本,在京圈里如鱼得水。
江喜云没什么演技,却能请动一堆大牌做配。
剧组所有人都马首是瞻,等她差遣。
黄微苑眼波颤了颤,想要告诉宁宁不要灭她的风头。
姜蝶珍确实不是和人闹脾气的性格。
她解释道:“很晚了,我只是让你们先去休息。”
江喜云看见她身后的黄微苑。
江喜云不屑一顾的,料定姜蝶珍是软柿子:“你是谁啊,景先生还没来确定人选。你仗着谁的势,敢站在我面前对我颐指气使,决定我的去留?”
“我妻子否决的人,在叫嚣什么?”
身后传来景煾予的声音。
喧哗的宴会厅一下冷静下来。
下雨之前稠热绵长的氛围,也像被截停的雨水,摁下静止键。
人群纷纷恭敬地往后看去。
景煾予果然是全场瞩目的存在。
之前众人散漫迷茫的目光,都齐刷刷地定焦在他身上。
“她的决定权,高于我。”
姜蝶珍没有回头。
但她听到了男人步履缓慢又矜傲,对着她走过来的脚步声。
景煾予眼眸微微下压,敛着黑漆漆的瞳孔。
吊灯的霓彩在头顶辉煌不熄。
没有一个人敢说话。
而景煾予以居高临下的冷酷和让人惊心动魄的英俊,攥紧着所有人的目光。
他看向江喜云。
掠过她,懒洋洋扫过她身后的一群人。
他站定,在姜蝶珍身旁。
“不仗着她的势,你连来到这里的资格都没有。”
“懂了吗。”
他的话说完。
所有人心脏都颤栗了一下。
其实来的人都知道,他有深爱的女人。
无奈姜蝶珍太低调了,穿着很简单的绵绸吊带白裙,清丽殊秀,讲话的语气很温柔。
哪有咄咄逼人的架势。
但有他护着她。
景煾予对她的维护。
宛如炸.弹在水里爆炸,溅起一池的水花。
江喜云脸色煞白,双腿发软,几乎快站不起来。
“仲....景先生....”
所有人的心里都在无端发颤。
大家都知道,这位爷得罪不起。
因为景荣光还要仗着他。
被封杀倒是不会。
万一真得罪了这些大佬,不是没有前车之鉴的。
就是几年不给机会拍戏,硬生生熬着人,碾过青春的车辙,没有曝光的机会,天价的解约费无人承担得起。
江喜云神情惊惧,几乎带着哭腔。
她可怜巴巴地望向姜蝶珍:“实在对不起,我真的不知道您是景先生的太太。”
姜蝶珍知道。
景煾予绝不会让景荣光雪.藏谁。
他不会做出让她扮演恶人的事情。
男人只是在帮她立威而已。
“你们现在就知道了,他是我老公。”
姜蝶珍甜甜了笑了一下,宽容道:“没事的。”
景煾予不动声色地,帮姜蝶珍拉了拉肩带。
男人占有欲十足,想要挡住摇摇晃晃暴.露出来的春光。
这么多女人,他还是满心满眼只看见她。
“不知者无罪。”
姜蝶珍把手里的伞递给江喜云:“我不介意。下雨了,你们都早些回去吧。”
在姜蝶珍被景荣光的秘书告知。
——她们都是景荣光找来,陪她逛时装周,穿她定制裙的姑娘们。
任何人都让她吃不起来醋了。
姜蝶珍心底安然又甜蜜。
觉得她们越漂亮嚣张,越是个性突出,越是性格鲜明,就越是可爱。
她带着一点淡淡的欣赏心思,望向她们。
谁不爱集邮美人呀。
她也不例外。
她还收集到了最英隽的一个。
景煾予站在她旁边,用一种宠溺又迁就的姿态,陪她站着。
他慵懒地撑着她的肩膀,薄唇弯出笑来:“她说什么,你们都听好了。”
这里还有一些时尚圈的模特和小网红没有离开。
姜蝶珍扫了一眼人群,想让她们别有什么压力。
“我上半年还是要多学习,没什么去逛街购物的心思,等年末秋季秀场,再找你们陪我。到时候,像朋友一样,结伴出游就好了。”
这群女星里。
夏焰也在其中。
她沉默着望向远处的两人。
人群遣散完毕,姜蝶珍和景煾予准备离开。
姜蝶珍眼睛黑盈盈的,像一支雪山玫瑰。
眼尾小痣是造纸主宠溺的落款。
她白得透明,被景煾予揽在怀中,脸颊又泛着淡淡的粉。
讲话时,会不好意思地笑。
她的裙裾里藏着一个奶和蜜乐园,被春风吹得往男人裤腿上撩。
景煾予会认真听她讲话。
一惯冷峻锋利的男人,连头发丝都在宠溺她。
他很温柔地笑着。
有时候会欣赏地凝望姜蝶珍。
景煾予身居高位惯了。
他们这种人,连同理心都没有。
哪会对别人这样照顾。
夏焰想。
——从来没有。
记忆里,夏焰出道,就在给景家做广告代言。
那时候她被大导演看上,拍完戏,去景家公子哥儿的生日宴。
景煾予什么都唾手可得。
雪豹和巨型翡翠蜥蜴,被人被关在笼子里送他。
锦衣玉食如他,连眼睛都不抬,让佣人找机会放生。
他对什么都没有兴趣。
当然对她也没有。
夏焰忽然觉得,雨雾让她的眼睛模糊起来。
她有些自嘲地笑。
看景煾予拒绝了周围追随的人群。
他亲自给姜蝶珍打伞。
那是一把很寻常的黑伞。
他执着伞,伞柄向姜蝶珍歪斜。
自己被淋湿都不要紧,像在守护她的无菌乐园。
雨大得过分,就像融入了一个水幕世界。
他们走在伞下,并着肩,体温相融,小声讲着话,拢在一起,靠着微微笑。
她搂着他的腰,很紧,像是特别特别珍惜他的模样。
两人渐渐走远了。
“生日快乐。景煾予。”
夏焰小声说完这句话,才察觉到满眼都是水渍。
不是雨水,是自己哭了吗。
原来夏季的焰火,也会被春夜惆怅的雨水浇灭啊。
夏焰擦干泪水,听着周围人夸奖姜蝶珍的话,没有反驳。
认识景煾予的第七年。
她终于把难以启齿的恋慕,遗落在无人知晓的春天里。
夏焰想。
“她就是你一直寻觅的那个女人吗。”
身边名不见经传的小明星笑着感叹:“他们,真好呀。”
雨势大。
夏焰邀请对方坐进自己的保姆车。
她问身边的人:“为什么看到别人这么幸福,会有一种想哭的冲动呢。”
对方笑了,感叹道:“我们都是很平凡的人啊。”
“可是,我不会忘记他的生日,她却会忘记。”
夏焰有些怅惘。
“他还是有所偏爱的啊。”
她好好的陪伴在他身边, 温静安然。
陪伴他消磨时间, 乖巧地吃他做的食物, 养好自己的身体, 对他的每一次悉心照顾,都予以赞美。
夜晚, 在他的臂弯里, 她像黏糊糊的甜甜小宝宝, 听他讲故事,互相取暖。
两个人白日里彼此治愈,陪伴着成长。
出门在外的时时刻刻。
不管是跌痛还是被恭贺,都能从容对待。
想着家里还有一盏灯, 永远为自己亮着, 会不自觉地嘴角上扬。
习惯性把每一天的经历, 当成和爱人之间散步闲谈的聊天。
也不是要黏糊在一起, 时时刻刻耳鬓厮磨。
就是握着彼此的手, 很温暖地依偎在一起, 讲一些平凡中小小的惊天动地。
看对方呀, 在自己的描述中情绪被牵引,再予以柔声的鼓励。
日子平淡如水地,从澄明的房间里流逝。
——日日都是好日。
从海南回北京。
北京的春天,六点的时候天光已经灰蒙蒙的。
直到日光烧灼房间里的旖旎混沌,墙壁上切割出来一截不规则的几何图形。
姜蝶珍才在男人滚烫的臂弯里, 醒过来。
她出了很多汗,喉咙很疼, 被景煾予扶起来的时候。
她还小声“呜”道:“我不想吃药了,出了好多汗,热伤风感冒已经好多了。”
景煾予“嗯”了一下。
“喝水。”他用手掌撑着她脊背上凸出的蝴蝶骨,怜惜她的脆弱:“润润喉咙。”
她被他照顾着,喝了几口温热的水。
姜蝶珍舔了舔嘴唇边的水光:“好像早上喝热水对身体好,你也喝一点。”
景煾予低下头,碰了碰她的嘴唇。
然后用舌头撬开她的齿关,和她唇齿纠缠。
他细致缓慢地吻她,不带任何情欲的,就是缱绻绵长地吻着。
“这样就好。”他说,“甜的。”
姜蝶珍颤抖着睫毛,动作很轻的推搡他:“不行的,感冒会传染给你。”
“你不是说好多了吗。”景煾予讲话的时候,还在垂眼啄吻她。
姜蝶珍被拆穿了谎,眼圈有点泛红,只能被他圈禁在怀中,眷恋地嗅着他身上的气息:“我只是因为....不想吃药了....”
她的皮肤很薄,被热气薰得泛红,很容易让人产生罪恶感。
景煾予捏着她的下颌,温柔地看向她,好耐心地哄着。
“我们一起生病,我分担一些你的药,就不会让你一个人吃苦了。”
姜蝶珍很没有出息地鼻酸了。
她心底好软,“我没有怕吃苦。”
为了证明她的勇敢。
姜蝶珍翕动着眼睫,把他掌心的三颗药一口气吞了。
她又大口喝了热水。
“我会很快好起来的,到时候你要多亲我一会儿。”
“张嘴。”
男人根本不在乎病毒啊,生死啊之类的。
他现在就奖励性质地吻了她很久,“你吃药,也在治愈着我。”
他接过她手上的玻璃杯。
景煾予手指比水杯更漂亮,关节凸显,剔透雪白,指骨泛红。
男人就用惑人的手,一丝不苟帮她穿好了衣服。
他抱她去梳头发。
海藻般柔泽的头发,依恋地划过他的手指。
姜蝶珍拧着护肤品的小圆盖。
她还有一点点睡眼惺忪。
她很乖地对他讲:“一梳到尾,白发齐眉。”
他的声音很淡,有很轻微的怅惘。
“第一次见你,我就想这么做。”
他撩开她的黑发,吻她雪白的脖颈,鼻息喷洒在耳畔。
男人说了一句话。
此刻的她,听起来一知半解。
景煾予咬字很轻,不忍惊动:“姜蝶珍,你应该是一场梦。”
上班两天了。
姜蝶珍在工作群里,看到周末宴请函。
她这才注意到,周围人都在谈论周五的舞会。
许帘淇已经把之前的三套礼服送审了。
姜蝶珍不太满意。
她还在一丝不苟地,调制着一些细节。
许帘淇:“宁宁,你休息一下,让我来吧。”
姜蝶珍:“没事儿,我很快就完成了。”
当时太赶了。
第二套礼服染色有些失败。
她想要染制的莲雾色,比浅紫还要梦幻一些。
突出朦胧缱绻的感觉。
才有逃婚私奔,为爱浪迹天涯的浪漫感。
姜蝶珍在赶工的时候。
她模模糊糊地,听到杨雾她们在聊着天,像是在苦恼穿搭。
闵希:“年前香奈儿的春夏高定发布会,你不是和李雅去巴黎疯狂购物了四天三夜吗,怎么现在的衣服还不够。”
邱芸:“年末我和一个年轻男模特处对象呢,买的白纱和浅粉的裙子,根本不适合假面舞会好吗。”
李雅感叹道:“是啊,真想被调到巴黎的总部去。出门就能在新桥旁边喝咖啡,和金发碧眼的男人恋爱。日落下班,去太子广场刷卡采购,多好啊。”
“你们一个个的,别闲着。”孟依宜组长插入话题,“下周的巴黎时装周,你们公费去法国,慢慢买。不要因为景总生日,公司聚会,就想着在舞会上出风头,先把该做的事做好。”
“诶,淇姐。”
姜蝶珍转过头,用手肘碰了碰帮她缝线的许帘淇。
“孟组长说什么呀,什么时候是景总生日?”
许帘淇轻声说:“之前他不是在国外吗,景总啊,就是你家里那位‘景煾予’。上周是他的生日,他本人不在国内,公司的舞会,延迟到这周末。”
姜蝶珍的瞳孔微微缩紧。
她抓着许帘淇的手。
女生掌心温热,有点汗,软软的:“什么?你的意思是,上周是他的生日吗。”
棠礼回忆道:“是啊,周日,我记得周六我和棠礼给你打了电话,就是那天晚上。”
姜蝶珍颤了一下。
她想起当时的温存。
想起那天景煾予把她抱到浴室里,在民宿楼下为她做的打卤面。
——原来这是长寿面。
他都没怎么吃,一直在照顾她吃饱。
长寿面不能断,寓意福寿绵长。
难道,景煾予是寿命,都能奉献给她的意思吗。
姜蝶珍想起那来往的社会名流和明星模特。
原来是景煾予的生日呀。
——他生日当天,没打算和谁暧昧,只想着找人陪伴自己去巴黎吗。
全公司在工作群,都收到了函件。
只字片语,说他生日不在国内。
下周五让他们休息一天。
正好要去参秀,提前举办舞会。
几乎所有人,都在为这个消息兴奋庆贺。
高兴吗。
高兴不起来。
被家里司机接回家的路上。
姜蝶珍像小猫耷拉耳朵一样,低下头。
从海南回来。
家里堆满了各种各样价值昂贵的礼物盒。
姜蝶珍在忙着改裙子,没有在意。
——这不就是景煾予社会各界的朋友,送来的生日礼物吗。
她踩着高跟鞋跑上楼,翻出正红的结婚本。
这才确认了他的生日。
果然,二月二十六日,上周日。
她用手摩挲着他英隽锋利的眉眼。
景煾予那么散漫,冷淡的男人,居然是双鱼座。
太不可思议了。
姜蝶珍回忆起来,拍摄结婚照的时候。
她回了趟清华,把之前留在染织教室的工具搬回来。
男人的车停在美院楼下。
那天北京在下雪。
姜蝶珍眨了下眼睛,眼神落在他手腕的青筋上。
略微再往上,能看到他凸出的性感喉结。
景煾予给她戴好了围巾,揉她的头发,帮她扶走微凉的雪。
姜蝶珍回想了一瞬间,心脏蓦地被刺了一下。
那时候他的动作,多么小心翼翼啊。
她不知道。
——景煾予只能借着抚落雪的名义,才正大光明地接近她。
他陪她从右侧进去,一直走到教学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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