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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都不热气(瑞曲有银票)


增资这种事机会和风险都有,老一辈的谨慎和新一辈的进取,观念间碰撞是迟早的事,文禾想了想,跟小皮总一起去分析那个标,也一起想怎么说服皮老板。
谈完已经深夜,多数人都散了,文禾边回酒店边给姜姜打电话,小皮总给介绍了一单生意,他朋友在深圳那边开的医美诊所,需要采购仪器。
姜姜时间对不上:“我那天有货要出,让晓诗去吧,老板是东北人,应该跟她更聊得来。”又调侃她,说这个股东入得好,出趟差还记得给她们揽生意。
“那不然呢,你们挣一块也有我三毛啊。”文禾跟她开着玩笑,挂了电话去电梯间,熟悉的高大身影站在视线范围内,周鸣初也正被一个经销商缠着在说些什么。
“周总。”文禾经过打了声招呼,那个经销商才看眼手表,意犹未尽地跟周鸣初道别。
一前一后,文禾跟周鸣初走去电梯间。
电梯间里有对情侣,如胶似漆,姑娘双手抱着男朋友的腰,男朋友替她拎着包,低头啄她嘴唇。
四人同乘一班电梯,小情侣十指紧扣,一个依赖一个宠溺,人前也并不回避,等到了楼层,小情侣一出去就迫不及待地拥吻起来。
文禾的面容与周鸣初一样平静。
他们在同一层,这次是两间房,走廊同行一段后各自进了各自的房间,谁也没去打扰过谁。
因为去了趟小皮总公司,文禾晚一天才回的广州,回去后又跟吕晓诗一起跑深圳,谈小皮总介绍的那个客户。
文禾是第一次跑医美的单子,她不太懂,去就是露个脸,主要谈单还是靠吕晓诗。
对吕晓诗来说医美比做药有意思得多,尽管进去前她接了一通表情古怪的电话,但今天状态出奇的好,跟客户也越聊越投缘,东北人的爽快劲一上来,客户当场就签下单。
出来后,吕晓诗对文禾一比手势:“姐妹,欧了!”
文禾看她眉飞色舞的,跟她握握手:“那祝贺吕老板今天开单。”
“嘿嘿。”吕晓诗神气坏了:“照这个进度下去,咱不得赚个盆满钵满。”她已经开始幻想公司发展:“我已经跟我家里人说了,三年之内做大做强,到时候把那一层都租下来,咱们也搞个百八十人的团队,多风光。”
文禾说:“百八十人,那一个月得发多少钱。”
“发得多挣得也多嘛!”谈成一单的后劲是巨大的,吕晓诗信誓旦旦地跟文禾聊一路,聊回广州还意犹未尽,干脆跟着文禾回家,说是看看她养的猫。
一回家,客厅的垃圾桶被反盖在地上,里面东西到处都是。
“好家伙,搁这儿造反呐?”吕晓诗看得眼睛发直。
“没事,估计是怪我回家太晚,故意闹的。”文禾已经没脾气了,让她坐,自己弯腰收拾。
“它老这样吗?”吕晓诗说:“给它关笼子里呀。”
文禾摇摇头:“我老在外面,十几二十个小时关着它,太难受了。”
“也是,关出抑郁来就不好了。”吕晓诗蹲下来瞅这大白猫,四肢朝天的时候照侧脸,胖得像猫和老鼠里的小杰瑞,就是不太亲人,逗两下就凶相毕露,作势要挠人。
收拾完客厅,文禾做晚饭时毛露露也来了,她忘记带家里钥匙,老公出差明天才回来,不想换锁,就来文禾这里挤一晚。
三个女孩儿在一起,整个家都热闹起来。
吕晓诗今天高兴,喝几听啤酒说得没完没了,大部分时间在骂她那个前男友,也骂自己眼光差,谈了个垃圾。
一跳出关系,好像什么都看透了,吕晓诗不屑道:“他还骂我废物,我没嫌弃他家里穷得拉稀。”
“什么傻逼男的,就是等你去扶贫嘛!”毛露露也觉得太扯了:“还是我们湖南的?什么鸡脑壳,真给我们湖南丢人!”
文禾静静听着,偶尔陪着喝一口,喝完被毛露露扒拉:“你怎么不说你的啊?”
“我吗,什么?”
“说说你男人啊。”吕晓诗贼笑。
她刚刚在鞋柜里看到有男鞋,洗手间也有男人的剃须刀和多一支牙刷,卧室里找找,估计还能找到男人衣服。
脸有点痒,人有点困,文禾打了个呵欠说:“没什么好讲的,已经结束了。”她看毛露露还在翻吃的:“要不我再给你下碗云吞?”
吃得太多,毛露露正想拒绝,吕晓诗竖起手指:“给我也下一碗,不知道为啥,这几天饿得像有了。”她最近食欲大增,盘子里一点剩菜都想拿个馒头沾着吃掉。
毛露露忽然一个激灵,人都坐直了:“我靠!我不会真有了吧?”她仔细一想,确实大姨妈一个多月没来,吓得赶紧要叫验孕棒。
吕晓诗自来熟,脑袋靠过来说:“多叫一个,我也验验。”
文禾问:“你不是分手了么?”
吕晓诗说:“嗯……是分了。”但不小心睡了个男的。
原本,吕晓诗想吸取上一个男朋友的教训,不轻易谈恋爱,但却还是轻易跟宋川滚到一起,还就在她家的新房。
床垫送来没过夜,就被他们压了一道。
她至今也没想清那一夜,到底是他笛子吹得太好,还是因为她拉了一回他挂在腰上的卷尺,而他按住她的手,突然气氛就不对。
这个姓宋的小设计师,清秀中带点滑稽,话痨还要装矜持,翘得都贴肚皮了还半推半就的,也不知道是不是搞设计的都这么扭捏。
晚点验孕棒送过来,毛露露说:“你这么淡定吗,要真怀了怎么办?”
“真怀了就生呗,反正我爸妈想抱外孙。”吕晓诗心不是一般的大,四仰八叉一躺:“我今晚也不回去了,咱们挤挤。”
这样的经历,文禾很少。
上一次跟女孩子同床共枕彻夜聊天,好像还是和章茹。
上学时,文禾是被孤立的那个,到大学也是独来独往,像这样的女生夜晚,你蹭我我蹭你,叽叽喳喳讲个没停,一度是她很羡慕的场景。
但工作以后,她的那些遗憾好像又补了回来,这种感觉很奇妙,几个二十多岁的女孩子什么都能聊,也什么都要问一嘴。
比如毛露露揪着文禾:“你跟那个谁真分啦?”
吕晓诗问:“谁啊?”
“她们那个老总。”毛露露说:“姓周的。”
吕晓诗惊呆了,一伸手,作势要掐文禾的脖子:“是不是!是不是那一年陪你谈单的那一个!你说!”
文禾被她晃得脑袋晕:“你小心,真怀了等一下孩子都动到。”
“你管我!”吕晓诗哼哼地算帐:“小骗子你还骗我,我就说你们不对劲,他把你从安徽带回广州,还出面替你谈单,没点儿猫腻哪可能那么好!”
文禾困得眼泪直流,一看时间已经很晚,打了个长长的呵欠说:“睡吧,我明天还要去出差。”
吕晓诗不肯放过她:“你说,你家里那些男人东西是不是他的?”
文禾点点头,困倦中想起那些东西要找个时间打包好,叫个闪送给周鸣初送过去。
次日早起,另外两个排队去验尿,毛露露中了,吕晓诗平安。
吕晓诗心有余悸:“还好还好。”她嘴上说得轻松,真要是怀了,也得哭鸡尿嚎不知道怎么收场。
至于毛露露,文禾问:“会不会是炸胡?”她边戴手表边说:“我看网上很多人怕不准都是买两根换着测,你们要不要测多一条,或者明天过两天再测。”
“行吧。”毛露露抹了把脸,一看时间真的快来不及,三人匆匆忙忙洗漱,出门各忙各的去。
今天开渠道会的是两广区域,在中山,自驾过去就行。
两广这边渠道会是不一样的氛围,场地大,排场也大。因为有政府接待和研发会议,周鸣初这回没出席,而他不在,庞大海简直像个土皇帝,经销商们要巴结他,总部的人也要受他调配。
文禾因为是主持,开场前自己在操作台检查文件,点开资料做最后准备时,脑子忽然空了一下。
她遇到了和nana一样的问题,误删备忘录里的内容。
文禾当下没慌,按记忆去输账号和密码,但只对了一个,另外的试几次密码都不对,怕锁定,她没敢再试。
偏偏庞大海在那边叫:“主持人过来,我有流程要加,你给我写上去。”
“稍等一下。”文禾没理他的催和喊,极力镇定下来,拿着手机出去找了个安静的地方。
电话拨出去,那边响起周鸣初的声音:“喂?”
“周总,打扰一下。”文禾这时也顾不得别的,握着手机问:“您现在有空么?”
周鸣初问:“什么事?”
文禾把事情跟他说了一下,她知道他还有她家里钥匙:“你帮我把钥匙给茹姐,让她替我拍一下平板上这个便签。”
“章茹不在。”周鸣初语气很淡。
文禾拿不准他的情绪,但有得选她也不想打给他,于是沉默片刻,还是问出口:“那,您方便走一趟么?”
有一会,终于听到那边回应:“等着。”
挂断电话,周鸣初从五楼回到三楼,章茹刚跟完培训,见他脸色极坏,转头问孟珍珍:“这位靓仔又怎么了?”
孟珍珍给她问得一头雾水:“怎么了,周总不是天天这样么?”
章茹挠挠头,也是。
钥匙在车上,开车过去很顺利,到后打开门,跨过肥猫,找到平板,先断网再输密码。
打开备忘录后,周鸣初找到误删的那条发给文禾,文禾回复得很快,说了谢谢,也请他把他的东西收拾一下。
周鸣初面无表情。
她跟他最后一晚,把她的东西全部拿走,也义无反顾地辞职,什么意思,他心知肚明。
周鸣初退出备忘录,视线望着锁屏的照片。
照片里是小时候的文禾,穿着一条很粉很蓬的裙子,应该才几岁,一双腿已经细又长,脚上一双发光的漆皮鞋,鞋尖两颗硕大的蝴蝶结,大到夸张。
她被父母合力抱在中间,像个脚不沾地的小公主,脸上表情也娇娇的,活脱脱一只倨傲的孔雀。
他没见过她这样的神色。
周鸣初想起放在她老家堂前的父母遗照,很年轻,跟这张照片里的样子相差无几。
她没有主动提起过她父母的事,他只知道是在三年级的时候离开的,三年级的小孩,应该不超过十岁。
周鸣初看了一会,点进相册,看到更多她小时候的照片,尽是满脑袋发卡和五颜六色的裙子,要么被人抱着,要么是她抱着公仔娃娃,所有照片一个共同点,灵动,娇气,也神气,跟现在仿佛两个人。
还看到他姓氏拼音的分类,里面是在他家里拍的几张照,缸里的鱼,窗外风景,客厅的音箱,落灰的乐器,也有在他家里做过的菜。
他以为她只拍跟她自己有关的东西,原来也拍过这些。
只是从来没有出现在她朋友圈,也没有私下发过给他。
鱼缸的那一张还打有文字备注,他家里的鱼怎么喂,缸怎么调上下水,怎么看氧度。她记的笔记像个认真的学生,但他教的时候,她却一脸不愿意听的样子。
猫上沙发,周鸣初站起来,随意地在这个家里看了看。
大概早上走得忙,今天不比以前那么干净,茶几上还有喝剩的奶茶,没收的数据线,沙发旁边的柜子上放着一些产品册子和培训资料,全部贴满便签,记满笔记,应该是刚到销售那会的事。
周鸣初翻了几页,能想象到她回家后死啃产品手册,硬记培训内容的样子,又或许还笨拙地练过话术,要么对着镜子,要么对着空气。
她的蜕变里,这些都是抽丝剥茧的痕迹。
又想到她那几次的眼泪。
那么爱哭的人,并不顺坦的职场路里,大概私下也哭过,他记起她在很长的时间里总是站得笔直,后来混熟了也会跟人嘻嘻哈哈,但仍然绷着一根筋,没有完全放松的时候。
公司还有事,周鸣初接了个电话准备走,到门口时看见猫在翻卫生间的垃圾桶,咬出什么东西在地上,他走进去,看见几根验孕棒。

中山的渠道会开得大张旗鼓, 劳民伤财。
两广的成绩是显而易见的,虽然只有两个省,但哪个省单拎出来业绩都是在前列的,这也是庞大海的底气, 只是底气太足容易飘, 尤其是在听多了吹捧的情况下。
张吉安手里有马上要续约的客户, 已经在庞大海手里卡了一个多月,他总有理由拖着你, 就是不爽快。
文禾去问, 庞大海懒散道:“不还没到期么,上半年的考核里有几个数不太对, 我再叫人核一下,老代理商的数据太厚了, 资料找出来我们再对对,急什么?”又提到周鸣初:“周总说了, 渠道我们必须把好关……现在搞出口, 公司名气也起来了, 那该淘汰的就淘汰, 必须优中选优。”
他扯得一嘴官腔, 明显就是话中有话,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 文禾知道他什么意思。
张吉安迟疑道:“要不, 我跟周总说一下?”
文禾没吭声。
早前二部也有一个续约的,被庞压着最后差点资格都丢掉。那个是二部为数不多的老实人, 低声下气求了庞大海很久, 时不时被他找理由刁难。
文禾思索很久, 决定先把这个约给续了, 她叫住张吉安:“你去跟代理商说,姓庞的那里我去。”
去,就必须要赔笑脸赔酒,庞大海对三部的人一向没好脸,文禾跟他呛过几句,现在灌她更没话说,红的白的,怎么痛快怎么来。
文禾喝得几乎耳鸣,张尔珍过来给她递了杯茶:“老庞,差不多就可以了,都是自己人。”
庞大海也被她喝得有点站不住,搓了搓脑门,粗声粗气地笑:“张经理,怎么讲得好像我故意灌人一样,我是看文美女今天兴致好,陪她喝几杯。”
“嗯,散了吧,该清场回广州了。”张尔珍没跟他多说什么,指挥着总部的人收拾东西,把车开上把人捎上,赶回广州。
她跟文禾一辆车,路上问文禾:“确定要走了么?”
文禾点点头:“确定了。”
“什么时候走,过完年吧?”
文禾打着呵欠说:“交接好了就走。”DC给的待遇很好,不用非待到年底,也没必要拖拖拉拉。
喝得人都困了,文禾清了下嗓子:“尔珍姐,你们也有客户刚刚在庞经理手上续了约吧?”而且她听说有一批急货,庞大海在调度上是偏向一部的。
张尔珍点点头,见她总打呵欠:“你睡吧,回头再说。”
文禾是真的想睡。
她回家后拼着最后一点清醒劲喂了猫搞了卫生,发现周鸣初东西还在,但人已经困得恍惚,去洗手间吐过一回后,躺到床上沾枕就睡。
喝酒过量的感觉就跟熬夜过度一样,心跳加速,筋麻骨软,稍微有点动静也跟鬼压床一样,不想醒。
周鸣初进来时,安静得像没有人。
这是他今天第二天走进这个家,没多大,但很干净,也很整齐。
肥猫走过来,像以往的每一次那样,满脸警惕地仰头看他。
周鸣初也像以往的每一次那样,没搭理它。
走进卧室,文禾躺在床上睡得很熟。
周鸣初用视线细细地描着这张脸,想起她小时候的照片,变化太大,大得不像同一个人。
他猜她父母在,也不一定认得出来。
酒后太热,周鸣初脱了外套搭在床尾,口袋里的石子滴溜溜滚到客厅,他弯腰去捡,那只肥猫却像这辈子没吃过东西,张口就吞。
周鸣初抓住它:“吐出来。”但这猫死倔,转身就跑。
周鸣初两步把它抓住,拍它脑袋再警告一次:“吐出来。”
猫不听,大概也被拍得疼,它耳朵贴在脑门上,拱着背怒视周鸣初。
周鸣初没什么耐心跟它周旋,右手顶住下巴迫使它张开嘴,终于石子掉出来,他伸手去捡,猫却狠狠地往他手上抓了几下,跟着往后退,朝他哈气。
“麻圆!”文禾的声音在后面响起,她被吵醒了。
周鸣初低头看伤,文禾也过来看了看,他左手已经被抓出痕,尤其虎口那一道,深可见血。
文禾皱眉:“先去冲水吧。”她想让他去洗手间,周鸣初却不动,定定地看着她:“晚上的饭局,我碰到谷志德,”他问:“你要去DC?”
文禾点点头:“是的,有什么问题么?”
周鸣初答非所问,他低头看她:“你多大?”
“你发什么神经?”文禾想退开,却被周鸣初圈在怀里,他灼灼地看着她:“我们结婚。”
他的酒气喷在皮肤表面,文禾的脸微微酥麻,她挣扎着看他:“你喝多了吧?”
“我认真的。”周鸣初低头,几乎要碰到她的脸:“你想辞职,可以,但DC太乱,我给你安排其它地方。”微微停顿再说:“然后我们结婚,你把孩子生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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