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天的时候,温以泽帮爷爷奶奶预约了医院的检查,就在景向维住的医院。之前景向维住院的时候,温以泽帮了不少忙,不管出于什么理由,景致都要去帮忙。
检查之后,他带着温奶奶慢慢朝着景向维的房间走去,温以泽已经带着温爷爷等在那儿。
温奶奶拉着景致的手说:“幸好有你陪着我,不然我还真听不懂护士在说什么呢,我们都鸡同鸭讲,沟通不了。”
“不用这么客气的,奶奶,以后你想去哪儿,都可以叫我陪着你,我带你去玩。”
“那真是太好了,要是以泽以后能找个像你这样的女朋友,我和他爷爷也就放心了。”温奶奶真是越看景致越喜欢。
她从随身携带的背包里拿出一根红绳给景致,景致有一丝犹豫,但还是被奶奶强硬地塞到她手里:“不是什么值钱的小玩意儿,但是我来北京前去庙里求来的,你不拿着,奶奶是会伤心的。”
如此一来,景致只好收下,甜甜地说一声:“谢谢奶奶。”
这一幕落在程寄眼里,他刺痛地喊了一声景致的名字。
景致抬头,见到程寄站在景向维病房边的楼道口,目光有些摇晃。
那里就离景向维的病房还有两个房间,景致和温奶奶说了一声,自己慢慢走到程寄面前。
“你怎么到医院来了?”她的口吻像是面对投资人热切了一些,但不多。
那天是周五早上,程寄来医院和院长签合同,签完之后,又不由自主地朝着景向维病房走来。
其实他也只是来碰碰运气,谁知道会看到这些。
温奶奶和景致说话的亲热劲儿,就好像见家长一般。
程寄问:“她是温以泽的奶奶?她来见你爸爸干什么?”
他的声音发紧,即使是质问也没了往日里的傲气,好像是在埋怨景致背着他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景致觉得他不可理喻,这是她的私事,又没有必要和他说。
转身要走的时候,被程寄一把捏住手腕。
他紧皱着眉,几乎是咬牙切齿地问:“你们两家人为什么要见面?”
景致本来不想理会,但因为是在景向维病房附近,她担心程寄再闹下去,会被爸爸看见。
她用力想甩开他的手,微微恼怒地说:“他家里人来医院检查,顺便来我爸病房坐一下,有什么问题吗?”
原来是这样。
程寄的心宽慰了许多,他松开了手腕,脸上的阴云消散。
他帮景致理了理袖口,指尖带着凉意,很平和的说:“嗯,外面冷,你进去陪陪景叔叔吧。”
他说这话时无甚表情,但不难听出愉悦之意,仿佛刚才紧张生气的模样是景致的幻觉。
变脸变得如此之快,不难让景致在心里骂了他一句有病。
“这和你有什么关系,之前不是让你别再来了吗?”
程寄面色如常,很好脾气地嗯了一声,“我知道了。”
仿佛一拳头打在棉花上。
景致也懒得再和他说话,扭头就走。
程寄却是眉眼弯弯,笑吟吟地看着她走入病房。
除夕夜之前,温以泽有个杂志封面的拍摄活动,活动结束后,他打电话给景致,那时候景致正在参加时尚圈内部的一个酒会活动,她问温以泽要不要来玩玩。
温以泽不太热衷这些活动,以前没有经纪人的时候,他不得不独自面对,直到景致当他经纪人,帮他借项目才好一些。
不过既然景致也在那儿玩,听她的声音蛮开心,温以泽也不介意去看看。
也许是临近新年的原因,这个酒会活动并不是跟商务,气氛和缓得好像一个大型交友场所,大家互相交友,介绍各自过去一年的成绩。
但这些对温以泽来说还是有些别扭,跟在景致身边才有所缓解。
今晚的景致很迷人,她参加这种活动,打扮都要比平时景致很多,长卷发,灰粉色的连衣裙,从容不迫地与旁人交谈。
温以泽看着她说话,不由得会心一笑。
程寄自进到酒会起,要与他攀谈的人就络绎不绝。
他来这个酒会不是为了这些无聊的人,但又不能错过。他不胜其烦地躲进酒会的的小包厢,在门口看了两眼,就看到温以泽跟在景致身边,目光逐渐地发冷。
“那不是景致吗?”一旁的陆义森问。
程寄没有说话,冷哼了一声。
“那她旁边的男人是谁,怎么老是跟着她。”陆义森自顾自地说话。
程寄没有回答。
陆义森别有深意地看着程寄的冷脸说:“你不喜欢他?”
岂止是不喜欢,简直是碍眼。
陆义森笑着说:“打台球还少了个人,我去问问他愿不愿意。”
和程寄这样寡言少语,摸不透心思的人比起来,陆义森要平易近人许多。
他主动邀请温以泽来打台球,那时候景致不在他身边,温以泽不是个会拒绝别人的人,而且他觉得在社交场合让自己好说话一些,能减少景致很多麻烦。
更何况陆义森走到他身边的时候,温以泽感受到他身上的目光更多了,这说明陆义森至少是个人物。
他没拒绝,跟着陆义森走到包厢,在里面见到不少比他红的明星,目光触碰到程寄的时候,似乎又一切都明了。
程寄有些懒散地坐在沙发上,影影绰绰的,旁边的人跟他说话,他并不十分热切,眉眼柔和,目光沉静。
似乎注意到有人在看他,程寄抬头,和温以泽的目光相遇,两人都相互打量一番,然后不动神色地挪开。
没有人为难温以泽。
陆义森问温以泽会不会打台球,要不要来一盘的时候,温以泽浅笑着说:“好啊,很久没打了,技术不知道退步没有。”
“程寄,你呢?”陆义森又转头看向他。
程寄摇摇头,唇瓣中冷冷吐出几个字:“没兴趣。”
陆义森原本喊温以泽来打台球的目的,是想看场好戏,可惜这台戏没有唱起来。
只是程寄的“没兴趣”维持得时间不长,在温以泽打赢了一场台球后,他站起来问:“要不要再玩玩?”
突如其来的声音让其他人都停下动作。
程寄的声音清泠泠,目光微沉,执着又带着挑衅地意味看向温以泽。
温以泽捏着台球杆子,大拇指与食指轻轻地摩挲,笑着问:“和谁?”
“我。”程寄断然地说。
温以泽知道程寄是向着他来的,毫不示弱:“好。”
“既然要玩就得有个彩头,我们互相指一样对方身上的东西当赌注怎么样?”程寄说。
包厢里的灯光落在程寄身上,走动间,像是淡金色的液体在流动,这一说法无异于是将今晚的乐子推向高/潮,许多看乐子的人都激动起来。
“这个建议好,我就说刚才这台球打得不过瘾,原来是没有赌注,这有意思!”
温以泽点头答应。
程寄像是钓鱼的人看到鱼儿慢慢上钩,嘴角弯起弧度,他慢条斯理地把身上的东西拿出来:手机,手表。
似乎并不多,然后他又点了点在场几个人,这些人手上有大把的资源。
程寄说:“他们手上的资源也算我的赌注。”
气氛越来越紧张,大家忽然都意识到程寄是来真的,他都能拿出资源来和温以泽赌,难道温以泽身上有什么东西是程寄很想要的?
他们又看向温以泽。
温以泽拿出自己的手机,胸针,想要再拿出点赌注的时候,摸了摸身上,空荡荡的。
来参加酒会,身上不可能带很多东西。
温以泽不卑不亢笑着说:“不好意思,我只有这两样,你是想要我的胸针还是手机?”
程寄瞥了一眼,不为所动,下巴朝着他的手腕点了点:“我要那根红绳手链。”
那根和景致一样的手链。
第五十八章
脱掉西装外套后, 白色的衬衫袖子上绑着黑色的袖箍,程寄伏在库边,修长纤细的左手平铺在台球桌上, 掌心微微弓起, 顺势翘起大拇指架住杆子。
面如冠玉的脸, 一半藏于暗处, 一半亮于光影中, 眉眼澄莹, 目光灼灼地越过白球, 盯住红球。
呼吸渐渐秉住,就在大家以为时间静止的时候,右手积蓄的爆发力忽然顶了上去,砰砰两声, 红球和咖啡球一杆入洞。
整场球打得又正经又下流。ʝʂց
落袋的清脆声音让在场的女观众面红耳赤。
景致和两个制片人聊了一会儿,转身就不见了温以泽的身影,有人提醒了她才知道这件事。
她被人渐渐挤到了前排, 看着程寄和温以泽你来我往。
他们比的是斯诺克的规则,两个人平日里都不是争强好胜的人,这回倒是秉着气, 谁也不想认输。
“听说程寄打比赛是为了根红绳手链?”
“什么红绳?”
“喏,茶几上摆着呢。”
顺着旁边说话人的手指看过去, 景致看到茶几上分别放着手表和那根红绳手链。
手链细小又非常普通,景致差点就忽略,只是和她手腕间悬挂着一样,都串着个小核桃。
“那块手表是Greco限量发售的手表, 价钱先不说,想买都买不到, 这根红绳手链有什么奇特的吗,又不是金子,怎么拿来和手表比啊。”
景致纤弱的手指勾到了那颗小核桃,慢慢磨碾在指腹,随着旁边人无心的一句“是不是情侣手链啊”,景致忽然重重地一捏,粗糙的表面硌得她心头一跳。
不知情的人只当这场比赛的激烈程度是即兴发挥,神来之笔,全场唯一的知情人陆义森却是能感受他们两人之间的紧张微妙。
他眼角挑着看向景致,只见到景致沉着脸,目光怔怔的,谁也没有看。
台球桌上越来越激烈,比分不相上下,到了最后几球,程寄换了激进的打法,以攻为守,耐着性子架球布局,温以泽在落后几分的情况下,每次打球都用足了十分的劲。
忽然台球杆撞在库边,从温以泽手中滑落,在地上抖出了光影,他痛得直皱了眉,轻呼出声。
“你没事吧?”景致随即走了过去。
温以泽左手食指被撞得乌青,出了淤血,看着就痛,他看了景致一眼,“没事。”
“这还叫没事?”景致拿着他的手,担心地说。
程寄站立在那儿,唇角抿得极薄,冷着眼看着面前这一幕。
身后的陆义森走出来,看了一眼程寄冷硬锋锐的侧脸,目光渐渐往下移,台球杆上捏着的那只手也好不到哪里去,血迹斑斑。
陆义森:......不就是打个台球?怎么这两个人跟打了一架一样。
他看热闹不嫌事大,假装惊呼:“程寄,你怎么也流血了?”
景致看过来,程寄的手轻轻一转,将受伤的部位露出来点,目光渐渐软下来。
确实有些血肉模糊,温以泽忽然捏住了景致的手,景致回过神,收回目光。
即便程寄受伤,她也似乎不再关心了。
程寄的心口一痛,涌起万千情绪,声音冷硬地问:“还打不打了?”
温以泽低头看着景致,景致摇摇头:“不打了,都受伤了,还怎么打。”
程寄压着声音,没好气地说:“你是他什么人?”
温以泽温柔一笑,顺势将景致的手包裹在手里,抬头看向程寄,“她说不打了就不打了,就当我今天输了。”
这哪里像是输了比赛的人的口吻,在这场暗流涌动的比赛中,温以泽像是赢家。
说完,就拉着景致走了。
程寄的胸中忽然腾起一场盛大的暴风雪,烦躁与不安横冲直撞得他胸口痛,冷沉沉的目光中倒映着景致和温以泽交错的手,他一把就将台球杆甩在地上。
咻咻作响。
“滚出去。”他掷地有声地说。
面上不见波澜。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让围观群众看得稀里糊涂,陆义森知道程寄在气头上,忙招呼着众人出去,门一关上,程寄就把茶几上的红绳手链甩在地上。
一同甩落的还有那只昂贵的手表,表面有了划痕,但在他眼里什么也没看见似的。
红绳手链摔也摔不坏,程寄找了一圈,才在沙发的角落里找到一个不知道是谁遗落下的打火机。
他二话不说,就擦亮了打火机。
蓝色托生的橘色火苗在程寄的眸光中噌地腾起,燎烧着红绳。
却怎么也融不了眼眸中的雪。
骗子,还说温以泽的家人来北京只是为了检查身体,那这个相同的红绳手链算什么?
那天他明明看到温以泽的奶奶把这根手链放进她手里。
他只有她的一根发圈。
而他们有相同的手链。
凭什么!
不管是什么,他都要毁掉。
微弱的火苗舔舐着红绳,愈演愈烈,渐渐烧到他的手指,灼痛着光洁的肌肤,引得太阳穴突突跳。
然而他没有放手,反而在食指手上的部位用力地揉捻,火焰碰到泛冷的鲜血噗滋一声,冒起了白烟。
掌心的核桃应声而落。
随着火苗一起阴下去的还有那盛怒的情绪,但那不是消化,而是暴力地用块沉冰死死压着。程寄的眸光冷轻轻的,像片雪落在冰湖上。
姣好的面庞映着琉璃的灯光,有一种绮丽的美。
他打台球也出了血呢,程寄幽怨地想。
景致被温以泽拉着手回到了停车场,走到车前的时候,她才意识到自己的手在温以泽的掌心里。
掌心的温度灼热,景致忽然顿住,稍微试了试要把手抽出来,温以泽感觉到了,便松开手。
等到掌心的细腻绵软划走后,又有些失落。
两人相视一笑掩过尴尬。
温以泽往日里都是温雅内敛的人,不愿意和人产生冲突,有时候为了不起冲突,甚至愿意自己吃点亏,更何况是在这种场合。
景致拿起他的手检查伤口,“伤得这么重,到时候说不定要留疤,人家让你去打台球,你就去打啊?你会打吗?”
和程寄打台球的原因几乎是在温以泽和程寄两个男人之间心知肚明的事情。
停车场的灯光微弱,他的手指离景致很近,微热的呼吸喷洒在手指上,心脏砰砰跳得很快。
温以泽的手指忽然又热又麻,他缩了一下,想要收回来,又被景致紧紧捏住,“别动,好不容易止血,等一下又流血了。”
他的心像是刚打开的冰可乐,边缘冒着无数的气泡,温以泽用力地压住那点酸甜,状似随意地说:“这算什么,程寄受的伤好像比我还严重。”
景致微顿,没抬头,“他和我有什么关系。”
“嗯,”温以泽的目光十分温柔,含着明目张胆地笑:“我知道你只关心我,和我有关系。”
景致的心口一阵慌乱,不敢看温以泽灼热的目光,索性垂着眼睫。
眼影微微闪动着珠光,怔怔地看着温以泽,半天说不出话,手指松开又马上被温以泽抓住,他掌心的温度热得不像话。
“景致,今天我看到你朝着我走过来的时候很开心。”温以泽忽然说。
温以泽的父母在他很小的时候就丢给爷爷奶奶养,由于爷爷奶奶长期务农,家里的家务活都被温以泽包了。
小小年纪就开始做家务活,以至于现在动手能力很强。
在腊月二十七的时候,看着温以泽井井有条地将出租屋打扫得干干净净,清清爽爽,叶柠都啧啧赞叹:“以泽,你要不别干演员,开个清洁公司得了,前两天我家大扫除没喊你去,真是可惜。”
唐晓杰备着火锅菜,觑了叶柠一眼:“他是我们老板,你想啥呢。”
这时候,景致背着双肩包从外面回来,加入他们:“在我们这儿,老板也能当员工用。”
“听见了吗?”叶柠得意,冲着温以泽的背影喊,“以泽,年后你去我家打扫呗,过年的时候我家肯定要来一大堆亲戚,我妈收拾半天,你去了她就轻松了。”
温以泽整理着他那堆海报,没客气地说:“可以是可以,不过得加钱。”
“而且以他的外貌和能力,还要翻倍。”景致添上一句。
“你们两个人可真敢狮子大开口。”叶柠无语。
景致朝着温以泽走过来,两人盈盈一笑,她问:“伤口没碰到水吧?”
温以泽摇摇头,“我带着塑胶手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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