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浅其人,苏浅和一桩桩的事存在的关联,不是他们想否认,便可以当作不存在的。
他们因为对苏浅的信任,不愿意怀疑苏浅,那是他们的事。
崔业是仔细研究,发生的这些事,都和苏浅有关系,苏浅究竟在其中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难道不该查一查。
陈瑾针对崔业提出的疑问,往前走了一步,“看信上的字迹,确实是舅舅的不错,而且,舅舅在动手之前,也曾对外祖父说出过信中所提及之事一样的话。”
这些事都是陈瑾亲耳所听,亲眼所见。
“家中老妻同我相伴多年,我的字迹,老妻写得分毫不差。”夫妻夫妻,他们是最熟悉的人,也是最了解对方的人,想要装成对方,或许是要费些心思,不代表不可能。
崔业用自己为例,不过是提醒着陈瑾和顺帝,千万不要觉得夫妻相处得到的是一些外在的东西。
陈瑾和顺帝都缄默了。
司徒晋于此时出声道:“陛下还记得臣同陛下禀告的事吗?”
对啊,司徒晋能被顺帝定义为自己人,难道只是巧合?
分明一切都是有原因的。
顺帝的神色变得越发晦暗不明,“你和崔丞相是一样的态度?”
“是。陛下宽厚,多年以来,苏夫人为人温和,可是陛下不想知道,为何苏夫人突然提出和离?”司徒晋是从细微处得出结论,同时也由此判断,苏浅和朱央的事并不寻常。
陈瑾一时之间也不知该如何答。
若是按陈瑾两世的看法,苏浅要同朱央和离,自然是因为嫁入世族多年的苏浅,从来都饱受非议,朱家人对她一向漠视,就连她的孩子也从来不与她亲近。
这样的家,有何值得人留恋的?
和离之后,海阔天高,自由自在,难道不比困在方寸之间更加逍遥快活?
陈瑾站在这样的角度,是不愿意苏浅憋屈地过完一辈子的。
只要有机会,哪怕只是一线的希望,她也希望苏浅去过自己想过自由自在的日子。
“安之所言甚是。和离之事,朱郎之死,两者果真毫无关系?”崔业听到司徒晋的附和,更有信心了。
正常的人面对这样一件件发生的事,谁人不是心怀疑虑?
也正是因为如此,顺帝和陈瑾都没有表现出怀疑,才是不正常。
但一想顺帝对苏浅怀揣的愧疚,或许也是觉得一桩婚事成或是不成,都觉得无妨,以至于反而落入旁人的圈套。
不得不说,若是一切都是苏浅主导的,苏浅将顺帝和陈瑾的心思算得实在是准。
“查。一定要查到底。另外,许朱公将尸体带回厚葬。”顺帝察觉苏浅心思有异,当机立断地下令。
他这一番作为,崔业原想张口阻止,随后却是悟了顺帝的打算,合上了嘴。
在这过程中,崔业余光扫过陈瑾和司徒晋,得,这两位眼观鼻,鼻观心,完全不认为顺帝做下决定会是为了坏事。
“臣去安排。”崔业不作其他反应,赶紧退出去,请朱贲把朱央的尸体领回家,顺便把跪在外头打着讨要公道的人一并打发了。
陈瑾和司徒晋恭敬送人,谁也不想打听崔业用什么办法打发人。
“这件案子扑朔迷离,眼下人在你府上,你自问回府能应对?”顺帝心下一叹。他虽为帝王,可他一直仁厚也信人。
没有想到有这样的一天,他竟然会因为这份善心被人利用。
诸多算计,为达到的究竟是什么目的?
顺帝满心的疑惑,也清楚一时间无人能为他解答。
比起他心中的那些困惑,眼下最要紧难道不是陈瑾?
苏浅暂居于她的公主府,陈瑾出宫回府,自问能应付得过来?
顺帝有此担心也不是无的放矢,毕竟苏浅对陈瑾所知甚深。
“父皇放心,我可以应对。”陈瑾郑重的承诺。司徒晋在这个时候也出面提醒顺帝,“陛下是不是忘了还有臣?”
顺帝一眼扫过司徒晋,视线又一次落在陈瑾的身上,最终赞赏的点点头,“说得对,还有你在,有你陪着阿瑾,朕倒是可以放心些。”
第133章 一波再起
无论顺帝这句话究竟是真是假, 反正司徒晋听来,面带笑容,万分感谢顺帝的信任。
“这件案子你们继续查。”顺帝言归正传, 没有忘记司徒晋和陈瑾到此,究竟为何。
“崔丞相已然全权负责, 我们是不是不该插手过多?”陈瑾第一个提出反对的意见, 并不认为凡事都得揽在身上, 而是应该适当的把事情交给别人去办,尤其现在崔业已经负责这件事。
“一明一暗。有何不可?”司徒晋反应更快,理所当然的觉得, 顺帝分别让两批人去查同一桩案子,并没有什么不妥。
陈瑾抬眼扫过司徒晋, 无声的控诉着。司徒晋浑不以为然。
“你之前既然有了线索,就顺着线索继续查下去, 朕必须要得到肯定的答案。”顺帝这辈子皇帝当到现在, 被人玩.弄于鼓掌之间却是第一次。
利用他的信任, 利用他的仁慈达到目的的人,他倒想看看这个人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只希望案子查到最后,结果不会让他失望。
“陛下放心,臣一定查个水落石出。”顺帝是冲司徒晋说的,司徒晋郑重的承诺。
区区一桩案子,不管牵扯了多少人,藏的有多深, 他都一定会查出来。
顺帝满意于司徒晋的配合,视线落在陈瑾的身上, “这桩案子,你想查只管继续查下去, 若是不想查便不查。”
对待臣子和对待女儿的态度,肯定是不一样的。顺帝知道陈瑾的辛苦,也清楚相比于司徒晋,陈瑾过于磊落。
手底下有像陈瑾这样的臣子当然不是不好,但顺帝也清楚,得到了这样的臣子,若是用得不好,只会给自己带来麻烦。
女儿就不一样。女儿坦坦荡荡的,什么心思都敢袒露于他的面前,比起无数人在他的面前动着小心思,算计着他,顺帝当然更喜欢这样的陈瑾。
“是。”顺帝给了陈瑾选择的权利,陈瑾也不急于在这个时候昭示于天下,让人知道她到底是什么样的选择。
“最近你们夫妻都忙着朝廷的事,很久没有聚在一块儿了。朝廷再多的事,出了宫门,回了家,自改抛之脑后。你们就做你们的夫妻,新婚燕尔,自该高高兴兴的。”顺帝操心的事实在不少。
看着一对小夫妻在他跟前,连双目对视都不曾,更不要说情意绵绵了。
这才刚成婚多久,难道他们两个已经连看都不想看对方一眼了?
顺帝审视的目光,尤其落在司徒晋的身上,他可记得司徒晋对陈瑾的感情。
果真从前的深情款款全部都是装的,只为了娶到陈瑾,也为了迷惑顺帝?
“在陛下的面前,我们得记得为臣的本分,且崔丞相也在,总不好让崔丞相看到太多,懂得太多。”不得不说,司徒晋还是很会找理由的,听听他这话说得。
公事是得公办,在外人面前,陈瑾也从来不喜欢别人装深情,他不过是配合陈瑾罢了。
诸事不容易,万望顺帝也能体恤一二。
顺帝挑了挑眉头,竟然是这样的理由?
余光扫过陈瑾,陈瑾连解释都不曾。相较于司徒晋急于解释,简直冷漠之极。算了,他还是不要问得太多。
“行了,回去吧。”顺帝既然决定不问,这不就把人打发了去?
司徒晋立刻配合地作揖,“陛下,臣与公主殿下先行一步。”
陈瑾福身道:“儿先行退下。”
两人一道离去,司徒晋在出门口的时候随口一问,“殿下,朱嫔不会等着殿下?”
有此一问,不知是想看陈瑾的笑话,亦或是想看大齐的笑话。
陈瑾倒是不慌不忙,“想是来不及的。”
顺帝要应付外头的臣子已然不易,又怎么会让内宫在这个时候也闹出事,内外夹击,更不得安宁。
“殿下就没有想过,或许有些事情一开始并不如殿下所想的那么美好。”司徒晋又提了一句。对应方才在殿内他们的交流,话中何意,不至于不懂。
陈瑾想到前几日她领苏浅回家时,司徒晋的反应。
晦暗不明的眼神,亦是打量苏浅。陈瑾从来不愿意想多,司徒晋的态度,在陈瑾看来,或许这一切只是因为司徒晋想起上辈子的一些往事。
毕竟上辈子的苏浅助她甚多。
陈瑾于军中并无人,几乎可以说,她是借苏浅之手,才慢慢在军中占得一席之地。
可是,从未上过战场的人,想跟在战场上拼杀出来的人相提并论,无异痴人说梦。这是最后陈瑾败于司徒晋之手的原因。
陈瑾是汲取失败经验的人,这一世未必没有再借苏浅之手,更深地掌握军中的意图。只是一切尚未来得及推行,这就闹出朱央之死。
朱央,陈瑾回想在牢中看到的朱央,她总觉得他们漏了什么。
“殿下。”陈瑾失神,看起来并不像是在为苏浅的事而忧心。
司徒晋拿不准陈瑾的心思,故而有此一唤。
“想来你我做事,不需要谁指手划脚。”陈瑾考虑的事,自然是不会告诉司徒晋的。
“殿下就不想知道,我给陛下送了什么消息,能让陛下相信,我和陛下是同道中人?”司徒晋对陈瑾的态度吧,不能说有多喜欢,但也绝对不会喜欢。
想让陈瑾正视他,他有的是办法。
陈瑾停下脚步,回头扫过司徒晋一眼,“你不说,难道我就不知道了?”
可不吗,想想顺帝对陈瑾信任。陈瑾只是不想问而已,但凡她要是开口问了,顺帝一定会一五一十地告诉陈瑾,为何如此信任司徒晋。
司徒晋颔首,“倒是我忘了,陛下信任殿下,愿意告诉殿下任何事。相较之下,诸位皇子并没有殿下的好福气。”
陈瑾冷笑地问:“这番话司徒公子若是想挑拨离间,不该在我面前提起,而是应该到两位兄长面前。”
别以为陈瑾不知道,司徒晋就是巴不得陈瑾不自在。
“殿下近日忙碌太多,难道不认为该让旁人多出力,殿下安静地呆着?”司徒晋不为陈瑾的冷漠所动,倒是还继续给陈瑾出主意,请陈瑾务必记得,她管得越多,反而会让很多人心生不喜。
陈瑾岂会听不出来,“树欲静而风不止。司徒公子,不如你告诉我,你能安生太平的过日子吗?你是不能的。你也一定不会。
“而我,若不想失去一切,就不可能安静呆着,成为一个无用的公主。”
无用的公主,生死皆在旁人一念之间。不,陈瑾断不可能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我早就跟公主说过,公主不信我,自不该相信任何人。如你的兄长,如你的舅母。”司徒晋知道,想让陈瑾安安生生地呆着断不可能,那么有些话他就不得不提醒。
虽然这一番提醒落在陈瑾的耳中,陈瑾一句都听不进去,他还是不得不提。
陈衍的事都已摆在眼前,真真切切已然发生的,陈瑾看看现在。她相信的苏浅,果真就那么值得她信任?
“你用不着用这样为我好的语气跟我说话,也不用提醒我什么人该信,什么人不该信。
“我愿意付出我的诚心与人相交,也愿意去相信我想相信的人。就算最后我得到的是背叛,我承担得起后果,就不劳你司徒公子为我.操心了。”
陈瑾神色激烈地回应,亦是提醒司徒晋,她的事,她自己决定。
司徒晋转头看了陈瑾一眼,最后迈起脚步朝外去。
明明挑起话头的人是他,他坏了陈瑾的好心情,现在却又能若无其事的离去。
陈瑾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同样意识到她的情绪竟然被司徒晋牵着走,不该如此,不该。
出了宫门,没有再看到守在宫门前的人,陈瑾的眼中闪过一道光芒。看来崔业成功了。
顺帝在这个时候开口让朱贲带回朱央的尸体,看似是被逼无奈,谁让宫门外跪了那么多的人。
朱央为何而死,为何人所杀,有些人心知肚明还要闹大,无非是想借题发挥。
为朱央之死而痛心的人有。而朱贲先一步将朱央之死扣在苏浅和陈瑾头上,何尝不是为了洗脱他的嫌疑。
依常理,子岂能杀父。但有陈瑾的供词,朱贲未必洗得干净。
与其让人捉住他的把柄,倒不如朱贲先来。
朱贲未必不曾痛心,然而在痛心之后,他须得考虑的是,通过这桩事,他们能操作起来,达到什么样的结果?能对自身有利。
这一点,世族们尤其会利用得淋漓尽致。
崔业本也是世族出身,在一定程度上能缓和世族的怒火,尤其可以利用现在他们手里的这些线索,提醒朱贲千万别把皇帝逼急了。
逼急了皇帝,他会做出什么样的事,谁都不敢保证。
况且,皇帝愿意让朱贲在案子未查明前让他带回朱央的尸体,难道朱贲认为,跪在宫门前讨要公道,比让他的儿子入土为安更重要?
若如此,朱贲何尝不是落人于柄。
朱贲要达到的目的并不小,这个时候的他,更须得保证自己不会成为旁人攻击的对象。
崔业为相多年,朱贲的为人品性,崔业不会不知,自然也是懂得如何让他听进劝,见好就收。
“殿下。长公主遇刺。”陈瑾考虑着崔业和朱贲的交锋,不想宫门都未踏出,竟然收到这样的消息。
“姑姑如何?”陈瑾第一时间关心的是苏浅的安全,耿昌连忙道:“殿下放心,长公主无事。只是府上两人为护长公主被伤。”
这对陈瑾来说, 同样不是好消息。
她的公主府内,有人胆大妄为地闯入府中行刺,简直目无王法。
可是, 谁会在这个时候故意惹怒陈瑾?更甚者惹怒顺帝?
于陈瑾的公主府内行刺,这是何等胆大妄为之举?若不是再无他法, 谁又会做出这样冒险的事?
“人无事?刺客捉住了吗?”陈瑾听着伤了人, 追问伤势如何, 刺客是否捉住了?
耿昌一五一十的回答道:“虽然伤得不轻却无性命之忧,已经让大夫看过。刺客十分熟悉府内情况,竟都逃离, 没有抓住一人。”
说到这里,耿昌羞愧的低下头。
陈瑾回头看向耿昌, “你说刺客十分熟悉府内的地形,所以顺顺利利的逃脱, 而你们没有任何一个人能追上抓住他们?”
耿昌肯定的点头道:“奴一直在府里盯着人, 从刺客出现那一刻开始, 到他们逃离,他们很清楚府里的守卫,能够巧妙的避开府中的侍卫,逃得无影无踪。奴可以肯定的告诉殿下,这批刺客对公主府了如指掌。”
陈瑾自然是信得过耿昌的,也正是因为如此,耿昌透露出来的信息, 更值得人深思。
“朱公跪在宫门前,很显然他想通过威逼陛下的方式达到目的, 也就代表了他不会在暗中出手。”司徒晋也在旁听,陈瑾没有说出口的话, 他倒是分外坦然的脱口而出。
就算方才司徒晋提醒陈瑾不当回事,现在总不可能还不当回事。
陈瑾不善地瞪了司徒晋一眼,“清楚公主府情况的,并不是只有一个人而已,比起司徒公子让我怀疑的对象,其实我更怀疑司徒公子。”
司徒晋想说的话戛然而止。不错,陈瑾有此怀疑并没有不对。可是陈瑾是宁可怀疑他,也不愿意相信所谓的巧合并不是巧合?
“殿下,容臣提醒你一句。眼下臣和殿下是同一条船上的。”司徒晋还是想为自己解释一番,他想证明自己并没有出手的理由。
“一道对付朱家的目的?对,你想对付朱家不假,毕竟世族中有本事和你们司徒家相提并论的唯朱氏而已。既如此,除了一个朱家,对你而言,百利而无一害。”陈瑾不是想把事情全都扣到司徒晋身上,而是事实上,司徒晋很有这个可能。
司徒晋一时无言以对。瞧,对待别人陈瑾不愿意去怀疑,对他,却是从未停止过怀疑,如此大区别的对待,司徒晋虽然已然习惯,心下还是有些不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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