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继承亡夫遗产后(予乔)


“咱们做买卖的,货物足,引的人就多,只每个州府也有不同,咱们府城里的娘子们更欣赏绫、罗,但在乡下、别的州府便不是,这得靠掌柜和主子定主意采买。”
总结来说,拿主意的得知道每个地方的风土人情,才能知道他们喜欢的、欣赏的,掌柜只用守着一家铺子,知道一处便足够,但东家却不能。
“少夫人你不仅得知道咱们周家各地铺子的货物品目,进账、买卖情形,这些与周家往来的商家,没有往来的商家,各地新出的布料等都得了解,当然,以维持好与各往来商家的关系为重。”
阮嬷嬷指了指早前被小子们抬进房中匣子,七八个匣子装得满满的,放在一处,比那半人高的青瓷儿牡丹花瓶矮不了多少。
阮嬷嬷告诉喜春:“这些匣子里装的便是账本,各家铺子的进货品种以及各家的情况。”
死记硬背是喜春的强项,这点她性子温顺不爱提,但心头也不是没有自傲的。
顺着阮嬷嬷手指看去,目之所及,喜春粉白的脸上都不由怔了怔,她本昨夜便未睡好,一夜里做尽了噩梦,最后更是被吓醒了,骤然见到这一箱箱的薄册,只觉得眼前一黑。
“少夫人...”阮嬷嬷带着担忧。
喜春强撑着,咬牙认真:“阮嬷嬷,我没事,我一定好好学的。”
阮嬷嬷只得点头:“事急从权,大爷已经不在了,少夫人必须尽快学通掌事,以安定铺子上诸位掌柜与各商家的心,出面稳定局面,不至于叫因为此事叫周家从此败落下来。”
“这些日子,老奴会督促少夫人的,为求少夫人端正态度,把所有心思都放上头,老奴也不得不狠心了。”
阮嬷嬷说着,叫丫头送了样物事进来。
那是早就准备好的一把戒尺。
戒尺静静躺在红色的绸缎上,用托盘托着,显得格外端庄肃穆。而戒尺,其实在所有有读书人的家中都是不陌生的。
宁家也不例外。
身为姑娘家,宁家对喜春兄妹几个的要求不一样,对女儿家的闺女,只需要认几个字,能读能写就罢,身为男儿家,则要通读背诵,理解其义,作诗作词样样精通,喜春幼时,没少见她爹宁秀才拿着一柄戒尺站在几位兄长背后,把几位兄长吓得连屁都不敢放一个。
可以说,这一柄戒尺是不知多少学子头上的噩梦。
喜春有些难以置信:“...”
这几日,周府上下莫名觉得府上气氛紧张起来,尤其是在正院周边伺候的丫头们,时常能听到这种对话。
“香绢出自何地?”
“大晋平州,以魏家出的香绢最为有名,上等可采选入宫廷。”
“花者为绫,素者?”
“为绢。”
“红珠自哪里而来?”
“关外。”
阮嬷嬷对喜春能把种类的产地和来源回答正确十分满意,接下来就到记这些种类下的细分了,与种类不同,周家商行货物太多,细分下来的小种类更是如繁星一般,便是一个布料下也有好几种,这可不止要背,还得记。
而记的法子便是一字不漏的写下来。一日抄上一次,背上一次,最后由阮嬷嬷来查验。
女子天性柔弱,以周家所涉猎的营生,要抄要背实在辛苦。
喜春不是那等廋弱的女子,但连着劳累下来,整个人廋了一圈儿,巧云两个心疼主子,每日汤水不断送入房中,但喜春喝不下。
房中几不可闻,除了浅淡的芬香,便只沙沙的笔在纸上划过的声音,先动笔的声音十分平稳,其后这声音越来越慢,越来越慢。
喜春握着手腕,只觉得太累了。
这些薄册像是无休止一般,不知比她曾幼时读过的、记过的书要难上多少的。这难并非是薄册上记载的能比上那些咬文嚼字的书,这些薄册账册记录清晰,无论是铺子的进货品种以及各家的情况,家中大概情形,喜好,都记得十分清楚,品种细分有足足两个匣子,喜春要一本一本的抄录,记在心中,甚至说起来时要如数家珍,可比读书认字难多了。
越是简单,便越难坚持。
她忍不住有些灰心。手腕处更是阵阵疼痛传来,蓦然叫喜春忍不住委屈,眼眶中晶莹不住滑落,打湿了纸页。
她成了城中最有钱的人,但她的日子除了背、写、读,并没有任何一掷千金的有钱人行为,过得还不如人家走马逗蛐、养得膀大腰圆的老爷们呢。
软软的巴掌拍在肩上,伴随着脆脆的奶声:“嫂嫂不哭哦,辰辰给呼呼。”
喜春蓦然抬眼。
腿边儿,是她的小叔子们一字排开。
喜春抄书用的书桌并非往日的高桌,而是特意寻来的矮桌,身下是软垫儿,她坐在软垫儿上,比最小的周辰高不了多少,一伸手就能把这小娃揽入怀里。
“你们怎的来了?”因喜春喜静,这会儿房中并无人伺候,忙擦了擦眼泪。
周嘉答道:“是我们听说嫂嫂近日很是辛苦,便带着弟弟们来看看嫂嫂。”他刚说完,二郎周泽便问起来,“嫂嫂,你怎么哭了?你也想大哥了吗?”
喜春没答,她与周秉从未见过,若说想便是虚伪了些,但她素日有提笔写字儿的习性,每每抬头用的也是周秉的名讳,就好似他还在世,而他们在用书信交流那般。
这些却是不好讲出口的,喜春看着眼前三张小脸,忍不住把他们拥入怀中:“是你们想大哥了吗,你们想他,其实他也一直在想你们的。”
“大哥也想我们吗?”二郎三郎小脸顿时笑开了,只大郎周嘉小脸如常,抿着小嘴儿不吭声。
他已经懂事了,知道死了的意思。
大哥没了,以后他们就跟嫂嫂相依为命了。
喜春入府的日子不短了,与周嘉兄弟几个也见过数回,但要单独相处这还是头一回,怕他们在揪着大哥的事不放,她只得转了话,问他们上回成亲时,为何看到她就跑。
小的两个已经记不得了。好一会,周嘉才开腔:“下人们都说大哥没了,有那等恶嫂嫂就不喜欢我们兄弟。”他们怕喜春也是恶嫂嫂。
喜春没料其中还有这样缘由,一时又气又怒,也不知是那些心怀叵测之人,竟在几个孩子面前胡说八道。
喜春在他们肩上拍了拍:“这些人都不安好心的,你们这样体贴懂事,嫂嫂喜欢你们都来不及,哪里会不喜的。”
周嘉闻言抿着嘴儿笑,二郎三郎两个学着他也笑起来。
“嫂嫂,这个给你。”
喜春便见周嘉从怀中掏出一支笔递给她。
喜春接过,入手便是细微的痕迹,并非是新笔,笔尖儿柔软,是书铺里卖的最便宜的笔,柔软圆润,写出的字体丰满,适合写大字,也有用来给小孩练笔耍,不图写好,并非正经写字用。
她问:“是你的笔?”
周嘉小脸儿微红,轻轻点头:“这是大哥送我写写画画的笔,嫂嫂也要写字。”
小孩的意思是,因为知道她在写字抄书,便特意给她送来笔,还是他们大哥曾送给他的。
喜春心头被轻轻拨动,一点一点,打开整个心房,又被暖流尽数填满,汇入四肢八脉,扫尽了所有的疲倦。
虽说刚嫁人夫君就没了,但到底却也给留下了几位乖巧懂事的小叔子。
作者有话要说:~
周秉:感觉被发了一张卡

第27章
巧云两个引着云河行走在后院中,过了长廊,眼见能瞧见正院门廊下的木樨树了,不由得低声跟云河交代起来:“待会儿见了少夫人可要把态度放端正些,少夫人近日太过辛劳,问你甚你便答甚。”
几位都是前主子跟前儿伺候过的,称得上一句府中老人了。
云河生得清秀,身份是周秉的心腹小厮,早前在府中很是有些地位。周家在关外的买卖出事后,云河也是随着去了关外的,遇难时,他侥幸捡了一命回来,只周秉这个当主子的出了事,后又接到周府的传信儿,叫他带着在关外的人马全力搜索周秉的踪迹,这才耽搁到如今才回来复命。
周家这等人家,哪怕死,也要寻到尸骨带回来安葬的。总不能家中锦衣玉食,回想起来,上一任家主竟然死无全尸。
云河进门前就听人提起少夫人给王婆子下了脸的事儿,连王婆子这等妇人家都没讨到好,如今缩着头不敢见人,可见这少夫人也是个手段厉害的。
不由打听起来:“两位姐姐,咱们这少夫人是个何模样秉性的?可有甚忌讳?”
下了阶梯,门前的樨树叶片茂密,丛中花苞待放,点点金栗其中,浓郁的香气已飘在院中各处,馥郁芳香,巧云指腹在牡丹丝帕上压了压,没好气儿的:“咱少夫人可好着呢,模样好,性子好,半点没主子的架子。”
说着,已到了门口。
巧云两个先推了门儿,带着云河进了房中。
喜春端坐在软垫上,小桌上,已经摆满了整齐的一摞薄册,有一册还压在鎏金的香炉沿儿上,叫那往上窜的烟雾都打了个顿儿。
巧云两个放轻了脚步声儿,到身边了才轻言细语的说道:“少夫人,云河到了。”
喜春这才抬头,眼底还带着青色:“到了?”
等巧云又说了两遍,喜春整个心思才尽数回拢,搁笔时,手心处的红肿跃入眼中,巧云忙躬身,很是心疼:“昨日这手心还只两道印子,今日怎就成这样模样了,阮嬷嬷也是,当真下得了手。”
喜春每日课业繁重,要抄录和背诵的不止多,还得温故之前的,累积回答,阮嬷嬷在这一点上从不徇私,只喜春未能答上便要挨上一板子。
“擦过药了,过两日就消了,昨日只挨了两个板子,比之前可好很多了。”记的东西多,就越容易混乱,哪怕喜春自诩死记硬背是她的强项也不能保证回答全对,隔上一两日便会挨上一两个板子的。
她不在意的起了身,带着人朝外走:“不是说人到了么,走吧。”
云河等在外间里,垂着眉,只见面前一片绣着云纹的花罗下摆闪过,十分有眼色的朝着喜春见礼:“云河见过少夫人。”
“不必如此。”喜春道:“你在关外寻了这般久,又马不停蹄的赶回来,辛苦你了才是,我跟账房那边已经交代过了,回头你去领几个银子,也给自己添置点行头。”
云河眼里发亮,咧嘴儿笑:“多谢少夫人。”
喜春婉婉一笑,又叫巧云去请了大夫人潘氏来。
事关周秉,喜春自是不敢单独做决定。
巧香应声而去,不久,大夫人潘氏带着阮嬷嬷来了。
不等云河见礼,潘氏已经扶着阮嬷嬷的手向前:“你是秉儿身边的小子吧,我问你,可在关外找到了秉儿的...”
潘氏说着,眼眶已经红了,半晌说不出尸骨二字来。
潘氏自幼抚育周秉长大,比之生生之母更尽责,在潘氏心里是当亲儿子在养,那份情感注入二十几年,早就深入骨髓,与她的亲骨肉一样,哪里受得住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周秉出事的消息传来,潘氏只恨不得随着他去了算了。
悲伤的氛围在房中蔓延开。喜春不得不上前,扶着潘氏落座,朝玉河问:“找到了吗”
虽大家都未明说,但却已不用明说了。
玉河在周秉身边几年,主仆感情深厚,红着眼摇头:“没有,我们的人马在关外寻了整整快半月,只在大漠黄沙下寻到了主子身上的玲珑玉件儿、几片布料,别处,一无所获。”漫天黄沙大漠,要吞噬一个生命,实在太容易不过了。
他们着急从关外返程,临行前曾听经验老道的关外族人曾提过近日关外风沙大,行走怕是不妥,只不敢确定,主子不想耽搁了大婚,这才按原定启程。
却最终,还是没有躲过。
潘氏还带着几分侥幸:“玉件儿带在身上极易掉落,许是秉儿仓皇间躲避黄沙,这才掉了,那布料不定是秉儿身上的。”
玉河看了潘氏两眼,不敢直视那双满含期盼的眼:“主子出事那日身上穿的正是咱们周家所出的花锦,是作坊才织染出的新样式,主子还未拍板定下放入铺子里售卖。”
潘氏眼中的光一点点熄灭,脸上眼一滴眼泪也无,却凭白叫人看了想掉泪。
“喜春啊,既然寻到了秉儿的贴身衣物,便寻个时辰把这些给放衣冠冢吧。”潘氏声音带着一股苍老的气息,仿佛一瞬被抽了所有精气神儿一般。
周家虽是认定了周秉出了事,但先前没有寻到尸骨,便先做了个衣冠冢。喜春轻声应下。知道周秉是为了赶回来与她成亲才出的事,心头也有些难受。
潘氏很快白着脸儿,被阮嬷嬷扶着回院子去了,玉河看了眼喜春,轻声问道:“少夫人,小人能去给主子上柱香吗?”
喜春勉强笑笑:“当然,你还惦记他,也算全了你们主仆一场。”
玉件和衣料很快被送了来,这等遗物自不能久放,周家请人挑了日子时辰,喜春亲手捧了遗物放进了衣冠冢里,待衣冠冢合上,上过香,一切尘埃落定。
喜春站于坟前,只觉得随着那衣冠冢合上,她心头也空落落的。
不待她理清,府外的买卖要她做主了。
府外布匹铺子掌柜叫人传了话来,说供给布料的粱家作坊的东家和夫人明日要来与周记签订契书,两家买卖往来,管事做不得主,只得请了喜春出面。
喜春叫人回了话,想了想,叫人请了云河来。
云河来得快,他原本便是周秉身边的小厮,管着外边的书房,如今周秉没了,府上又是女主子,轻易不到外院去,他一人守着外院的书房委实憋闷。
喜春跟他打听:“云河,你可知晓梁家作坊?”
云河跟在周秉身边几载,随着他府上府外的出入,对与周家往来的人家如数家珍,当下便回:“小人知,这梁家作坊原是咱们府城下庄宁县的人家,梁家原本不过有一个小铺子,因着祖上有一门印染秘法,染出的布料色彩瑰丽,比之别家染出的布其色更亮一分,主子赶巧正路过庄宁县,看重梁家这门染色秘法,便与梁家每一载定了契约,咱们周家所出的布,分一部分给梁家印染,梁家缺上好的布料,便由咱们周家供给。”
“那梁家原本不过守着这一门手艺,开了个小铺子,卖的是最便宜的布,要不是遇上了主子看重,哪里有如今的排面儿,在县里开了一间大铺子不说,买卖都做到县府大衙去了。”
喜春把他话中的碎碎恋挑拣一番,总结了一番,便是周家与这梁家是相互依存的关系,周家需要梁家帮着染布,而梁家需要周家手头上等的布料。
这样互惠互利的关系,契书早就约定成俗了,喜春觉得,她只需过去在契书上添个名儿作罢。
喜春头一回代表周家在外行走,这也是周家给外边的一个信号,大夫人十分重视,潘氏便使人开了箱,取了一顶红真珠制成的半冠头面儿,小巧精致,巧夺天工,全然用难得的红真珠点缀,便是在各金银阁中也是没有的,潘氏把这顶小冠与了喜春,既是认可,又是底气。
叫她随意行走,这背后还有人给她撑着呢。
喜春没出嫁时,也曾收到大夫人潘氏和周秉送来的衣料首饰,成箱成箱的,十分豪横,喜春也由一开始的不知所措到如今淡然接受。
接过的好首饰太多,她心里已经很平静了。
“还请嬷嬷帮我在大夫人跟前儿道一声谢的。”
这副模样落在阮嬷嬷眼中,却叫她十分欣慰喜春的“荣辱不惊”。在阮嬷嬷看来,喜春身为周家少夫人,如今更是周家的东家、主子,拥有数不尽的银钱、田产、铺子,在商家来说,周家已然做到了整个府城头一个去。
拥有这样数不尽的财富和人脉,若是喜春当真小家子气,看甚都一副没见识的模样,哪能过得了夫人和她这关,更不会甘心奉上这周家的家产了。
说来也是夫人和大爷厉害,少夫人原本只是秀才公的女儿,可夫人和大爷这喜欢给东西的做派生生叫少夫人眼界都开了。
没有什么就给什么,多到数不过来,自然也就不稀罕了。
阮嬷嬷难得笑眯眯的:“说来夫人与少夫人关系可亲近着呢,少夫人无需敬称,唤一声大伯母便可。”
喜春顺着她的话道:“那便请嬷嬷替我在大伯母跟前儿说一声了。”
“好说好说。”阮嬷嬷刚应下,顿时变了脸,原本和蔼的面目耷拉着,恢复了平日的古板严肃,很认真的告诉喜春:“少夫人已学了月余,该学的也学得差不多了,老奴这儿已经没甚可教的了,少夫人正式打理府上的买卖,等少夫人回府,老奴便最后一次考校少夫人,还请少夫人准备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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