涂蝉的脑袋里面只有一个念头在不停的回转。
和她说这个干什么?
到快睡觉的点打视频过来,就只是为了说这个吗?
但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气氛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对视了许久,竹马先转开了眼睛。
他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冷淡,若无其事的开口询问,“对了,刚才我打视频给你的时候,你那边好像显示正在视频中,我打搅你了吗?”
“没有。”涂蝉干巴巴的挤出回答。
“噢。”又是一阵沉默。
涂蝉局促的眨着眼睛,“刚才,在和朋友通视频。……新认识的。”
“……早点睡觉吧,我这边还有些事情。”
等到涂蝉也道了晚安并挥了挥手后,视频那段就挂断了。画面消失,涂蝉还有些反应不过来,他到底是想说什么?
只是为了告诉她他一个星期之后就能回来?
但告诉她做什么?
涂蝉摸不着头脑。
真是怪人。
她转头就把这无关紧要的小插曲抛到了一边,睡觉?她怎么可能这个点睡觉——涂蝉迅速打开了游戏,并且将工具准备在一边。
找点灵感,然后画漫画!
游戏画面一打开,映入眼帘的就是埃尔伯特。
涂蝉倒吸了一口冷气。
墨蓝色长发,用发带松松的绑着,金丝框眼镜,得体的黑色套装,让他显得细瘦又高挑,外罩着他总是穿的那一件黑色斗篷,看起来像一只乌鸦。
如果,他就是引起案件的最终boss的话……
那他就不是福尔摩斯,而是莫里亚蒂了。
一个以冷静高智商而出名的司法高官,丞相之子,这个国家运作重要枢纽般的人物,背地里面居然是案件的策划者,多么可怕。
明明只是恋爱游戏,涂蝉却提心吊胆起来。
看到埃尔伯特出场,他的心里面就有些隐隐发怵,上下打量着这个过去,没有在意的可攻略角色。
冷静,感情淡漠,高智商,有时也是天才罪犯的另一面。
屏幕那头,埃尔伯特摘下帽子,冷淡的行了一个礼。
【殿下。】
【您所感兴趣的案件,现在有些线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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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段时间,涂蝉和新朋友打的火热,游戏都登录的少了,尤那看着她越来越开朗,现实中的事情越来越充实。
因为涂蝉登录的断断续续,尤那一边关注着现实,一边待在游戏里,感觉都有些错乱了。
游戏里明明只过了十几天,却因为加上了现实的时间,尤那感觉过了好久。
游戏中也没有发生什么事件。
比起生活越来越精彩的涂蝉,游戏内的剧情就显得有些寡淡了。
无非就是过个两三天,奥特姆来叫她去骑骑马,又带她到郊外去散步,郊外的空气清新,一碧如洗,马悠悠的走在田埂上,奥特姆笑得灿烂的注视着她。
相处的时间越长,尤那越难以在奥特姆的身上看到千秋的影子。
他们俩有相似的面容。
但千秋绝对不会像奥特姆这样毫不掩饰外露感情的大笑,也不会策马狂奔一阵后,等她追上来。
但出乎意料的,尤那并不讨厌他。
尤那原本正在思索,却听到游戏外涂蝉和甘敏兴奋的争论了起来。
她原本在听。
但听到,【喜欢的宝石是琥珀,是因为千秋的眼睛是琥珀色。选择了黄金,是因为千秋的头发是金色……” 时,就收回了意识。
只是因为金色好看而已,谁说因为千秋了!
她感觉脸有些发烫,一咬牙策马追上了奥特姆。
甘敏和涂蝉那些都是专属于少女的脑洞大开,想象简直不着边际,天马行空——
没有必要去听。
游戏内的时间和现实的流速不一样,尤那这边都过了好几天,已经过完了上一次涂蝉超常发挥,快速跨过的十几天,陷入了沉睡后,涂蝉才挂断了电话,打开了游戏。
游戏中新的的一天终于来临。
今天早晨来的,不是奥特姆,而是已经有十几天没有出现的埃尔伯特。
因为最近涂蝉专注着画漫画,没有设计服装,埃尔伯特也很长时间没有出现在她的面前了。
但这一天,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没有送衣服,他也出现了。
此刻,清晨的第一缕阳光刚刚撒入房间,尤那就听到瑞叶汇报,埃尔伯特已经到了,他穿着黑色斗篷的背影,像是一道漆黑的影子。
尤那迅速的洗漱完毕,走到他身后。
埃尔伯特转过身时,尤那简直吓了一大跳。
他的脸色比上次时更加白了,像是几层玻璃叠加出来的透明苍白,简直像是传闻中吸血鬼才会有的脸色。
因为皮肤苍白,眼下的黑眼圈更加明显。
“你这是怎么了。”尤那把原本准备说的话给忘了,“最近很累吗?”
埃尔伯特默默摘下了金丝框眼镜,细而长的眼睛低垂,疲惫的捏了捏鼻梁,“抱歉,殿下,因为最近的事件有些多。”
“是工作上?又有新的事件出现了吗?”
“嗯。”埃尔伯特的回答简短,“所以最近有些忙。”
他似乎不欲在这个话题上说下去,说完就沉默了。
尤那也没有在说话,只上下打量着他的脸色。
“殿下。”
过了好一会,埃尔伯特才开口,抛出惊雷,“您所感兴趣的案件,现在有些线索了。”
“最近,圣子似乎有一些不对劲。”
他没有戴眼镜,显得疲惫的眼睛,静静的注视着她,“这是我调查的结果。”
“您有兴趣和我一同去探查一番吗?”
“调查?”尤那歪了歪头,“邀请我吗,为什么?”
这不像是埃尔伯特的作风。
过去他一项都把公主的安全作为第一要义,严苛到甚至不近人情的地步,现在怎么会邀请她去一同调查呢?
“我能保证您的安全。我擅长击剑,搏击。”埃尔伯特重新带回眼镜,将帽子扣上,“而圣子从来没有修行过武术,我想……如果是您的话,他或许会袒露实情。”
尤那明白了他的潜台词。
如果是他去调查的话,月嗣大概什么都不会说。
不过,埃尔伯特口中的,“月嗣最近不大寻常……”啊
尤那手指轻轻拂过下巴。
不正常的不仅仅只有月嗣一个人。
他所信奉的神明也是如此。
之前,神明总是进入她的梦境,哪怕是不说什么话,也要和她待在一起。但是最近,神明似乎都没有怎么出现,上一次尤那去神殿查询好感度时,神明也是过了好一会,才回应她的呼唤。
游戏中的时间和现实中不对等,在游戏中的日子过完,玩家还没有进入下一天时,尤那就会一直陷在沉睡中,这个时候他往往都会跑到现实里去,看看涂蝉在做什么。
但因为涂蝉和甘敏正在进行谈话,于是上一次陷入沉睡时,尤那就没有进入现实。
视线内是黑色的,是陷入沉睡的感觉。
神明没有出现。
不知道睡了多久,在尤那有醒来的预感时,她却忽然被拖入了梦境。
纯黑的睡眠褪|去,眼前骤然清明,变成了纯白天地。
神明在远处注视着她,远远的,目光飘渺的隔着雾气,沉甸甸的落在她的身上。
现在的感觉也像是在梦里一样,她快步走到了神明身边,歪着头询问他,“你怎么了?”似乎不大高兴。
神明没有回答。
“你最近似乎也没怎么出现了。”尤那戳了戳他,“是出什么事情了吗?还是我惹到你了?”
这样的态度,这样的表情?难不成是在生闷气吗?她迅速的回顾了一下最近发生的事情,她没做什么呀,什么时候惹到他了?
神明这才转过眼看她。
尤那无端感觉的目光很复杂。
过了好一会,他才轻轻的伸出手,尝试着触碰她的头发。
“不,我没有生气。”他的声音仿佛悬在半空中,“我不会生你的气。”
但他确实变得越来越沉默了,低垂着睫毛,遮盖住瞳孔,那颜色清浅的瞳孔中,看不出任何情感的痕迹,回避着她的视线。
他一动不动,就像是一尊真正的神像一样。
接下来的时间里,无论尤那怎么尝试和他搭话,他都没有再说一句话。
想到梦里神明奇怪的态度,再结合埃尔伯特刚才说的,尤那只犹豫了片刻,就干脆利落的回答,“好啊,那我就跟你一块去看看吧。”
无论如何,总要前进才是。
原地踏步,调查进度不会自己进展,一切也不会改变。
她从来是不会停下脚步的。
而且,她也只相信自己的调查。
“那我们还是像上次一样。”埃尔伯特朝她做了一个手势,尤那明白,这是让她溜出去的意思。正好衣柜里有涂蝉设计的,这个世界普通少女的衣服,她也没有让瑞叶帮忙,一键换装了。
溜出门的时候,也没有任何人察觉。
外面的阳光澄澈,天气极好,树影在地上晃动。
埃尔伯特等在宫殿外,旁边停着马车。
尤那一出现,埃尔伯特就把帽子扣在了她的头上,遮盖住了她的大半张脸,尤那装作是埃尔伯特的女伴,看守宫门的士兵们没有一个察觉,放他们通行。
尤那跟着埃尔伯特,悄无声息地溜出了宫。
作者有话说:
快要气哭了,晋江bug卡得更新发不出来,我坚持到现在的六千,我的小红花!(嚎啕大哭)
游戏里, 之前完全没有提到相关的信息。
涂蝉想了想,还是觉得不可思议,哪怕是推理剧情, 也应该遵循基本规则,之前完全没有痕迹,现在却突然说人家可疑,根本说不过去。
不知道是不是甘敏的话造成的影响, 涂蝉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就像是有什么重要信息被忽略了一样。
对了, 神殿侍女失踪,是埃尔伯特送尤那去神殿, 奥特姆身边的人失踪, 也由埃尔伯特来调查。奥特姆身边的人的失踪, 和月嗣完全都扯不上关系, 月嗣只和奥特姆见过一次面而已。
月嗣只是个好感度查询机器,之前都没有出过几次场。
比起充当背景板的月嗣,出现次数最多, 并且在这几桩都有出现的埃尔伯特要可疑的多。
他精通推理和心理学, 精通犯罪心理,自然也知道怎么样犯罪不留痕迹,如果把他他的智商和对犯罪的经验使用在犯罪方面,那成为一个犯罪帝王轻而易举。
他邀请那那去神殿。
可这个地方连一个选择键都没有,竟然是直接开始了剧情, 难道没有办法回避?只能走这一段剧情——
不会出什么事吧?
涂蝉的心怦怦跳,紧张的简直不敢看屏幕, 啊啊啊她最害怕这种剧情了——
知道不对了, 为什么不能跑掉啊。
为什么平时选项那么多, 一到关键的时候,就不给她选择的机会啊!
算了!她要先转换一下心情!
涂蝉将智脑丢到一边,迅速从抽屉中取出纸笔,将视线圈在眼前的一小块范围内,逼迫自己将刚才的剧情全都忘掉。
灵感灵感,她有灵感了!现在得创作!啊啊啊她要把可怕的犯罪者忘掉!
涂蝉不停的在纸上划拉线,划了一会后,竟然真的冷静了下来。
她原本只是为了分散注意力,结果没过片刻,居然真的伏在桌上开始画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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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怎么了。”
“从刚才开始就是这个反应,一直维持着这样的姿势,也不说话。”
“他不说话不是很正常的吗,有什么稀奇?”
“但是从刚才开始他就一直在盯着智脑哎。”
“你们在说什么?”
两三人的窃窃私语被走廊那头传来的冷淡声音打断,他们抬起头来一看,黑色长发面容姣好的少年正从走廊转角出现,顿时大吃一惊,“会长。”
长发少年点了点头,眯着眼睛问,“刚才在说什么?”
“说他。”
两人朝那边努了努嘴,粉色短发的少年正独自一人靠墙,视线落在手中的智脑上,微弱的屏幕荧光落在他的脸上。
这家伙是从地方学校来星际高参赛。
在这个星际高包揽了全宇宙顶尖天才百分之八十,剩下百分之二十也都是说出来鼎鼎有名的精英高校的前提下,这个闯进了决赛的学生,却只出于一个完全没有听过名气的高中。
其余选手还有自己同校的同学,他却总是一个人。
这次的比赛是星级高主办,决赛圈也都是他们学校的学生,吃住都在学校内,他们也不希望传出等待其他学校学生的传言,于是也多有关怀,但这家伙特立独行,就像是一只独狼。
次数多了,他们也知道,他根本就不爱和别人说话。
让他一个人呆着,给他一个人的空间,才能让他舒服一点。
一个人的时候,他大多数时间在看书,算题,就像是一台机器,对任何的社交和娱乐项目都不感兴趣。
奇怪的人。
大家多对他是这样的印象。
尽管这所学校里大多都是天才,天才大多性格古怪,但像他这样古怪孤僻到一定程度的,也是少见。
黑发少年眯着眼睛向他看了看,似乎是在忖度。
旁边的二人也知道,这场比赛到最后争夺冠军的,肯定是他们二人,就是不知道花落谁家。
看见黑发少年朝着他走了过去,二人交换了个眼神,心领神会。
肯定是去打探对手在做什么吧。
黑发少年也一如他们所想的那样,在接近了粉发少年时,语调随意的开口,“快到休息的时间了,你不去寝室休息,在这里做什么?”
粉发少年很快将智脑收了起来,语气冷淡,“没什么。”
他丝毫不给面子,收拾起自己的东西,就准备离开。
黑发少年没有觉得被冒犯。
他若有所思的看着少年走远的背,微微挑起眉毛。
刚才随意一瞥,他看到了粉发少年的屏幕,和他给人的印象十分不符合的,是画风可爱的条状漫画。
他居然在看漫画?
还是在这种,已经接近了决赛的时间。
黑发少年稍稍往后侧头,脸上显现出思索的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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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那顺利的和埃尔伯特一道溜出了宫,马车稳当当的行驶向神殿的方向。
尤那坐在马车内,百无聊赖,车帘被拉的紧紧的不透光,埃尔伯特坐在她的身侧,车内狭窄,他的膝盖几乎碰到她的腿,但他一直没有说话。
她左张右望了一会,就向埃尔伯特搭话。
“过会,你准备怎么做?”
既然说发现了月嗣最近有不大对劲的地方,那他一定也有相应的对策了吧,不然不会这么鲁莽的将她带出宫……
“目前没有什么想法。”埃尔伯特虚虚的望着地面。
“……”好吧。
尤那觉得今天的埃尔伯特有些不对劲,就像是心神不宁一样,他似乎总在出神。
是之前的事件让他太累了吗。
“那过会儿该怎么做,你总该告诉我吧。”她说。
埃尔伯特这才转过眼睛,垂眸注视尤那。
光线昏暗的车厢内,他长发柔顺的披散在肩上,眼镜后的目光平静而沉重的落在她的身上,裁剪质感极好的礼服笔挺,因为凑得很近,他膝盖的温度似乎隔着衣服也能感受得到。
“顺其自然。”他顿了顿才开口,“就像之前一样,您照常去祈祷,不用担心,和他像平常一样交流。“
尤那领悟了一下。
这是让她去□□月嗣,顺便套话的意思?
偏偏说这话的埃尔伯特一脸的平静,像是说了一句再平常不过的话一样。
“您请安心,我会在外守着,不会让您有任何危险。如果有什么突发状况,我也会第一时间出现,确保您的安全。”
“我精通格斗术,剑法,可以确认在这样的情况下,您的处境是绝对安全的,这一点请您放心。”
马车颠簸了两下,停下了。
埃尔伯特先下了车,随后示意性地伸出手,尤那垂下眼去看他,日光落在他的身上,微冷的眉眼,笔挺的鼻梁,隔着金边眼镜框,日光无法落入他的眼中。
她目光直接地审视他,埃尔伯特毫不回避。
好几秒后,她才若无其事地将手放入他的掌心中。他手心的温度略高,将她的手轻轻扣住。
在她下车后,他松开了手,转而挽住她的胳膊。
与之前不同的,月嗣这次居然没有在外迎接。
来迎接他们的侍女说,“圣子大人现在正在祈祷,让我领你们进去。”
不同寻常,但埃尔伯特没有追究的意思,只轻轻的点了点头,到祈祷室前,尤那抽出了手,埃尔伯特站在原地注视着她,对她点了点头。