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个?”摊主震惊。
“嗯!”阿圆掏出了一块闪亮的灵石。
摊主见了灵石,眼睛也直了,原来是仙门中人,难怪如此大方。
“一百个糖人且得等一会儿呢,而且也不好拿,你放哪里呢?”摊主边做糖人便问。
阿圆扯开腰间的储物袋:“都放这个袋袋里……”
方遥则来到书摊前,在摊主的介绍下,拿起了一本孩童话本翻了翻,讲得都是“孔融让梨”、“程门立雪”等经典寓意的故事。
她满意点头,这些才更适合小孩子听嘛。
想着俩孩子都很爱听故事,方遥便又多挑了几本,给摊主付完钱,转身才发现不见了俩崽崽和谢听的身影。
周遭人来人往,人声鼎沸,众多陌生的面庞与她擦肩而过,独独不见阿圆阿正的身影以及牵着他们的谢听。
方遥往前走了几步,格外留意牵着小孩的男子,可是找了几个,都不是。
一阵从未有过的慌乱心悸涌上心头,她走得太快,还不小心撞到了人。
“抱歉……”
方遥连声音都哑了,有种咽喉被扼制住的窒息感,被撞的行人低声抱怨,方遥一个字都没听得进去。
直到往前找了半条街,转身回眸间,看到日光下,牵着俩崽崽等在糖人摊位前的那抹熟悉的身影时,她周身仿佛要冷凝掉的血液,在这一瞬间流动回暖。
悬着的心落地,方遥才发现背后出了一身虚汗。
不远处的谢听微微俯下身,似乎在帮俩崽崽挑选糖人的款式,方遥默然看着他清隽的侧颜,莫名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她正要上前,发现谢听身边似乎多了个年轻女子,眉尾微挑了挑。
那边的糖人摊主接了笔从未有过的大单,正在哼哧哼哧地埋头狠做。
在方遥看起来颇为美好的画面,实际上的父女对话却是——
“一百个你们吃得完吗?”谢听蹙眉问。
“我存起来慢慢吃。”阿圆昂头道。
“呵,还会囤食了,哪来的灵石?”
“娘亲给的零花钱呀。”
谢听故意逗她:“最近我手头拮据,分我一点。”
阿正闻言低头打算从储物袋里拿出点灵石给爹爹,被阿圆按住,阿圆一点不上他的当:“哥哥别信他,他明明有钱,还要骗小孩钱……”
糖人摊位旁此时还站着一名粉衣女子,听到了他们之间的对话,她牵着的小男孩似是她的弟弟,弟弟的手里拿着一只刚做好的糖人。
他们已经拿到了糖人,却还一直没有走,粉衣女子的目光一直黏在谢听的身上,眼神闪烁,脸颊微红。
谢听今日穿得一身莲红色斜领的外衫,墨发半束,别着一根款式简单的玉簪,眼尾泪痣盈盈一点,艳色的衣衫更显他唇红齿白,俊朗无双。
她从未见过模样如此俊俏之人,踌躇半晌,鼓起勇气搭话:“公子,你家的弟弟妹妹真可爱。”
俩崽崽虽然吃过糖人,但还是第一次近距离看糖人的制作过程。只见摊主舀了一勺粘稠的糖浆,缓慢地浇在被碳火烧至通红的铁板上,如同作画一般,糖浆逐渐凝固成型。
俩崽崽们睁大双眼,看得专注,根本没听到那女子的问话。
而谢听更没意识到那女子在跟自己讲话,片刻后才反应过来,桃花眼侧目:“嗯?”
与此同时,一抹雪色身影不动声色地行至他的身侧,微凉的手指默默覆住他的手腕,松松地握住。
第一次被主动牵手的谢听微愣,继而眉眼染上鲜活的笑意:“阿遥。”
“娘亲,爹爹,你们看我们买的糖人~”
俩崽崽开心地给他二人展示刚做出来的糖人。
看到这幕,粉衣女子闪过震惊之色,这么年轻的公子居然都是两个孩子的爹了?
她诧异又尴尬,连忙带着弟弟快速离开。
待粉衣女子离开,方遥便松开了手,又被某人反手握住。
谢听心思何其敏锐,狭长的桃花眼扫了眼那粉衣女子离开的背影,又定定落在方遥脸上不自然的神色,试探问:“阿遥,你方才是在吃醋?”
“没有。”方遥极快地否认。
“那方才……”
“还没有买好?”她打断他的话,低头看俩崽崽。
“娘亲,这才做了两根。”阿圆说。
“你们买了几根?”
“一百根。”
方遥倒吸气:“怎么买了这么多?”
被岔开话题的谢听反而更加确定,犹自开心,刚才阿遥肯定是在吃醋。
方遥看着阿圆狡黠又有些难为情的神色,想到大概是自己曾经说过一块灵石能换一百串糖人,让俩崽崽们心心念念,用灵石零花钱来换糖人了。
顾念今日是他们的生辰,凡事能满足俩孩子的都尽量满足,于是,接近傍晚,方遥才带着谢听、俩崽崽以及储物袋里一百串糖人和一堆吃食,回了凌云峰。
夜晚,俩崽崽进了被窝后,方遥拿出新买的话本子,给他们讲了一个孔融让梨的故事。
听完故事后,俩崽崽脸上都露出些许不解的表情。
“为什么孔融要把大的梨让给哥哥?”
方遥说,因为兄弟们都想吃大梨,孔融能主动选择小梨,反显他的早慧和谦让的美德。
但这样的解释并不能让俩崽崽满意,阿圆又发出了灵魂之问:“那为什么不能把大梨分一分,一人一半呢?”
“……”
阿圆想,如果有一个大梨,一个小梨,他们一家四口分,那就把大梨一分为二,给爹爹和娘亲,把小梨也一分两半,给自己和哥哥。
多么容易解决的事呀,何必搞得这么复杂?
“嗯,阿圆你说得也没错,谦让固然是美德,但你若不想谦让就不必谦让。”
方遥倒是很赞同阿圆的想法,她不想给哥哥灌输,凡事一定要谦让妹妹的观念,也不想委屈妹妹,谦让哥哥。
凡事平等,不偏爱不溺爱,才是能让兄妹俩长久和谐相处之道。
“嗯!”
俩崽崽吃喝玩乐了一整天,也有些累了,听完娘亲的故事,满心欢喜在她的身边躺下。
临睡前,阿圆默默地想,虽然今年的生辰没有满城的烟火为他们庆生,但因为有娘亲在,却过得比以往都要开心。
闭眼入睡前,她对着月光默默许愿,希望以后的每年生辰,都能和爹爹、娘亲和哥哥一起过。
俩崽崽皆已安睡,屋里的烛火还亮着,方遥偏头,发现谢听还没有睡下,坐在床榻边,借着烛火和月光,正默然无声地看着她,眼底眸光闪烁,似乎有什么话想对她说。
“谢听。”
方遥轻轻唤了他一声:“怎么还不睡?”
谢听正犹豫要不要告之她,自己将要离开之事,但怕她若细细问及离开缘由,自己又无法自圆其说。
他看向方遥,正好从这个角度,又能透过她身后半掩的窗户,看到院子里某个胆子大的站在土堆上正朝他招手催促的鼹鼠。
“……”
谢听收回目光,找了个借口:“今日我很欢喜,所以睡不着。”
方遥心里也有相同的感觉,她今日过得也很欢喜。
起初,他带俩孩子找上门时,于而言是晴天霹雳,可随着这些时日的相处,她也有些适应了“孩子他娘”这一身份。
在宗里一成不变的生活,似乎也因为他和两个孩子变得有趣了一些。
“还是早些睡吧,阿正和阿圆明日还要上早课。”方遥轻声说。
“嗯。”
谢听应声,遂合衣躺下。
第二日清晨,俩崽崽还在熟睡,方遥向往常一样提前醒来。起身之后,她发现床榻靠外的一侧空落落的,不见谢听的身影。
方遥还以为他在院子里,轻手轻脚地披衣起身,去院子里找了一圈,依旧没找到他。重回到屋里,才发现桌案上留着一封墨迹未干的信。
方遥拆开来,信上的字迹歪歪扭扭,还夹杂着不少错别字。
[阿遥,顺良(梁)有位故人前几日寄来家书,家中有长贝(辈)离世,崔(催)我回去奔丧,此去匆忙,树(恕)不告而别,不日即归。]
【📢作者有话说】
回去清反贼=奔丧
谢听:这妖王爱谁当谁当,我想陪老婆孩子TAT
看到好多宝子评论说想看掉马,小小地剧透下,下次男女主见面即掉马啦。
看完信的方遥心头闪过一丝疑惑。
莫是他上回去喝喜酒的那家故人?那人家前不久才办完喜事, 怎么又开始办丧事了?
方遥转念又想,凡人羁绊多,生老病死无可避免,信上写了不日即归, 想来他只是离开几日。
她心下稍定, 随即便将这封信收了起来。
“起床了。”
见时辰差不多了, 方遥将俩崽崽叫醒, 随后去给他们拿要换的衣服。
她原先的衣柜基本都是空的,自己平时换洗的衣物都习惯放在储物袋里,自从俩崽崽和谢听搬来之后,这衣柜都腾给了他们用。
衣柜的左边一扇都是阿圆的小裙子, 右边一扇是阿正的小衫, 叠得整整齐齐。方遥各拿了一件出来, 觉得手感有点奇怪, 低头翻开袖子,看到了某人缝在内侧的好长一条蜈蚣脚。
方遥眼底闪过无奈的笑, 仿佛知道他当时这么缝的时候,肯定想得是反正缝在里面,谁也看不见。
但是他有没有想过,这个缝在里侧的蜈蚣脚,崽崽穿起来会硌得慌?
方遥只好又重新拿了一件, 好在俩崽崽的衣服还挺多,苏明画也给阿圆买过好几件小裙子, 暂时还是够穿的。
帮俩崽崽把衣服穿好, 换上鞋, 方遥很快就面临了第一个难关:给阿圆梳头。
阿圆坐在她面前的小凳子上, 方遥努力回忆平时谢听扎发包的手法, 试着去窝第一个小丸子,然而努力了半天,好不容易堆出来一个瘪瘪的丸子。她松开手还没有坚持片刻,就彻底松散掉。
阿圆看着娘亲一脸为难的样子,扭头体贴道:“娘亲不行的话,我今天就梳你这样的发髻去上学好了。”
不行,她这样的发髻就不是阿圆这个年纪该梳的,她若是顶着和自己一样的发髻去上学,一定会被其他弟子们嘲笑。
方遥心下叹气,谢听怎么走得这般突然,怎么也该把双丸子头的扎法教会给她再走啊。
眼见再耽搁下去,就要误了俩崽崽上早课的时辰,方遥只好摇人搬救兵,给师妹发去一条传音。
苏明画很快赶来,方遥眼见着她手起手落,几个缠绕来回,一个极其漂亮利落的丸子头加麻花辫就在阿圆的脑袋上成型。
“谢谢三师叔,娘亲,我去上学啦。”
阿圆和哥哥俩坐上小蜜蜂葫芦,开心地朝俩人挥挥手。
“去吧去吧。”苏明画也一脸姨母笑地朝他俩挥了挥手。
俩崽崽走后,方遥向苏明画请教丸子头的编法,后者拿来笔墨,在纸上画了编发的步骤图,细细讲来:
“编发很简单的,首先呢将后脑的头发分成两片,一片从上至下再分成六股头发,第一股绕着第二股缠绕两圈,第三股再绕着第二股缠绕两圈……”
方遥听的云里雾里,感觉自己的脑子也跟着师妹手里的笔缠绕了几圈。
这编个头发,怎么感觉比当初学术法课还难?
见方遥仔细凝重地看着她的画纸,如同研究什么深奥的阵法般,苏明画心中好笑,不禁问:“我师姐夫呢?”
一般这种扎头发的事,不都是谢听做的么?
方遥因为她的称呼而停顿片刻,无奈道:“下山奔丧去了。”
“唔,真好,还有丧可以奔。”苏明画感慨了一句。
“像我们这样的,当初的血亲,如今坟都不知道埋在了哪里。”
“……”
方遥语塞,到苏明画嘴里,丧事竟也变成了个稀罕事。
“师姐,我把我会的这十几种发型的编发都给你画出来了,你慢慢看,看哪种简单,学会一两种就可以了。”
苏明画在她的院子里坐了一会儿,遂离开去了主峰练剑。
方遥犹自在桌上看了半天图纸,只觉得脑中已经乱成了一团线。
不行,这东西她看起来简直如同天书,她实在搞不定,于是把桌上师妹留下的编发图仔细收了起来,打算出门一趟。
三个时辰前,灵霄宗山下郊外树林,去往北方妖界的必经之路。
林间薄雾弥漫,不见曦光。
谢听一身锦纹玄衣,桃花眼冷吊着,眸光乌沉,看起来就心情不佳,眼角泪痣于雾霭中愈显妖异。
一只四肢站起来还不及他膝盖高的鼹鼠,匍匐在他脚边,谢听低眸问它:“庞提此时人在何处?”
“王城传来的消息说,他数日前去了银淞城,似乎是去和幽冥信徒那帮人接头去了……”卢砚回禀道。
银淞城……
谢听沉吟道:“本尊自行前往即可,你留在此处,照看孩子们和阿遥,有什么动向及时给我传信。”
卢砚本以为尊主会让他一起跟去,没想到还是让他看孩子,顿时有些失落。
不过只要这位大爷肯回去,什么都好说。
“属下领命。”卢砚道。
谢听吩咐完,大袖一挥,便御风上了天。
妖族修炼到一定境界时,御风只会消耗妖力,不必借助飞行法器。
他回首恋恋不舍地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凌云峰,虽然他也很不愿与他们分离,但处置叛贼的事已经迫在眉睫。
他可不想以后带着崽崽们和阿遥回妖界游玩时,王城和宫殿已经易主,刻上了别人的名号。
属于他的东西,任何人都不能觊觎。
不过一个庞提,早去早回,就当去奔了个丧,谢听想着。
衣袂随风后扬,脚下山林农田飞掠,谢听的身影宛如一道玄黑的光在云端飞速闪过。
他觉得这样赶路还是有些慢,加之维持人型御风格外消耗妖力,御风行了百里后,索性显现出了原形。
雾气溢散后,一只通身雪白的庞然大物出现在云端之上。
它的体型比普通的狐大得多得多,粗壮的四肢、隆起的背脊肌腱勃发,充满着力量感,通身覆着雪亮如缎的松厚毛皮,甚至比成年巨熊的体型还要壮上一圈。
与其说是白狐,更像是山海经里那能推山倒海的异兽。
它鼻翼间喘出的热气与薄雾缠绕,吊梢的兽眼锋芒毕露,身后几乎赶上它大半个身子的蓬松狐尾随风轻摆,如同缀在它身后的大朵白云,尾巴尖儿如同渐变的云层,染着稍许艳丽的赤红。
四只兽爪同时飞踏疾奔,矫健的身姿快如闪电,比方才的御风速度快了两倍。
当雪白的兽影划过长空,偶尔有些于城镇里路过的修士感知到那磅礴的妖力,纷纷不安地握住腰间的兵器。
不敢探,更不敢追,只敢抬头仰望,眼中忌惮。
而有些潜伏在山林中的小妖们,感受到那抹来自妖王的压迫感,凶悍无匹的气息,更是被惊吓到连续几日闭门不出,躲在洞里瑟瑟发抖。
传送阵开通后,去往其他宗门已然方便了很多,中间转两趟传送阵,不到半个时辰,方遥就站在了藏机阁管辖的主城中。
藏机阁是个以炼器为营生的宗门,宗门实力一般,但靠着炼器这项手艺,在各大宗门里颇有盛名。
其坐落的主城可比灵霄宗山下的凡城热闹多了,其中随处可见往来的修士,街边走几步便有一家炼器铺子。
方遥寻了一家生意最好的,且门牌上带有藏机阁标识的店铺走了进去。
掌柜见有人来了,热情招呼:“客官,想买点什么?我们店里什么现成法器的都有,还可以按需求定做。”
方遥环顾了下店里,道:“我想定做一件法器……”
掌柜扫了一眼她身后背着的长剑:“您是要锻剑呢还是其他什么兵器?”
“我要定制的法器可能有点特别……”
“这样啊,”掌柜摸了摸下巴,仿佛领悟了什么,偏头往里屋高声喊道:“寒山,出来接客!”
话音落,一个年轻的男弟子撩开帘子探出头来,手里还拿着炼器用的锻锤,他似乎正在后院炼器,汗水浸湿了前襟。
“有客?”
那小弟子看了看掌柜,掌柜忙朝方遥使了个眼色,小弟子看过来,当即便认出:“您是灵霄宗掌门大弟子方遥?”
前几次百宗大比,他见过方遥打擂台,她在台上持剑所向披靡的样子,只要见过的人都会印象深刻。
尤其是她那把本命剑雪寂,是把难得的好剑。
方遥点点头。
她也觉得这位小弟子有些眼熟。
这家店铺挂着藏机阁的宗门标识,说明里面的炼器师都是藏机阁的弟子,或许是在哪场百宗大比上见过,但和她打过几次照面的弟子太多了,她叫不上名字。
“听说这次百宗大比由灵霄宗承办,方道友,莫非您是来找我保养剑,或是定做其他什么打擂台用的法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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